第235章 美人计
“美人计?”傅九襄漫不经心地拢着苏知玺散下来的发,他将唇贴在苏知玺耳边,呵着气道——
“将我都设计进去了?想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怕我不敢做,还用这伤人伤己的法子,怎么,这么看不起我?”
苏知玺心里在想什么,傅九襄若还看不透,那他也白和这只狐狸睡这么久了。
“你以为,没有近日这一遭,我会放过苏朗仪?会放过朝堂上的这些蛀虫?雀奴,你把自己想的忒轻了,总有一日,我要让苏朗仪替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傅九襄的眸子中泛着冷意,苏知玺的心思在他凌冽的目光下无所遁形,他只得伸,摸了摸傅九襄的脸。
“雀奴,我早就过,想给你打一条链子,绑在床上,哪儿都去不了。”
“想来你是没放在心上。”
傅九襄的眼神充满柔情,但语气听上去却很是冷漠,他勾着苏知玺的下巴,一寸寸地打量着他,最后用长茧的指腹刮了刮苏知玺的侧脸。
那眼神仿佛在:回去再同你算账。
“雀奴,今日我把你从相府带出去了,从今往后,你的家便在我定北王府,什么苏家罗家,我便通通不认了,活着你是我傅九襄的人、死了你进的也只能是我傅家的祖坟,雀奴,想好了,我就带你归家。”
傅九襄的神色坚毅,春雨淅沥,这是天地间的见证。
苏知玺攀着傅九襄的肩头,未半字。
他的心意早就表在了在王府与傅九襄的朝夕相伴之中,那已经是他此生的归宿。
“雀奴,待朝堂纷争一了,我就带你去北疆,天地之大,咱们再不入烛都了。”
苏知玺轻声道:“纷争如何能了?”
这世间的欲望倾轧从来都不会停止,人心即是欲。
那是这世间万恶的源泉。
傅九襄拥着苏知玺,一字一句道:“待我登高位,待我握天下。”
若是真要算的仔细一点,当今定北王是何时正式步入朝堂、成为权倾天下的大将军王的,应当把这一夜算上去。
这是傅九襄转变的开始。
这位在北疆叱咤一时的雄鹰终于心甘情愿地飞入了烛都朝廷,就此开始了这位定北王在南邑朝中大放异彩的半生。
春尽了。
入冬后,烛都中便没有消停过,直至枝头第一只海棠花谢的时候,百姓们才如梦初醒,烛都这大半月的乱事,终于平了。
这期间,百年谢家倒台,避世十年的奉常一举入朝,坊间谈资都不过来。
那竖柳巷中文人更是相聚一堂,谈论着奉常入朝后,会颁布何种政令推进吏治改革。
坊间谈论的热火朝天,但烛都朝中,却是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自从谢家倒台后,那偌大的谢府便关了门,谢家人都流放出了烛都,从前谢琨养的那些客卿跑的跑、死的死,满城中找不出一个敢自己曾经在谢府中喝过茶的人。
宫中贵妃上吊,皇子幽禁于长街,满朝的寂寥与冷清,朝中牵涉进谋逆案的要员都下了昭狱,一时间金銮殿内人人自危,谢韩站在百官之首,身姿凛然,挡住了千人万人扑面而来的恶语相向。
顺帝的病已然好多了,今日,是顺帝病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满朝文官武将,位列金銮殿,苏朗仪站在百官之首,御史大夫与太尉紧随其后,奉常率监察院官员站在另一侧,泾渭分明,分庭抗礼。
谢琨从前在监察院中留下的人基本没了干净,剩下的人唯唯诺诺在经历了谢家倒台后,不敢造次。
但监察院中不缺清流之辈,在谢韩出山后,这批人便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大有一番以谢韩为首同苏朗仪对抗的姿态。
“陛下到——”太监一声高呼,百官纷纷下跪。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顺帝老了,就算如今调养好了身子,坐在龙椅上,望着跪在地上的百官,也生出了一股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怆。
“众爱卿平身。”
顺帝坐在高台上,龙椅尚未坐稳,便有人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而今贵妃已殁,三殿下痛失其母,还望陛下体谅殿下丧母之痛,予以劝慰!”
这话的人是谢琨的学生李常,白愈未病逝前,在其之下担任都司空令,自从白愈死后,宗正一职形同虚设,一概政务均并入了丞相之下,再加上顺帝病重后,朝中吏治混乱,如今别各司其职了,就连各官各员是否能处理好中的政务都不可知。
在如今谢家都倒台的情况下,李常还肯站出来替傅乾毓话,朝中一众官员委实有些震惊。
一时间无一人敢吭声。
李常跪在大殿中梗着脖子的模样,不像个在朝中沉浮多年的官员,倒像是个刚进官场的愣头青。
“定北王!”
“定北王!”
一声急促的喊声在傅九襄身后响起。
外头在下雨,傅九襄站在廊下等着千山拿雨具,就见苏文弘提着袍子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几日未见,这位曾经的岭南将已然意气风发,再没了从前的颓唐之势。
傅九襄朝苏文弘微微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定北王,下官一直未得好时,感谢王爷那日相劝之恩。”苏文弘朝傅九襄长鞠一躬,态度极其诚恳。
“你我同在朝为官,无需如此多礼。”傅九襄虚虚搀了苏文弘一把,千山在此时将伞递了过来,傅九襄抖开了伞,朝雨中走去。
他刻意走慢了几分,在出宫门尚未上马车之际,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眼眸斜了斜,就瞧着苏文弘站在他身边低声道:“王爷,雨势渐大,不知王爷是否愿意载下官一程?”
“这是自然。”傅九襄微微一笑,率先上了马车。
春雨落在了长街巷中,傅九襄撩开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原先一片狼藉的护城河畔早已恢复了从前的歌舞升平,画舫停在河边,丝丝缕缕的琴音从画舫之中传了出来。
“定北王,谢府抄家那日,下官等了许久陛下的旨意,却始终不见传旨的公公,后下官派人进宫回话,幸而谢家人抗旨不遵,下官底下的人被困在了谢府外头,这才未酿成大祸”
苏文弘话到此处,突然问道:“王爷,下官初来乍到,不懂烛都中的规矩,还请王爷赐教,那谢家是否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下官那日派兵围困了谢家,只怕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