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告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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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那笔烂账,也有你的一笔,怎么,我没死,你很意外?”

    罗樊刈瞳孔放大,神色惊惧,他连话都不清楚了,对上苏知玺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颤栗四起。

    “你是苏家的,苏家人怎么会在定北王府!我不信!我不信!”罗樊刈连连后退。

    “我管你信不信,今天叫你过来,可不是与你叙旧的。”傅九襄一脚踹翻了距离他最近的矮凳,大步走到罗樊刈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罗老板,这样做人怎么行?不是好了,本王把那半本账簿给你,你安生留在儋州,怎么,不过要了你一条水上通道,就这样着急忙慌地进都,待不住了?想找苏朗仪告状?”

    傅九襄目光如炬,他冷笑了一声,随将罗樊刈扔到了地上,“既然存了进烛都的心思,来日丢了命去了阴曹地府,可别和索命的冤魂哭。”

    罗樊刈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他跌坐在地上,半晌不出一句话。

    他自诩是个见过风浪的生意人,早些年下海去南洋,风里雨里蹚过来的富贵,他若是没这个胆子,早就死在路上了。

    这趟进烛都,他就是想赌一把,赌这定北王不敢在皇城脚下动他,赌这定北王既然拿走了他放在昌隆柜坊的银子,便定会留他一条命。

    “王爷,皇城根下,您可得守规矩”罗樊刈哆嗦着往后退。

    “规矩?”傅九襄笑了笑,他回头看向苏知玺,问道:“我有这玩意吗?”

    苏知玺但笑不语。

    夜色寂寂,初秋的风吹过,罗樊刈后背一片发麻。

    他脚并用地想爬出书房,噌的一声!一把弯刀飞到了他的眼前,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钉在了廊下的柱子上,弯刀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寒光,映照着罗樊刈整张脸面无血色。

    “罗老板,既然来了,就没走啊。”

    身后响起了一道凉薄的话声,罗樊刈缓缓转过了身子。

    “人呢?”

    “消息不是已经快到烛都了?”

    “回丞相话,昨日来报罗老板的确已经接近烛都了,可不知怎的,今日一大早后,便再未收到罗老板的消息。”

    秋蝉挂在树梢上,有气无力地叫着,这是今年和夏日有关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苏朗仪眯着眼睛望向高阔的天空,群雁南飞,烛都的天那么高,但看着却又那么寂寥,萧萧瑟瑟,渐进深秋。

    “仔细查查吧,有人的比咱们快。”苏朗仪冷哼了一声,上位者的深沉威严让底下回话的人不敢发一言。

    罗樊刈没了消息,苏朗仪便在心里猜到,定是被人劫走了,但他没有想到,劫走罗樊刈人,会是傅九襄。

    消息传到丞相府的时候苏朗仪还怔愣住了片刻,但很快,联想起此前苏知玺借着将参商送到丞相府便趁要了北疆的军粮一事。苏朗仪倏地笑了出来。

    “傅九襄,苏雀奴,”苏朗仪低低念道,“还真是,厉害啊!”

    什么时候,傅九襄竟然连儋州那边都有耳目了?

    苏朗仪当立断道,“来人,备马!”

    翌日,朝会之上苏朗仪便联合其下数十位官员齐齐向尚书台施压,要求严惩白袁世,在遭到驳斥后,苏朗仪的门生紧接着退而求其次,提出要求将流放于儋州的前丞相司直覃隽调任回都。

    官员调派本应是顺帝拍板决定之事,可如今苏朗仪趁着顺帝病重在床,以严惩涉侵地案的白袁世为要挟,竟然当真就如此将覃隽从儋州掉了回来!

    散朝后,白袁世气得火冒三丈,他拉着傅九襄骂了一路,只骂‘苏党一流,实乃朝廷之祸害,南邑之蛀虫’!

    “白兄,此事你也无法全然推怪到苏朗仪身上,毕竟你如今深陷侵地案,正好落了苏党的口实。”

    到侵地案,白袁世更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他持笏板,吹胡子瞪眼道:“定北王,您来评评理,那些人怎敢如此侮辱于我!侵地!我在函关口待了几十年,我父去世时我还在巡查城池尚未赶得及见父最后一面,他们这样我,实乃诛心啊!”

    白袁世愤愤道:“苏朗仪这个人,半辈子都在玩弄权术,南邑若当真交到了他上,亡国之日久矣啊!”

    白袁世痛心疾首。

    “定北王,如今陛下病重,尚书台中无能用之人,王爷,还请您多多忧心尚书台,方才不会让此前心血白流啊!”白袁世紧紧抓着傅九襄的。

    傅九襄沉重地应了下来,白家满门忠臣,他冷眼旁观看着白袁世走上了与恩师相同的救国之路。

    “白大人,如今四殿下颇受陛下信任,如今苏朗仪大有重新掌控朝堂之意,为今之计,还是得找个主心骨才行。&p;qt;

    听到此话,白袁世猛地将目光投向了傅九襄身上,傅九襄笑着道:“白大人,你莫要害我。”

    傅九襄的背影逐渐成了一团黑影,白袁世的贴身厮走到他跟前,轻声道:“大人,您何苦要与定北王那番话?这不是惹得王爷心中不快吗。”

    “朝中无人能用,王爷想要明哲保身,谈何容易。”

    白袁世目光深沉,自他进入烛都朝堂以来,傅九襄何等腕,他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可惜,这样一位大好的少年郎,一不能上阵杀敌,二做不了朝堂重臣,顺帝困着他,让他成了被束缚着镣铐的鹰。

    “大人,四殿下如今风头正盛,王爷既然无心朝堂,咱们找四殿下不也行么?”

    “四殿下?”白袁世笑着摇了摇头。

    再未发一言。

    “白袁世是个聪明人,四殿下不是个能效忠之人。”

    初秋的院子,地上落了满地梧桐叶,郑伯带着下人们洒扫,苏知玺将木桌搬到了还有一处阳光之地,边煮着茶边同在练剑的傅九襄道:“后宫不是刚从柳依依那儿搜出来巫蛊娃娃吗,我可是听,皇后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都是因为青姬在高堂镜惹怒了她,皇后才在陛下病重无处规劝之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搅的后宫不得安宁。”

    听到这话,傅九襄将长剑扔到了地上,拧眉道:“你怀疑后宫出乱子,和老四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