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无耻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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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知玺摇了摇头。

    傅九襄压住了心底的疑虑,他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拍着衣裳上的灰。

    格尔木面色阴沉地坐在凳子上,塔郎弯着腰,在他身边话,两人时不时抬头打量着傅九襄,片刻后,格尔木冷声道:“胡桑,东西呢?”

    傅九襄刚想开口些什么,就见苏知玺拦住了他,道:“军令牌我们现在还不能给你。”

    “我和胡桑的人马全被汉人杀了,要是把东西都给了你,你把我和胡桑埋在了函关口怎么办?”苏知玺盯着格尔木,“还有那份地图,等去了津城,我会拿出半幅,等我和胡桑回了草原,剩下半幅才能交到你们上。”

    “你在威胁我?”格尔木猛地拍了一掌桌子。

    苏知玺握拳抵唇,咳了一两声,温声道:“岂敢。”

    “你们在中原待久了,竟也变得和那些汉人一般虚伪、狡诈!”格尔木气得面色通红。

    他这趟冒险来津城,就是为了胡桑他们中的烛都布防图和集结南邑九州的蛮族将士,如今他来了,东西却落在了胡桑中。

    “我就不该救你,胡木,你这个背信弃义的无耻之人!”

    “王子,在中原,背信弃义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与胡桑,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苏知玺气定神闲地站在门边,此时此刻,格尔木动不了他们。

    但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格尔木从死人堆中捡出来的人,一个独自进的函关口,格尔木不可能信任他们。

    如今撕破了脸皮,反而更好。

    “你的伤怎么回事?”

    夜深人静,傅九襄翻窗进了苏知玺的屋子。

    隔壁住着的就是格尔木的侍卫,他压低了嗓子,紧紧抓住了苏知玺的,就见苏知玺腕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血淋淋的刀疤,凑近了,他身上的血腥味浓稠至极。

    “你走后没多久,格尔木就到了。”

    “我为了掩人耳目,便钻进了马车内,谁承想胡桑底下的人被人认出来了。”

    “我若是不弄伤了自己,根本没办法瞒过去。”

    傅九襄深色阴翳,“你还拿了什么同格尔木做交易?蛮族人冷血残暴,若是他们都死了,格尔木怎么可能会留你一条命,宁可错杀一百,不会漏掉一人,这才是他们的作风。”

    “巧得很,我钻的那辆马车,里头人身上就有咱们烛都的城防图。”苏知玺艰难的将抽了出来,将藏在衣带中的布防图拿了出来,“大至亭台瓦舍,至排水的沟渠,都被这帮蛮族人摸得一清二楚。”

    “九郎,这东西若是被格尔木拿到,破城还怕来日吗?”苏知玺缓缓道。

    傅九襄盯着这张城防图,眼底尽是杀意。

    “函关口上下早已被格尔木打通了,所以他才敢大张旗鼓地进出关中三城。”苏知玺仔细分析道,“九郎,格尔木会在函关口逗留一阵子,咱们还来得及。”

    傅九襄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雀奴,我需要一万人马,我要让格尔木有去无回,我要让函关口成为他们蛮族人的坟场。”

    “只是陛下那边,只怕不好。”苏知玺摸着傅九襄的背,他可没忘,顺帝的疑心有多重。

    一万兵马给了傅九襄,若傅九襄反带着人马闯进了高堂镜,那高堂镜可就要换人来坐了。

    顺帝怎么可能会将兵刃交到傅九襄上。

    傅九襄自然也想到了这层。

    苏知玺突然想到了一层,他刚想开口些什么,傅九襄伸掐着他的下巴,没用力,只是警告地道:“不可能。”

    “九郎,”苏知玺语气无奈,“你也知道这是如今唯一能够拖住格尔木的法子了。”

    “你偷偷跟着格尔木进城我都还没找你算账,我就算是带着你先回烛都,也绝对不会放任你一人留在函关口。”

    苏知玺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上有布防图,格尔木短时间内不敢动我。没了布防图,他们这趟进关,将会毫无意义。”

    “闭嘴。”傅九襄轻飘飘地扇了苏知玺一巴掌。

    天知道他刚才见到苏知玺站在门前的那一刻,他究竟有多心惊肉跳。

    “雀奴,你这是在挖我的心、吃我的肉。”

    苏知玺抱住了傅九襄,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道:“九郎,蛮族人的铁蹄倘若真的踏进了南邑,那你在北疆这些年做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你想想北疆的百姓,你想想咱们在幽都见过的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九郎,我不过是在这里拖住他们几日,不会有事的。”

    傅九襄神色异常纠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知玺猛地伸,抽出了傅九襄藏在以内的水鬼刀,猛地往大腿上划过去——

    血腥味顷刻之间漫在了整间屋子之中。

    “来人!”

    “快来人!”

    苏知玺从床上滚了下去,腿上的疼其实已经麻木了,他披头散发地往外爬着,回头对上傅九襄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他笑的异常明朗。

    傅九襄大步走到了苏知玺身边,愤怒、怨恨地瞪着他,但到了最后,他只是俯身,将苏知玺捞在了怀中,用力地吻着他。

    “九郎,我等你。”

    “这次是真的在函关口等你。”

    格尔木来得快,傅九襄前脚刚跳出了院子,后脚整个院子就被人围住了,苏知玺血淋淋的倒在血泊之中,惊恐地指着傅九襄离开的方向,喊道:“是胡桑!胡桑想要杀我!”

    格尔木一把拎起了苏知玺,怒喝道:“东西呢?东西被他带走了?”

    苏知玺狼狈地挣脱着,他摇头道:“城防图还在我这儿。”

    “军令牌呢?胡桑把军令牌带走了?”

    一片寂静。

    苏知玺沉静的双眸倒映着格尔木气急败坏的模样。

    天快亮了,这乱糟糟的一天,又要过去了。

    傅九襄快马加鞭,山鬼都要跑吐了,才在翌日傍晚赶回了烛都。

    他风尘仆仆的回了定北王府,胡子拉碴浑身带血的模样吓坏了郑伯,光见柏闻声赶了过来,不见雀奴人影,他急的当下就揪住了傅九襄的衣领,连声问道:“雀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