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平平常常，阮悠悠跟周围人也算是认了脸，偶尔也会上几句话，他们闹闹腾腾不断，但都没有过多地打扰她，仿佛都默认了这是个过客，终究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的，毕竟她是教室后面唯一下课还乖乖在写作业的存在。

    哦不对，还有一个，江白。

    他们忘了，这子平日里不爱话，坐在后面跟空气一般的存在，学习认真，不过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就是考不好，每次试卷写得满满当当，分数下来还跟他们一样，他们嘲笑多了，觉得他也是可怜，偶尔还出声安慰几句。

    时间长了，阮悠悠自然也注意到了江白的特别之处，不吵不闹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是认真上课就是在写作业，有的时候让阮悠悠产生了一种她还坐在前面的错觉。不过在学习方面，命运之神显然没有眷顾他分毫，作业明明写得认认真真，结果基本都是错的。

    江白看着自己作业上一如既往的惨淡，有些垂头丧气起来，明明每一道题他都有认认真真地思考，却还是错的，他不由地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学习的料？当初的雄心壮志被现实一次次地打倒，让他不敢再继续下去。

    阮悠悠合上自己全对的作业本，拿起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预习起来，不经意间，仿佛有什么亮光闪过，她转过头，看见同桌腿上明显的水渍，还有不断的泪珠倾泻而下，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想必江白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他将头埋在臂之中，软乎乎的头发微颤，透露着主人此刻的情绪。

    江白比她了一岁多，该是跟阮明明一届的，因为读书早了一年才来了这儿。阮悠悠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了阮明明那子难过的模样，也是这样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声不吭地掉眼泪。她心软了几分，凑上去担忧地开口：

    “你还好吧？”

    江白瘦弱的身躯一抖，湿漉漉的眼睛抬起，眼角红红的，挂着即将成珠的眼泪，模样可怜极了。

    “没事，下次加油，你可以的。”

    阮悠悠的声音不由地了几分，硬着头皮安慰道。

    “没用的”

    江白抽泣着道，只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难受，眼前这个人是老师喜欢的好学生，成绩优异，她不会明白始终吊车尾的感受。

    阮悠悠看着他执拗的脸，写满了“你不懂”三个字。她不由地轻叹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你看看我，这次倒数第一都还在坚持呢。”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

    江白反驳道，这明明算是意外，而他是注定。

    阮悠悠抿了抿唇，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或许是因为此刻的男孩太像她的曾经，她不由找到了同病相怜的倾诉对象。

    “其实，我也不是一直学习很好的”

    江白一时之间忘记了哭泣，疑惑地看着女孩白皙的脸带着违和的落寞，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学入学考试，几乎所有来考试的朋友都过了，而我连考了三次都没过，那个时候我的爸妈很是着急，害怕我上不了学，找了各种方法让我有学上，不惜惊动了校长，我永远都忘不了校长过来了解情况后对我爸妈的那句话：‘你们去查查孩子智力吧。’”

    阮悠悠停顿了一下，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哪怕过去了那么久，那种否定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十一月，寒冷更是肆无忌惮地贯穿教学楼的角角落落，几天前出现的阳光仿佛是一种错觉。没有空调，但胜在人多的关系，教室里还不算刺骨，只是大多数人都窝在羽绒服中，吝啬自己暴露的皮肤。

    后门被打开，冷风找着会溜了进来，袭过临近人的肌肤，也刺痛了阮悠悠有些湿润的双眼。

    “然后呢？”

    江白等了许久，看着情绪愈发低落的女孩，想要知道后面她的逆袭。

    “后来，我爸妈求了好久校长才收了我，一个不被看好的孩终于进入了学，开始了学习之路，以倒数第一的成绩一点点地往上爬，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也得到了校长老师的赞许。”

    阮悠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见证了自己的日日夜夜，见证了自己目标只有分数的从前，每一步，她走得都异常艰难却又义无反顾，她从来不是聪明的好学生，是靠自己的一腔热血成为了这样的人。

    江白沉默地看着她，仿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力量，看到了险些被他丢弃的希望。

    “那我也可以吗？”

    他出口问道，目光却迟迟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希望自己的眼睛也能被女孩染上些光亮。

    “当然可以。”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也没有那么轻而易举，我们只能不停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好。”

    他信她，也相信自己。

    “咳打扰一下，两位等会再心心相惜，我有个问题要问阮悠悠老师。”

    后头的陈凯不好意思地打断，不是他有意想听的，是他恰好要问问题就听见了，原来阮悠悠并不是从头到尾的好学生啊，努力了那么久才爬上去，太?励志了，他都被激励了，觉得自己也可以抽空学习一番，虽然放学后不可能。

    江白条件反射地垂下头，窝回了自己的保护壳中。

    阮悠悠拿着纸笔回了头，给陈凯讲解题目。

    很快，任务完成，她功成身退之时，目光撞上了旁边的人，愣了片刻，再转回去。

    此刻的墨梁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眼眸看不出半点情绪。

    阮悠悠不知所措，哪怕不再回头也能感觉那道无法忽视的视线，他怎么一直看着她？

    江白拿笔戳了戳她，吸引来她的注意力。

    “怎么了？”

    阮悠悠暂时放下了心思，扭头问道。

    “能能教我下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天知道做出这一步他花了多少的勇气，生怕阮悠悠半个不字。

    “好。”

    她笑着点点头，举之劳罢了。

    墨梁：本章的我就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