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恍如昨日,犹在眼前
一眼望过狭窄的狱窗,别尔马尔什的夜晚俨然是一片孤寂,暗淡的月光笼罩在普莱斯上尉顶着奔尼帽的额前。他一语不发地躺在双层钢板床的下铺,依然是一副含胸拔背的军人姿态,尽管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囚犯了。只是,在数日之前他曾是英国皇家空勤团的一名骨干,与一帮交情颇深的战友同为地缘政治的马前卒,几次出生入死,不为某个政权,也不为某个主义,而仅仅是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和平。这一点,足以让他们树敌无数。
这一切恍如昨日,犹在眼前,现在他不得不面对另一个该死的现实——他的战友们早已死于非命,而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呼,呼”双层板床的上铺正传来同牢难侣的呼噜声。
普莱斯照着上铺的钢制床底将一个铜球往上一抛,另一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腾出来,做了个熟练的反关节擒拿动作,但只是稳稳地接住了碰击上铺床底后滚落回来的铜球。
短暂而又刺耳的金属叩击声后,从上铺床探出保罗伍尔里奇的半个脑袋来,大睁着惺忪的睡眼紧盯着普莱斯。“你有什么要的吗?”他问。
“只是给你道个晚安。”普莱斯目不转睛地玩弄着中的铜球。
保罗伍尔里奇曾是伦敦市一个少年扒窃团伙的成员,后在家人的威逼下参军,不想由于其偷摸的秉性而屡次误事,终于有一天被送入了别尔马尔什监狱。入狱时其体重不到0磅,普莱斯猜测这与其此前在城里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的扒窃生涯有关。身为军人,竟然要与一个军中不肖子弟同牢,这也使原本就满心苦楚的普莱斯更平添了几分火气。
“刚一睡熟就被你吵醒,这可不是道晚安。”保罗道。
“那只能明你根本没有睡熟。”普莱斯。
“六个月前我的睡眠可比这会儿好多了,也许他们就不该把你跟我关在一起。”保罗语气中略带纳闷地回答道。
“唔,相信我,我比他们更在乎你的健康。”
“这可不太公平!我不过是发现后勤物资的一些东西可以在外面卖高价,只是一次而已,为什么非把我关到这个鬼地方来?”保罗又,“而你,你又干了什么事,跑到这虫窝里来了?”
普莱斯没有理会,继续玩弄着上的铜球。他的神情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可怕,俨然是一脸憎恶、羞愤与仇恨的表情。
“这一切恍如昨日,犹在眼前。”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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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9点多钟,别尔马尔什监狱外围的街头被整肃一空
,三名身穿迷彩服、臂缠米字旗标志的英军宪兵在监狱门前挎枪而立。
夜深人静的马路上,突然闪出一条依稀可辨的纤长人影,晃悠悠地向监狱大门靠拢来。负责警戒的三名英军宪兵如临大敌,指不约而同暗暗地扣在了扳上。
“嘿,别紧张,我不是坏人!”那条纤长的人影靠近了,监狱门前雪亮的探照灯光将其映照得一清二楚。
有两名肩挎微型冲锋枪的英军宪兵,立刻像瘪了气的皮球,一身的紧张感顿时松懈下来。还有一名头戴鲜红贝雷帽的英军宪兵仍保持着警惕,黑洞洞的枪口始终指向前方。
站在他们面前的,俨然是一名个头纤细、无寸铁的女童。她约摸十三四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一簇五光十色的气球被她紧紧地攥在上。“辛苦了,先生们。”她信步踱到三名守门的宪兵跟前,用银铃般清脆稚嫩的声音道。
“孩子,你一个人在这儿转悠什么?哦,这里是监狱,不是游乐场或者动物园!”头戴贝雷帽的英军宪兵伸直臂,示意女孩站住。
“我来看我父亲。他被关在这里的号楼3单元6室。”女孩不紧不慢地道。
“对不起,你一个孩子得有家属陪同才进得去。”英军宪兵严肃道,“这里可不是你想的那种监狱,这里关押的都是最危险的囚犯。你要是不想被吓着的话还是赶紧回家。”
“你们以为我是个宝宝吗?”
“我们正是这样想的。”
“我跟我父亲约好了今天见面的,这下要是错过了,谁负责?”女孩毫不耐烦地边边向监狱大门信步而去。
“该谁负责,谁负责!”宪兵着抬起胳膊将女孩挡了下来。女孩冷不丁往宪兵身上狠狠地推搡了一把,壮实的宪兵岿然不动,倒是她自己顺着惯性被反弹回来,一屁股跌坐在马路上,紧紧攥握在里的气球也被放跑了。“你们你们这群兵痞!见鬼去吧!”女孩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怒骂道。三名守门的宪兵置若罔闻地挎枪而立,丝毫不理会女孩稚嫩的谩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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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莱躲在一辆黑色漆身的轿车里,透过车窗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位老兵开始心翼翼地拨弄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不一会儿,雪亮刺目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现从空中拍摄的别尔马尔什监狱的内部情况。
尼古莱知道,录像的来
源是一个被绑在一簇气球上飘飞到监狱上空的微型摄像头。
与微型摄像头一起被绑在上面的还有一个气球风向仪和一个军用烟幕弹,这些被缠在一大簇气球下的物件丝毫引不起监狱中执勤宪兵的注意。作为一名前英国皇家空勤团干员,尼古莱与这些物件颇有交情,就如同他和普莱斯之间的交情一样。现在,他的这位战友正被关押在眼前的这座监狱里。他象征性地拨弄起几个按键,只听得屏幕中气球下端的风向仪发出一阵强烈的“哔哔”的声响,开始将气球引向监狱南边一片单元楼林立的区域。
“在那儿,号楼3单元,关押你朋友的地方。”一个如银铃般清脆的嗓音突然间在耳畔响起。
尼古莱目不斜视地紧盯着电脑屏幕道:“好的让我们再商量一下计划。”
“这还用商量?”旁边那声音,“那栋大楼和这里其他的单元楼都设有烟雾报警器,只需要把遥控气球上的烟幕弹从单元楼的通风口扔进去,不一会儿监狱里就会警报大作,乱成一团的。就趁那个时候你再装扮成消防人员,混进里面去解救你的朋友。”
“里面?”尼古莱,“那就是问题的所在。投放烟幕弹只是行动的第一步”
“错了,行动的第一步是我把这一切在宪兵的眼皮子底下送进监狱里头去。”
“那并不是我担心的问题,以我平日里对你的训练,完成那个不会有多大难度。”尼古莱继续道,“我真正担心的是,投放烟幕弹之后,我们能不能赶在宪兵疏散监狱里的人之前救到人?”
“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应该没有问题。既然你要救你的朋友,你在这里多犹豫一会儿,你的朋友就要多受一会儿牢狱之苦,不是吗?快作决定吧!”
尼古莱定了定神,不再带有丝毫犹豫地将扣在了笔记本电脑的一个按键上。
电脑屏幕上,那颗被紧捆在遥控气球上的烟幕弹忽然间松动了一下,即而直朝着下方的单元楼的一个排风口坠落而下。“哐啷啷——”烟幕弹在排风口的四壁上的撞击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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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牢房屋顶悬吊下来的灯泡下,普莱斯正借着昏黄的光线玩弄着中的铜球。消磨了几分钟的时间后,他只听得牢房门外的甬道里猛地响起“哐啷啷”一阵金属物体砸地的声响。不一会儿,几缕灰白色烟雾在牢房的门前弥散开来。
腾地从钢板床上翻坐而起,普莱斯迅速扒伏到牢门旁边往外瞄了一眼。
牢房外的甬道里,一个外貌异样的金属罐子正
吱吱作响地冒着灰白色烟雾。
袅袅白烟一接触到甬道天花板上设置的烟雾报警器,立刻便是一连串“叮铃铃”震刺耳膜的报警声在甬道里炸响而起
“见鬼,第三单元着火了!快”从甬道尽头的楼梯口传来执勤宪兵们的高声呐喊。普莱斯定了定神,从牢门前走开了。不一会儿,几名身穿深绿迷彩制服的军人身影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甬道里。刚才还在各个牢房里昏睡正酣的囚犯们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乱所惊醒,不约而同地趴伏到牢门的狱窗前查看。这时甬道已到处是翻滚蒸腾的灰白色烟雾,袅袅白烟中执勤宪兵的脚步声依稀可辨。“喂,快来开门!在这边!”犯人们急切地一边呐喊着一边狠命挣动起牢门上的铁栅。唯独普莱斯所处的牢房仍是平静异常。片刻过后,一名迷彩着装的英军宪兵拎着枪走了过来,心急火燎地掏出一连串钥匙在牢门上撬了起来,一边撬还一边往牢房内瞄了几眼。只见得那个名叫保罗伍尔里奇的犯人仍睡得如同死狗那般躺倒在钢板床上,却丝毫不见其他人的踪影。开着门锁的英军宪兵不由得心生疑虑,他蓦地想起这个牢房中原本是关着两名囚犯的。“妈的!”英军宪兵阔大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一边骂道一边拎着枪推门而入。
熟睡正香的保罗伍尔里奇被从梦中惊了个透心凉,刚一从钢板床上翻坐就起来,便只见一名迷彩着装的英军宪兵正站在他面前举枪相对。
“怎么?这房间里就你一个人?”英军宪兵端着枪,如临大敌般地道。
“不对啊,那老家伙刚才还睡在下铺呢。”三番五次被从美梦中惊醒的保罗感到此时脑袋几痛欲裂,不禁用双捂着脑袋,猛地晃了晃。
英军宪兵试探性地往牢房内走了几步,往屋内双层钢板床那空空如也的下铺看了一眼。“喂?”英军宪兵不动声色地拎起了别在肩头的呼道,“号楼3单元6室有人越狱了!我想我们现在最好”
话音未落,从屋顶阴暗的天花板上猛然间现出一条人影,双撑着狭隘的墙,照准正对着呼讲话的英军宪兵猛地一个虎跃而下,英军宪兵只来得及觉察到一股劲猛非常的风从头上掠过,后脑勺便粹不及防地被一只穿着军用皮靴的脚狠命一踢,两眼登时一黑,上拎着的枪也掉落在了保罗伍尔里奇的床下。
在保罗惊异非常的注视之下,那条从屋顶跃下的人影走过去捡起了宪兵掉落的枪。“老头儿,你怎么”保罗张望着他的同牢难侣,一时间呆若木鸡。不等他完一句话,普莱斯拎起了他的将他从床上拉了下来,径直往大开着的牢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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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作响的监狱大门之前,三辆鲜红色漆身的伦敦消防车呼啸而至,从上面爆豆似地响着消防人员的吹哨集合声。这时,躲在远处的灰黑色轿车里的尼古莱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消防兵制服,从车里钻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消防车旁侧,尼古莱顺势拎起了水泵的管头,身先士卒奔进了监狱大门。门口两扇由电子操控的重型铁门缓缓开启,负责站岗的英军宪兵朝这边行了个标准的举礼。由于脸上罩着厚实的防毒面具,宪兵并未认出此时排头的消防兵正是通缉令上排名前列的前皇家空勤团干员尼古莱。
一路来到了火警大作的号楼前,楼内烟幕弹施放出的袅袅白烟已略显淡薄。尼古莱知道,很快人们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秘密,他必须赶快。随着后面的消防人员心急火燎地一把扯掉灭火水泵的盖子,那正抱在尼古莱怀里的水泵的管头突然对准了正往号楼里赶的几名英军宪兵。“哗——”地一声响,雪白色的水柱从管头喷涌而出,将跑在尼古莱前头的几名英军宪兵喷了个措不及,水柱的巨大冲力直将他们冲倒在地。不顾身后消防人员愤怒的呵斥声,尼古莱一把丢下了水泵管头就往号楼里飞奔而去。
“站住!什么人?!”
“开枪!快开枪!打死那个畜生!”
几名浑身透湿的英军宪兵从满地的污水里翻爬起来,一个宪兵摸起了掉落在地的突击步枪就朝尼古莱开了火。“嗒嗒嗒嗒嗒”一连串激烈万分的射击声爆响而起,滚烫灼热的子弹贴着尼古莱的胸背擦了过去。赶在英军宪兵开始认真瞄准之前,尼古莱及时跑进了烟雾翻涌的号楼内,那里关押着他的战友。
顺着警铃震响的甬道往前飞奔了几步,号楼几处人去屋空的牢房已依稀可辨。在经过一个牢房门口的时候,尼古莱看见一名英军宪兵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老东西,宝刀未老嘛!”尼古莱自言自语道。身后正传来阵阵英军宪兵急促的脚步声,尼古莱又往地上放了一颗烟幕弹,加快步伐向前跑去。
在甬道的尽头处,尼古莱看见一连串钥匙被插在一扇通往监狱后庭的铁门上,门旁一张登记桌前同样躺了一名被打得昏死过去的英军宪兵。他走上前去,准备取走宪兵的配枪来防身。
但在宪兵身上翻找了几下,没有发现什么枪支,甚至连根电警棍都没有。尼古莱正纳闷儿,从旁侧里突然闪出一条矫健非常的人影来举枪对准了他。“嗯,来得还算及时!因为你的到来,这个地方很快将变得十分危险。”一个令尼
古莱熟悉万分的声音道。
他蓦地转过头去,看见了一张蓄满了棕黄色络腮胡的脸庞,皱纹如同沟壑般在那张脸上纵横。
“你老了。”尼古莱道。
“你也是。”普莱斯将一把从宪兵身上抢到的枪递进了尼古莱的里。
“啊哈,又一个熟人?”一个身材纤细瘦弱的人一旁问道。他上也攥着把宪兵的配枪。普莱斯上去拿走了那个人的枪,:“别傻愣着了,你难道想再回到那肮脏的牢房睡一觉?”
“不是的,我”那人话还未完,普莱斯已经将一串状如锁链的金属条状物递进了他的里:“这是在登记桌找到的。破门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好极了,包在我身上。”他对普莱斯点了点头。
“上!那子肯定跑不远!”在甬道的另一头,英军宪兵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尼古莱端起普莱斯给的枪,朝喊声传来的方向连开几枪,而那普莱斯的狱友赶忙便将中那用铁环串连的金属条换去了门上插着的那打不开的钥匙,开始紧张地拨弄着这个物件。随着紧跟在后的英军宪兵猛地射来了滚热异常的枪弹,那紧闭着的铁门便也“咔嚓”一声松动而起!普莱斯和这名狱友立刻猛地推门而入,而尼古莱转身便又开了几枪,一面射击一面跟上了普莱斯和那另一个人的步伐。
“快跟我你的撤退路线,也让我知道你的计划,”普莱斯,“你今天来,总不会只是为了来看我一眼吧?”
“别担心,马上就会有后援来接应咱们,”尼古莱。
来到夜雾缭绕的监狱后庭里,前方赫然显现几堵瓦灰色的铁丝,严严实实地围在后庭的四周。三三两两的警示牌上印着“电心”的字样挂在铁丝上。
“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后援应该马上就会到”尼古莱话音未落,空气中“嗖嗖嗖”掠过一连串滚烫灼热的火舌,擦过他隐藏在夜雾中的身体,击打在通电的铁丝上。
一颗拉了环的烟幕弹及时地从尼古莱的中抛掷而出,准确地落在他们来时的那扇铁门前。普莱斯拽着身旁同牢难侣的便就地趴伏在地,不一会儿,从大片的烟幕中激烈万分地划过一条又一条白灼的弹线,不分南北地打进了监狱后庭里。在看准了弹线划来的方向后,普莱斯用从宪兵身上抢到的枪连开几枪,登时便只听得铁门那边有人被子弹擦伤后歇斯底里的嚎叫声。
成片的烟雾中,赫然显现几名迷彩着装的英军宪兵,擎防暴盾和微型冲锋枪,一边端枪扫射一边缓缓靠拢来。
“啊!!!!!”一名宪兵不经意间从防暴盾后留露出来的胳膊肘,被躲在一边的普莱斯一枪打了个正着,防暴盾也从上掉落在地。在打完一个弹匣
后,普莱斯果断一闪身溜到了一张鞋凳后面掩藏起来。
“嗡——”
一阵熟悉的轰鸣声猛然间传入耳畔。
几近弹尽粮绝的普莱斯和尼古莱不约而同地往天上一张望——一架铁灰色漆身的军用直升赫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之中。
一旁正试图包围上来的英军宪兵看了看那直升的式样,还以为是援军到来,他们当中有人顺提起了警用喇叭筒,高声道:“前面的犯人,快住放下你们中的武器,你们势单力薄,而我们火力强大,你们没有会出去的!”正在这时,悬在监狱后庭上空的军用直升“哗——”地一声放下一截木制绳梯,正好落在被包围的普莱斯等人跟前。
普莱斯一把拎起正佝偻在一旁的同牢难侣保罗伍尔里奇,:“快,抓住绳梯!”罢便一把将他推向悬在面前的木制绳梯。这下,包围上来的英军宪兵二话不便朝空中的直升开了火,突击步枪“嗒嗒嗒”地响着射去一串又一串呼啸的子弹。
一颗军用致盲弹赶在他们开始瞄准舱驾驶员之前掷到了他们跟前。紧随着“轰隆”一声震刺耳膜的炸响,正在拼命开火的英军宪兵猛地被一阵强烈异常的雪白色光亮遮断了视线,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惨叫不止。趁着这个时候,尼古莱和普莱斯心照不宣地迅速爬上了直升放下的绳梯。
“抓紧!”普莱斯念念不忘地瞄了一眼攀在绳梯上的保罗伍尔里奇。不等英军宪兵从致盲弹的强光中回过神来,直升已经轰鸣着向更高的空中飞去,随着直升旋翼的转动由慢至快,逐渐升腾进夜雾笼罩的夜空之中。
顺着那一截绳梯,那个原本与普莱斯同牢的家伙先被送上了直升的舱里。此时此刻的他已被刚才那一场激烈万分的枪战吓得魂不附体,一上舱便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普莱斯和尼古莱也先后顺着绳梯爬了上来。
“啊,这帮兵痞!他们把我的挡风玻璃给打破了!”直升驾驶舱里,突然传出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
普莱斯斜瞄一眼驾驶舱,却看见一条个头不足米5的人影正坐在那里。
“哦,你一定看出有点不对劲了,对吧?”一旁的尼古莱一眼看出了普莱斯惊疑的眼神,道,“不过你完全不必怀疑她的能力,因为她是我训练出来的。”
“她?”普莱斯更显得惊疑不定了。
“是我们已经殉职了的卡马洛夫中士的遗孤,”尼古莱着在舱里找了张铁凳坐下。
稍停片刻,军用直升轰鸣着完全驶离了别尔马尔什监狱的上空。尼古莱这才继续道:“有一次,圣彼得堡的一幢民房不慎失火。当时一位被困在民房中的母亲竭力地抱着一名昏厥的女孩从窗户送进我的怀里,
但她自己却没能等到救援赶来,而被大火所吞噬。事后,当有人告诉我这劫后余生的孩子,正是我们死去的卡马洛夫中士唯一的女儿时,我决定把她收留下来。”
“卡马洛夫的女儿?”普莱斯问,“你确定你这么干是发自善心的,而不是因为你想招个新兵?”
“这个嘛,可以是她自愿的,”尼古莱,“当她知道你杀死了她的杀父仇人的时候,她决定要来参加这次行动。”
“天啊,”普莱斯,“你得让她知道,我们参军是为了维护和平,而不只是为了杀人。当然弗拉基米尔马卡洛夫那种人要例外。”
“好了,”尼古莱抬指了指驾驶舱,“今天我们老战友重逢,还要多亏了她最后时刻的帮助。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岂不是太没礼貌了?”
“不,是我太没礼貌了,”驾驶舱里那条个头不足米5的人影突然转过头来道,“我不应该对打死我杀父仇人的人连个招呼都不打。”
普莱斯仰起脸来往驾驶舱打了一眼,果然发现有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正盯着自己看。那是个相貌端庄的女童,身着雪色的飞行服和长裤,一副干练而又充满稚气的样子。那张稍显稚嫩的鹅蛋脸和一双清亮的眸子则是那颗俄国人特有的高鼻头最理想的饰物。
“你的事迹我都听了,”她,“你和我父亲一样,都是勇敢无畏的战士。”
“你的父亲为人比我要厚道得多,”普莱斯,“虽然时不时也会耍点聪明,但他是个好人无疑。”
“你能跟我你为什么会进监狱吗?”女孩转而问道。她丝毫没有要探讨她那已故父亲的意思。
“这个嘛,在此之前他们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把我关进监狱,”普莱斯回答道,“这其中证据最充分、但也是最为荒唐的一个理由,是我在不久前杀死了他们的一位五星上将。”
“呃,我也曾听到过那个传闻,尽管那并不是实际情况。”女孩。
“自从我那次从迪拜执行任务归来后,美国人仍对我刺杀他们的高级将领耿耿于怀,虽然我在迪拜为他们铲除了一大祸害,但他们貌似并不领我的情。”普莱斯继续道,“总之,他们派人出面与英国政府进行交涉,要求他们把我送上军事法庭。在拗不过美国人的情况下,他们除去了我的军籍,将我投入到这座别尔马尔什的监狱里。在此之前美国人还想‘请’我到他们的监狱去,但正是由于我在军中的那些同僚们力保我的清白,此事就拖到了现在。”
“不过即使在监狱里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普莱斯到这里,抬在旁边那位名叫保罗伍尔里奇的同牢难侣身上拍了拍,“与我同牢的这个家伙叫保罗。入狱之前他曾是伦敦市一个少年扒窃
团伙的成员,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扒窃生涯,还曾有过短暂的从军经历”
“哎?你带我出来是为了调查我么?”保罗惊疑不定地问道。
“调查?”普莱斯闻听此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我才没那闲心调查一个军中不肖子弟的过去。之所以暂时让你告别牢狱生活,还是看在你那只要是人身上的东西和带锁的东西都能偷到的身的份儿上,目前就留你在我们的团队里做事。”
“怎么?你们不打算放我回去了?”保罗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惊异道。
“回去?你还能去哪儿?去监狱吗?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去!”普莱斯冷冷道。
“哦,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保罗还想些什么,普莱斯此时却将从宪兵那里抢到的那把枪塞进了他的中。
“跟着我们你一定会大有可为的,”普莱斯罢,语重心长地重复了一个词:“大有可为。”
一行人乘坐的军用直升嘶鸣着划过夜雾笼罩的天际,赶在别尔马尔什监狱的宪兵开始彻底搜索这片领空之前,隐没于万籁俱寂的夜空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