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替身
隔天,周一。
清晨还有夜晚余下的凉,太阳刚冒头,温度是夏天一日里难得的凉爽。
郗诚提上电脑,就要出门。
路过餐桌,凌陆拉住他的臂,往他里塞一个装了四个包子的纸袋:“随便吃点垫垫。”
郗诚眼睛一扫:“三个?四个?”
“四个。”
“吃不完。”郗诚道,“三个就差不多了。”包子个头不。
“那你分给别人?我怕你回头饿了。”凌陆自己咬着一个包子,他最近饭量见长。
“真贤惠。”郗诚笑着在他脸上亲一口:“我真走了,今天起晚了。”
“那还不得怪你自己?”凌陆睨他一眼,心:牛真的要累死了。
郗诚看着他,冲劲像是在温柔乡里被耗尽,突然生出不舍:“其实今天也不想去上班。”
“快去,我等下也出门。”凌陆表明他也要忙正事,“再了,回头你还要搬家过来,先把工作安排好。”
郗诚没购置私人房产,东西都放在郗家。如今知道当年之事,自然不想再住郗家。凌陆让他搬出来,郗诚也同意。但这两日两人都忙,就将时间挪后。
郗诚挥挥,脚步匆匆出了门。
盛夏的院子里开满花,早上的花枝上还有露珠,美艳又鲜活,楚楚动人。
花无百日好。郗诚心里闪过这句话,眼中眷念全消。
***
两日后,车马繁杂的搬家。
郗诚做得绝,要上门当天才通知郗致和,把人气得不轻。
何美兰劝了几句,把郗致和的怒火拱得更高涨,转身上楼找儿子郗嘉良话。
郗嘉良的房间格外干净。
何美兰敲门进了屋子,瞧上一眼便道:“怎么还没添上东西?”转而又笑道,“反正往后少住,懒得添也行。”
订婚后,郗嘉良要跟许嘉住到一起,开始同居生活。
郗嘉良听了这话,面上却并没有订婚人士应有的幸福、紧张、腼腆或不好意思等情绪,面色寡淡得活像个被逼婚的人。
何美兰回身,将门关上,再搬了凳子,坐到郗嘉良床边。
“嘉良,你这是觉得订婚结婚麻烦了?”
郗嘉良知道她的心思,随便找了个
借口:“还要去看房子,烦。”
“有什么好烦的,几千万,你爸和你许叔掏了,随便你们选。”何美兰点点他的头,“要不是你妈努力,你现在指不定在为了首付的钱哭呢!”
何美兰当着儿子的面,话也直接:“许嘉没看出来,我这当妈的还能没看出来。后悔了?感觉自己丢了真爱了?”
郗嘉良没话,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向何美兰,带着茫然和难过。
何美兰被他看得心头一软,曾几何时,她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现在早因为年纪变得浑浊复杂。
但是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所以她一步也不能让儿子错。
何美兰叹息一声:“嘉良,你要想清楚,什么才是长久之计。爱情这种玩意儿,你这会儿觉得他好,以前怎么没觉得?不过就是因为失去了,又看着那家伙跟你哥在一起,心里头不舒服罢了。”
她着冷哼一声:“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好的?指不定就是故意吊你回头。”
“不可能!”郗嘉良下意识出声,否定母亲对凌陆的恶意揣测。凌陆不可能是那种人。
“以前的他当然不可能。”何美兰看着天真的儿子,神色嘲弄,“可是现在的他未必。你不会忘了,你对他做了什么吧?”
何美兰纤长的指点点郗嘉良的心口:“一个心里有恨的人,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千万不要回头。”
“回头等着你的就是万丈深渊。”
指甲上的殷红在眼前晃着,郗嘉良觉得心口被砸了一块巨石,呼吸间隐有血腥味。
郗嘉良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把心里的话出口。他一开始也那么想凌陆,可是自从分后,郗嘉良只见过凌陆两次,两次凌陆都是被郗诚拉到他面前的。
郗诚知道,他弄丢了一个多好多好的人。郗诚的嘲笑声犹在耳边——“下回可别落下这种好宝贝”。
可没有下回了,哪有下回?!
再没有人像凌陆。房间里少掉的每一样东西,都这样告诉郗嘉良。
何美兰还在:“妈妈懂你,知道这种滋味。我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选择了你爸爸,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再也不用为金钱担忧,生活幸福。”
“如果我
当时顺从心意,你或许现在还在烈日里跑生意,夜里为了一笔订单喝到烂醉,某天会仅因为物质跟一个男孩或女孩痛苦分,也或许为未来而担忧有很多种可能,都很辛苦,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你懂了么?选择比做什么更重要。”
郗嘉良激动得坐起身,面对着给予他一切的母亲,目露不解:“可是,妈我们家已经很有钱了?不是吗?!”
何美兰笑起来,她姣好的五官笑起来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韵味:“傻孩子,更有钱一点不好吗?”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爸爸喜欢许嘉。他眼光好,不会错的。”
郗嘉良蹙起眉,想到自己查到的东西,面露嫌恶:“我才知道,他在国外玩得那叫一个乱!”
何美兰道:“他现在不是对你很上心嘛,贴心得很。”许嘉如今还真的很喜欢郗嘉良,因为他觉得郗嘉良那么爱他。
“可是”郗嘉良还想继续,何美兰打断他,“你别用没发生的事否定他,那不合理。而且他是你自己选的。”
“他要是不老实,爸爸妈妈也不会让你吃亏的。”何美兰摸摸儿子清瘦的脸,站起身,神情温柔道,“好了,你都瘦了,晚上妈妈给你炖汤喝。”
郗嘉良看着她走出屋子,眼睛眨了眨,伸摘掉眼镜,眼前一片模糊。
他听懂了何美兰的话里的重点——不会吃亏。
如果许嘉不规矩,他可以从许家获得很多利益。可是他的幸福,在父母眼里难道一点分量都不占吗?
郗嘉良觉得一阵反胃,他冲进卫生间,将中午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食物难闻的气味翻滚,喉咙像被烧过一样火辣辣的,郗嘉良扶在镜子前,久久未抬头,镜子里水痕流下。
楼下,郗诚和凌陆抵达。
半下午,什么都被晒得软了下来,无精打采。
郗致和在客厅里,里拿着张报纸,不悦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郗诚。
郗致和怒目,宽厚的掌拍得桌子啪啪作响:“你不能搬去他那儿!”
震出来的茶水濡湿了一大块桌面,像是褐色发苦无人尝的劣质糖化开了一滩。
郗诚坐在他对面,抓住凌陆的一只把玩:“那你给我弄套房?”
6: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