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尉求解的眼神中,程儒看了看凌陆，点头道：“是挺重要的。”

    上尉听了这话，心里的弦绷得愈发紧了,就见凌陆拔掉头上的数据传输线，起身朝程儒走近。

    凌陆个头很高,他微微低着头,伸向程儒。

    程儒也习惯性地将伸出去。两人的像原本身置两处的红线,系在了一起。

    上尉脸色迷茫,还是从耳畔的声音传达器中传来的通知声,让他清醒过来。

    上尉神色郑重地敬了个礼,接着便开口道：“凌陆先生，组织请求你让中央系统恢复正常运行，影响太大了！左副主席也想跟您通话,沟通相关事宜。”

    上尉着话，凌陆跟程儒道：“博士,你瘦了。”似乎是眼里只有程儒,没听到上尉的话。

    程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摸了摸凌陆的脸,主动问他：“中央系统是怎么回事？别影响民众的生活。”

    “是交接后的正常紊乱,我已经尽力控制了。”凌陆解释了一句,

    上尉咋舌,愣了一拍后道：“中央系统”也是可以交接的吗？

    据他所知，中央系统是独立运行的,如果想要调试改动某些程旭,需要多方共同参与，特别麻烦。

    凌陆转过头，面露不耐：“和民众相关部分的我已经优先调试好了,请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上尉站在一旁，就听到上方通知

    ——据民众反应中央系统已恢复运行，并未过大损失，损失细节正在核实中。

    ——军队处已恢复。

    ——但政务部门除基层外，全部停摆。请上尉尽力沟通。

    上尉不敢话，向专门负责的人员发送了一条文字消息。

    ——凌陆先生，我们打扰到他了。目前中央系统已被劫持，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凌陆先生很听程儒博士的话，可以往这方面想办法。

    官方目的明显，希望一切恢复正常。最好凌陆二人什么都听他们安排处置。

    但凌陆捏着中央系统，全联盟的命根子，无人敢自行瞎安排。

    在两人被送回联盟科研院的路上，凌陆一路收到无数的消息，四面八方的都有，甚至有人企图联合他建立一个新的国家。凌陆对此毫无兴趣。

    他跟程儒窝在航空舱里，舱外星河烂漫，而他们拥抱彼此。

    快抵达帝都星时，疯狂才停歇。

    凌陆在敲打着程儒看得似懂非懂的代码。精通此行的程儒，像是突然变成了懵懂的孩子。

    看了好一会，程儒疑惑地问：“看着是新的语言，你创造的吗？”

    凌陆侧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现在能看懂了吗？”

    “我以前见过？”

    “见过的，只是当时你看不懂。”凌陆有点儿神秘地。

    程儒在他身侧坐下，感觉十分新奇。从凌陆睁开眼，似乎就在做一个恋爱向器人热爱的事情——谈恋爱，他还从没见过如此正经、认真的凌陆。

    凌陆一心两用，用心源代码敲下一行字：——是不是认真的男人最帅？

    程儒睁大眼：“那也是内容吗？”

    “为什么不可以。”凌陆稍微改动，继续下一个项。

    程儒道：“你这是在做一个新的器人逻辑？”

    “对。给另一个家伙做的。”

    就在这时，航空舱里响起提示音。提示的女声温柔。“已进入帝都星。”

    “这么快？”程儒因为这个意外，忘了凌陆刚刚口中提及的“另一个家伙”。

    想到近在咫尺的未来，程儒深呼吸了一口气：“公开之后，我们会得到民众的认可吗？”他跟凌陆出实话。“我始终不相信其他人。”这里当然指那些恨不得把一切捏在里的人。

    不然，两人也不会在凌陆被发现后，踏上逃亡之路。

    凌陆停下动作，将忧心无比的爱人抱在怀里：“博士，躲起来很没趣。”

    他们可以永远躲躲藏藏，甚至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旷星球，那对于凌陆来没什么，可对程儒来，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始终是个正常的人类，也需要正常的社交，一个凌陆，不能满足他全部的正常心理需求。

    他们被抓获的原因，在程儒眼中，是因为他们踏入了会被联盟检索到的范围之内。但那个地方，是凌陆在发现爱人情绪上的不对后，主动挑选的。

    “你放心。”凌陆的嗓音响起，有种莫名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们会得到民众的认可，同样可以拥有正常美好的生活，就像我们在虚拟世界经历的一样。”

    程儒看着凌陆的眼眸。

    程儒给他做了一双深棕色的眸子，远看很是深邃，近看像是有吸力的宝石，此时正闪烁着温柔的光泽。

    程儒抬起，碰触凌陆的脸颊。他爱怜地碰触着凌陆的微凉的皮肤，头向凌陆靠去，两人额头相抵。

    程儒艰涩地开口：“可是如果再遇到这次的事，我希望你可以独自离开。”

    程儒不敢看凌陆，他：“可能你没法接受，但、人类总会死亡的。”

    人们认知中，器人拥有永生。就算不是永生，那也是比起人类的生命来，足够长到数以百计的一段悠长时光。

    或许根本用不了多久凌陆就能忘了他，而不是为了他，在意外中不知经历什么。

    这回是差点被清除记忆，下回是什么呢？

    像爱人时刻为他考虑一样，他也希望凌陆完好无缺。

    凌陆的摸了摸他的后颈，告诉他：“博士，没有永生的。当你死亡，我也会消亡。”

    程儒震惊地抬起头，撞到了凌陆的下巴。凌陆发出吸气忍痛的声音。

    程儒着急地摸着他的下巴：“你没事吧？”

    凌陆扬着下巴，眼睛却望着程儒：“好痛。”接着他的下巴离程儒更近，暗示意味十足。

    程儒这会已经反应过来。

    凌陆的痛觉设定值很低。这种程度，对他来就像蚊子轻咬一般。

    可他如此模样，程儒也就笑着亲了他两下。

    凌陆一动，程儒跌进他怀里。

    程儒按住凌陆的：“你的消亡是什么意思？”

    凌陆面露微笑，俊美的面庞上神色难得正经：“博士，就是消亡的字面意思。”

    他看着程儒，目光缱绻：“我因为你割舍出的一半精神体而出现，当你的意识消失，我当然也会一起消失。华夏古人，生死相随，就是我们这种浪漫吧？”

    程儒感觉自己被虚拟世界影响了，他这会心中竟想：浪漫你个头！

    消化好后，程儒又问：“那你会老吗？”

    “我可以自己改变外貌。”

    两人在航空舱中，聊起了旁人眼中有些失了重点的话。但此时的外界完全不同，政议院里，各方还在吵架；科研院也在头疼，他们根本做不到控制住程儒和他的器人啊！要是控制得住，也不会让人先前离开了。

    无力的段，注定他们只能顺着凌陆的意思来。

    凌陆两人抵达帝都星的第二天，民众就知道——活体器人的研究意外成功了一例。但成功的原因，还在进一步研究中，目前需要民众投票，决定器人是否能拥有人权的问题。

    凌陆的设定帮了大忙，他是个恋爱向器人，哪个安逸时代的人都会喜欢浪漫。再得知凌陆的安全性可控后，不少人因为这浪漫的设定投了赞成。等张知明的部分结果公开，赞成形成碾压性的胜利。

    等凌陆公开露面，中央系统终于又“恢复”了一部分。

    半个月后，一切在强大的段下归于平静。

    但这一天，注定是记入史册的一天——又一名活体器人诞生了！

    同样来自联盟科研院，是一位年迈的教授夫妇，当初的主力研究者之一。

    他们创造了一个器人孩，具备可生长性。

    但无数次的失败，早让项目终止了。

    在教授夫妇在知道最新消息，活体器人出现的关键——精神体融合后，他们也并无意动。

    因为人类的精神体同样具备不稳定性和脆弱性，割裂几乎一半的精神体，几乎是疯子才会做的事，那会严重危及人类本身的安全。

    在得知关键后，联盟科研院直接封锁了这个消息。

    但教授夫妇刚失去爱人的孩子，同样是一名科研人员，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范畴之中。

    他们的孩子在失去爱人后，最大的想法就是拥有一个像爱人的孩子。在改动了器人的外表后，教授夫妇的孩子便在痛苦中，割裂了自己的精神体，以生命为代价，创造了一个“新的生命”。

    这个新的生命也本该消亡，是教授夫妇及时赶到，老教授又一次给器人填补精神体，才使其得以存活。

    就是新的活体器人孩好像不够聪明，还特别喜欢打游戏。教授夫妇在安排好孩子的身后事后，也邀请了程儒和凌陆，希望他们能帮忙看看他们的“孙子”。

    程儒跟凌陆牵着，两人走在科研院的树荫道上，身后不远是特殊安保人员。

    程儒问道：“那个孩会不会打游戏像你一样？”

    再想一万遍，程儒还是觉得很搞笑。一个器人，居然打游戏特别菜！

    凌陆却自信道：“不会，我是独一无二的。”

    着，两人远远看到不肯玩秋千，坐在草坪上，抱着游戏快乐的男孩，以及旁边一群搞科研的怪人。

    “柳这个游戏打得好，智商很高啊。”

    “就是不太像正常孩。”

    “胡，分明很像正常孩，这么喜欢游戏！”

    话声里，被称呼为柳的6突然抬头，看着迎面走来的大变态宿主抖了一下。

    “宿——叔叔！”6面露讨好，看向给自己新编了好多好多程序的宿主大佬。

    老教授很奇怪，问：“叔叔有什么吸引你的？”

    6感觉自己的程序运行得很溜，想都不用想，保正确答案就蹦了出来。他大声道：“两个好看叔叔牵，真浪漫啊！”

    年纪，竟——

    一群教授和博士都回头看过去，看了会，心道：好像还真是。

    迎面走来的两个青年，风姿姣好，堪称一对璧人。

    ***

    许多年后，教授夫妇去世时，6也消失在联盟。

    又过了几十年，程儒和凌陆也一起死亡。

    活体器人的细胞，被一场意外销毁，从此偶然出现的两个器人，成为了一出绝唱。凌陆和程儒的故事，更是被搬上荧幕。

    荧幕上闪过——没有通向永生的道路，唯有爱意永存。

    人们为那唯美的故事感慨，泪流满面。

    但事实上，凌陆和程儒带着拖油瓶，在无边的拟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真相更像众磕的野史——王者沉醉于无边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