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祁洛发现，在意识到自己对许翊的感情不太对劲之后，他的状态整个儿发生了一点变质。

    比如以前许翊要是这么问，他肯定第一反应是“你是不是又想少做题”，但现在他居然会因为许翊一句话，就觉得耳朵热热的。

    而且脑子里居然出现的都是什么少年的约定啊、青涩的表白啊，总而言之全是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

    哎，士之耽兮，同样是无可脱也。

    “可以有奖励。”祁洛调整了一下心态，切回学霸模式，“你想要什么？”

    .

    祁洛这么，惊讶的人反倒变成了许翊。

    “真的可以有奖励啊？”许翊问。

    “可以。”祁洛，“你最近学习状态很不错，奖励一下没有问题。”

    许翊顿时就有点雀跃：“那能奖励什么？”

    祁洛笑了笑：“谁主张谁举证，你问我要奖励，那要什么，不得你自己提么。”

    的也是。

    “那我想想。”许翊。

    “嗯。”祁洛答应了。

    祁洛哪怕就短短一个“嗯”字，尾音都带着点儿笑意，他自己并不知道，正因为不知道才显得更撩拨。

    .

    台灯在书桌上洒下一片光斑，窗外，烟花像下雨一样噼啪散落，许翊不清楚自己是在“想”还是在发呆，他听着电话那边祁洛的呼吸声，有一点点入神。

    要奖励那句话，他是随便一的，或者是鼓足了勇气想逗逗祁洛，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祁洛“可以”之后，他反倒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就像突然中了彩票的人，拿着笔巨款不知道怎么花。

    第一个想的奖励是“要你明天来找我”，但即使是祁洛这么单纯的人，听到这要求，都能品出里面的不正常吧。

    之后许翊又乱七八糟想了一堆，有的奖励是没那个胆出口，有的奖励是了感觉不够劲，总之纠结了得有几分钟之后，他总算有了个想法。

    “我先存着行吗？”许翊问，“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的奖励。”

    “可以。”祁洛答应得很轻松，然后他笑了笑，“你拖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要什么离谱的要求呢。”

    “离谱的要求”听起来就像是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祁洛还主动提起来。

    许翊心跳加快了一点，试探着问，“比如呢？”

    “比如想要下个学期做题减半什么的。”祁洛，“先好，这个不可能啊。”

    许翊：“……”

    就知道。

    同桌的脑袋里最离谱的事情，应该就是居然有人不好好学习了。

    “存着吧。”祁洛笑着又，“等到下次我沉迷竞赛题而你又有题非要问我的时候，就可以动用这个奖励资格了。”

    许翊扶了扶额。

    肯定是不会用在这儿的，放心吧。

    .

    之后两个人又学了一会儿，许翊发现的时候时间都过了凌1点。

    平时学这么久，许翊早就不行了，但是今天因为想着挂了电话就没法跟同桌话，就告诉自己再多学一会儿。

    同桌也是真的精力十足，从八点讲到一点多，充电宝都没电了一块儿，还是很有活力。

    把这一章讲完，许翊舍不得再让祁洛熬夜了，虽然还是很想听他话，但还是忍痛放他去睡觉。

    “你今天学习积极性很高嘛。”祁洛笑着。

    “得努力不能给班主任丢脸。”许翊睁眼瞎话，当然，也有那么20%确实是出于这个动机。

    .

    挂了电话之后，一下又空落落的，许翊洗漱之后在屋里转了几圈，心生一计。

    他开数学书，找了一道题，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然后给祁洛发语音：“这个题给我讲一下行么，没看懂，他这个f（x）代表的是什么？”

    一般发语音可能对面就会回语音，何况许翊问的是件挺麻烦的事，他屏住了呼吸盯着手机屏幕，看到祁洛的ID被“对方正在讲话”取代时，许翊高兴得表情都差点没绷住。

    很快，祁洛的语音条发了过来，许翊把语音放了一遍，没怎么听进去祁洛讲的内容。

    同桌语速慢悠悠的，让人特别想穿过屏幕去捏他一把。

    许翊试探着又回了条语音：“好的，我再想想，晚安。”

    如他所愿，祁洛又发了个语音条。

    许翊关上灯，缩进被窝里，戴上耳机，然后才观赏宝贝似的开这条语音。

    同桌的声音清澈温软：“晚安，早点休息，新年快乐。”

    从耳机里传来，像是话的人正懒懒趴在自己旁边的桌子上，笑盈盈地看过来。

    这个晚上，许翊至少听了这条语音100遍。

    ——

    转过天是大年初一，一早许翊家里就络绎不绝地有访客来拜年。

    有许经纬公司的员工，也有跟他们家有合作的老总，许经纬跟他老婆扮得整整齐齐的，在楼下客厅接待。

    许翊是被一楼的高谈阔论声吵醒的，他连开卧室门看看外面情况都懒得，把被子蒙到头上，又睡了一会儿。

    昨天晚上学习到凌一点，还是学数学，脑细胞确实是死得太多了。

    眯了十几分钟之后许翊才回上血，开微信有几条消息提示，他看到未读消息里面有一条是来自祁洛之后，就其他人都没看了。

    -祁洛：[新年快乐.jpg]

    许翊也回了个拜年的表情包。

    祁洛回：起得真早。

    许翊：正话反话。

    祁洛发了一串儿哈，然后，不告诉你。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巨没有营养的内容，聊了得有足足半个多时，然后祁洛要出去买菜了，许翊才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别，看别人的消息。

    乐队群里张步他们发了一堆红包，许翊开群仔细一看，才发现张步在疯狂地@自己。

    许翊回了个问号。

    张步卧槽，你可出来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消息也不回，红包也不开，我们以为你怎么了呢。

    许翊都忘了，以前每个除夕他都准时给乐队的大伙儿发祝福，他尴尬地先发了个2000的红包，然后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跟我同桌学习来的，没看手机。

    -张步：……

    -张步：拉黑了，88.

    -林最最：叉哥再努力努力，晚上别就跟你同桌学习，也干点别的。

    -许翊：？

    -林最最撤回了一条消息。

    -老骆：新年快乐，叉叉一切顺利。想学习是好事，读书挺好的。

    -许翊：1

    再切出去，还有几个玩乐队认识的人，倒是不熟，只不过联络驻唱什么的方便就加了，群发的许翊就不搭里了，点名道姓叉叉新年快乐的，他看着眼熟就回一回。

    都看完之后他切回微信群，还有一个群叫“宿舍四金刚”，当然就是祁洛他们那个宿舍群了，祁洛把他也拉了进去。

    这个群里一样是特别热闹，四兄弟从昨晚开始就在疯狂地“春节快乐”，并且发各种视频和段子，许翊在群里也跟了句“新年快乐”，韩嘉裕跳出来@他，我们正赌你到底会不会出来冒泡呢，厉害啊学神。

    然后祁洛，我们叉叉很乖的。

    叉叉这个称呼让韩嘉裕刷屏了一堆哈。

    “我们”这个法让许翊又点了下收藏。

    正想着回消息，手机震了条新微信，许翊想着可能是祁洛私聊他，退出去点开看。

    -许经纬：儿子，来书房找我，咱俩聊聊。

    .

    看着这句话，许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晴天霹雳”，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有了。

    在无视许经纬的话继续聊天，等他暴怒地找上来，和现在去找许经纬，早死早超生之间短暂纠结之后，许翊起身下楼，去书房。

    许经纬他们应该是刚送走了一个客人，后妈正在门口的鞋柜边上摆拖鞋，听到许翊的脚步声，她回头看了眼，两个人目光相对了一秒就各自转开，宁愿那一眼没有发生过。

    书房在一楼走廊的尽头，许翊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许经纬：“进。”

    .

    推门进去，书房里是满满两柜子书，不管许翊和他爸关系处得怎么样，他爸在经商方面的头脑他是没办法否认的，可能就是因为太多的精力放在事业上，处里家庭才会简单粗暴。

    许翊以前是这样给他爸开脱，现在不开脱了，没所谓。

    许经纬坐在红木的办公桌后面，旁边还有一张长椅，许经纬指了下，示意许翊坐下。

    许翊有点惊讶，以前许经纬都是让他站着听训话。

    但是他没坐过去，就站着听吧，又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

    .

    从上次见义勇为被学校通报以后，许翊他爸对许翊的态度算是稍好了点儿，不过他俩的交流还是无限趋近于零。

    许经纬看他不坐，也没勉强：“前两天你们老师跟我汇报，你期末考了三百多分？”

    “嗯。”许翊。

    “进步了不少。”许经纬。

    嗯？许翊一愣，这可不是他预备从他爸嘴里听见的话。

    他在想，他爸是不是把300多分当成了630多分。

    “有这个心思就接着学吧。”许经纬刚才一直看着电脑屏幕，这会儿终于看向许翊：，“你也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孩子，能想起来学习是好事，给你弟做个榜样。我给你一万当奖励，再接再厉。”

    “钱就不用了。”许翊，“我会继续学的。”

    “嗯？”许经纬惊讶地看了许翊一眼，“你自己随便买点想要的东西，就当压岁钱了。”

    “不用。”许翊。

    许经纬本来挺和气的脸在许翊两次拒绝以后板了起来，他看着有点想发火，但最后没有那么干，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吧。”

    “谢谢。”许翊微微点了下头，退出书房。

    .

    许翊不是傻到不喜欢钱，实际上，他一直在酒吧驻唱就是为了攒钱。

    他很久没有拿家里的钱，一万块对他来是驻唱七八场的收入。

    可是这一万块钱不能要，因为要了就好像承认自己是为了做个好儿子才学习。

    但不管学习还是参加班级活动，他都是因为祁洛才做的。

    这个成绩只属于祁洛，谁都抢不走。

    .

    “哥。”许浩的声音断许翊的思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了下来，拿着个册子，在这边探头探脑的。

    “嗯？”许翊看了许浩一眼。

    许浩关切地问：“哥，老爸没有你吧？”

    “没有。”许翊，“谢谢关心。”

    ？

    许浩一愣，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回答。

    .

    不过许翊没挨批正好，许浩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把手里的册子递过去，“哥，我想要老爸给我买个汽车人，但是我怕他不给买，你我怎么办啊。”

    这招很低级，但是屡试不爽，以前他这么，许翊就会：“我给你买吧。”

    但这次，答复又出乎许浩意料之外。

    “你好好学习，成绩好了你爸什么都给你买。”许翊拍了拍他肩膀，“我去学习了，你加油。”

    许浩目瞪口呆望着许翊上楼的背影，满脸问号。

    作者有话要：　　明早起来再看二更吧！作者过儿童节去了（心虚），大家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