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演员和作家都很偏执, 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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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回来, 我的拍戏状态就不稳定, 尤其是和秦未寄有对手戏的时候, 越拍状态越差。

    周导把本子一扔,“谢遥吟, 能不能演?不能演我立马换演员!”

    有时候周老师刻薄起来我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 向周空招了招手,“周导, 先休息会儿吧。”

    我默默走出片场, 在一个角落里靠在墙上点了根烟。

    我最近烟瘾有点严重, 烟瘾犯了的时候到了半夜都睡不着。

    以前这角落里有很多工作人员偷偷过来抽, 后来在这里撞见我以后, 慢慢的大家都不来了, 我也不用陪着笑脸和他们尬聊一会儿了。

    不好意思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人, 我快速的抽完了一支烟, 进了片场。

    工作人员看我进来还和我嬉笑两句,“谢老师又去秘密基地了?”

    我笑了笑,“被你们都知道了还叫秘密基地?”

    这些人察言观色惯了, 都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

    秦哥总我的情绪是挂在脸上的。

    时间的消磨还真的能让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在我情绪调节的最差的时候, 迎来了整个电影最重要的一场戏, 安溏跳楼。

    这是一段我的独角戏。

    整个剧组搭景就搭了三天,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这里是整部电影的高潮。

    我状态不好, 压力也随之而来。

    别这么重要的戏了, 就是一场普通的戏我最近拍起来都很困难。

    一紧张, 我就觉得有些焦虑, 心慌胸闷, 脸色看起来也不好。

    我和这场戏犯冲, 试镜的时候拍这场戏的时候连话都不了。

    “怎么了?”

    秦未寄温和又冷淡的声音传到我耳边, 像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 我才觉得心里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没事, 我就是入不了戏有点紧张。”

    秦未寄轻皱着眉头,“紧张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呢?”

    我摇摇头, 看着他,“不知道, 我就是觉得胸口有什么堵着, 喘不上气。”

    “你...” 秦未寄欲言又止, 眼神难定,“后来有没有再看过心理医生?”

    我愣了愣, 着急的看着秦未寄,“我没事, 秦哥, 我的病早好了。”

    秦未寄抿了抿唇, 神色又恢复冷淡,“这部戏拍完以后, 还是去看看吧。”

    我眼神暗淡了些, 声音变低,“我真的没事。”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 声音放柔, 但能听出他话语有些着急,“遥遥, 你不能讳疾忌医, 你也不能再因为一个角色...”

    我疑惑的看着秦未寄, 想知道他要什么。

    但他没有再, 有些难过的撇过头, 而后又恢复成无波无澜的一汪清水。

    “我帮你联系了这个剧本的原作者, 她来了和你聊一聊, 入戏没问题的。” 秦未寄语气温柔又缓慢,“但是出戏, 要靠你自己的。”

    我愣着神看向他, 他什么时候帮我联系的作者?

    “这个本子的作者就是《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的作者, 笔名叫画家, 是我和周导的朋友。” 秦未寄解释道,“她几乎不参与电影的拍摄, 本职工作不在这个上面, 但毕竟是自己的作品理解起来一定很深刻。”

    我点点头,“很难约吧?” 秦未寄顿了顿,“她答应的很爽快, 你不用有负担。”

    “谢谢秦哥。”

    秦未寄愣了一下, 没有话。

    我抿了抿唇, 也觉得有些尴尬, 结婚以后我从来没和他过谢谢, 似乎他为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理所当然。

    那三年, 我我爱他, 我到底是怎么爱他的?

    我需要被人珍视, 难道他就活该一直付出吗?

    大概上帝都看不过去了, 才叫我们赶紧散了。

    “秦老师, 有您的朋友。”

    秦未寄抬了抬头, 我也跟着抬眼看过去, 进来的女生穿着简单的风衣, 气质十分独特, 我看着很面熟。

    试镜的时候在史诗门口撞到的那个女生!

    “秦影帝。” 她招了招手, 走了过来。 “她就是‘画家’。”

    “遥妹!” 她笑着跑了过来,“还记得我吗?”

    我笑了笑, 同她握了握手,“就是没想到粉丝竟然是个作家。”

    她笑的开朗,“我不是作家是个画家。”

    我愣了愣, 秦未寄在一旁笑道,“她大学和研究生的专业都是美术学, 现在在鲁迅美院教学, 算是半个画家吧。”

    “什么叫半个画家, 我就是画家。”

    没想到这笔名还真不是随便取的。

    她靠近我, 挨着我的身侧悄声道,“和好了吗?”

    “和好了通知你。”

    “又拿着话搪塞我。” 她撇了撇嘴。

    我笑了笑, 没话。

    周空听画家来了, 也赶紧过来了,“丫头, 你不是在沈阳吗?”

    “我一听遥妹需要我, 连夜坐飞机来的。”

    “也就他脸这么大能把你请过来了。” 周空恨铁不成钢的白了我一眼,“这王八蛋最近拍戏状态差的我想立马换了他。”

    “您能把他换了才怪呢。”

    “你入不了戏我还真不信, 你现在越来越有安溏的样子了。” 她看向秦未寄,“你没发现吗?我遥妹现在浑身的气质就是安溏本人呀。”

    周导看了我一眼,“天天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气质?”

    “就是这种气质, 看着像是一朵没有生气的花, 没有生命, 但比假花动人。” 画家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遥妹, 安溏属于你, 但你不属于安溏, 也不能活成安溏。”

    我心颤了颤, 不太敢抬头看秦未寄的眼睛, 只能开玩笑道,“那你多写点阳光的角色。”

    “你们聊吧, 开拍的时候让助理叫我。” 秦未寄转身走了。

    秦哥对我入戏出戏的事情, 敏感的可怕。

    周导走了以后, 画家坐到我身边,“你和秦未寄感觉不太好呀。”

    我淡淡的笑了笑,“你还兼职知心姐姐?”

    她叹了口气,“我是替你们可惜, 明明天造的一对, 非得把缘分搞浅了。”

    谈起秦未寄, 我觉得身心疲乏又无力, 都我们缘分浅薄, 都要我放过他, 还非什么天造地设, 让我不甘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写作吗?”

    我笑了笑,“听作家都比较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感觉。”

    “不是。” 她看了我一眼,“我从来没有掌控过我的任何一个角色。”

    “你们演员演戏需要共情, 我们写故事的也需要共情。你以为我们笔下的角色生生死死的抬笔就来?其实很难, 我就是替他们活一遍。” 她的有些认真,“他们笑我笑, 他们哭我哭, 他们死了我也像死了一次一样。”

    “所以, 演员和作家都很偏执, 都有病。”

    我忽然觉得, 画家与我之间是有共鸣的, 我们都明媚又阴鸷, 我们时而是角色时而是自己。

    “你要是太入戏了, 就像是要过一场本来就知道没有希望的人生, 那很痛苦的。” 画家拍了拍我的肩,“所以你得时刻告诉自己, 安溏是安溏, 你是你。”

    “你没办法替他去死, 他也不能为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