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云顶峰的住处，裕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琢磨起之前裕笙过的事。

    一琢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裕笙纳闷自己居然一觉睡到现在，萧磬居然没有叫自己吃饭。

    这些天都是萧磬早晚送饭，裕笙都已经习惯了。

    冷不防的不来……裕笙揉了揉肚子，琢磨着这个时候饭堂还有没有吃的。

    也不饿，就是馋，千山宗现在饭堂那个叫言大牛的厨子，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师尊，我来给您送饭。”

    裕笙心念一动，清了清嗓子翻身下床：“来了。”

    裕笙开房门，刚要往前迈出去一步，突然冷汗直冒。

    门外站着的不是萧磬，而是……

    是他自己！

    “你终于出来了。”

    月光下，裕笙清楚地看到那个自己朝着他一笑，一双眼像是落下万千星辉。

    这场景太他妈诡异了，裕笙一个化神期大能都顿时头皮发麻：“你是谁？”

    “我是你。”对面的“裕笙”笑盈盈地朝他走过来，裕笙百分百肯定那绝对不是他自己。

    那笑容也……也太他妈贱了，要不是顶着一张自己的脸，裕笙都想拿鞋底子去抽！

    裕笙呼出一口气，很快就承认了眼前的事实。

    他的身体里……好像真的住了两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喜欢萧磬喜欢到几乎情难自控。

    但怎么想，这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裕笙皱着眉：“你到底是谁，为何寄居在我的身体里？”

    “裕笙。”对方的声音带着几分笑叹的无奈，一步一步走到裕笙面前来，轻轻抬起手蹭了蹭裕笙的脸。

    “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你。”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裕笙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粗气。

    夕阳大盛，落下一片金光，轻轻飘动的床幔预示着裕笙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已是冷汗连连。

    “师尊，我来给您送饭。”

    外面传来一道少年的低哑声音，裕笙楞了一下，盯着外面夕阳有了一会，才回过神来。

    “来了。”

    这次开门，外面的人实实的就是萧磬，裕笙突然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刚才的噩梦不管是对谁来，冲击性都实在是太大了。

    何况实话，自从自己失忆之后，裕笙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下心过，对过去的自己充满了种种疑虑。

    直到现在，看到萧磬对他已经心无芥蒂，裕笙才敢相信，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裕笙对着萧磬点了点头，给萧磬让开门。

    萧磬从裕笙身边擦过，食盒放在桌子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摆出来。

    做好这一切，萧磬才重新抬起头，紧接着愣了一下。

    裕笙出了不少汗，脸上都湿漉漉的，大概是刚睡醒，一缕散开的头发紧贴着腮边滑下去，脖颈上闪着水光。

    热气腾腾的，湿润的，绯红的。

    像是雾气蒸腾里绽开的艳糜花蕊，被夕阳光刺破一缕，瑟缩无措。

    萧磬的喉头不自觉地滚了滚：“师尊……你出了很多汗。”

    裕笙啊了一声，顺手结了个清尘术：“吃饭。”

    萧磬只得低头吃饭，偷偷在心里遗憾。

    师尊还是灵气尽散的时候……更可爱一些。

    ……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裕笙带着四个弟子清点出发要带的东西，全都塞进自己的储物囊里。

    “玄泽尊主！玄泽尊主！”

    一个一身紫衣的弟子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裕笙一顿认出来是伏魔峰的弟子服，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玄泽尊主，这是我们峰主让我转交给您的。”

    弟子朝着裕笙一笑，紧接着把手中的东西呈了上来。

    “我们峰主传话，玄泽尊主至今未得本命武器，这是我们伏魔峰的一把诛邪剑，对付邪崇再合适不过。”

    裕笙低下头看向那一把三尺青峰，青铜剑柄上雕着钟馗缉鬼的纹路，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凶煞无比，不知道斩的多少邪崇恶魂灰飞烟灭。

    裕笙接过弟子手中的诛邪剑：“代我谢过你们峰主。”

    “尊主客气。”弟子朝裕笙拱了拱手，之后便离开了。

    裕笙凝视着那把剑，内心咬牙切齿。

    兰无期那个紫皮大蒜不就是笑话他没有本命武器吗？

    给、他、等、着！

    “师尊？”符悦见裕笙的脸色古怪歪了歪头，裕笙重新抬起头把之前的情绪给掩盖了过去，然后朝着符悦笑了笑。

    “好了，既然都准备好了——”裕笙刚要宣布开始出发，突然眼尖地看到符悦身后遮遮掩掩的一个大箱子，足有半人来高。

    裕笙眯了眯眼睛：“符悦。”

    “嗯嗯嗯？”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符悦一下子扑了上去，一副誓死要护住箱子的架势：“没什么的师尊，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师尊不会也想看吧？”

    另外三个弟子看向裕笙的目光立刻诡异无比。

    裕笙没话，直接走过去敲了敲箱子：“邬茗，出来！”

    里面传出一声女孩细细的惊呼，然后很快归于安静。

    安静的让人心慌。

    裕笙面无表情，手里抚着诛邪剑的剑柄。

    符悦刚想解释些什么，啪嗒一声轻响，邬茗的脑瓜漏出来，朝着裕笙眨了眨眼睛：“师尊，师尊，我也想去，求您了……”

    “不行。”裕笙像是拎鸡崽子似的把邬茗从箱子里抓了出来：“你还没有筑基期，不想去。”

    “呜呜呜师尊我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给符悦拖也不行。”

    “师尊师尊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能保护好所有人再。”

    “呜呜呜师尊——”裕笙双指并拢呈剑指，一道金光自手中飞出。

    禁言咒。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符悦同情地看了一眼邬茗，最后向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藏在另外三个同门身后。

    “乖乖的。”裕笙拍了拍邬茗的头：“师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邬茗委屈巴巴，邬茗有口难开。

    紧接着裕笙毫不犹豫地转身，命令另外三个弟子：“走，随我下山。”

    ……

    千山宗的面积极广，驻扎在远离尘世的一片山脉当中，为首的五大峰就占据了五座连绵高峰，还有诸多或许叫得上名，或许不常被人提起，但与千山宗息息相关的峰。

    萧磬乘剑而行飞过千山宗的宗门，三个大字辉煌提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笔锋苍劲暗含大道之意，仅是路过便让人心神一震。

    离开宗门之后是千阶白玉砖石，萧磬凡人听只有通过了这里的考验，方能上山进宗，寻求大道。

    每年千山宗的收徒大典举办之前，死在求仙路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有外门弟子每日洒扫，依旧蕴着丝丝缕缕的暗红色。

    萧磬的目光从那上面一扫而过，转而看向自己师尊的背影。

    衣决飘飘发尾翻飞，偶有沉默寡言的时候褪尽一身俗气，宛若云端谪仙。

    萧磬心里忽然有几分庆幸起自己从前憎恶的出身来，如果他不是那个人的儿子，恐怕踏步过千阶长梯，也不能伴在师尊身边……

    萧磬一个恍然又回过神来，什么时候他对师尊的厌恶转变成了依赖。

    顺理成章的让萧磬都察觉不出怪异来。

    “快要到镇上了。”裕笙突然开口道：“准备降下吧。”

    几个弟子纷纷应答，随着裕笙缓缓降落飞剑，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里依旧是深山，要是离镇子近其实也不是，但是再走三十里就开始有人烟出没。

    他们的本意就是下山除魔，如果让人知道千山宗的修者下山，让魔物怨鬼之类的有了防备心，总归是不好。

    因此到达镇子之后，几个人肯定还是要到驿站租马车的。

    修仙者有灵力加持一个个的脚程都不是常人所能及，不过是一下午的功夫就走出了山林。

    山脚的镇子规模不大，真要论起来冷清的厉害还不如千山宗里，但当初的开宗老祖也是有意寻一个僻静之处，特意选择了这里。

    裕笙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下山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很是失落。

    他本来以为俗世会极为热闹。

    想到这，裕笙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顿在第一次下山的萧磬身边。

    “山宝镇就是这样的，俗世间也不都是这样荒……幽静的。”裕笙想了想，最后还是改口了。

    萧磬乖顺地点了点头，刚才心中升起的几分失望也烟消云散了。

    裕笙保持着和几个弟子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最后方和萧磬声交谈：“等一下我们要驿站里组马车，坐马车到金陵城。”

    其他的弟子又不是第一次下山，想必早就知道了。

    萧磬再次点点头好。

    这些事情其实之前裕笙已经叮嘱过他们，但是此刻裕笙又过来单独和他讲一遍，忍不住让萧磬心中升起几分窃喜。

    他在师尊的眼里，想来是特别的那一个。

    为什么不去叮嘱他人，偏偏来告诉他一个？

    萧磬的眉眼弯弯，忽然觉得山下的空气倒也没有那么浑浊了，甜丝丝的。

    “喂，你们几个是哪来的？”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