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萧磬弱弱地叫了一声。

    符悦见状知道不妙，赶紧上去解围：“哎，萧磬，你怎么知道那是狐狸精的？”

    萧磬还没来得及什么，裕笙转过头对符悦笑的一脸阴森：“你没看出来？”

    “在你心里，你师尊就是一个随便被一个女人就能勾搭走，把酒言欢的是吗？”

    符悦咕咚咽了口口水。

    “不，不是的师尊，怎么可能呢……”

    ——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没看出来。

    裕笙对着符悦露齿一笑。

    “我就么，我的徒弟是不可能这么想我的，这样，回到云顶峰之后，你先顶两天大水缸。”

    符悦了个寒颤，默默跟着华晋出去找地方埋狐狸去了。

    破旧的酒肆里，只剩下裕笙和萧磬两个人。

    “我是你爹，嗯？”

    萧磬睫毛抖了抖：“弟子有错。”

    裕笙盯着萧磬磨了磨牙，这子真是……

    真是够毒的！

    万一他哪天要是真看上了什么人想要拐回云顶峰当道侣，这子一嗓子不就得喊吹了？

    旁边还有仨人跟着起哄。

    什么人不得被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爹给吓跑了？

    裕笙只要稍微想一想那个后果，就不由得脸色漆黑，心中暗道这种事情的苗头，一定要扼杀在摇篮当中。

    “知道你错哪了吗？”

    萧磬低着头乖顺无比，和刚才那个一脸嚣张喊爹的样子判若两人。

    “弟子知道……不该放任妖狐纠缠师尊，应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将妖狐缉拿。”

    这他妈抓的是什么重点？

    裕笙咬牙切齿：“不对！”

    “弟子学艺不精，发现的太晚。”

    “也不对！”

    萧磬垂着头，少年瘦白的脖颈脆弱的像是菟丝子。

    “弟子……实在不知道。”

    裕笙气的开始上手，揉着萧磬的头发：“你不该喊我爹知道吗？让你亲爹知道了怎么想？今天要是个真姑娘，师尊跟她郎情妾意的，人家姑娘怎么想？”

    萧磬低着头不话，裕笙想看看这个崽子想什么呢，就俯身凑近了看。

    凑过去一看，裕笙满嘴斥责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去了。

    萧磬淡色的双眸当中凝满了雾气，牙齿咬着下唇，一脸委屈。

    裕笙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开始安慰：“我……诶你个大伙子，你委屈什么啊，我都没委屈呢？！”

    萧磬更憋屈了。

    难受，难受的喘不上来气。

    难受的喉咙发酸，胸口像是被人了一拳。

    只要一想到师尊不胜温柔的目光，温热的怀抱，独一无二的注视都要分给另外一个人，萧磬感觉自己难受的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那个狐狸精凭什么？

    他都不敢在师尊清醒的时候往师尊身上靠，那个狐狸精凭什么？

    萧磬忽然犹觉那狐狸精死的不够凄惨，刚才他就应该活生生的把那狐狸精的尾巴给薅下来，皮子剥下来，眼珠子挖下来，让她好好的记住了、记住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别再敢碰他的师尊一下！

    那是他的师尊！

    萧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蒙上了一层晶亮亮的水光。

    裕笙心里咯噔一下。

    平时看这孩子脸皮挺厚的啊，现在怎么不得了呢？

    “你你你……”裕笙这回是彻底慌了神，稀里糊涂只能学当初他师尊的样子，伸手蹭了蹭萧磬的眼角。

    “你别哭了。”

    裕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以后我不你就好了。”

    萧磬眨了眨眼，抬脸看向裕笙。

    他的声音里有少年未脱的稚气，混着一点变声期的沙哑，掺着涩涩的哽咽：“我不要师娘。”

    裕笙叹口气，戳了戳萧磬的脑门：“你还管起你师尊的事了？那就是个狐狸精，为师还真能带她回去了？”

    萧磬不话，他想听裕笙嘴里出来一句，不会找师娘。

    但是他问不出口，也知道裕笙不会跟他保证。

    况且……况且萧磬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要师尊的这个保证，他本来不过就是云顶峰的一个弟子，稍微特殊一点，也不过是师尊的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都不止他一个。

    萧磬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水汽扑了个干净。

    这样就够了。

    至少师尊会惦记他的情绪，至少这样就够了。

    至少有的时候，哪怕就那么一刻，他是特殊的。

    ……

    “被那只狐狸精闹得太晚，耽误时间了。”裕笙抻了个懒腰，从宽大的袖袍里露出一截手腕来：“今晚现在客栈里住下，明天去驿站租马车出发。”

    看着头顶的客栈牌匾，几个弟子都没什么异议，纷纷点了点头。

    裕笙昂首挺胸带着弟子阔步迈进了客栈当中，听见客栈二只剩三间上房的时候，立刻蔫成了霜的茄子。

    “就剩三间？”

    “是啊客官，就剩三间了。”

    裕笙心里堵得慌，按理来山宝镇的人流量也不大，怎么偏生就剩下三间房了？

    店二解释山宝镇虽然平时人流不大，但是最近京城有位官员卸任之后到了山宝镇附近的镇子养老，有不少拜访者和随行者，都去镇子里拜访。

    裕笙这才肯罢休，不情不愿道：“那三间就三间吧。”

    “几位客官里边请。”店二这边把人往楼上引，华晋一把锁住了常远的肩膀：“师尊，我和常远一起住。”

    裕笙冷冷瞥过去一个眼刀，示意华晋少在外面给他丢人。

    华晋缩了缩头，不话了。

    二引着三人进了客房，问是否需要热水什么的，转身就离开了。

    “师尊。”华晋第一个开口：“我不想和萧磬住一个房间!”萧磬冷哼一声，抱着胳膊不话。

    符悦有些尴尬：“那，师尊，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哈。”

    裕笙点了点头，这一趟就符悦一个女弟子，符悦肯定自己住。

    符悦离开之后，裕笙皱着眉开口道：“华晋，不要任性！”

    萧磬抿了抿嘴：“师尊，我也不想和华晋住在一起。”

    裕笙瞪了萧磬一眼。

    常远几声干笑上前道：“不然……不然我和华晋师兄一起住好了？”

    萧磬再次冷哼。

    裕笙看着眼前的这几个子，心里知道也只能这么办了，颇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行了别争了——萧磬和我睡一屋，华晋常远，你们两个也早点休息。”

    华晋最后瞪了萧磬一眼，和常远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不许妄议同门！”裕笙想了想，叮嘱了一声。

    华晋像是被人看穿似的，浑身一抖：“徒……徒儿知道。”

    裕笙颇为无奈。

    此刻萧磬已经相当自觉地坐在了床上，甚至拍了拍床边示意：“师尊，那咱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

    烛影昏黄月色黯淡，一个少年坐在床边催促他上床睡觉……

    怎么看都让裕笙觉得有一种诡异之感。

    裕笙板着脸：“为师坐一夜。”

    萧磬哦了一声，然后开始大摇大摆地解开自己的衣衫。

    裕笙一脸大惊失色：“我都了我坐一夜！你在干什么！”

    萧磬奇奇怪怪地看了裕笙一眼：“我……我睡觉啊。”

    睡觉可不就得脱衣服？

    裕笙恨不得在心里抽自己一巴掌，这都在想什么呢！

    萧磬还是个孩子啊！

    裕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听不见萧磬那边细细碎碎的衣料翻动的声响。

    “为师要修炼了，你也早些休息。”

    萧磬嗯了一声。

    裕笙已经闭上眼睛，根本就看不到萧磬此刻正在干什么。

    萧磬乖乖巧巧地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却并没有安安分分地闭上眼睛。

    恰恰相反，萧磬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裕笙看。

    昏黄的烛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闭上眼睛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落下一片阴影，呼吸平稳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着，好像是什么价值连城精巧无比的艺术品，一尊会呼吸的美人像。

    萧磬把自己往被子里缩的更紧了一些。

    师尊……师尊生的真好。

    如果他是白天的那个狐狸精，肯定不会为了吸师尊的魂魄去勾引师尊。

    他一定要想尽办法黏着师尊，留在师尊身边才好。

    不然怎么能天天看到此等美人？

    萧磬用目光一点点细细描绘着裕笙的眉，裕笙的眼，再到裕笙饱满的嘴唇。

    他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满足感来，这个时候房间里只有他和师尊两个人，让人很难不联想前段日子在云顶峰的时候，师尊每晚去敲他的房门。

    那样的师尊，是他一个人的师尊，甚至萧磬敢包票，那是被他一个人拥有的师尊。

    ——云顶峰那么多弟子，师尊只对他露出那一面来。

    多好。

    而此刻萧磬自己的心里是满足的、被充盈的，一旁的裕笙只觉得如坐针毡。

    和萧磬同处一个屋子，他能修炼的进去那才叫怪了。

    何况裕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萧磬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转，一直盯着他看。

    化神期的神识，岂是萧磬这个筑基期的入门级别的修士能比的？

    甚至于萧磬每一寸目光的挪移，裕笙甚至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更能感觉到那目光像是有温度似的，炙热的让裕笙不敢睁开眼睛。

    王八蛋。

    被他目光扫过的每一寸好像都是滚烫的，他只能努力、尽量保持住自己此刻淡定如常，仿佛对此毫无所查，就好像一丁点的感觉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