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侯门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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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淅淅沥沥下雨的声音。马蹄声疾走,把街道上摊贩都吓得四处躲藏。
一骑绝尘,直往刑部大门而去。
“怎么回事?”
路人们纷纷侧目。
“听是抓嫌疑犯呢。”
“太子手下行事狠辣,动不动就抓人。随随便便错一句话,就能将人抓到地牢拷。”
“三皇子劝了好多次了,还想方设法去救人……”
“唉,怎么太子就不能像三皇子一样宅心仁厚呢?”
摊贩们消息灵通,一边收拾地摊残局,一边唠唠叨叨抱怨。
洛川在廊檐下避雨,听得胆战心惊。
“铃铛,这就是你上次的……因言获罪?”
铃铛点点头,“最近好多读书人都被抄-家了,因为写的诗集暗讽时运。”
“这文字狱势头凶猛,怕姐您的话本是写不下去了……”
“何况,书肆掌柜也不肯收稿子了。”
她声音一下子沮丧,压着嗓子把书肆掌柜的话,原封不动照搬给她听。
“这天下。”
“怎么就这么糟呢?”
洛川皱眉。
“北方疆土守城士兵连年损兵折将,黄河沿岸则是每当洪汛季节就水灾泛滥,太子好-色好赌生性残忍,总算想干一番事业了,哼,却是来抓文人诗集,让天下人都不敢发声。才华横溢如我养父,却终生郁郁不得志。”
“呵,越是这般,越是想写话本呀。”
“即使……书肆掌柜退稿,我也要在笔墨经纬之间,创一个天地来。”
洛川着,双手不知不觉紧握成拳,雨水顺着屋檐缝隙漏下来,她却仿佛丝毫不知。
铃铛却摇摇头,“这可是刀尖上舔血呢,太险了!”
洛川尚未回答,却听到背后一叠连声喊声。
“铃铛,丫鬟?”
“哟,真是你呀?可叫我好找!”
书肆掌柜拖着肥硕身躯,见到铃铛仿佛见到亲娘一样,也不顾风吹雨淋,上来就紧紧握住她的手。
“哎呀,你都整整七日没来送稿子了,人影都抓不着。”
“现在全城少女都在催我呢。”
“我哪儿能编出下文了?”
铃铛一脸莫名。
“嗯?”
“不是您这稿子走势歪了,枪-手写大团圆结局才好么?”
书肆掌柜立即赔笑,“哪有?”
“这不是预测错了么。”
“抢-手版大团圆结局,一眼就被人看出来是伪作,都嚷嚷着要退钱呢。”
“哎呀,我看着也不行。又油腻又俗套。什么天子娶了女状元,呸。”
他忍不住挠挠耳朵,一脸哀求。
“现在人人都在追着女相版本看呢,都在治理了黄河之后,接下来第二大举措是什么?”
“哎呀,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她们拆散了,一个个从早问到晚,下一章下一章的,恨不得把笔塞给我,让我给续上呢。”
铃铛眨眨眼,“可是,现在太子手下到处抓人,似乎风声紧得很。写话本风险太大了呀。”
书肆掌柜立即,“抓文人诗集,又不是风-月话本。青-楼都禁不了,还能禁话本?”
“得,千字再翻倍,这总成了吧?”
铃铛佯装为难,十分犹豫才,那试试。
“嘿嘿,你这丫鬟,真会讨价还价。”
书肆掌柜心满意足转身走了。
洛川一看到书肆掌柜肥硕身躯,就悄无声息退开好几步,装作只是偶然来廊檐下避雨的行人。
书肆掌柜呢,也是老混江湖了。
从头到尾没问过,铃铛每次送来的稿子,到底是谁主笔的。
洛川佩服,不愧是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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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溪巷子十分偏僻。
洛川特意挑了这条路回侯府。
她总觉得自己一手拄着翠竹杖一手搀着丫鬟,在大道上一路走回侯府,是十足十给侯爷大夫人丢人。
宁可绕远路。
可这往日里只有鸡啼狗吠,毫无人声的竹溪巷子,此刻却在拐角处传来人声。
“今日翻阅市面上话本杂书,并无特别之处。只是有一个本子,提到了黄河水患治理法子,看似夸张,实则可以一试。”
一个沉稳男声禀报。
“怎么?”
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声回一句。
“上面的构筑堤坝的法子,与平日里听到的不同,上面对施工时,砂卵石开挖,挖掘后回填,网格粗细都精确到了毫厘。”
“属下嘴笨,不明白。就是觉得粗看似是传统筑堤防洪施工法子,可仔细看却是对承重、泄洪、引水、沟渠等等,都有了精确体系计算,非常难得。”
“三皇子,您要不自己看看,这一段?”
哗啦啦啦,一阵翻书声。
良久。
“唔,倒是不妨一试。”
“让封地上官员们照这个来。”
“但可别是话本上看来的,徒惹人笑话。”
“是,属下单抄一份,重新绘制图纸。”
“这就去中原一地安排。”
等两个人声音渐渐远了,脚步声听着是往另一头转弯了,洛川才扯扯铃铛衣袖。
她刚才忍着,不敢大声呼气,生怕被人发现——
万一撞破什么秘闻可不好了。
京城不如农村,事儿贼多!
可是。
等等。
三皇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京城里,有几个人能被人称之为三皇子的?
铃铛也一脸狐疑,但是晓得事有蹊跷,不敢多。
等溜回了侯府,才笑着夸洛川,居然被三皇子属下看中书中情节,真是替大姐高兴呢。
北苑书房,一片漆黑。
铃铛刚想点灯,却看到一个黑魆魆的人影。
人影亲自点燃了灯火,把书房照得通明。
一个高亢的女声,正一脸怒气质问。
“洛川,我的好姐姐诶,你可总算回来了?”
“你的刺绣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我在太子生辰宴上可是丢尽了脸!”
火光跳跃下,锦瑟怒火中烧,愤然指着自己额头。
额头上,赫然是一个猩红伤口。
上面满是血迹,被强行刺了一朵红梅。
“看看!”
“我惹恼了太子,他直接把杯盏砸在我额头上!”
“我能怎么办?”
“只能低眉顺眼,学婉儿把伤口硬生生刺成一朵梅花!”
洛川一脸诧异,十分吃惊望着她额头妖冶的梅花伤疤,讷讷问。
“不就是莲塘戏双鲤?”
“这刺绣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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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