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来接百瑟的时候和燕珑了个照面，两个人互相寒暄介绍完分开，路上墨言也没有问百瑟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想起燕珑了两句：“原来那就是燕家燕珑啊，气势好强，前天还听二哥提起过她，二哥挺欣赏她的，可惜被父亲骂了。”

    “父亲他……”墨言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百瑟，她看起来有些奇怪。

    “百瑟你怎么了？”因为担心，墨言下意识连尊称都忘了。

    百瑟脸上有了一个很复杂的表情，她看向墨言：“累……？大概。”

    事实上百瑟的身体现在有些不舒服，她只能找出这样一个词来形容。

    墨言觉得她的话也奇怪，而且现在才七点多钟，他道：“那我们快些回去，你今天早些休息。”

    百瑟却想起什么摇了摇头：“不，去这个地方。”

    ——

    墨言长这么大第一次陪人而且还是陪女孩来买糕点这样的东西，他显得无措又拘谨。

    百瑟买了三包，她自己拿了两包，给了墨言一包，墨言本以为她是要自己吃两包，结果回去后她并没有直接回自己那里而是要去墨焰的院子，墨言心里顿时又有股微的酸涩。

    他不知道自己才是被顺带的那个，忍着醋意陪百瑟过去找墨焰，结果墨焰好像还不在。

    前几天被派过来的佣人墨焰觉得不习惯只留下一个看门的其他人又安排去了别处，现在偌大一个院子只能他们自己找人，和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看院门的佣人不确定墨焰有没有出去，手机也没人接，百瑟和墨言只能分头寻找墨焰。

    晚上院子里走廊上都亮着灯，不过灯是暗黄色，温暖有余亮度不足。

    百瑟在西厢没有找到人，临要回去时经过连接东西厢的长廊忽然顿住，没多久一个人从另一端走过，她叫了声：“墨焰。”

    那人闻声回头。

    百瑟走过去，在墨焰惊讶的目光中把手中的一包糕点递给他。

    墨焰怀里正抱着几本书，他看了看百瑟，又看看糕点，目光有些动容地看着百瑟递过的东西伸手去接。

    一切本来很正常，直到百瑟看到他那只手的手心光洁干净。

    百瑟目光一凝，手缩了回来，墨焰一愣。

    墨言正好也从东厢那头找过来，看到百瑟和墨焰走了过来，等走到两人身边，敏感的他察觉到两人不对，再一看他们都不动，不由问道：“怎么了？”

    墨焰惴惴地看了他们一眼，墨言看到那个眼神心里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但他又一时抓不住哪里不对劲，便问：“二哥你怎么了？”

    他上前，墨焰便后退，墨言愣住。

    这个抱着书微微佝偻肩背的人真的是他知道的那个墨焰吗？

    可是无论发型、身高、五官，这明明就是墨焰，但是气质却迥然不同。

    电光石火间墨言想起了一个被忽略很久的人，他笑道：“啊，原来是墨泠三姐啊，我是墨言，你的弟弟。”

    墨泠有多少年没有露过面了呢？那大概要有至少十年了。父亲因为重男轻女知道三姐不想上学后乐得根本不管，这之后墨泠就一直待在院子里只在阁楼上看书，她好像很怕见人，吃饭都自己解决。

    面前和墨焰足有九成像的人闻言连连点头，她一副想走的样子，墨言本来想认错人了带百瑟离开，但是目光忽然一定，他呆住了。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那凸起的喉结太让人容易分辨。

    他的目光让眼前的人也意识到问题，对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可惜现在捂已经没用了，三人僵持在那里。

    “我听你们来给我送礼物了？刚回来，让你们久等了，你们站在那干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墨言回头，因为他的侧身被他挡住的人露了出来，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望见彼此，墨焰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墨焰沉默着走过来，两个人仿佛镜像，另一个他对着他摇头：“……我什么都没，我只承认我是墨泠……”

    墨焰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道：“对别人还能蒙混过关，这两位，算了吧。”

    他看向百瑟和墨言：“移步书房话吧。”

    ——

    书房里，百瑟墨言坐在一边，墨焰墨泠兄妹两一个坐一个站，坐着的那位抱着书紧张不安，站着的那位手背在身后神色不明。

    如果单从外表上来看，看到他们的只怕都会觉得站着的是哥哥坐着的是妹妹，这也符合他们在外流传的人设，但是在场的四人都清楚，坐着的那位是哥哥，站着的才是妹妹。

    两人实在太像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后，一直以来扮作墨焰的墨泠看着百瑟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过的吗？没错，我就是那个生错了家庭不幸的三妹。”

    “很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被父亲喜欢，想要的也不被满足。很多事从细节上就能看出来，我清楚我喜欢的是我父亲不会允许的，所以我就和不喜欢学校生活的哥哥商量好互换身份，他不用上学在家想怎么看书就怎么看书，而我也可以学想学的，做想做的，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会皆大欢喜，不是吗？”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担心这一天什么时候来到，我几乎是做好了所有不被发现的准备，可惜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最先发现的是你们。”

    “百瑟姐这里我不太担心，”墨泠着看向墨言，“我索性直了，我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守秘密。”

    “墨言，我用二哥的身份以前对你来确实是不公平，墨冰倒了按照次序下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我，但是现在不一样，父亲没有选择次序而是择优，身份这一点没有用，所以我们之间的竞争是不存在问题的，我是个女人，但女人很多层面上同样也不输男人，所以你敢不敢和我正面较量？”

    “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向父亲告发，这样我完全失去资格，但我觉得你不会是这样的人，对吗？”

    室内安静无声，好一会儿后墨言抬起头：“有一个瞬间我确实欣喜过，动摇过，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出去。”

    墨泠点头：“多谢。”

    她的话音落下，百瑟站起了身：“我要回去休息了。”

    墨言随着她站起，两人就此离去。

    他们走后，墨焰还是不安：“阿泠，那个女孩没有承诺……”

    墨泠道：“没关系，她不会乱的，对她也没有任何用处，只要墨言承诺了就行。”

    看着百瑟坐的位置几上放着的那袋糕点，她苦笑了下：“早知道会有今天，之前我绝对不会那句话。”

    “我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

    ——

    从墨泠他们院子出来后百瑟确实是回去休息了，墨言将人送到再回去，两人并没有就此事再什么。

    第二天一切照常，墨言见了墨泠也仍然点头，只是没再叫她二哥。

    那一晚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日子继续往下过。

    转眼间已经是七月底，墨雷先前因为墨冰的不成器精力全部放在了教导剩下两个儿子身上，等他再想起百瑟，已经是百瑟在墨家的最后一礼拜。

    到底是那么大的资源，他交代两个儿子：“这样吧，你们谁能拿下百家姐，继承人就定谁。”

    眼看着两个儿子对视一眼神情都变得很奇怪，他又想了想，时间到底是太急了，且这位姐在墨家这段期间也没有殷勤地去找过谁，明显是都不太中意……

    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百家姐那边你们勤问候着点，多拉近关系，剩下的一切看天意吧。”

    毕竟两个儿子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哪有那么多时间用来追女人，这个资源看来是很难拿到手了。他痛心之余又觉得稍稍还有些安慰，至少这两个儿子确实比墨冰聪明，学东西很快，让他省了不少心。

    墨言墨泠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看着彼此神情更为复杂。

    从墨雷那里回去的时候两人走在一起，墨泠轻笑了下：“刚刚你可是差点就赢了呢，毕竟只要百瑟姐取向正常，我就肯定没希望。”

    墨言只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带着这样的目的去靠近她。”

    墨泠扬了扬眉：“那我们可都该谢谢父亲他及时想明白了呢，难得啊。”

    墨言没有话。

    另一边百瑟那里正接到燕零的电话轰炸。

    距离去疗养院那天刚过去两天，这位显然已经恢复过来，语气像以前那样豪横：“那个啥，我那天人是我自己找到的，你也没帮上忙，所以我们之前那个约定不算、作废！我还是有一个月时间的！女人你可不能耍赖！我……我就排邹鹤那老狐狸后面，听到没？必须的！”

    燕零嗓门之大直接穿透手机，听得百瑟旁边的田嫂眉毛都拧了起来，百瑟更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听到百瑟的回复燕零很不甘心地继续过来，在一边看文件的燕珑忍不住开口教训：“对待女孩子要温柔绅士……”

    燕零现在已经从之前独自在外面租住的公寓搬回了家里，听到燕珑的话他嘴上答着是，一边又声嘀咕：“怎么温柔？”

    可惜百瑟再也没接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