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其实不确定人家是不是故意的, 她初来乍到,缩在角落工位默默无闻一整日,这么一位新同事也是有可能被忘记的吧?
但想起遭遇过的“恐怖事件”, 她难以控制情绪。谁知道谢秘书这会儿同叶辞在一起,叶辞亲自接电话,让她等着,等什么——?
庄理不乏女性好友,但也一直被同性妒忌。大二下学期, 她和学妹们心中的男神交往, 成了校园中的神仙眷侣。这就罢了,桃花依旧挡不住, 夸张到其中有人有女朋友。
女朋友不要分手,拿男孩没办法, 只能针对庄理。大家都是跨过高考激烈竞争近来的佼佼者,谁也不服谁, 庄理条理清晰地列明那男孩的不是, 气得女友上来拽她头发。
后来还发生了其他腌臜事, 不过庄理都和朋友们一起渡过了。直到最后一学年,在她退出学生会之前, 深受那位教授器重的另一位女孩子开始算计她。从递交的文件到奖项,她受了许多委屈。
那一次, 她被关在了尘埃弥漫的仓库里,幸好不是食品冷冻库,春寒料峭的夜晚已足够冰冷,手机没讯号。第二天晚上一位老师过来拿东西, 发现她蜷缩在角落, 发高烧。他们把她送去就医, 她想的是错过了重要的颁奖典礼。
有人会庄理活该,因为她反而还要和对方争抢,趾高气昂。庄理太过锋芒,是和教授的丑闻让她学会敛藏。
*
眼下十二月,办公区一片漆黑,中央空调停止运作,暖意逐渐退却。庄理穿着前些时日刷叶辞的卡买的西裤套装,又回工位把外套穿上。
手机电量堪忧,庄理不禁怀疑叶辞根本不会来。
但没几分钟,大楼的安保上楼来,恢复供电并把闸门开。他连连抱歉,让庄姐遭遇这种事,真是疏忽。
庄理道谢,又发讯息给叶辞谢谢。重开电脑继续整理去年的年报。
很大一部分开支是付给艺术顾问与中介商的酬劳,然后是他们建议购买的用于地产与装潢上的艺术品,挂画或中型雕塑。
最惊人的还是叶辞夫妇的私人收藏,去年通过拍卖行和私下商谈购得的艺术品就将近三十件。其中自然少不了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这样引领现代艺术市场的艺术家的作品,也有杰夫·昆斯 (Jeff Koons) 的知名的气球狗雕塑装置。
至于剩下的艺术家的名字,庄理根本一头雾水,更不要对某个中介商或画廊有所认知。出于某种好奇,也希望往后工作进行得顺利,她停下整理开始Google这些名字。
电脑屏幕上出现纷繁的图画,显然,除了偶尔会感觉到它们“很艺术”之外,她并不理解“价值”在哪里。但她依然在新领域汪洋般的信息中看入了迷——尤其是艺术家让人似懂非懂的语录。
“庄理。”
庄理吓了一跳,转身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走过来,光照亮他一侧身影。
“你怎么都没有声音?!”庄理长呼一口气,惊魂未定。
“让你等着你就真等着?”叶辞笑,在庄理的椅子旁站定,手自然搭上椅背。
庄理不由得把背挺起来,不再倚靠椅背。她仰头睨了他一眼,又看回电脑屏幕,“我在加班。”
叶辞微微蹙眉,“有什么需要你加班?”
庄理调出报告页面,不以为意地:“会计要做全部的账,我一个见习会计初来乍到,总监当然要看下我的水平咯。”
叶辞俯身,去握鼠标。庄理的手还没有抽开,被他同鼠标一齐覆住。他点鼠标左键的时候会触碰到她手指侧缝,不经意地,若有似无地摩挲。
她不自在地暗暗咽不存在的唾沫,喉咙干涩。
“叶……”
“嗯?”叶辞发出轻微的单音节,垂眸瞧她。他的下巴抵着她耳廓,他明知这一点也没有挪动。
“报告做得蛮漂亮,但这对你来,对我来也是——浪费时间。”
他这种话也像在情话,语调轻快,而声音低低的振动她,呼吸拂过脸颊肌肤,让人忍不住蜷缩起手指,攥紧了。
可庄理还有一只手被他握住,动弹不得。
“财务总监让我明早之前做完,我还有好多……”庄理声辩驳。
“谁是老板?”叶辞着笑了一声,就在她耳边。
她顿了一下,将脸偏过去一些,“那你讲要怎么办?”
“在这里也是加班,陪老板也是加班,陪我咯。”
叶辞终于起身,瞧着庄理。她迟缓地蹙起眉头,疑惑道:“你怎么老是……你有这么寂寞嘛?”
叶辞笑出声,“是,寂寞。”
总归是老板的命令,庄理不得不从。他们坐直梯下楼,一路畅通无阻。路边停得还是那辆低调的商务车。
今日开车的却是谢秘书,见庄理神情疑惑,他透过窗玻璃诉苦,“叶生为了来‘营救’你,推了和CCB钟警司的饭局。”(CCB:商业罪案调查科)
庄理几乎被叶辞推上车,待叶辞也上了车,她看了他两眼,意味不明地:“我要感谢你特地来救我?”
叶辞示意谢秘书开车去僻巷的茶餐厅,回头对庄理:“谢秘书的话你听个响就得了,那钟Sir和二姑家交情深。婚礼上你见过的,万以柔的二姑母,所以他们背后是怎么样的,又为什么找到我来,没法儿不令人揣测。”
庄理想了想:“可是约好了的不见,会不会……”
“有人会招待他们的。”
车行驶到目的地,谢秘书拉开车门,护住门框请二人下车。他走在他们后面,进了茶餐厅,也不坐一桌沙发座,而是另寻一个老板看不见的角落的位置。
谢秘书先点单,老板过会儿才到叶辞这一桌来,十分热情。庄理看出叶辞是常客,想问话,却教老板抢了先。
“你条女?”
叶辞笑:“是啊,靓吧?”
“靓啊,靓妹!”上了年纪的老板量庄理,似玩笑非玩笑,“从来没见叶生带女仔来,这位靓妹食点什么,我请咯。”
叶辞笑着摇头,问庄理:“想吃什么?”
老式茶餐厅菜单就压在玻璃台面下,庄理要鸳鸯奶茶和春卷,叶辞又加了几样吃。老板写在笔记本上,走去后厨。
庄理这才微微蹙眉,“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
叶辞摊手,“那又怎样,还不许人夸你?”
“我是‘条女’。”
叶辞有一会儿没话,让有理的庄理心里发憷。她不明就里:“干嘛不话了……”
“庄,是我没明白还是你误会了?”
“……什么?”
叶辞倾身,把面前盛了柠檬水的彩色塑胶杯转了半圈,抬眸看这个女孩,“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是吧?”
她不愿自作多情,极力维护自己对他的想象,一个对太太颇有情谊的先生,即使他们夫妇走到了角逐利益的地步。
可是此刻,他几乎点破了他的心思。就差直接让你跟我,不单单是为我工作。
这时老板把一杯鸳鸯奶茶送了过来,又走了。
庄理有了不答话的理由,就吸管饮奶茶。她不明白自己在犹豫什么,诱惑摆在面前,是庄理的话就该扑上去,像老饕一样优雅又大肆地掠夺。
吸管咬出痕迹,她回视叶辞,:“那样你和Anderson有差别吗?”
叶辞冷笑一声,不语。
庄理明白自己惹他生气了,可忽然间什么也不想顾了。她拎起外套和挎包,起身便走出茶餐厅。
叶辞没拦着,望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店街口。老板再次传来餐食,问人怎么走了,叶辞笑笑,:“有事,劳烦你把春卷给那一桌。”
老板把春卷端到谢秘书面前,谢秘书起身往沙发座这边看了眼,忙抽出纸巾擦嘴,走了过来。
“行,你陪我吃。”叶辞。
谢秘书却他去把庄姐追回来。
“让你坐。”
谢秘书只得坐下,瞧见面前一杯鸳鸯奶茶愈发坐如针毡,又问:“叶生,怎么就……”
“细妹仔脾气大,正常。”叶辞埋首吃起豆腐花来。
谢秘书也不好再话。
茶餐厅壁角的电视机播放晚间新闻,起国外某地发生的儿童绑架时间。叶辞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吃。
静默地吃去一碗,他忽然出声,“我对人还不够好吗?”
谢秘书思忖片刻,回话:“叶生,庄姐可能倾向于‘公私分明’。”
“就像你?”
谢秘书没法接话了,叶辞笑,“罢了,女孩骨头硬是好事。”
*
另一边,庄理车回到公寓,花了这一大笔车费,让人心疼又心酸。她脱下外套,本想将其撂到一边,却是没舍得,只能在心里将叶辞数落一通。
“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
升起这样的念头,庄理把自己吓到了。所以她只是为叶辞见色起意却没花心思而生气,这背后隐藏的意味也即是,期望叶辞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乃至阿让。
这会儿温哥华正是上午,万克让发简讯嘘寒问暖,庄理简短回复了,那边也没话。他们了Anderson的事情后,热恋感觉忽地就冷却下来了。
庄理想起一句烂俗的话,权力是最好的□□。那么受制于人的境地恐怕就是泻药,洞穿脆弱、虚假的关系。
环顾狭的房间,她觉得好闷,闷得喘不过气。
梳洗后,冷静下来,庄理拨通了谢秘书的电话,“不好意思,我想问办公室的密码,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对,总监明早要给她看的。”
谢秘书劝庄理明早再,很晚了。可拗不过倔强的女孩,把几道门的密码以短信方式发了过来。
等庄理赶到公司,谢秘书又来电,已经知会安保唐叔,他给你开闸门。
叶辞的私人办公区域有许多保险箱和重要文件,还悬挂价值不菲的画作,是不允许职员半夜还待这儿的。
庄理并不知情,熬夜把文件做完,困得没法起身,裹着大衣在工位上睡着了。
清早,办公室的几位职员陆续来了,在财务部玻璃间外的走廊上互相招呼,庄理才浑浑噩噩醒来。财务总监进来看见她,露出惊讶的样子,“你是还没走?”
庄理猛地起身,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她撑住桌沿,:“报告我做好了。”
财务总监愣愣地点头,倒是没想到庄理这么卖力。总监回头见隔壁部门的人在玻璃门外探头探脑看热闹,客气地把人们挥开,走上前来。
“你做了一晚上?”
庄理点头,“发到你邮箱了,请查收。”
财务总监走进里间的独立办公室,吩咐庄理去冲咖啡,吃点饼干,坐下来检查邮件。不过她依然先查看了其他工作邮件,最后才慢悠悠开庄理整理的报告。
私人办公室的财务部门只有三个人,总监、出纳和会计,现在多一个庄理,见习会计。她还没考注册会计师资格证,但给事务所做过活计,报告上只是有些书面规范方面的错误,整体清晰又准确。
总监挑不出错,在庄理送来咖啡的时候,她笑眯眯道谢,昨天真是辛苦你了。
庄理诚实道:“唐总监,我参考了你们之前做的报告。”
总监表示了然,“谢秘书的意思是让你在我们这边各个部门都先熟悉一下,你之后是要负责艺术品交易的是吧?”
庄理腹诽,是帮你们老板做双面间谍来的,面上不显,称是。
“那你今天和琪琪他们一起去仓库熟悉一下吧。”总监顿了下,问,“你了解这行吗?”
“我会尽快了解的。”
总监便从侧面书柜上陆续取下一叠厚厚的簿册放到桌上,“从展览名录入手应该是了解市场状况的捷径。”
“好的。”庄理把簿册抱起来。
总监又嘱咐:“最好背下来。”
即使是人际、结构简单的私人办公室也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办公室政治,庄理今日看总监的态度,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了,整理年报真是测试水平不是故意刁难。
可之后同出纳琪琪和仓库管理几人前往另一栋楼正在筹备中的仓库空间,路上听他们编排起财务总监,又疑心总监真是故意刁难。
他们总监以前在创投公司做事,和叶先生交情特别,才被提拔到办公室任总监一职。毕竟有的账面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做。
庄理佯装懵懂实习生,问:“那之前办公室没有财务吗?”
“怎么可能没有!两年前吧,办公室还是叶太话事,叶太是他们集团董事,愈来愈忙碌,叶生只好接手咯。不过叶生属于那种闲散公子哥,向来只问风月,出席拍卖、活动倒是积极,不大管事,也就这几个月常常来办公室……”
一位助理接话道:“我听人讲叶生叶太分居了。”
“分居?不会吧,不过他们这么忙,肯定不像一般夫妇那样时时刻刻见面。”
“不是,是真的啊,据叶太现在看望叶姐还要请示的。”
“太夸张了!我倒是听闻万二姑的女儿结婚,叶生没有带叶姐去,你们讲,叶姐到底是不是……”
话的人渐渐收声,一行人看向庄理,这个万家来的人。
庄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你们讲你们的,没事。”
他们却是不讲了,起进来成交的大宗拍卖和声名赫赫的艺术交易商的八卦。
庄理心下无奈,明白了这群行业菁英何以无端讲起叶辞的八卦。
办公室早已换血,但不全是叶辞阵营的人。面对一个万家来的关系户自然视若敌人,透漏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表面上拉进距离,也试探反应。
一周下来,庄理和他们表面上亲近了些,工作之余也恶补艺术史知识,尤其现代艺术。
大洋彼岸的万克让充当私教,趁机和女友煲电话粥,挽回关系。万克让不想分手的意愿很明显,即使他在那边和易姐走得愈来愈近,甚至一同出席堂哥万允恭的音乐会。
庄理知趣地没有提问,放任事态发展。
周末休假,庄理照旧早起,为了把加拿大背回来的名牌衣服包包拿去中古店寄售。
中午和同学约好去逛了书店,为CPA(注册会计师)考试做准备。看到摆在显眼处的画册,提到艺术市场,没想到对方曾写过这方面论文,庄理让对方展开讲讲。
同学正讲到超级艺术交易商高古轩事迹,中古店老板亲自来电话,让庄理过去一趟。
庄理心惊胆战以为要被退货了,回到中古店,老板却拉着她的手谢谢靓妹拿过来的尖货,这就付给她钱。
她困惑不解,“只是新款而已,没有限量款什么的啊……”
对方坚持一次性付清,庄理疑心其中真有所谓的尖儿货,又再提高了价格。
一大笔钱汇入账户,收到短信才让她消疑虑。
*
周日傍晚,庄理在公寓里做会计题目,笔记本电脑FaceTime视频电话,那边的万克让坚持要陪伴女友,可他自己玩游戏分外尽兴、忘乎所以,几乎没看镜头。
“我电话来了,先挂了。”
万克让敷衍地支吾两声,庄理挂断视频电话,接起办公室出纳琪琪的电话。
琪琪那边声音有点嘈杂,她人也很兴奋,大声:“Party来不来啊?中环苏荷这边,有几个大佬也在,介绍你认识。”
琪琪的大佬是中介商、经纪人或策展人一类,行业里的知名人士。
庄理其实没想过进入这一行,但这一行和投行千丝万缕,多认识一些人总是好的。难得琪琪想起她这个实习生,电话邀约,自然不能不应承。
庄理化烟熏妆,着紧身的及大腿的裙子,来到苏荷高楼的地下室。安保把闲杂人挡在外面,琪琪在人群中找到庄理,把她领了进去。
推开厚重的木门,数不清的花与蝴蝶自天花板垂下,仿若倒置的梦幻世界。原本适合上班族下班后聚谈话的酒吧今日热闹非凡,西方面孔的饶舌歌手和管弦乐队合作演出。
琪琪介绍这是谁谁谁,近来在网路上人气很高,还冲上来“公告牌”榜单第多少位。
庄理不很感兴趣,和琪琪一起在一处半弧形的沙发卡座落座。三位男士,加上她和琪琪就是三位女士,正好组成一对一局面。
这几人确是混迹艺术行业的人,可并非琪琪的什么大佬,有名气也算不上。在展览兼职过的摄影师、画廊仓库助理、替艺术顾问工作的在读博士……庄理亲切地和他们交换了名片。
她觉得自己真如叶辞所,有点儿傻气,否则怎么会相信这个办公室会好心好意约她出来玩。
“Sorry啦!”琪琪挽上庄理的胳膊,嬉皮笑脸声,“有个人临时有事,只好叫你出来,你不会怪我吧?今天好热闹,好好玩的。”
庄理才不会当众给人难堪,笑了下,“没事,我本来在复习的,一个人也很闷。”
“你要考试?……啊!CPA啊,你不是要做交易那块,怎么还要考这个?”
“我是这个专业嘛。”
“CPA好难考的,你有没有考过你们那边的?”
“没有,我本科不是念会计。”
侍应生拿来新的杯子,一位男人给庄理倒酒,一群人你一言我一句了起来。没一会儿,琪琪便和一位不断向庄理示好的男人调换了座位。
中场人们陆续去洗手间时,庄理悄悄把这一桌的酒钱付了,想这样的话提前走也不会落人话柄。
可转身又碰见示好的男人,男人话语暧昧,庄理拿起手机装作看简讯,抱歉,男朋友找,我去外面个电话。
庄理离座后,琪琪很快跟了上来。
“有什么嘛,同我坐一起的那个人还有老婆孩子呢。大家心照不宣的,没人会介意——”
庄理顿住,匪夷所思地瞧了琪琪一眼,“你们是这样玩的?”尴尬突如而至,她放缓语气又,“抱歉,我真的要回电话——”
手机铃声却真的响起,庄理快步走出木门,来到台阶上。
电话那边的男人冷声冷语,操纵提线木偶般让人到路口上车。
摩天大楼遮蔽夜空,霓虹灯光下,靓仔靓女聚在一道道门店前,或端着酒杯或捏着烟,语速过快,粤语中捎带英文,让人只听见笑声。
狭窄道路车水马龙,喇叭声此起彼伏,一辆庄理没见过的车停在路口,哑光黑漆,不看车标也知它的昂贵。狭窄道路车水马龙,她拉开隙了道缝的车门,勾身坐进去,还未反手拉拢车门,旁边男人就让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然后叶辞倾身,越过庄理将车门猛地合上。
一声响,犹拍击在庄理背上。
叶辞依然环住她,片刻后抬手抚过她额边的发,漫不经心地:“我们庄姐到底是缺钱呢,还是有钱呢。”
庄理盯住叶辞,心下颇恼,却迫于空间里压抑的气场不得发作。
“吧。”
见女孩抿唇不语,他似乎好脾气地又,“好几天了,我这么主动了,见了我还是不话。”
庄理清清嗓子,:“什么叫你主动,我让你主动了嘛?我要见你了?”
蓦地,阴影覆盖下来,庄理被男人压倒在座椅上。
“你哪天话能不能少点儿?”男人神色冷漠,语气却是一贯的轻柔。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酥酥痒痒,令人缩起下巴。
他只手钳住她漂亮的下巴,“啊?庄理,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孩。让人忍不住凶你,又生怕真的惹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