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膳，凤鸣回了商会，银龙这才正色道：“主子，查到姑爷去涿州是去见了随闵。”

    “随闵？当朝丞相随翌随大人的儿子？”丛林接口，倒也省去了沐莞开口询问。

    “嗯。”银龙点头，“我让人一路跟着护送姑爷进京的车夫，亲眼见到车夫进了涿州城防营才撤回来。”

    “主子，我怎么感觉这事儿不大对？”丛林眼睛一眯，“十几年前，还是阳光少年随闵的弟弟随舟，去了苍州，半路上遭遇了马匪被匪徒劫走，随翌让容国公出兵去救，可容国公迟迟不出兵，等到圣上知晓了此事，容国公再派兵去救，只救回来随舟的尸体。”

    “从此，随翌和容国公老死不相往来，后来容国公被圣上一旨诏书召回京城，两个人更是势如水火，姑爷怎么会去了涿州找随闵？”

    十几年前，又是十几年前，沐莞心里萌生出不妙的感觉。

    十几年前，先皇驾崩，圣上继位，安平公主和西南镇西军大将军沐远双双殒命，随舟死在马匪上，随翌与容国公老死不相往来，容国公被召回京城，至此没有踏出京城一步。

    接着原主沐莞被人构陷，死在羽林军箭下。

    “朝堂上的政事，官员之间的恩怨知道就行，不必理会，自有人收拾这个烂摊子。”沐莞淡淡开口，“眼下要紧的是如何对付穆家。”

    银龙和丛林稍微坐直了身体，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俩知道沐莞接下来有话要。

    “我看了水文资料，每年四月末到六月初是汛期，这两个月能在河道上开的船要不就是官船，要不就是商会的大船，因这些船上运载的都是运往各地的生活物资，耽误不得，各码头检查的不会有多严格。”

    “我想，曹三与穆家要是走私肯定会选择在这两个月。”

    “主子的意思是我们的人扮做水鬼在水下行事，还是直接买通码头上检查的官员？”丛林问道。

    银龙直接赏了丛林一个爆栗，“丛胖子，你的脑子只适合管理云锦楼和做假账，别的不懂甭瞎出主意，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没水平，汛期派人水鬼水你想草菅人命？买通码头上负责检查的官员，你这是有多想暴露自己？”

    “丛管家，这就是你的任务了，你负责与凤鸣一起查看往年曹三和穆家有哪些船只，是在这两个月航行的，起点终点分别是那里，我需要的是一份详细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沐莞开口道。

    “明白了，主子。”

    “银龙，你还是依然负责我之前交给你办的事。”

    “主子，美娘那帮女人查到现在还是毫无进展，派出去的人什么都没查到，还是依然像原来那样，宁可查不到也不能打草惊蛇？”

    “对。”沐莞笃定的点头，“什么都查不到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越是查不到，越能证明美娘有问题，与美娘相关的苏忘川也有问题。”

    “美娘这些人隐藏的这么好，总有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时候，没露那就证明还没到时候，只要我们不急，急的就是他们。”

    黄昏时分，礼部官员大多开始收拾东西回家，陆不羁到点下班直接起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容隽，这可把凤砚气的够呛。

    “走吧，记着回去把卷宗烧了。”

    陆不羁给他看的这份卷宗，跟他预料的差不多，南塘与大雍建立边境贸易，官家货物的运送选择的的确是穆家。

    只不过，这次南塘使节似乎是心急了一点，前世他记得整套流程走完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这次，南塘使节竟然要求在两个月内完成，这样就无法避免即将到来的汛期。

    汛期运送货物有多危险，常人不知道，难道搞船运的穆家也不知道？

    除去这个，容隽心里还有诸多问号，比如，为何沐莞雷厉风行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收拾了沐府一众奴才，沐海和满月死，等于断了给西南镇西军军营的军饷粮草供给，虽然他在去涿州的路上已经从容国公那里知晓，其实沐府这么多年的军饷和粮草供给并没有到西南镇西军军营。

    那么，这批粮草和军饷到底去了那里？

    等到容隽坐着沐府那辆招摇奢华的马车回到沐府，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进了秀云阁，早就等候在门口的清河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姑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夫人呢？”容隽问。

    “夫人在书房呢，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夫人姑爷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不必节约。”

    “清河，你”凤砚在礼部陪了容隽一整天，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这会儿听清河这么，心里更是怄慌。

    “凤砚。”容隽不怒自威，凤砚悻悻闭上了嘴。

    “姑爷，我就先退下了。”

    清河完快速退了下去，凤砚推着容隽进了屋，屋里桌上早就摆满了饭菜，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旁边椅子上还放着几套蜀锦做的衣袍，玉带配饰无一不是上好的玉料制成。

    凤砚笑眯眯的走过去，拿起衣袍旁边一摞银票，“公子，看来你真成了沐府吃软饭的了。”

    容隽抿着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身体坐的端正笔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饭菜上，只不过饭菜没吃下去多少，盛菜的盘子被容隽戳烂了不少。

    凤砚放下上的银票，“公子，别啊，凤鸣不是沐府伙房做饭的伙夫，都是云锦楼的顶级厨子，这么好的饭菜浪费了多可惜。”

    “还有盘子和碗，全都是官窑烧制的孤品，值不少钱，军中那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闭嘴，你还有完没完？”容隽有些懊恼，啪的一声撂下筷子，声音冻死个人。

    “吃了饭收拾收拾，洗洗自己先去睡。”

    容隽扔下一句独自回了房，凤砚叹了一口气心里暗自腹诽，公子白天自己以后全都依仗夫人，回到家马上翻脸不认人。

    他只是实话实，这也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