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景明,你‘十六岁拆两千万器’的那条热搜已经在下降了”,阮安安捧着过来。
除却埋头于实验的景明,陈康、裴兴越三人,实验室里的其他学生自然也在关注这条热搜。
舆论在某些程度上而言,拥有着过于恐怖的力量。一旦热搜越升越高,景明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成了,那是皆大欢喜。你景明一举成名,的确是个天才。
没成,那意味着景明的科研路被彻底断绝了。没有哪所大学敢招收这样自不量力的蠢货。
成功了,荣耀、政绩并不会因为舆论的扩大而增加半分。搞砸了,汹涌的舆论会将失败的影响疯狂扩张。
阮安安发自内心的觉得,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所有牵扯在这件事情里的人,没有谁会希望这条热搜越顶越高。
无人关注,才是最好的。
“这是好事啊,可算下来了”,阮安安感慨不已。
“嗯,谢谢师姐”,景明头也不抬的道谢。
明明谢半珩前脚才允诺过,要让这条热搜高高的挂十天。结果才不到一个时,热搜就开始往下跌。
然而对于热搜的升降,景明充耳不闻。他现在最重要的完成上的工作。
就像谢半珩相信景明会完成光刻一样,景明也相信谢半珩会为他处理好其余所有事情。
景明沉默的低下头,关上实验室的大门,外界疯长的流言蜚语与他无关。
他将自己的后背尽数交托给了谢半珩。
谢半珩打出去的第一个电话是撤热搜。
撤热搜有两种办法。
一种就是直接与热搜平台对接,靠着人情人脉或者直接撒钱,简单粗暴的要求平台撤下热搜。
另外一种就是顶起别的热搜,顶替掉景明这条热搜。热搜位一共五十条,别的上去了,景明这条自然而然就下来了。
“刘叔,都降下去了?”
电话那头中年秃头啤酒肚刘海洋拍拍自己的肚皮,打包票,“珩,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要想撤就撤呗!”
既不是惊爆人眼球的娱乐新闻,又不是耸人听闻的社会新闻。充其量就是友们吃瓜看热闹,有的键盘侠阴谋论一番,也就得了。
保不准过上两三个时,自然而然也就沉了。
刘海洋实在搞不明白,这有什么撤热搜的必要吗?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
“你撤就撤吧,你干嘛不一口气把它撤下来,非要让它停留在倒数几位?”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谢半珩没有回答,而是笑道,“谢谢刘叔”。
得,这是不肯啊!
刘海洋倒也不生气。他跟杨懿、谢兴琮当年也是一块儿玩的,谢半珩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他儿子的好朋友。
帮忙撤个热搜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没事儿,珩你以后多带带一朗就行,这孩子傻是傻了点,为人还是不错的”。
人脉这种东西都是你来我往攒出来的。
就像谢半珩选择了请求刘叔帮忙,而不是直接砸钱,不就是因为砸钱太生分,不会做人嘛。
相较于靠着撤热搜赚几十万,刘海洋更愿意跟谢半珩交好,也好替儿子铺人脉。这人一看将来就是个有出息的,此时不交好,更待何时?
“刘叔,之前我听刘一朗过,你不是看中了一个成本的青春电影,想投吗?那个本子我没看过,您要是不介意,拿给我看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你看,他刚投出去个木桃,这琼瑶不就来了吗?
刘海洋哈哈大笑,“行啊!我回头就发给你看看。你要是看着好,这项目你和一朗就投资着玩玩,到时候让一朗给你打下”。
谢半珩在商业上有着过于敏锐的天分与嗅觉。
他如果可以投资这本子,基本上只要负责人不瞎搞,不撞上什么天灾人祸,赚是不难的。
今儿这一出是在还人情呢!
还就还呗,刘海洋一点也不介意,有来有往人脉才能巩固。
谢半珩要帮他看看项目作为回报,而刘海洋甚至毫不介意就把这个项目送给了谢半珩。为的就是让谢半珩带着刘一朗。
“你不用客气,往死里使唤一朗就成!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跟叔叔,我削死他!”
近期听谢半珩倒腾起了什么盛康眼镜,又是赚得盆满钵满的。
刘海洋巴不得自个儿子能够跟谢半珩产生生意上的联系。
毕竟谢半珩这人,忒得公私分明。朋友归朋友,利益归利益。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生意开玩笑。
这还是谢半珩第一次愿意带一个同龄人做生意。
“行,那刘叔,到时候你发给我,要是看的好,回头我联系刘一朗,正好给他练练”。
“好啊!”
刘海洋喜上眉梢,深感今儿这热搜撤得值。
就是不知道这景明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谢半珩主动来找他们这帮叔叔阿姨。
这是谢半珩的第一个电话,让景明的热搜不断下降,只堪堪挂在了榜尾。
紧接着,他打开了博客,点开了景明那条热搜。
前排点赞最高的基本可以归纳为三类评论。
“卧槽!s大真有钱!”
这是只关注了两千万的。
“别人家十六岁在拆光刻,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干嘛?”
这是被景明打击到怀疑自我的。
当然,还有最后一类——
“一个辍学高一学生能光明正大拆了s大两千万的器,你要没猫腻,谁信?!”
与此相似的还有什么“这些大学真是藏污纳垢”、“这个景明是不是哪个教授的儿子?”、“学术腐败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谢半珩很不爽,他巴不得赶紧给这些评论都按个“踩”。
但他忍住了,下一刻,他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喂,吴迪吗?我是谢半珩”。
吴迪一抖,差点把甩出去。
他现在正在后台等着参加一档综艺,骤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居然是那个谢半珩!
“怎么了?”
经纪人钱霜霜眉毛拧得死紧,一看吴迪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顿时格外警惕。
电话那头是谁?吴迪为什么这么紧张?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正值上升期,谈什么恋爱!不想混了吗!
“你、你找我干嘛?”
吴迪紧张的都在抖。自从上一次在科技大赛上谢半珩整了一通,他真的再也不想看见这个王八蛋了!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商量”。
这懒洋洋的语调,哪里是来商量的?活脱脱就是给吴迪发个通知。
“你之前不是让我绕着你走吗?”
吴迪都委屈坏了。
他也没去找谢半珩,凭什么谢半珩现在又要来找他了。
感情这是个单项联系通道,只准谢半珩找他,不准他找谢半珩。
这会儿谢半珩可没对待刘海洋那份礼貌了,他凉凉道,“委屈了?那吴君佩给你资源的时候你怎么不委屈?”
吴迪一口气堵在心里,又觉得憋,又自知理亏。
“我、我不想跟你商量”,吴迪连听都不想听,二话不就想挂断电话。
“昨天你刚登上了ellv的封面吧?”
吴迪都要绝望了。
你是不是有病?
他左右张望了一通,确定这个化妆间里只有他、经纪人、化妆师。
全是自己人。
吴迪这才敢放开胆子,义正言辞道,“这个封面可不是你们谢家的资源!”
谢半珩嗤笑,“那又怎么样?吴君佩给的东西,你吃了那么多,总得吐一点出来吧。”
他就知道!
这个王八蛋绝不会放过他的。
吴迪色厉内荏,“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啊,犯法的事情我不做的!”
谢半珩都懒得嘲笑他,就你这怂样,让你做你也不敢。
“你们工作室有职业大粉吧?收钱的那种”。
吴迪迷惑的眨眨眼。
就这?他找职粉干嘛?
“有”。
谢半珩继续慢悠悠的问,“认不认识什么有名气的狗仔、营销号之类的?”
“我认识”,吴迪已经急了,“你想干嘛?”
他很警惕,“你是不是想爆我黑料?”
谢半珩:“”
你也配?
谢半珩实在懒得理他,直接,“联系几个有名气的营销号,帮我爆个料”。
“然后再联系你那群职粉,让她们把这料给我扩散转发出去”。
吴迪条件反射,“什么料?”
问完了,他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干嘛要问这个!他又没打算帮谢半珩。
“不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只要他狠狠心,反正以前的资源吃也吃了,谢半珩能拿他怎么办?
脸皮厚,吃个够!
吴迪的想法谢半珩都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得到。
“吴迪,你选秀出道,靠着资方内定了一个出道位,你觉得我认不认识那位资方?”
吴迪浑身一僵。
他的确有资质,否则也不可能红。但比他有资质、有实力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他能拿c位?
“你现在背靠的是海洋娱乐,你猜猜我认不认识这家公司的老总?”
吴迪牙齿咯咯咯的颤抖起来。
“据我所知,你签了接下来一部电影、两个杂志封面的合同”
“你别了!!”
吴迪要崩溃了,“谢半珩!你是不是有病!”
“你凭什么这么做!有钱了不起吗!这都是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你一句话就能抹杀?你凭什么!”
吴迪语带哭腔,他今年也才二十岁左右,被谢半珩逼迫至此,眼眶都要红了。
冷心冷肺的谢半珩毫无同情。
相反的,他甚至觉得吴迪这个人毫无前途可言。
看不惯自己当情妇的姨妈,又接受了对方给的资源,明这是个可以为了利益放弃原则、尊严的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利欲熏心到底。
偏偏连谢半珩给出的条件都还没听呢,就感觉尊严被他羞辱了,这就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吴迪的尊严仿佛又值钱起来了。
感情他的尊严是波动的啊,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大概是跟景明待在一起久了,谢半珩居然还会饶有兴致的解释。
“你不是想问我凭什么这么逼迫你吗?”
谢半珩笑道,“你从出道开始以来,接受的吴君佩给的资源,加在一块儿大概几千万吧”。
吴迪捏着的一紧。
“我们以杂志seve为例,你出道上的就是封面。杂志要回本,除却固定的客户群体之外,赚得就是粉丝钱”。
“然而你那时候刚出道,氪金粉群体尚未形成。杂志印出来了,你粉丝买得少。光是这一次,你让我谢家亏了大概一两千万吧!”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吴迪气坏了,他觉得谢半珩胡八道,“一本杂志你就算印个十万册,成本都没有两百万!”
谢半珩嗤笑。
蠢就蠢吧,还要暴露出来。
“seve是蓝血杂志,顶刊,你那时候就是选秀出道的爱豆,没实力没地位却上了顶级杂志,你知不知道自从那一次之后,seve的销量暴跌”。
谢半珩笑盈盈问他,“还要我解释下去吗?”
吴迪咬咬牙,“不用了!”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明星和杂志是相互成就的。选了个无名无姓的明星,seve的格调就降低了。
为此损失的隐性的品牌影响力、格调根本不止一两千万。
谢半珩还少了呢。
“除了seve,给你的各类资源迄今为止还没回本呢。为此,我少亏损了几千万”。
吴迪呼吸急促。
“还不止这些呢!”,谢半珩平静道,“如果把这些资源给别的更有价值的艺人,他们可以为我赚取更多的钱”。
“也就是,谢家明面上亏损的,与暗地里亏损的加在一起,是一笔天文数字”。
“而这些钱里,有我母亲的一半”。
谢半珩轻笑起来,“现在你还觉得我在逼迫你吗?”
“那、那”,吴迪结结巴巴,“那大不了我以后努力给你赚钱,还给你!你也不能跟资方要封杀我,你凭什么几句话就抹杀我的努力啊!”
吴迪甚至很委屈。
走到今天,那也是他不眠不休、拼命奋斗的结果。
电话那头的谢半珩简直要无语了。
“吴迪,你知不知道你接受吴君佩的资源,是在走捷径?”
“你努力,别人也努力。可他们要比你拼命百倍才能获得与你现在一样的地位”。
谢半珩饶有兴致的问他,“哎,吴迪,你是不是觉得那帮努力的人都很傻?”
“我告诉你,他们可比你聪明多了!他们知道只有自己一步一步打下来的地位才是稳固的”。
所有别人给的都能轻而易举的收回去。
所有因为走捷径而节省下的力气,终有一天要千倍百倍的弥补回去。
谢半珩语调很平静,“当然,你非要走捷径也可以,但你要有心理准备,或许有一天,这条捷径就反噬了”。
你看,现在不就反噬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走了捷径,吴迪凭什么被谢半珩几句话就逼迫到这样的地步?
电话那头的吴迪迷茫过后泣不成声。
他觉得自己的脸皮被谢半珩扒了一层又一层,露出了底下虚弱、怯懦的实质。
电话这头的谢半珩哼着曲儿。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跟景明玩的缘故。
如果吴迪的事业是靠走捷径得来的。那么景明的事业就全是依靠他的努力而来的。
无数个夜里,谢半珩看过景明房间灯火通明的样子,见过他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的坐在桌椅前,反反复复的调试参数。
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人都是像吴迪这样的平平无奇,碌碌无为。
不是指智商容貌,而是性格。
他们怯懦无能,优柔寡断,爱走捷径又没有做好被反噬的觉悟。真到了被反噬的时候又怨天尤人。
唯有景明,他有着从逆境里挣扎求生的悍勇,拼命努力绝不认输的奋勇,孤身一人也要努力的孤勇。
他是被粗糙的沙砾打磨出来的珍珠。
谢半珩惜之重之,珍之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