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众人终于入座了。
气氛陷入了凝固。
怪了,这群人互不认识啊!怎么个个都皮笑肉不笑的。
高旻茫然的扫视全场,赶紧活跃气氛,“来来来,上菜上菜!”
脏辫搂着自己同样梳了脏辫的女朋友,看了看桌子,“哎哎,高哥,你怎么不点个酒啊?”
点个屁!
高旻暗自骂人。
刘一朗、谢半珩全是未成年,根本不能喝酒。他总不能让别人喝酒,给他俩点奶吧?
太羞辱人了。
那就只能大家都别喝了。
“出来玩喝什么酒啊!一会儿我们还要玩游戏、打球,你们要是感兴趣,咱们再去赛车”,高旻笑嘻嘻的提议。
“高哥,咱们不是好了要去夜店的吗?”
蓝卫衣纳了闷了,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刘一朗傻眼,他终于意识到高旻送请柬也就是意思意思,根本没指望他和谢半珩来。
也就是,如果没有他俩,这群人吃饱喝足就要去开启夜生活了。
也是,成年和未成年简直是两路人。
“咳咳”,高旻恨不得拍死问话的兰青。
谢半珩淡淡问道,“去夜店?”
“不去不去!”
高旻连连摆,“今儿我生日,肯定不去那种地方”。
“有些人是不是很失望?”,蔡应很不爽的看了眼对面的裴兴越。
莫名其妙!都分了,你管我去不去夜店?再了,他俩分理由也不是因为我花心啊!
“是啊,还挺失望的”,裴兴越正在空窗期,他巴不得去猎艳呢。
“我也挺失望的,要不咱们去吧”。
你能猎艳,我也能!我还就不信了,难不成我找不到一个合眼的!
“去啊”,谢半珩也很赞同。裴兴越这么不洁身自好,景明爱干净,肯定不喜欢交这种朋友。
“对对对”,刘一朗很兴奋,“我还从来没去过那里呢!”
高旻一脸懵逼,刚刚气氛凝固,现在又很热烈地讨论去夜店,什么毛病?
“不、不是”,高旻结结巴巴,还时不时的偷瞄谢半珩,“未成年进不了夜店的啊”。
“哈哈”,裴兴越忍不住笑出声。周围一众男男女女纷纷嗤笑起来。
独独只有何采薇,瑟缩在乔立怀里,生怕刘一朗、谢半珩注意她。
刘一朗脸色难看。他活这么大,还没被人嘲笑过年纪呢!
只好委屈的喊了声,“谢哥”。
谢半珩冷冷的扫过全场,“高旻,你认识的人里总有家里开夜店酒吧的吧,我们从后台进去”。
“对对,我们就看看,不喝酒不蹦迪!”
刘一朗还拍拍胸脯保证,“高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找事的!”
高旻吐血,你们倒是没什么事儿,被你俩的家长知道了,尤其是谢老爷子,这不找上他才奇怪呢!
“不如去我那儿吧”,乔立已经松开了何采薇,笑眯眯道,“我家倒是开了一个,人多,热闹得很!”
“对对”,高旻连连点头,生怕乔立反悔,“就去他那儿!”
完,他感激的看了两眼乔立。
乔立微笑起来。
要攀上高旻这种大少爷,就得急他之所急,今日帮了他一把,可算是打入了这个圈子。
“行,那吃完饭就去”,谢半珩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
他根本不在意去谁那儿,纯粹是想看裴兴越进夜店放浪形骸,好告诉景明。
一起做项目可以,不许跟他交朋友!
有高旻、乔立一唱一和,再加上裴兴越、蔡应等人都给寿星面子,刘一朗又是个人来疯,气氛相当的不错。
独独只有谢半珩,不爱话,还频频看。
乔立试探道,“谢少?”
谢半珩一愣,他身边没人这么叫过他,年长的喊他珩,同龄人喊他名字。
“叫我谢半珩就行”。
“喊名字太冷淡,咱们今儿也算有缘分,我托大,跟高旻一样,喊你一声珩,你看行吗?”
“行”,谢半珩淡淡道。
完,又打开看了两眼。
乔立看着他不想话,识趣的转向刘一朗。没过一会儿,就把刘一朗哄得开开心心,称兄道弟起来。
“谢哥,你老看干嘛?”
刘一朗正要上偏厅打游戏去,“走啊,谢哥,我们打游戏去!”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距离晚上夜店开门还有八九个时。
还有什么比打游戏更能消磨时间的?
“嗯”,谢半珩神色冷淡,他把揣兜里,进了偏厅。
左侧的偏厅简直是游戏房,从最老式的红白、ntg,到最新的xb。还配有各类专用的游戏电脑、电竞椅。
墙上又裹了吸音棉,保管门一关,里头干什么都听不见。
高旻兴冲冲提议,“要不咱们打个联吧?”
正好,这地方十男六女,全是同龄人。
“玩星河!咱们十六个人,正好分成两组,打团战”。
“行啊!哎,要不我们抽签?”
众人兴致勃勃的抽签完毕,坐上了电竞椅。
半个时后,全员静默。看着自己灰掉的头像,欲哭无泪。
“谢半珩,你这技术还挺好的”,裴兴越看着自己被对方杀了十三次的游戏记录,幽幽道。
“客气了”,谢半珩心情终于好起来了。
“谢哥啊,你把敌人打到团灭我很高兴”,刘一朗沧桑叹气,“但你打队友干嘛?!”
太狠了,连队友都杀!
“谁的,不是留了一个吗?”
是啊,独留一个高旻在战场上孤独游荡。
高旻神色复杂,竟然有点诡异的高兴,看来谢半珩还是给了他这个寿星面子的。
“还玩吗?”
谢半珩舒舒坦坦的往椅子背上一靠,环顾四周,“要不我们换个游戏?”
“不用换”,裴兴越盯着谢半珩,冷声道,“既然你要玩,那我们就一起好好玩玩”。
正好回头告诉景明,谢半珩就是个打游戏的菜鸡!
蔡应笑嘻嘻,“我和谢半珩一组,这一次,我们玩个四人局,怎么样?”
他要是能借着谢半珩的东风,杀裴兴越一次,那可真是太爽了!
“行啊,那我跟裴兴越一组”,好歹是他请来的,总不能让人家茕茕孑立吧。
卧槽!我居然会用成语了。
高旻醺醺欲醉,简直要为自己的学识而倾倒,“来来来!”
“不用”,谢半珩拒绝。
他队友的位子得留给景明才行。
“你们尽可以组队,我一个人打”。
卧槽!这出来的是人话吗?
谢半珩还杀了他七次,这事儿没完!
脏辫甩甩,凶狠地瞪他,“谢半珩,你别蹬鼻子上脸!”
谢半珩看了他一眼,凉凉道,“你得把眼睛瞪大点,否则都看不见我”
室内顿时响起一阵闷笑。
脏辫眼睛太了,就是两条缝儿。
“还有,打游戏的时候呢,睁开眼睛,别老睡觉!”
“你他妈的!”
脏辫猛地蹿起来,气势汹汹,“高旻!你怎么办?!”
高旻要吐血。
你跑去挑衅谢半珩干嘛?嫌弃自己时候挨的打还不够多吗?谢家他招不起,谢半珩这个睚眦必报的神经病他更惹不起。
最重要的是,你要打你就打啊!你打了,那就是你和谢半珩两个人的事。
tmd,你把我拽进来算怎么回事啊?怂包!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朋友”,高旻赶紧站起来,一把拉住脏辫,“唐哲,你给我个面子”。
唐哲甩甩拳头,冷哼一声,“看在高旻今儿过生日的份上,我放过你”。
谢半珩:“”
就跟这群傻帽玩儿,还不如跟景明窝在家里聊天来的高兴。
唐哲一坐下,身边的那个脏辫女朋友赶紧给他倒水,边倒水边翻白眼,“没眼色!哲哥都放过你了,也不知道来给哲哥倒杯水认个错?”
高旻:“”
唐哲你是不是有病!找的什么傻帽!
果然,谢半珩扔下了上的鼠标,冷眼瞥过去,“脏辫,你是要我帮你分,还是你自己来?”
感情他到现在都懒得喊唐哲的名字。
唐哲涨红了脸。刚才逞威风,不过是想在新交的女朋友面前找点面子。
可现在女朋友还真以为他很威风。
tmd,下不来台了!
唐哲女友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会儿已经不敢话了。
“哈哈”,乔立微笑着,“大家今儿都是来给寿星过生日的,别置气啊!”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给高旻一个面子。
“对对”,高旻赶忙道,“都给我一个面子,咱们继续打游戏,打游戏!”
谢半珩心里烦得很,他发病了,更要克制自己暴虐的欲望。一定要赶在景明回来之前,恢复正常。
算了,不与傻子论长短。
“打游戏吧!”
谢半珩一发话,全场气氛可算是回暖了。
蓝卫衣以及剩下好几个不敢话的人纷纷笑起来。就连唐哲都松了口气,他真不想跟谢半珩发生冲突,那就是个疯子!
他真敢杀人的!
这下没人敢去捋虎须了,就连裴兴越都因为被蔡应缠上,没时间搭理谢半珩了。
蔡应左一刀,右一刀,非要把裴兴越杀了不可。
裴兴越终于忍不住了,他拿起给蔡应发了个短信。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俩是队友啊!”
“你才有毛病!你个海王,别跟我话!”
蔡应愤怒的敲着键盘放技能。
他发现男朋友是个一,已经够伤心的了。结果呢?回寝室告诉自己哥们,我失恋了。终于得知,裴兴越居然还是个海王!
我可是初恋啊!
今天要是不把裴兴越杀个灰头土脸、与世长辞,他就不叫蔡应!
战局由焦灼到混乱。
杀敌人的,杀队友的,一通乱砍。高旻陷入了深深地疑惑。
唐哲追着谢半珩被反杀很正常,但为什么刘一朗要去追杀乔立的女伴何采薇?
难不成我靠!乔立是不是被绿了?不对啊,刘一朗居然敢早恋?还挑了个嫩模?
还有,谢半珩干嘛追着裴兴越砍?蔡应又为什么非要杀裴兴越?
高旻回身看去,只觉这个房间里,人人都有着他看不懂的爱恨情仇。
众人打游戏打的正酣,另一边的景明终于放下了里的砂片。
“丁工,我做完了,我们中午就启程吧”。
“啊啊?”
丁思源从睡梦中惊醒,呆愣愣的从地上爬起来,“做、做完了?”
他抹抹口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震惊不已,“你做完了?!”
“对”,景明嗓子全部哑了。
整整三天,他只睡了六个时。要不是魅魔的精神力强,这副脆皮身体早就罢工不干了。
“不可能!”
沈志国猛地从一边的田胜利那里蹿过来,“这个零件尾部有三个变形的燕尾槽,顶上又是两个半锥形组成的薄圆腔。那么多的非球冠面,还有型面,精度要求又高”。
就算是他来做,都得一两个月。
沈志国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景明,“你这个东西,形状倒是对的,但精度够吗?”
“肯定不够啊”,一旁的田胜利上忙忙碌碌,嘴上还不停,“三天要是就能出合格产品,那要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干嘛!”
“我没有谎,微米级的精度是可以检测的。我如果谎,很快就会被戳破,撒这谎干嘛?”
这还能是为什么?
田胜利撇撇嘴,“现在的年轻啊,虚荣呗!”
景明懒得理他,“丁工,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我现在就要走,越快越好”。
“不行!这检测还没做呢!”
沈志国越发怀疑。这个景明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不了,或者做坏了,想潜逃。
“景明,我是相信你的”,丁工为难道,“但是我得等检测结果出来了,跟领导有个交代。你能不能再等一天,等检测结果一出来,我马上送你走”。
景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谢半珩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早早回去,赶紧带谢半珩去治病。
毕竟他那个病,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丁工,你们有三坐标测量吗?”
丁思源点点头,“你要用这玩意儿?”
“它的测量精度在微米级,你们可以先用它做一个粗测,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
“如果粗测不合格,那我继续留下来返工。如果合格了,我们马上走。你们之后还可以自己细测”。
“也行”,丁思源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景明信誓旦旦,又有光刻打底,丁思源对他的信任度可比对田胜利高多了。
“那行,我让余去测”。
“我去!”
沈志国也顾不上丁思源同意,拿了零件就走。
他受伤了,不能做零部件,但指挥徒弟开个器还是没问题的。
景明无事可做,只好坐下来,稍事歇息。
沈志国拿着零件,喊了三徒弟,去了一号车间检测。正好还能教教他,三坐标测量怎么用。
器一开动起来,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师傅师傅,怎么样?”
沈志国受伤,厂里找不到高工来做这东西。他的徒弟们早就蠢蠢欲动,都想试试,又不敢毛遂自荐,生怕搞砸。
结果丁工带回来一个比他们还年轻的子,张口就这人能行。
三个徒弟,人人都不服气,没一个喜欢景明的,巴不得他早点出丑。
这会儿徒弟吴洋站在一边,兴冲冲的问自家师父,“师父,这数据怎么样?”
他年纪轻,学习时间短,还没来得及学会看三坐标测量的数据。
“师父,你怎么不话?是不是做的很不好?”
他很想笑,又怕惹毛了暴脾气师父,嘴角将勾未勾,神色异常扭曲。
“哎呦!”
吴洋捂着脑袋。
“梆梆梆!”
沈志国左赏了他好几个脑瓜子,还骂骂咧咧,“人家景明,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种艺。你呢?!叫你开个槽,开到现在都不准!”
沈志国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别的年轻人这么厉害,他带的这几个怎么这么傻呢!
“师父,师父,你别打了”,吴洋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凑过去了。
“算了算了”,沈志国摆摆,“也不怪你们。我的艺都比不上他”。
“师父,真的假的啊?”
吴洋不信。他当年读械的时候也是实操理论双第一,否则也进不了这里。可来了之后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沈志国是他见过的艺最好的钳工!
沈志国干这一行快三十年了,才有如今的上功夫。景明才多少岁?二十都没有啊!
“师父,你别骗我啊!要是三天就能干完你一个月的活儿?那还是人吗!”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去看仪器界面。那精度,扎扎实实的微米级。人家厉害,我服气!”
着,沈志国叹息一声,“丁工的眼光可比我强多了”。
“什么?”
吴洋一脸懵,“你丁工很确定景明能干成?可他不是也请了田胜利吗?”
要真那么笃定,他请田胜利干吗?
沈志国瞥了眼这傻子,给他解释。
“你看,丁思源请了景明来,是不是寸步不离的护着?”
“师父,那是为了监视景明”,吴洋挠挠头,“咱们厂里有保密协议的”。
“屁!监视不能让别人来?”
沈志国不以为然,“你看,田胜利身边陪着的就是余。丁工怎么不让余去陪景明,他自己去陪田胜利啊!”
“你想想,年少有为的景明一看就比四十几的田胜利有前途吧。”。
吴洋不解其意,“为什么?干咱们这一行的,看的又不是年纪,而是经验、艺!”
田胜利的年纪比景明大,一看经验就比景明多。
“傻不傻啊!”
沈志国气急败坏,“前天丁工怎么提点田胜利来着?是不是警告他别以为拿了个破奖就很牛逼了。那他是怎么提点景明的呢?是不是我相信你?”
“一个软,一个硬。那是明摆了怕景明撂挑子走人,却不怕田胜利翻脸”。
“这就明丁工相信景明的艺,却不相信田胜利的”。
吴洋都听傻了,他还以为丁工对景明、田胜利,一视同仁呢。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太肮脏了!
“师父,那你既然早知道景明有实力,为什么刚才在外面还不肯相信他呢?”
“咳咳”,沈志国咳嗽了两声。
这些话都是昨天晚上他老婆分析的。沈志国瞄了瞄三坐标测量仪的数据,检测以前他死都不信,现在他信了。
“梆梆!”
“师父!”,吴洋抱着脑袋,“你又打我干嘛!”
“就你话多!我告诉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你给我低眉顺眼,对着景明两句好听的,知道不?”
吴洋委屈,“为什么?!”
“梆!”
“你懂不懂事!钳工这一行,除了要天分、要勤恳,还要什么?”
吴洋捂着脑袋,委委屈屈,“要师父”。
“对!一个好师父,能让你少走多少弯路”,沈志国想起自己当年拜师那会儿,那是每天都跑去给师父端茶倒水啊!
“一会儿出去了,你要想让景明教你两招,或者万一以后你做不出来,要找他救场,你就两句好听的,别那么横!再请他给你留个联系方式。”
沈志国悉心传授他当年拜师的那点经验。
“到时候,你多跑两趟景明家里,提着礼物上门,请人家吃几趟饭,看人家有没有什么需要,多给人帮帮忙”。
“我知道”,吴洋感动的点点头,“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就会教我艺!”
“梆!”
沈志国恨铁不成钢,“人家凭什么时候把吃饭的本事教给你!就凭你给了那么点恩惠吗!”
“再了,你想请客,人家就愿意来吗?景明愿意让你帮忙吗?求着你要你请吃饭吗?”
“你呀,别老想着要好处,就图结个善缘,用不到那自然最好。可万一以后你要求他帮点忙呢?”
就景明这种人物,年少有为,发达那是正常的事,不发达才奇怪呢!
沈志国苦口婆心,他年年要带三四个实习生。这厂里好多的工人都得喊他一声师父。
他之所以敢跟丁思源顶牛,一则是本事硬,二则是为人虽耿直但待人掏心掏肺。
果然,吴洋感动得很,“师父,我知道了”。
“行了”,沈志国捧起了零件,带上自己的傻徒弟出去了。
丁思源一马当先,满怀期待的看着沈志国,“怎么样了?”
一边的田胜利竖起耳朵。
沈志国脸有点红。别管他在里面分析的多么头头是道,但被一个年轻打脸了,他还是倍感尴尬。
“合格的”。
“砰!”
田胜利一抖,扳砸在地上。他脱口而出,“你复测过了?是准确的吗?”
沈志国叹了口气。他们都算是靠技术吃饭的,知道最痛苦的事就是以为自己很牛逼,结果碰上了一个更牛逼的。
对方碾压你,还充分的让你认识到自己就是个普通人,那点上功夫算个屁!
沈志国物伤其类,也不想嘲笑他,“复测过了,精度的确在微米级”。
田胜利霎时涨红了脸。他对着景明过的那些话言犹在耳。年轻、不牢靠、虚荣、没本事
田胜利看看里的原胚,简直就跟扒了一层皮似的坐立难安。
更尴尬的是,他本事也就算了,还脾气大。景明呢?脾气好,本事大。
真是满桶水的不发声,半桶水的瞎晃荡。
田胜利羞愧至极,想走上前跟景明道个歉。又实在不好意思。
景明已经被吵醒了。他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从地上爬起来,“出结果了吗?”
“出了出了!”,丁思源轻声细语,生怕吓着景明。他本来就觉得景明很有希望,现在更确定了,这是个人才啊!
“你要不要先在宿舍睡一会儿?”,丁思源放轻了语调,“等你睡饱了咱们再走”。
“来不及了”,景明摇摇头,“我们能现在就出发吗?”
“可以可以”,丁思源点点头。
这个项目最关键的零部件解决了,意味着能够圆满完成,甚至能提前交工,丁思源现在是春光满面。
“走走,你先上车,我马上过来”。
丁思源笑呵呵的对着景明招招。
“咳咳”,沈志国清了清嗓子,顶着众人奇异的眼神,尴尬道,“景明啊,我让吴洋他们几个去给你买点面包零食什么的,你路上带着吃,填填肚子”。
“不用,我”
景明还没拒绝完呢,吴洋拽上同组的两个实习生,三人飞奔出门。
景明一脸茫然。
就睡了一会儿,世界都变了?
“田老弟,工作完成了,谢谢你不远千里,赶来我这里帮忙”,丁思源笑呵呵的拍了拍田胜利的肩膀。
“不用不用!”,田胜利连连摆,他羞都来不及,哪里敢争功。
“正好,我跟着景明一块儿走吧”,田胜利很上道。
“这哪儿行啊!你也辛苦了,好好在这里睡一觉,明儿我送完景明回来,带你在这里玩两天,然后咱们再走!”
他哪里来的脸让丁思源再送他一次?
“哎呀,不用,真不用了”。
两人再三推辞,可算是完成了道别程序。
沈志国送零部件去细测,丁思源带上景明、田胜利上了车。
三五一军工厂坐落在荒山里,这地方配备很齐全,超市距离厂门口不远。
吴洋带着两个师兄跑的飞快,才十几分钟就扫荡了一堆的零食回来,还贴心的等在了丁思源的车门口。
“景明,你拿着,路上慢慢吃”,吴洋三人把一大包零食袋子塞到景明里。
“不用了”,景明摇摇头。
“别客气啊!你帮我们做完了这个零件,要不然咱们还得挨领导骂”,吴洋笑笑。
“就是就是,你收着”,同行的两个实习生纷纷劝道。虽然不知道吴洋在干嘛,但他俩的确挺感激景明的。
要不是他,别丁思源了,丁思源上面的领导也得急死,还有沈志国,完不成工作,心里肯定难受。
现在倒好,褒奖虽然不一定有,但铁定不会受罚了!
“那好吧”,实在推不了,景明只好无奈收下了。
他和田胜利一起上了车。
丁思源开着他心爱的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还美滋滋的哼着曲儿。
解决了顶头领导的难题,这事儿过后,他一定能升职!
丁思源现在看什么都很好,天是蓝的,草是青的,红灯的红色都那么正,就连田胜利干巴巴的老脸都很可爱。
当然,最可爱的还是后座的景明。
他儿子将来要是能有景明那么出息就好了。
前面的丁思源心里百转千回,后座的景明一直在闭眼休息。
他出了f市,反倒不急了。先补眠,到时候才有精力服谢半珩。
反而是来时最安逸的田胜利,频频去看景明。
可这人一直在睡觉,田胜利没办法搭话,又拉不下脸来道歉,犹犹豫豫,不知所措。
眼看着车子都要下高速了,景明还没醒。
田胜利终于忍不住了。
他结结巴巴,“景、景明,我之前不是故意的咳咳”。
田胜利差点被呛死。
怎么忽然睁开眼睛了!
“没事”,景明睁开眼,淡淡道。别人的看法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哦哦”,田胜利道了歉,松了口气。又开了十几分钟,在出高速的路口和他们分开了。
景明终于到了s市,这会儿也已经是晚饭时分了。
谢半珩一行人吃了晚饭,出了畅园,李叔的车子已经等在了畅园门口。
乔立随意瞥了眼,也没什么。
“哎呀,一会儿咱们qt见啊!”
高旻乐呵呵的招招,一脚油门踩到底,迈凯轮p宛如离弦的箭矢,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嘤嘤嘤,真羡慕。
刘一朗看了眼p,艳羡的看着一众豪车相继离去,终于依依不舍的爬上了谢半珩的车。
乔立开着lferrr,微凉的夜风吹的人心里畅快。
但乔立一点也不畅快。
“你没什么要跟我的吗?”
“我、我”,何采薇纠结片刻,都快被吓哭了,“就之前我骂的那两个人,是、是”
乔立淡淡接上,“是谢半珩和刘一朗,是吗?”
像他这种特会察言观色的人,刚才宴席上何采薇那副瑟缩的样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对不起,乔少,我、我不是故意的”,何采薇打从傍上了乔立之后,从来趾高气扬,还没这么害怕过。
“一会儿去酒吧,我给他们俩喝酒赔罪,您看行吗?”
“喝酒赔罪?”,乔立脸色阴鸷,“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搞到今天这张请帖,花了多少功夫。我讨好这俩人还来不及,你倒好,敢骂他俩穷酸!”
谢家要是穷,那他乔立算个屁。
“不是,这也不能怪我啊!”,何采薇很委屈,“他俩坐个破车,穿没牌子的衣服,这也太低调了!”
蠢货!
乔立一脚油门踩下去,散了散心里的火气,才能跟这只有脸的蠢货聊下去。
“谢半珩坐的车不是二三十万,你漏了个零!那是辉腾,大概在三百万左右”。
“那、那也不是跑车啊!乔少你这车都要几千万呢!三百万算个屁!”
你才算个屁!
乔立脸色铁青,“你知道你刚才进去的畅园是哪家的吗?是谢家的。专门拿来当商务会所的”。
“谢家库里豪车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肯定比我多!他坐辉腾估计是因为这车外形跟二三十万的平价车差不多,低调不张扬”。
废话,接孩子上下学要什么豪车,怎么朴实怎么来。
“我、我”,何采薇眼泪珠子涌上了眼眶。
“我告诉你!以后别管看谁,都给我把招子放亮了,别去招惹别人!”
他出门都不敢指着乞丐骂穷酸,一个攀附他生长的菟丝花,居然敢指着别人的鼻子骂人家穷鬼。
有毛病!
“还有,一会儿晚上你看我眼色行事,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明白了没?!”
“好好”,何采薇被吓坏了,连连点头。
一行人直奔qt。
等到景明快要接近市中心的时候,因为撞上晚高峰,路上堵了一段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景明,你要回家吗?我送你过去”,丁思源很和蔼,乐呵呵的回过头,“到时候我给你把这几袋零食提上去”。
“丁工,请稍微等等,我打个电话”,景明拨通了谢半珩的号码。
此刻的谢半珩正窝在一环的卡座里,冷眼看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疯狂扭动。
“哇哦哦哦!!”
“哦——呜——”
耳边是鼓噪的音乐,伴随着各类电子音,穿心入肺,恨不得把鼓膜都炸裂。
谢半珩半靠在沙发背上发呆。
一环是距离舞台最近的卡座,声音也最大。
乔立搂着何采薇,微笑问道,“珩,你不去玩玩吗?”
“不去”,谢半珩厌烦。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但也不想跟陌生的男男女女扭在一起。
景明这个流氓,那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他要是在这里沾了什么胭脂水粉怪味道,那可怎么办?
“其余人都去了,你想去就去吧,不用陪我和刘一朗”。
完,他看了眼坐在乔立旁边、眼神躲躲闪闪的何采薇。
乔立估计早就意识到何采薇骂的那两个穷酸,就是谢半珩和刘一朗了。
刚才宴席上没道歉,纯粹是因为人多口杂。一出口,只怕整个交际圈子都知道谢半珩被人指着鼻子骂穷鬼。
他们不会笑话谢半珩,但会笑话乔立脑残眼瞎,找的什么女伴。
“珩,一会儿我买单,你们尽情玩儿!”
乔立笑呵呵的往杯子里倒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杯贵腐酒,“我自罚三杯”。
谢半珩无所谓,他根本没把何采薇这种人看在眼里。
但乔立想进这个圈子,他就得为自己眼瞎挑中的女伴而付出代价。
“三杯不够”。
乔立松了口气。
有反应就好。
他最怕的不是谢半珩刁难,而是对方清清淡淡的“嗯”一声,你提心吊胆,根本不知道这事到底有没有揭过去。
乔立吨吨吨又干了三杯。
谢半珩没反应,乔立没敢停,又接连不断的灌了好几杯。
谢半珩这才淡淡道,“刘一朗,你觉得够了吗?”
“够了够了”,刘一朗刚刚在游戏里把何采薇的游戏角色打了一通,已经很爽了。现在乔立又灌了那么多杯酒,他心里早就舒坦了。
“那好”,乔立松了一口气。
被人指着鼻子骂臭要饭的,他俩都没对何采薇动,有事儿也是找他这个当男朋友的,明这两人气量大,不喜欢逼女孩子。
他这一番表演,好歹给这俩人留了个敢担责任的印象,也算因祸得福。
舞池的电音声越来越大,台上的dj热情打碟,台下的观众欢呼雀跃。
三千人的大场子里,全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景明打了一会儿,谢半珩没接。
奇怪,才八点,就睡了吗?
“喂,李叔”,景明又拨通了李辉的电话,“您知道谢半珩去哪儿了吗?”
李叔愣了愣,“珩啊,他今天去qt了啊,我送他去的啊!”
景明顿住,“这是哪个商厦?具体位置在哪里?”
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呃、呃这不是商厦,是一个酒吧”。
酒吧?谢半珩是未成年,也能进去?
“李叔,你知道他去那儿干嘛吗?”
“我没问,但我通知了老爷子。老爷子,可以让他去见识见识。还让我等在外头,看着他点,别喝酒,别瞎搞男女关系就行”。
“好,那李叔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进去看看”。
景明挂断了电话,“丁工,你把我放到熙和路就行”。
“不用这么客气,你喊我丁叔就行”,丁思源笑呵呵,“熙和路是吧?我给你放路口,成吗?”
“好,谢谢丁叔”。
过了十几分钟,景明下了车,关上了车门,摆摆,“丁叔再见”
丁思源摆摆,笑呵呵的开车走了。
景明在街上站了一会儿,很快就区分出方向了。
街上绝大部分人的脚步声都在往一个地方涌进去,这个地方应该就是那个qt了。
景明顺着人流,进入了qt大门口。
“哎,等会儿”,门口的安保一般是不拦人的。
但这人也太奇怪了。
穿着一身工装,不是设计过的工装裤,是真的整套灰扑扑的工装。还沾着黑漆漆的油,活像是刚在加油站给人加完油。
qt经营多年,又是高档夜店。客人就算不男帅女靓,但你好歹也穿个正常点的衣服吧!
戴口罩也就算了,最奇葩的是,居然还拎了两袋零食!
安保大哥劝的情真意切,“兄弟,你刚给别人加完油,好歹也洗个澡再来吧!”
这样进去,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你总不能靠发零食请姑娘们喝酒吧。
哦也不对,这个人宽肩窄腰、身姿挺拔,跟白杨似的,一身丑啦吧唧的工装被他穿得跟高定一样。
安保大叔在这儿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几个比他身材更好的。
保不准还真能靠脸和身材吸引到人。
“这是我的工作服”,景明很认真,“只是有一点尘土和润滑油,但不丢人的”。
润滑油?
我靠!现在的男孩子啊,玩的可真开!还没进去呢,这润滑油都抹衣服上了。
安保大叔了然于心,这是个搞特殊情/趣的。
他摆摆,放景明进去了。
一进去,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袭来。
景明很冷静,他从零食袋里掏出了一副偌大的工业降噪耳。
这是他知道谢半珩来了酒吧以后,问丁工要的。正好丁工车上常年备着好几副。
一套上,头戴式的耳结结实实的包住了他两只耳朵。
这下子,更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