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想要申请国家科技重大专项项目的话,恐怕历时有点长”,陈华章脸色比较凝重,“而且也会比较困难”。
他当年搞大飞计划,那是国家直接征召的,这个项目也不是他牵头的。
“如果要牵头一个国家级的专项项目,院士最好,其次就是杰青、长江”。
“当然要是有强势的单位愿意牵头,那也行。但单位牵头,到底不还是人嘛!”
陈华章一面喝茶,一面跟邵萍,“咱们省微电子、械这些领域也出过院士,但要想服他们就比较麻烦”。
“而且要是找他们来牵头,那么到时候我们想主力承接这个项目就比较麻烦了”。
院士们基本都有自己的科研团队,底下要养活的人一大堆,人家干嘛要把重点项目分润出去?
邵萍微微蹙眉,“找一些杰青呢?这些人科研实力很不错,到时候大家各自承担光刻的子课题”。
“光源、镜头的镀膜材料、双工件台等等,联合攻坚”。
陈华章点点头,“这样的话干脆由教授们向单位申请,几家单位牵头联合,向政府申请将极紫外光刻的研发纳入到z省科学技术专项计划”。
“等省里发布了申报指南之后,各大单位的科研工作者想申请的都可以申请”。
邵萍点点头,“行,那我去联系联系”。
“哎哎,老邵”,陈华章有点纠结,期期艾艾,“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种研发涉及到的资金千万,甚至过亿,省里不一定能通过”。
这涉及的金额也太多了。
而且要是几家强势的科研单位联合起来,可以想让科技中心添加什么项目,就添加什么,那省科技中心的意义在哪里?
此例一开,你微电子领域现在联合起来整个光刻,那以后别的领域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搞?
而且年年科研的支出都是有定数的,你微电子拿了这么多钱,那别的领域呢?
“除非省里的产业布局要向半导体行业倾斜,但国家对于半导体行业的布局是涉及到了各大省份,不止z省”。
陈华章脸色凝重,“我总觉得,省里估计不太可能出这么多钱的”。
“老陈啊,我也知道这其实应当是国家级的项目,但是没办法啊!”
“米国昨天才宣布要正式攻坚极紫外光刻,而国家科技中心从反应过来到征求专家意见,再到出指导文件,少也要一两个月”。
“这一两个月里我们总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吧!好歹也跟省政府申请申请,也向国家表表决心,咱们有信心承担下来这个任务”。
任务繁琐艰巨,甚至还没有什么希望。
但邵萍笑得还挺轻松,“我觉得景明的挺对的,不去努力试一试就要后悔,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室内是漫长的沉默。
“行吧,你去做,成了最好,不成咱们也尽力了”。
陈华章起身,拿起电话,“我记得孟建和冯宜春都在京市,他俩当年读完械后都跑去搞微电子了,我帮你联系联系他们”。
这个时候,国外消息刚出来,微电子领域的科研工作者不是在茫然中,就是像邵萍一样意动。
国家对于光刻的专项计划、半导体领域的布局正好打听打听有没有风声传出来。
“那好,我联系一下z省的同行们”。
夫妻俩各自行动。
此刻的景明尚且没办法触及到这个行业的顶层,受限于学历以及名不正则言不顺,他没有专业的科研团队、单位,想要参与这场顶层的对话是不太可能了。
“所以你就在这儿写东西?”
谢半珩端着果盘进来,瞄了两眼他的电脑。
“嗯”,景明点头,顺从果盘里捞了个番茄。
“我搜集了国内外能查到的最详实的数据、文献,想借此为底撰写一份关于极紫外光刻项目的攻坚意义、前景的综述”。
“你想交到上面去?”
谢半珩顺给他剥了个橘子。
“对唔”,景明含糊不清的嚼着橘子,“我得走了”。
谢半珩一顿,怏怏不乐地把橘子往果盘里一扔。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你还要去实验室?”
景明合上笔记本,“我下午回来就是来拿点东西,笔记本、几件换洗衣服什么的”。
他晚上不能待在谢半珩身边,只能去实验室睡。
“你写个东西而已,干嘛要去实验室啊?又不是要用仪器!”
谢半珩眉毛一扬,满脸不爽。
这一天天的,白天看不见他,晚上也看不见他!
景明睁眼瞎话,“我得跟实验室里的学长学姐们讨论讨论”。
“你还要跟他们讨论?”
谢半珩满脸怀疑。
他仔仔细细上下打量景明,这人是不是从老宅爷爷那里知道了什么,想躲他?
谢半珩脸色一黑。
景明脸不红气不喘,“这份综述的工作量其实挺大的,我得把搜集数据、文献这些工作分一部分给别人,而且面对面讨论效率也更高”。
之前景明写项目计划的时候,所有文献资料都是他一个人搜集的。为什么现在写个综述要让别人帮忙查资料?
“好”,谢半珩神色犹疑,嘴上却道,“那你去吧”。
景明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出了家门。
李叔刚把景明送到s大,目送着他进了学校大门,就接到了谢半珩的电话。
“要、要我跟踪景明?”
李叔都被吓结巴了。
“不是跟踪”,谢半珩满脸正直,“这会儿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景明才十六岁多,出点事情怎么办?”
男孩子能出什么事情?
李叔迷惑,“珩,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景明被人欺负了?敲诈勒索、校园霸凌?”
谢半珩不疾不徐,“没什么事,就是他太晚出去我担心。李叔你就在校门口等个半时,确认景明没出校门就行”。
“那行吧”,李辉点点头。
刚挂断电话,李辉就收到了谢半珩发过来的一个红包,搞的他挺不好意思的。
谢家的工资给的本来就高,他活儿也轻松,一天上下学接送谢半珩,大不了再送送景明。
这会儿拿着这红包都觉得烫。
李辉想了想,把车停去了s大附近的街道里,熄灭了车灯,借着路灯看校门口。
半个时以后,景明根本没出来。
“没出来,是吧?”
谢半珩点点头,“好,谢谢李叔”。
他挂断电话,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也是,景明不爱谎,性格也淡,总不会骗他。
夜色越发的稠浓,实验室里还灯火通明。
“景明,你身上啥味儿啊?怪好闻的”,陈康耸耸鼻子,“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景明低头嗅了嗅,“没什么味道啊!”
“师兄,我也没闻到”,阮安安皱眉,微微凑近景明闻了闻。
“得了”,陈康站起来,“我也就是随口一,你俩还不走啊?”
陈康打了个哈欠,“我熬不住了”。
“师兄,你先走吧,我也快了”,景明停下了打字的,他转向尚在忙碌的阮安安,“师姐,你什么时候走?”
阮安安也在打哈欠,“我最近估计要天天通宵了”。
她还有一大堆的实验数据要处理,论文的初稿还没定下来。
“好”,景明起身,“那我也走了”。
阮安安要睡在实验室,在没找到控制精神力的法门之前,他不可能跟她同处一室,只能上外面找个酒店住。
要是酒店没有,就只能暂时租一间房,或者干脆睡空教室了。
景明顺利的出了s大,现在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他找了一家s大附近的酒店。
最近不是考研、开学,对于学校附近的酒店来,也算是淡季。
“我想订三间连着的房间,如果可以,把上下两层房间都订了,一共九间房”,景明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九间房?
服务员都结巴了,“您、您好,我们确认一下,您是一个人,要定三层房间,一层连着的三间,是吗?”
景明点点头。
“好的”。
“我想包半个月”,景明认真问,“有折扣吗?”
“呃”,前台期期艾艾。
“有的有的”,大堂经理笑容满面地走过来。
她原本就有打八折的权限。现在来了个大客户,用打折权限把人留下来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景明背着自己的电脑包,入住了最中间的那个客房。
躺在床上,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近期眉心突突地跳,太累了。
等到景明洗漱完毕,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躺在床上,嗅着酒店清淡的橘皮熏香,半梦半醒之间,试图让自己陷入那片透明的水域中去。
轻柔的羽绒晃晃悠悠落入水中,景明的意识忽然之间宛如游鱼入海,顺畅而自然的遍布整片水域。
这是他精神所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意识可以附着在每一滴水上,自由自在的驱动它们。
他借助水滴,幻化出锋锐的刀枪。
这个,谢半珩肯定喜欢。
下一刻,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闷笑,一边幻化出了几颗西兰花。
哦,这个谢半珩肯定也喜欢。
景明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坏胚子,他正兴致勃勃的探寻这个有意思的新玩意儿。
刚才试探的是没生命的器物、有生命的植物,现在要试试动物。
他将这些无色透明的水液凝聚出老虎。
唔不行,对老虎不够熟悉。
那就换成自己最熟悉的人。
透明的水液凝聚成了人像,赫然是谢半珩的样子,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景明也不惊讶,这片空间应该是他内在的精神力,他看不了外在的东西,但可以内视。
能够清晰地看到谢半珩的脸,对于景明而言,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玩了好一阵,景明的意识又疑惑起来。
他可以控制这些液滴,幻化成各式各样的东西,但怎么样才能让这些水滴不逸散出身体?
他刚刚思索到这个问题,却又因为白日过度的疲惫,直接被踢出了精神海。
下一刻,景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在他睡着的时候,肆无忌惮逸散出去的精神力张牙舞爪,跃跃欲试。
奈何由于距离限制,精神力所能触及到的房间都是空的,找不到人,只能宛如迷路的老虎,舔舔自己的虎爪,灰溜溜的回来了。
景明睡得很好。
他一大早醒来,神清气爽,路过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妹妹大概是为了弥补昨天的结巴,今天还笑着夸他的香水很雅致。
“您什么?”
景明顿足,“您我身上香水很好闻?”
昨天,陈康也是这么。
前台怔忡过后,笑盈盈道,“是的,客人身上有一股淡香,您路过前台的时候我闻到的”。
景明心一凉。
他的洗漱用品都选用的是清爽干净的无香型,怎么会有香气呢?
就算还残留一点洗衣液的气息,可他离前台尚且还有两米远,前台的这位女士得鼻子好成什么样,才能闻到这一点淡香?
景明心里发冷,认真问前台,“你觉得这个香味浓吗?像什么?”
前台姑娘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了一点嫣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浓的,其实很淡,虽然我闻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非常非常好闻”。
她连用两个非常还不够,强调道,“是我闻过最好闻的香味”。
“好,谢谢你”,景明脸色不变,微笑道,“哦对了,你们酒店里的香薰加湿器挺好闻的,那些香薰之后能多送几份到我房里来吗?我花钱买”。
“好的,客人”,前台甜甜的笑起来,两颊浮现出一点红晕。
景明一早面色沉重的赶往实验室。
一进门,景明状似无意的走到陈康的办公桌前,对着那道熟悉的呼吸声,“师兄,我昨儿没来得及洗澡,这会儿是不是发酸了?”
陈康耸耸鼻子,“没呀,我闻着挺香的”。
他又吸了好几口,粗糙的脸上覆盖出了一层薄红,“有点冷冽,但是很好闻”。
阮安安脸上也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晕,“景明,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很淡,应该是冷香,还挺好闻的”。
果然如此,鼻子敏感的人会最先接收到这股香水,不那么敏感的在香气日渐浓郁后也会闻到。
“是橘皮的香气”,景明笑起来,“我洗衣液的味道”。
完,景明笑笑,坐下来。
他口罩之下的脸满是凝重。
魅魔十八成年,十五到十八是加速发育期,就像人类猛窜个子的青春期一样。
他今年快要十七了,魅魔的快速发育期终于要来临了。
自然界的动物们为了求偶,会散发出特殊的信号,人类从动物进化而来,也有这样的现象。
魅魔也一样,这种香气极有可能是魅魔的求偶信号。
幸好,跟他话的人还都能保持理智。
确认了实验室里的同伴也闻得到,景明不敢在实验室多待,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回了酒店。
一到酒店,作为在酒店花了四五万的客户,服务人员送了好几盒香薰过来,甚至连钱都不要。
景明点燃香薰,将柑橘皮的香气薰在每一件衣物上。
确保每一件衣服都薰足了半时,景明才停。
现在,所有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柑橘香,得亏这味道本身不呛人,还挺淡雅,否则他要是把路人弄到支气管炎复发,还得赔钱!
等到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景明又要急匆匆的赶回家。
他原本约定了傍晚陪同谢半珩看病,现在恐怕不行了。
此前,谢半珩住他隔壁,已经有两次夜梦的前科,如今一旦闻到这种香气,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景明已经拿柑橘皮的香气做遮掩,也依然不敢接近他。
谢半珩是他最重要的人,不能出一点差错。
这会儿谢半珩应该还在上学,景明给他发了条短信。
——“谢半珩,我今天实验室很忙,估计要熬通宵,来不及陪你去看病了,你先自己去吧”。
忙?写个综述有什么好忙的?
谢半珩气坏了,正好是课间,他抬脚就想去隐蔽处给他打电话。
犹豫片刻,又怕打扰他,只好改成了短信。
“你不是答应了陪我看病吗?”
景明捏着,低声叹气,“等我三天,我三天之内,一口气写完综述马上回来”。
哦,谢半珩闷闷不乐,回了个“那行吧,你早点回来”。
下午放学,谢半珩把揣进裤兜,无所事事的上了李叔的车。
“珩,去诊所吗?”
“不去”,谢半珩不耐烦道,“回家”。
下一刻,就跟知道谢半珩想干嘛似的,景明的短信应声而至。
“不许逃避蔡医生!他已经是业内最好的那一批了,你要是敢逃,我回去就喂你吃西兰花!”
坏胚子!真没良心!把他一个人丢下也就算了,还敢拿西兰花威胁他。
谢半珩气坏了。
可他气着气着又忍不住笑出声,景明这是关心他呢。
“行,我肯定不逃”。
发完短信,谢半珩又忍不住发了一句“你快点回来”。
他把塞回裤兜里,“李叔,改道去诊所”。
真的,谢半珩真不想看见蔡承德这张老脸。
“珩,你快十七了吧,也算是个半大子,我们今天来聊聊婚恋吧”。
谢半珩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笑眯眯的蔡承德。
“我爷爷告诉你的?”
蔡承德笑笑,“老爷子委托我跟你聊聊这个”。
谢半珩往沙发背上一靠,冷冷道,“你要聊天?行,那你聊吧!”
他坚定了十几年的逻辑,要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蔡承德服,才奇怪呢!
“你觉得恋人比朋友更容易分开,所以你不想跟景明当恋人,想跟他做朋友,是吗?”
谢半珩沉默,无声的抵抗。
蔡承德笑笑,“你不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可朋友有很多个,所以你要景明答应你,他永远只有你一个好朋友,这样你就可以独占他了,是吗?”
谢半珩还是沉默。
“好”,蔡承德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景明的确答应你只有你一个朋友,他也做到了”。
“但他是一个正常人,就算他交友欲淡,但到了一定的年纪,他还是会想谈恋爱。如今他有了好朋友,希望再有一个恋人也不奇怪”。
顶着谢半珩森冷的眼神,蔡承德竭力不要让自己紧张起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一句话直愣愣的扎进谢半珩的肺腑里——“甚至保不准他还会高高兴兴的来跟你分享他的恋情,带你认识他的爱人”。
谢半珩阴冷的目光扫过蔡承德的每一寸肢体,那种宛如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令蔡承德的牙齿咯吱颤抖起来。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谢半珩真的敢杀人。
谢半珩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我不会让他有恋人的!”
那个在科技大赛上,要追求景明的刘柳,被查出搞了他爹的女人,现在父子反目成仇,哪里还有时间追求景明?
还有乔立,觉得景明是搞科研的,有前途,想要结交。结交倒也无所谓,可他居然敢抱着红玫瑰去!
现在的乔立,正忙着弥补他爸妈侵占的公司财产,早就没时间来追求景明了。
谢半珩微笑起来,深邃的脸庞里藏匿着惊人的戾气。
他盯着蔡承德,一字一顿重复道,“我不会让他有爱人的”。
他只能有我一个。
蔡承德身子都要麻了半边,臂上全是鸡皮疙瘩,他竭力不要让自己发抖。
tmd,要不是谢老爷子给的太多,谁接这祖宗的活!
蔡承德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压下了被猛兽盯上的恐惧。
“是,你可以要求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不准他谈恋爱”。
“而恋人之间基本都是从朋友做起的,这叫日久生情”。
“你严防死守,既不让他谈恋爱,也不准别人靠近他。这就能保证,除了你,他没有别的好朋友,身边也就没有日久生情,可以发展成恋人的人”。
谢半珩点点头,深表赞同。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
“但是你知不知道,除了日久生情,还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
蔡承德怜悯的看着他,“这意味着景明只要见这个人一面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他就会心动,根本不需要深入了解”。
“不可能!”
谢半珩冷笑,“一见钟情的终究是少数,而且多半是贪色,景明不是这样的人”。
“哦”,蔡承德冷静道,“可事有万一,不是吗?”
事有万一!
谢半珩的瞳孔倏然放大。
这四个字,扎穿了谢半珩坚硬的盔甲。
他千防万防,却难防意外。万一景明遇见了真爱,谢半珩拦也拦不住。
毕竟他在景明眼里,只是一个好朋友。
蔡承德微笑起来,“你这个好朋友与真爱孰轻孰重,你觉得呢?”
谢半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镇定道,“一见钟情遇到真爱的概率宛如天上掉馅饼,这是极概率事件,不具有代表性”。
“哦”,蔡承德怜悯地看向谢半珩。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敢赌他一辈子都遇不到一见钟情的真爱,身边只有你吗?”
“只要他遇见了,你这个好朋友就得排在真爱后面,你甘心吗?”
蔡承德斩钉截铁的断言,“再的概率你也不敢赌!你不仅不敢赌,你也不甘心让位给那个狗屁真爱!”
“你到底想什么?”
谢半珩嗓子是哑的,看蔡承德的眼光几欲噬人,透着野兽的凶残。
“或者,我爷爷让你什么?”
蔡承德雄浑而一往无前的气势被打断,他咳嗽了两声,尴尬的不行。
他郁闷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爷爷让我的这些话?”
他明明刚才只了,老爷子委托他来谈谈这件事情。可没,他的这些话全是老爷子口授的。
“全世界,最了解我的只有三个人,我爷爷、外公、景明,只有这三个人才能戳准我的痛点”。
言下之意,你那点道行还不够。
你们爷孙俩还真都不是好招惹的!
蔡承德郁闷道:“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跟你爷爷谈?”
谢半珩摇摇头,“他不忍心跟我谈”。
爷爷自觉生了谢兴琮这个儿子,愧对他,想狠下心掰正他的爱情观,又生怕自己跟他谈的时候心软。
但爷爷更怕他走上歧路,只好狠狠心,让蔡承德这个外人来。
“咳咳”,蔡承德清清嗓子,装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笑呵呵地道,“反正老爷子让我告诉你”。
“要么你自己占掉景明恋人的位子,想尽一切办法让景明爱你包容你,到你死为止。”
“要么你就得时刻担心,生怕有一天,景明对别人一见钟情了。那时候,你就无力回天了”。
谢半珩不话了,他脸色冷淡。
蔡承德目送着谢半珩出了咨询室。
他琢磨了一会儿,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任务。
“完成了?”
“嗯对”,蔡承德点点头,有些犹豫,“珩出去的时候面无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想的?”
“没事,我的孙子我了解,这点事情还不足以打击到他”。
蔡承德更犹豫了。
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个传声筒,这钱收着都不安心。
电话那头的谢老爷子正在逗着黄鹂鸟,“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蔡承德点点头。
这好歹也是自己亲孙子,不疼也就算了,还往死里逼他。
“承德啊,孩子呢,就跟花一样,养在温室里是出息不了的,经风经雨分外香!”
蔡承德很迷惑。
“可、可这也不是什么人生历练,这是感情上的事情啊!”
“感情上的事情又怎么样!”
谢老爷子冷哼一声。
“我们这样的人家养孩子,学什么乐器、书法、围棋、绘画这都是道!学这些,不过是为了磨他的性情!让他戒骄戒躁!”
“真正要培养他的,是百折不挠的坚韧、敏锐的商业政治嗅觉,以及识人用人的眼光”。
“前两个暂且不,光是最后一个,识人之明。挑商业伙伴要用眼光好好挑,挑人生伴侣又何尝不是?”
“生意伙伴是一时的,可伴侣却是一辈子的!挑起爱人来得比挑生意伙伴精心一百倍。”
“他要是自己挑的伴侣不好,那就只能证明他眼瞎!没有识人之明!连爱人都挑不好,别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这生意早早晚晚都要败光!”
蔡承德都要听傻了。
心你们有钱人怎么心思这么多?!九曲十八弯的。
“那您逼着珩是想让他自己选择一个伴侣?”
谢老爷子轻笑了一声,“算是吧,但更多的是为了给他治病”。
“如果珩不前进不主动,就保持这样的朋友关系。大病保持现状,不去治疗,只会越来越严重,他畸形的观念就会越发深重。”
谢老爷子总结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逼他选择,逼他动起来”。
“至于他最后的伴侣到底是不是景明,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蔡承德琢磨了一下,“那您是希望珩跟景明谈恋爱还是不希望呢?”
谢老爷子平静地给黄鹂鸟撒了点米。
“都行”。
蔡承德一脸懵,这是个什么答案?
“我跟景明交谈过几句,这是一个极正派的好孩子,珩要是能跟他谈恋爱,我比谁都高兴”。
“如果景明答应了,他是一个温柔包容的伴侣,会让珩获得健康感情的滋养,渐渐矫正自己畸形的爱情观”。
甚至运气好,还能有效缓解珩的疾病。
“那、那要是景明拒绝了呢?”
谢老爷子的语调照旧不疾不徐。
“那也不错”。
蔡承德:??
要是景明拒绝了,谢半珩不疯掉才怪呢!不错在哪里?
“当然不错。”
“如果景明拒绝了,两人一拍两散,至少切断了珩和景明的接触”。
“对于景明而言,珩性格孤僻,甚至乖戾,日后恐怕摩擦甚多,早早的拒绝掉,也算逃过一劫”。
“对珩而言,他接触不到景明了,固然也会疯一段时间,但时间久了,忙碌起来便不必再想着什么爱情、伴侣,畸形的爱情观被搁置,好歹不会恶化下去。”
谢老爷子淡淡道,“这叫当断则断!为什么不是好事?”
过了一会儿,蔡承德挂了电话,只能由衷地感慨一句。
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