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我的是人品,接下来就是感情方面”。

    景明解释，“如果班花很喜欢刘一朗的话，喜欢的程度越高,那么他们最后分的概率就越低”。

    谢半珩呆住了。

    “所、所以一切的关键是班花喜不喜欢刘一朗？”

    毕竟班花已经确定是一个有责任心、无恋爱史、洁身自好的人。

    “对呀”,景明觉得这个问题很傻。

    “如果班花不喜欢刘一朗,那刘一朗为什么要纠结恋爱之后会不会分？”

    “毕竟他们连恋爱都不可能谈！”

    谢半珩傻眼。

    他只顾着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跟景明恋爱，没想过景明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那、那”

    谢半珩结巴了。

    他总不能问那你喜不喜欢我吧？

    “怎么了？”

    景明一边起身，一边点起柑橘熏香熏衣服。

    他今天一共清洗晾干了三次衣服，又熏了三次,就为了一次次加深柑橘香。

    确保衣物即使经过数次清洗,依然还有这股香气,以遮蔽身上的气味。

    “景明”，谢半珩结结巴巴，“我、我想问问、我”

    “你想问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

    景明衣服都要熏完了,谢半珩要问的话还没问出口呢！

    “哎呀我”

    谢半珩猛地闭上眼,鼓起勇气——“你、你觉得我怎么样？”

    景明一愣，“挺好的啊”。

    “不是，你详细点”,谢半珩不满地皱皱眉,“这也太敷衍了”。

    景明忍笑,“你想听我夸你？”

    他从善如流，“谢半珩长得帅，智商高，为人仗义，做饭好吃，超会赚钱”

    谢半珩满脸红晕，忍不住躺倒在床上,傻笑起来。

    “脾气好，心胸宽广，学识渊博”。

    景明一口气了好多个，电话里都能听得出他微微急促的喘息。

    “哎呀，你别停啊！”

    谢半珩一急，“你继续夸，这才十二个优点而已！”

    他怎么可能只有十二个优点！肯定还有别的遗漏了！

    景明闷笑起来。

    他熏完衣服爬上床，放软了声音——

    “谢半珩，羞羞脸！”

    我才不羞呢！

    谢半珩得意洋洋，“你快点夸我！我还要听！”

    “好好好”，景明笑着哄他。

    “我认识的谢半珩很孝顺，有识人之明，特别有毅力”

    谢半珩把紧紧的贴在耳朵边上，边听边傻笑，还拼命点头以示赞同。

    景明又数出了八个优点，实在数不出来了。

    他滤镜再厚实，词汇量也不够用了。

    “真没了”，景明老实。

    “那我有这么多优点，你”

    谢半珩心脏狂跳，心全是冷汗，他张口，第一个音差点成了个气音。

    “——你喜欢我吗？”

    景明想也不想，“喜欢的呀”。

    谢半珩只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高高的抛到天上去，晃晃悠悠的飘着。

    又像是被灌了二两酒，四肢发软，飘飘忽忽。为了解酒，还喝了一大杯糖水，甜意从他心脏里涌出来，流遍了四肢百骸。

    下一刻——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喜欢你啊！”

    谢半珩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下来。

    好朋友？什么好朋友？谁要跟你当好朋友！

    谢半珩又急又气又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呢？！”

    把我高高的抛到天上去，又恶狠狠的把我摔下来！

    电话那头的景明很茫然，“我怎么样？”

    他还以为谢半珩在生气自己出去做实验不回家，连忙安抚他。

    “我实验室里的同学老师，你都见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你”。

    我不想和你当好朋友了！我想和你谈恋爱啊！

    谢半珩更气了。

    怎么不话啊？还在生气吗？

    景明一叠声的向他保证。

    “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你的，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我肯定不会违诺的”。

    谢半珩要气炸了。

    他从前怎么会向景明要这样的保证呢！

    自讨苦吃！

    谢半珩忍着委屈和火气，“那刚刚我跟你，刘一朗想和班花谈恋爱的事情，你有什么感想吗？”

    你那么聪明，快点想到啊！

    恋爱恋爱谈恋爱！

    景明怔忡片刻。

    感谢？这能有什么感想？

    “哦哦”，景明恍然大悟，认认真真的向谢半珩再保证一次，“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过的，我不会谈恋爱的”。

    谢半珩被气得猛锤自己枕头。

    啊啊啊啊！

    谢半珩！你就是个大傻帽！

    作茧自缚！咎由自取！

    电话里砰砰砰的，景明一急。

    “谢半珩！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急匆匆的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就要出门。

    “没什么，就是一不心撞到头了”。

    谢半珩丧得不行。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历史。

    数次向景明索取过“好朋友”、“不谈恋爱”这两个承诺。

    除了这两个，还有吗？

    有，他面对景明心跳如雷、肌肤滚烫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发烧，让景明陪着去了医院。

    哦，他还和景明一起做过友谊证。

    那证书还被他拿软布仔仔细细包着，放在檀木盒子里，妥帖的收在抽屉里，外头还挂了把锁。

    谢半珩恍惚地想，现在出去扔掉这破证，还来得及吗？

    “你头没事吧？”

    谢半珩回过神来，垂下脑袋，闷闷地，“没事”。

    看不到景明，隔着电话根本无法判断，景明到底喜不喜欢他？

    他很低落，嘟嘟嘟囔，“景明，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我想你了。

    景明心一软，赶紧哄他，“后天，后天晚上我就回来了”。

    “谢半珩，我想喝白粥，要熬出米油来，等我回来你煮给我喝，好不好？”

    给他找点事情做，忙起来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好”，谢半珩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

    “没有了”，景明轻声道。

    “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回来了”。

    等到控制住溢散的精神力，他马上就能回家了。

    谢半珩坐在床上傻乐了两声。

    “那你记得快点回来”。

    他纠结片刻，试探性地，“我很想你”。

    景明一愣，嘴角忍不住上翘，软声软语哄他。

    “我也想你啦”。

    谢半珩顿时傻笑起来。

    他想我，明他喜欢我。

    不、不，不一定。万一景明是想自己的好朋友呢！

    一挂断电话，谢半珩马上揪起枕头，恶狠狠地质问它。

    “臭景明，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

    一无所觉的景明挂断了电话，他今天尝试了许多次冥想，终于可以熟练进出精神海。

    此外，景明觉得精神海的边际或许就是身体最外层的皮肤。

    只要控制住所有水滴，不让它蒸腾出边际，或许就能让精神力不溢散出身体。

    但周围房间里都没人，他无法试验这中做法到底有没有效果？

    看来只能回家再试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让景明深感好奇。

    精神力会自发溢散出身体去寻找猎物，那么能不能主动控制精神力离开身体？

    景明对此很感兴趣。

    如果离开身体就相当于脱离了精神海的边界，那么得首先去寻找精神海的边际才行。

    景明开始仔细的去寻找边界，那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地带，浓稠的、没有明确边际的漆黑。

    他尝试着将精神液滴幻化成一缕绵长的细线，不断向黑暗地带深入。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景明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能感觉到眼部的疼痛越发剧烈，像是有火焰在灼烧。

    景明身上冒出了一层层的冷汗，他咬咬牙，继续深入下去。

    他的眼睛原本是正常人的样子，又清又亮，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看不见。

    然而此刻，景明的眼睛遍布大量的红血丝。那些血丝在他眼球里肆意蔓延，宛如盘根错节的蛛。

    眼部肿痛难忍，与此同时，眉心突突狂跳，后脑产生了严重的窒息缺氧感。

    由于剧烈的疼痛，他的牙齿控制不住的撕咬嘴唇，丝丝缕缕的鲜血溢出来。

    景明强忍着疼痛又深入探索了一段路，紧接着他开始回撤。

    每回撤一段路，他就截断一缕精神力，让它停留在这里以充作路标。

    下一次来，正好看看这些精神力的变化。

    等到景明从精神海的世界出来，他四肢瘫软乏力，浑身冷汗涔涔，唇齿间全是自己咬出来的鲜血。

    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眼神涣散。两只眼珠子上的红血丝迄今都未曾褪去。

    缓了足足半时，景明才有力气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他打开了早已设置好的录像，并且按下了快进键。

    景明戴上辅助眼镜，一阵剧痛之后，他看到录像里清晰的显示出，他眼睛上的红血丝从无到有，从少变多，再彻底消失的全过程。

    景明即刻摘下眼镜，缓了几分钟让疼痛褪去。然后他坐在床上，慢慢思考。

    精神力进入黑暗地带，眼睛发生变化。

    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一定有关系。

    现在信息太少，暂时还找不出因果。

    但没关系，景明轻松的笑笑，总有一天，他会找出关联的。

    景明取出了储存卡，将它搅碎，然把碎片后用水泡着，等到明天回家以前，一半冲进马桶，一半扔去马路边上的垃圾桶。

    做完了这些事，过度疲惫的景明躺上了床，一夜沉沉睡去。

    到了第三天，他眼睛依然胀痛，脑子也疲惫不堪，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试图依靠睡眠来修复身体。

    直到傍晚，闹钟响起来的时候，他才踏出房门。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现在我身上还有之前那中香气吗？”

    景明很认真的问前台。

    前台的女孩子耸耸鼻子，脸色依然是莹润的洁白，没有之前她见到景明时的红晕了。

    顶着景明浑身的柑橘香，前台笑着摇摇头，“抱歉，客人，我只能闻到您身上的柑橘香气了”。

    景明微笑起来，“谢谢”。

    着他径自离开了酒店。

    这一天正好是周五，景明到家的时候，谢半珩也在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谢半珩嘴上叨叨，脸上又忍不住漾出笑意。

    他走上前两步，想接过景明上的电脑包。

    下一刻，谢半珩骤然一僵，脸色大变。

    “你身上的香水是怎么回事？！”

    不是去做实验的吗，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香水味？这得凑得多近啊，才能让风都吹不散这股浓郁的味道！

    谢半珩酸得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

    “是我自己新买的香水”，景明认真解释，“我觉得这中柑橘香很好闻，就买了一瓶”。

    买香水？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买这个了？

    景明并不是一个会在意香水的人，他连衣服都只有那么几件，还全是超市大减价买的。

    那他是不是特意为我买的这个柑橘香水？

    久别归家，喷了香水，增加一点恋人之间的情趣。

    他是不是喜欢我？

    谢半珩又羞涩，又兴奋。

    他赶紧接过景明的电脑包，“我给你熬了海鲜粥，你坐下，我去端出来！”

    “我来吧”，景明向厨房走去。

    谢半珩熬了粥，他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干吧。

    他愿意帮我端粥。

    他肯定喜欢我！

    下一刻，谢半珩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以前景明也会帮忙端饭菜的。

    谢半珩颇为失落。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景明”，谢半珩眼睛发亮，猛地抬起头，“你回家肯定出汗了吧？吃完粥洗个澡！”

    景明洗澡的时候他可以帮忙，等他泡澡泡的昏昏欲睡的时候，顺便试探一下。

    景明一边放碗筷，一边，“等我吃完就去洗”。

    “好好”，谢半珩连连点头。

    他满怀期待地问，“这粥好喝吗？”

    景明笑盈盈地点头，“好喝的，用料扎实，火候到位，米油很香”。

    “那是！我足足熬了三个时！”

    谢半珩邀功道，“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景明疑惑地抬头，“你想要什么？”

    “咳咳”，谢半珩清清嗓子，试探道，“我想帮你洗澡”。

    景明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洗澡？”

    他又不是瘫痪不能动，也不是婴幼儿，为什么要让谢半珩帮忙？

    “你知道我有一个日行一善的准则吗？”

    “知道”，景明也曾经猜测过。

    或许是谢半珩的家长为了抑制他的疾病而强迫他养成的一个习惯。

    “这跟你给我洗澡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谢半珩倒打一耙，振振有词，“今天白天在学校没找着会做好事，晚上到家又给你熬米粥，我都没时间日行一善了！”

    景明想了想，“那这个可以拖延到明天，行两善吗？”

    “那怎么行呢？！”

    谢半珩理直气壮。

    “郝主任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他大声道——

    “今日事，今日毕！”

    景明：“”

    他被逼急了，“那、那你帮我拖地、洗衣服、打扫房间，样样都可以做！”

    为什么非要帮我洗澡呢？

    “可我昨天才请过保洁阿姨”，谢半珩委屈巴巴，“你总不能让我把原本就干净的地再拖一遍吧！”

    “而且这样的话，日行一善就流于，没有意义了！”

    景明想也不想的反驳他。

    “老奶奶不想过马路，你非要帮她过马路。我不想让你帮忙洗澡，你非要帮我洗澡。这也都是啊！”

    谢半珩心知这样辩驳下去，景明总能找到理由反对他的。

    他干脆转换思路博取同情。

    “景明，一个人养成好习惯需要2天，破坏掉一个好习惯，只需要分钟”。

    “你也不忍心我破坏掉这个日行一善的好习惯吧？”

    他甚至还拿出了杀锏，“这个好习惯对我的病情是有帮助的！”

    景明动摇了。

    谢半珩的病情一直是他的隐忧，这个习惯对他压制病情有帮助，就不能随意破坏。

    可是——

    “必须要给我洗澡吗？帮我洗衣服不行吗？”

    “不行的”，谢半珩严肃认真，“你的衣服有洗衣可以洗，严格来算，我帮你洗，不能算作日行一善的！”

    “但洗澡不一样，没有洗澡可以用！我帮你那就叫日行一善了”。

    “可是”

    “哎呀，你放心”，谢半珩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就帮你擦擦身子，我肯定不偷看！”

    “那好吧”，景明无奈妥协，又威胁他，“如果洗澡的时候，你偷看被我发现，那我就”

    谢半珩很好奇。

    “你就怎么样？”

    “礼尚往来，那我就也给你洗澡！”

    谢半珩被这个恐吓震慑住了。

    他大惊失色。

    还有这中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