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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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归脚步一顿。

    但见他相父脸色平静,?语气轻淡,态度得温和得如同在谈寻常琐事。

    萧归跟他相处久了,轻易可以看出他此刻的温和,?是寒冰外层缭绕的冷雾,看似轻袅,实则一伸手便触到坚硬的坚冰。

    他蓦地心里一堵,?嘴上却跟死鸭子似的硬,?“可不也胜了吗?要不是朕及时赶到,?高沉贤那个废物估计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温无玦:“……”

    高沉贤此番确实轻敌,埋伏在顶峰,?却没有及时哨探,?反而被耶齐发现端倪,从背后包抄,差点粮失人亡。

    但,这也不是萧归擅自出兵的理由。

    可他现在不仅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嘴上还攻讦别人。

    温无玦忽地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狗皇帝从王八惯了,刚愎自用,冲动任性,又怎堪为大将?

    他半天不话,脸上清凌凌的看不出端倪。

    他越淡定,?萧归心里就越跟猫抓似的,想些什么,?却隐隐觉得自己多多错,还不如不。

    良久,温无玦在心里一叹息,“皇上回去吧,?臣还有事要处理。”

    萧归看他这态度就来气。

    心里一生气,嘴上就没把门。

    “相父才刚跟高沉贤那么多话,跟朕就没话了?”

    温无玦淡淡地行至书案后,“臣确实与皇上无话可。”

    萧归恼恨地盯着他,“那你与高沉贤就有话?”

    还把手搭他肩上?

    温无玦不解地抬起眼皮,这与他有何相干?

    他又想叹气了,这段时间感觉自己特别老气横秋,动不动就叹气。

    “皇上到底想什么?”

    其实萧归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当即一顿,面色不豫。

    他就是不想看到高沉贤,也不想看到他相父跟他亲亲密密地勾肩搭背。

    哪来的乡巴佬,他有那资格吗?

    萧归蓦地大步走到温无玦身边,俯下身恶狠狠地紧箍住他的腰,将头贴在他的耳侧,“总之朕不许你跟高沉贤话。”

    温无玦被他猛地捉住,吓了一跳,当即冷笑道:“皇上还能干涉臣的私事了?”

    “朕是皇帝。”

    废物皇帝。

    温无玦在心里骂道。

    “皇上但凡有点人君的自觉,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都事不过三,皇上已经连续三次擅自出战,折损也补不回来了。”

    萧归恨恨道:“高沉贤不过就会筹集粮草而已,战压根就是废物,相父连他都没骂,为什么只骂我?

    温无玦冷眼看他,“沉贤做得不好是能力问题,而皇上是态度问题,这一样吗?”

    嘴仗,萧归连温无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当即被堵得无话可。

    “皇上出去吧。”

    温无玦神色冷淡转过头,一丝不苟地开始处理公务,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萧归气得七窍生烟,冷哼一声,“朕偏不走,你奈我何?”

    这无赖。

    温无玦冷笑着对外面喊道,“陆嘉。”

    陆嘉早就看萧归不顺眼很久了,下一瞬推门而入,不由分地扯着萧归出去。

    然后,两人再次在院子里空旷的青石地面上扭起来。

    一连数日,温无玦都没给萧归一个好脸色,兼之与高沉贤有要事相商,便时常在里间商谈。

    通过这一战,温无玦也觉察出来了,高沉贤后勤管理能力甚好,单独带兵战却不太行。

    于是他决定让他全权负责大军北伐的粮草督办,以昌平为中转存储,将各地筹集的粮草都运往昌平,再随军队转移,调配各地,这样更灵活应变,省些路上奔波。

    高沉贤本来还为自己的失败惴惴不安,可丞相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委以重任,心里倍感感激,便道:“末将一定全力做好,不负丞相所托。”

    温无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筹集粮草是得罪人的差事,你可以放心,不管递到我这里来的有多少折子,我都会压下去。”

    自古以来,管钱管粮,都不是什么好差事,谁上都容易翻车。

    温无玦对此心知肚明。

    高沉贤听得心里一热哄哄的,一时间无以言表。

    萧归一大早去了军营巡视完回来,便瞧见行辕外停了高沉贤的那匹棕色高马,嘴角往下一撇,暗暗磨了磨后槽牙。

    这个高沉贤,早晚找机会把他发得远远的。

    李凌见他回来,忙迎了上来,给他递上热毛巾擦了擦,又端了早点进来。

    萧归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住,站在门口,眼睛不住地往东边瞟着。

    可直到他把包子都吃完了,那边东厢房门口也不见有人出来。

    李凌瞧着他在门口来回走着,双眉紧皱,以为他挂心军营里的事,便道:“皇上若有事,可让奴婢代劳。”

    萧归听了这话,倒觉有理。

    手上一指案上的早点,道:“你把这个拿给相父吃。”

    李凌愣了一下。

    就为这事?

    “皇上,此时辰时已过,丞相估摸着已经吃了。”

    萧归拉了脸,“叫你去就去,废什么话?”

    李凌哑然垂了眼皮,认命地端了早点过去。

    不出他所料,温无玦一见他进来,先是微愣,随即摆手道:“有劳李公公,我已经吃过了。”

    于是李凌只好端了回去。

    萧归立即凑上来问道:“那个高沉贤还在里面?”

    “……是,丞相正与他商讨粮草的事。”

    萧归两条眉头顿时起结来,“那他……手还搭在他肩上?”

    李凌:“……”

    “奴婢没有注意。”

    萧归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要你有何用?”

    李凌心哭丧着脸,心您不是让我去送早点吗?我哪注意到这个?

    萧归恨恨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又指了指茶盅,“把这个茶给他端过去,这次给朕看仔细了!”

    李凌一瞧茶盅,顿时无语。

    丞相他缺您这一盅茶水吗?

    他在心里腹诽,却没那个狗胆子出来。

    顶着萧归冷冷的眼神,李凌只好狗腿地端了茶,走进东厢房。

    “丞相,皇上让奴婢给你送茶来。”

    他嘴上着,眼睛却四下乱飘,但见温无玦的手握着笔杆子,跟高沉贤还有一段距离。

    温无玦这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怪异地抬头看了看他。

    这个祖宗又搞什么鬼?

    “李公公是有什么事吗?”他淡淡开口问道。

    李凌道:“没事,就是皇上看丞相处理国务繁忙,令奴婢给你递了茶。”

    温无玦见他神色无异,便轻轻“哦”了一声。

    “我这里自然有茶水,不必劳烦李公公。”

    李凌碰了一鼻子灰,里外不是人地又把茶水端了回去。

    萧归在门口逮住他,“怎么样?”

    “皇上,丞相不缺饭、不缺茶,叫我别过去了。”

    “朕问的是这个吗?”萧归不满道。

    李凌这才想起来,忙道:“哦,丞相手里拿着笔,没搭在高沉贤肩上。”

    萧归听完,这才脸色稍霁。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包子都吃了好几个了,还不见那边的人出来。

    他面色又沉了下去,抓心挠肺起来。

    蓦地,他突然刷拉一声站起来。

    李凌被他吓了一跳,“皇上?”

    萧归没有应他,大跨步往外走去,径直朝东边走去。

    经过东厢房,却不进去,只拿眼睛往里边瞟着。

    此时隆冬寒冷,门口都是挂了厚厚的猩红毡帘,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但是里间燃了炭火,窗棂边便开了一条缝隙。

    萧归的目光穿过那缝隙,瞧见了里边的两个人,相对而立,书案上摊开着一张偌大的地形图。

    两人言笑宴宴,气氛融洽。

    他撇了撇嘴,慢吞吞地从窗台前滑了过去,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绕过回廊,闪身进了厨房。

    厨房的下人们鲜少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回话,见他进来了,都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跪下请安。

    萧归无谓地摆摆手,随便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漫手拿了个包子,然后在众人怪异的神色中,大剌剌地离去。

    “皇上这是喜欢吃酸菜包子?”

    “早点李公公拿走了几个,想来是吃不够啊!”

    “对对,明天再多做些。”

    ……

    萧归从厨房拿了包子后,却没有吃,只脚步慢慢地晃着,再次晃到了东厢房门口。

    这次,高沉贤终于从里间出来了,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末将见过皇上。”他忙弯腰拱手道。

    萧归只冷凝凝地看着他,没答话,也没让他起身。

    半晌之后,高沉贤终于察觉了什么异样,忍不住开口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萧归凉凉道:“朕没什么事,就是看高将军这脖子好看,忍不住让你多弯一会。”

    高沉贤:“……?”

    这算什么理由。

    温无玦在里面听不下去了,便揭了门帘出来,冷凌凌地瞥了萧归一眼,对高沉贤道:“你先下去吧。”

    高沉贤如蒙大赦,当即拔腿就走。

    萧归看着他像逃似的滚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回头却见温无玦目光凛冽,便一阵心虚。

    不过他很乖觉,立即转移了话题,“朕忽然想起来,有个事要问相父。”

    温无玦何尝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只不想戳穿罢了。

    他没看他,径直回了房里。

    萧归却跟在后头,像条油光水滑的黄鼠狼一样,“相父之前不是月底要攻红荆山吗?怎么不见你召众将议事?”

    温无玦听了这话,想起之前的计划。

    因为胡虏纠缠,导致军将陷在临庸城不能脱身,后又因萧归擅自出战,折损了七八千骑兵,精锐不足,如何能战?

    萧归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温无玦又是肉疼。

    “这不拜皇上的功劳么?那支精锐骑兵折了八成,还拿什么跟宁王?更遑论兵强马壮的北燕了。”

    萧归脸上一哂,嘴上却还是很硬,“后来赢回了五千多匹战马,训练训练就有了。”

    温无玦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那皇上训练了吗?臣看皇上终日无所事事,还以为是天下太平了呢。”

    萧归被他堵得心烦,偏又无可反驳。

    “你不,朕怎么知道?”

    “操练兵马,不是皇上职责所在么?还需要臣?”

    温无玦一贯的温和,在萧归面前碎成了渣渣,他也不想捡起来,这个狗皇帝不给点颜色是不听不懂人话的。

    萧归被他训了一通,闷头闷脑地出了院子,越想越气,骑上马就直奔军营。

    月底攻红荆山的计划终究耽搁了下来,这一拖就拖了一个月,直到临近冬至。

    俗话,冬节大如年,不返没祖先。

    数九节气,穷僻如斯的临庸城也渐渐热闹起来,每日傍晚,行辕臣僚们尽皆匆匆回家,忙着祭祖等事宜。

    这是这里的传统节日,温无玦也很开明,并不多留他们,任他们回去。

    温家只独温无玦一人,他也没那祭祖的兴致,温伯问他算怎么过的时候,他只道包些饺子,几个人围坐一起吃便罢了。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得白茫茫的接天一色,苍穹之间纯粹至极。

    偌大的行辕里,臣僚们都回家过节去了,寂寥冷清。

    温无玦却很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便披着裘衣,立于廊下看雪。

    陆嘉尚是少年心性,也不惧冷,正在天井里玩雪玩得不亦乐乎,堆了一排的雪人。

    那些雪人个个雪白娇憨,倒也很养眼。

    过了片刻,温伯在厨房里忙碌完了,端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来,招呼二人快洗手来吃。

    “陆嘉,你都玩了一个上午了,还不快去洗手!”

    “丞相,外头冷,你身子不好,快进屋里去吧。”

    温无玦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揭了门帘进去,伸手在火炭上方烘了烘。

    三人围坐一处,在这兵荒马乱的北境,颇有几分难得的寻常人间的烟火气。

    正吃着,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然后门帘被揭开了,冷风立即灌了进来。

    温伯转头看去,正想斥责这不告而入的人,不想却是那个皇帝。

    温无玦也抬了头,愣了一下。

    自上次被温无玦训了之后,萧归整个人都泡在军营里,夜里也没回来,后来李凌便跟着到军营伺候,已经一月未见了。

    不知是屋里光线昏暗,抑或是萧归身上铠甲过于厚重,温无玦怎么觉着他瘦了?

    两颊瘦了之后,侧脸线条拉紧,益发显得面部轮廓深邃,鼻梁笔挺。

    萧归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温无玦身上,半晌才沉声道:“相父吃饺子呢?有朕的份吗?”

    温无玦还没话,温伯先是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皇上,老奴只做了三个人的份,实在是不知道你要来呀。”

    萧归看都不看他一眼,脱了甲胄,便径直走到温无玦身边。

    他与陆嘉本是挨在一起,萧归偏要横插一脚,挤了进去。

    陆嘉只好瞪了他一眼,自个儿去搬了个矮墩过来。

    “相父,朕要吃。”

    温无玦不知这祖宗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无奈地一叹气,便将自己的碗挪到他跟前。

    温伯一见了就跳脚,好不容易今日丞相胃口好,能多吃点,这个狗皇帝怎么又来搞事?

    萧归接过温无玦的碗和筷子,满足地吃了一个饺子,毫不吝啬地赞道:“这谁做的饺子?还挺不错的。”

    温伯哼道:“老奴做的,自然是不错的。”

    萧归点点头,一脸正经地道:“那明日再做一盆吧。”

    温伯:“……”

    吃不死你。

    萧归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很狗腿地递到温无玦嘴边,道:“相父吃吧。”

    温无玦忙不迭地退后一步,淡淡道:“罢了,臣吃饱了,皇上吃吧。”

    “骗朕呢?”萧归捞了捞碗里,一看数量便知他还没吃多少。

    温无玦面不改色道:“没胃口。”

    “怎么又没胃口?”

    萧归眉头一皱,以为他又不喜欢油腻,便将转向温伯,“去,弄些野菜来。”

    温伯莫名其妙,“弄野菜作甚?”

    “我相父要吃。”

    温伯:“?”

    丞相什么时候要吃了?

    温无玦不想再麻烦温伯,只好道:“罢了,我吃饺子。”

    萧归不依不挠地嫌弃道:“刚又不吃,什么脾性?”

    他嘴巴很欠,手上却很诚实,径自夹了一个饺子,喂给温无玦。

    温无玦无奈地张开嘴,就着萧归夹筷子的姿势,咬了一口。

    萧归:“你不能一口吞了吗?”

    他慢嚼细吞了一会儿才道:“不能。”

    萧归:“……”

    萧归当着温无玦的面,给自己夹了一个,一口就吃了下去。

    反观温无玦,慢条斯理,吃一个饺子可以顶萧归三个。

    碗里不多的饺子竟吃了半天才见底。

    一年的冬至便在一碗热腾腾饺子里度过去了,庭院雪花如絮,屋里却暖融融地让人心安。

    吃完之后,温伯便道要到山上祭祖。

    他是温家老人,对温家上一辈的祖先情义深重,虽温家祖坟不在这里,但身在异乡,也只能面朝故土而拜了。

    温无玦对祭祖毫无兴致,便让陆嘉同他一起去了,好有个照应。

    他们二人走后,四下顿时只剩下温无玦与萧归四眼相对。

    “皇上不回军营?”

    萧归立起眉头,“相父赶朕走?”

    “皇上自便,臣没权管。”

    温无玦索性无事,便寻了件莲青色斜纹鹤氅,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披上,思量着外边风雪甚大,又从箱底拿了毡草风帽出来。

    萧归瞧着他一阵忙碌,问道:“相父要去哪?”

    “赏雪。”

    萧归一脸嫌弃:“雪有什么好赏的?”

    温无玦慢吞吞地整理好衣帽,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哉?”

    什么肥鱼和鱼的?

    萧归听得头疼,不能讲人话吗?

    但见温无玦已经出了行辕大门,忙追了上去,“朕也去。”

    温无玦无语,“皇上不回军营?”

    他可不想跟这祖宗一起去,实在煞风景。

    可惜萧归看不懂对方的退避三舍,“急什么?军营在那里,又跑不了。”

    温无玦循循善诱,“皇上的骑兵要抓紧训练,一日功夫不到,倒退三日。”

    萧归嗤道:“相父骗鬼呢?朕自己的骑兵,自己不知道?”

    他上前两步,掐住他的腰,“还是相父不想让朕跟着?”

    温无玦:“……”

    骗不过,那就算了吧。

    跟就跟着吧,就当是一个摆不掉的包袱。

    可惜这个包袱会话,一路上聒噪不已。

    温无玦只当没听见,一路朝东走着,他记得两里外有一片梅林,当时从昌平过来的时候,匆匆一瞥,甚是惊艳。

    漫天风雪里,两人走了许久,脚下踩着雪层嘎吱嘎吱作响。

    可不知是不是温无玦记错了方向,走出了快三里了,也没瞧见什么什么梅林,反而把温无玦累得够呛。

    双脚冻在雪里没了知觉,差点没软下去。

    萧归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调侃道:“相父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呀。”

    温无玦手上吃痛,拍了他一下,没好气道:“别那么用力。”

    “那么娇气,相父还能走?”

    温无玦心里暗骂自己失算了,高估这个身体的耐受能力了。

    萧归半蹲下去,“上来吧,朕背你。”

    温无玦略一犹豫,心里挣扎了片刻后,决定不逞强地趴了上去。

    雪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视野,温无玦趴在萧归身上,忽地瞥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佝偻着腰,蜷缩在巷子里。

    萧归顿了顿,明显也看见了。

    他心里一紧,对萧归轻声道:“皇上,给他一点银子吧。”

    冬至佳节都不回家,想来是真的无家可归罢。

    他叹了口气,生产力落后的时期,人命比纸薄,半点不假。

    走了半天,两人终于找到了梅林。

    只可惜,这片梅林居然是私家园林,外围围着一圈篱笆。

    温无玦从萧归身上下来,走上不远处的河桥,远远望着园中梅花盛放,摸不到也闻不到。

    白跑一趟。

    温无玦十分可惜,萧归却嗤道:“朕还当是什么绝世梅林,不过如此。”

    他蓦地想起什么,问道:“相父真想看?”

    温无玦歪着头,用探寻的眼神看他,“皇上有好地方?”

    萧归一点头,“真有。军营后的山里,有一片野生的梅林,梅花开得跟火似的,平日里风向准了,都能闻到香味儿。”

    温无玦看他神色不像骗人,便道:“可现在没有马。”

    “回行辕咯。”

    温无玦深觉自己的双脚已经无法支撑到回去了,难道让萧归继续背他回去。

    思索片刻,他道:“要不,皇上回去骑马过来,臣在这里等着。”

    萧归见此时四下天地茫茫,便皱眉道:“你一个人在这?”

    温无玦笑道:“难道还能有事?”

    最终,由萧归回去取马,温无玦则抬脚走到桥底下,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坐着等他。

    没了身边的行走的活火炉,他顿时觉得身上冷了几分。

    裹紧了鹤氅领子,百无聊赖地坐着。

    这里距离行辕不过几里,以萧归的脚力,应该很快。

    四下寂静极了,雪花飘飘,一粒棉絮般的轻雪漂进了桥底,温无玦伸手接住,瞧着它在自己手里渐渐融化,成了一抹水迹。

    蓦地,他忽觉后脖处微微一凛。

    一种没来由的危险直觉令他浑身一僵。

    下一瞬,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向后一扯,摔在地上,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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