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笑着跳下床, 穿上了拖鞋：“我去洗手间！洗脸刷牙之后再来玩，序序爸爸不要跑。”

    啪嗒啪嗒的碎步消失在卧室门外，林序动了动肩膀, 盛星燃轻笑一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序序爸爸不要跑，让我靠一下。”

    想挣扎，却又顾忌着盛星燃的腰伤，像蝴蝶翅膀一样抚过耳后的呼吸里带着磁力, 那么近，那么潮湿。

    盛星燃把头埋在林序的颈后，深深深深地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很清，很冷冽，像冰的清透，却撩拨着盛星燃越来越热的心。

    林序终于挣扎起来, 盛星燃依然贴着他后颈，深吸一口冷气：“别动，你别动。我真的痛。”

    林序怔了怔, 又去掰盛星燃紧紧圈子自己腰的手。盛星燃又低哼一声。

    感觉到林序瞬间停下的动作, 他嘴角浮出得逞的笑, 声音里却透着数不尽的示弱：“昨晚是我把你抱上床的，我的腰, 真的，废了。”

    林序垂下头，拉开盛星燃的呼吸扑上自己肌肤的距离：“你……”

    “我想每天都能给你讲睡前故事，这样你就能很安稳地睡着了。”

    “我……”

    “兔子，老虎, 狮子，还有盛星燃的故事，都能给你讲。你不想听吗？”

    絮絮的、呢喃的的魅惑跟着呼吸在后颈铺上一层潮湿，随着空气蒸腾而成颤栗，包裹着诱惑。

    林序自觉一直是个理智而冷静的人，但此刻，他却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

    也许在这诱惑里沉下去，沉到底，真的可以得到一个裹在彩虹色气泡的梦境，恒久的，不会被毁灭的那种。

    可是。根深蒂固熔铸在心尖那滴血里的过往，化成千万根尖锐的针，在理智被融化到最后一点的瞬间，刺破了那个彩虹色气泡。

    没有恒久的，不会被毁灭的东西，哪怕是爱。

    用力一咬下唇，林序控制着幅度不大但力度不可违拗的动作，拉开盛星燃圈住自己腰的手，他面对着盛星燃，隔开了一臂之远的距离。

    他没有话，但决然的动作已经明确表示了态度。盛星燃的脸瞬间灰了几度，表情里蕴满了挫败，还有几分……心疼？

    林序心头一颤：那心疼，盛星燃是为自己，还是为他？

    没来得及仔细分辩，由远及近的手机铃声成了主角。崽崽举着林序的手机跑进了卧室，蹬着腿又爬上床，“序序爸爸，你的电话。”

    过“谢谢崽崽”接过电话，林序的表情无可遮掩地被封冻住了。盛星燃一瞥手机上显示的并未存入联系人、因而显示出完全电话号码的界面，对林序伸出手，摊开手掌：“挂了，或者我替你接？”

    林序看一眼盛星燃，缓慢地摇摇头，又看向手机的来电界面。

    他眼底泛起冷然的深黑色彩，嘴角同时快速泛过一丝冷笑，按下了接通。

    安静的空间里，来电话的女人毫不收敛的吵嚷漫了出来：“林序！你妈妈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你再不来，天理不容！”

    林序垂下眼，不话。

    “你只有一个妈妈！最后一面都不来见？我告诉你电话我录音了！你太不孝了！我们要去曝光你！”

    林序又冷笑了一下，仍然不话。

    “你妈妈也录了视频控诉你！你再不来，全天下都知道你冷血！”

    “是……”

    林序淡淡地了一个字。

    那边的女人立刻停止了嘶吼，静了下来，等着林序出她想听的话。

    “是见她最后一面，还是借由见她最后一面的理由，签公证协议，把我爸爸的房子转给你们？”林序甚至笑出了声，“我再一次，那是我爸爸的房子，我不会让。”

    那边的女人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林序把手机稍微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不再出声，由得她大放厥词。

    林序能忍，盛星燃却不能忍。他靠近过去，伸出手，用手心覆盖上林序的手背，把手机拉离了林序的耳边，手腕一个翻转，把手机拉近自己，笑着对话筒吐出两个字：“傻X。”

    修长的手指一动，一点，盛星燃挂断了电话。

    “星燃爸爸……”崽崽坐在林序身边，犹豫地，“你脏话呀？”

    盛星燃露出“啊，被抓到了“的笑，“好孩子不要脏话，这是对的，但是有些人吧，本来就很脏，所以只能配得上脏话。”

    崽崽露出“我听不懂诶”的茫然，看向林序。

    林序淡淡笑着，抚了抚崽崽的头发。

    “就是啊，被人欺负的情况下，是可以反击的。”盛星燃想了想，问崽崽，“你们幼儿园有没有熊霸王？不讲道理欺负朋友的那种？”

    “有！”崽崽瘪了瘪嘴，“他最高最胖，老是抢朋友的玩具，还故意把女孩子推摔跤，还骂我……骂我是孤儿，没有人要……”

    什么？！

    盛星燃和林序立刻瞪大眼睛，交换一个“有这种事？”的眼神，盛星燃二话不：“我马上让林风来找幼儿园的老师沟通。”

    林序轻轻揽住崽崽的肩膀，“下次遇到这些事情，要马上告诉我们。”

    崽崽没感受到两位爸爸因为他受到了欺负而气愤的情绪，“沁沁姑姑来接我的时候，我告诉沁沁姑姑了。”

    林序又和盛星燃交流了“叶沁沁知道？”“她没跟我”的眼神。

    “沁沁姑姑好凶的，马上找了老师，还和老师一起去……嗯……教育了那个朋友。”崽崽露出开朗的笑容，“后来他就不敢欺负人了。”

    “沁沁姑姑还告诉我，如果有人第一次欺负我，要警告他，告诉老师和家长。如果第二次他还欺负我，就直接反击，不要害怕。”崽崽想了想，问盛星燃，“沁沁姑姑教的，是不是就是和有时候也可以对很脏的人脏话，是一样的道理呀？”

    盛星燃在心里对叶沁沁赞了句“我们家姨子可以啊”，同时对崽崽认真点头：“对，就是这样。”

    “不过遇到很脏的人，也不是非要脏话不可。”林序，“崽崽好好学习，读很多书，很有文化，就能在遇到很脏的人的时候，不脏话也不会输，好吗？”

    “好的！”崽崽握紧拳头，又爬下床，“我现在就去看书，帮序序爸爸对付很脏的人！”

    看着短腿碎步跑出卧室的背影，盛星燃闷闷地：“我也读很多的书的，我不是没有文化。”

    林序伸出手，在垂下头显得楚楚可怜的盛·顶流·奶狗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得到安慰的盛星燃立刻抖擞起来：“反正我就是想骂她们，我开心，不行吗！”

    他看向林序，带着心翼翼的紧张关心：“你没事吧？”

    “没事。”林序看着崽崽跑出去的门口，笑，“崽崽就是我的救赎。”

    完，他撤回视线，迅速看了眼盛星燃，又：“也谢谢你。”

    暂时，即使仅仅只是暂时，他此刻也愿意仰仗着这些温暖，相信人间。

    “不用谢。我不想成为你的救赎。”盛星燃收起了所有玩笑的、不羁的、刻意的东西，“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当你去面对那些让你会痛苦的人和事情时，你知道有我，抬眼就能看见我，”

    林序怔住了。

    “你什么都可以跟我，也什么都可以交给我，我保证，我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人。”

    这是盛星燃第二次对他，什么都可以。

    这一次，林序却不需要问出那句，“为什么”。

    盛星燃动了动身体，调整腰部的受力点：“只要你，我会好好听的，我保证。”

    林序看着盛星燃的动作，忽然笑了。

    “盛星燃。”

    林序开了口，看着瞬间下意识挺直脊背听自己话的盛星燃，他笑得更明快了，“我现在只想，拜托你，快点把腰养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