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五条雪枝一动不动(14)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恢复平常模样的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 十分冷静地解释道。
“我与和歌子姐之间一点关系也没有,希望你不要多想,这样有损和歌子姐的声誉。”
五条悟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先是量了一番七海的情况, 然后转向另一边, 看着若无其事的五条雪枝,笑眯眯地:“哟, 好久不见了。”
“五条老师,我们前两天刚在神社见过。”
五条雪枝的嘴角抽了抽。是的, 前几天的神社开放日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跑过去瞎凑热闹, 还仗着祷告环节无人扰插了队跟她讲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废话, 简直比唐僧还啰嗦, 气得她差点找人拿棍子把他赶出去。
想到这儿, 她的眼神愈发嫌弃。可是面前的不良教师完全没有给人添了麻烦的自觉性, 十分淡定地开口:“那次根本没有看到你的脸了, 不算见面。”
“……呵呵。”
五条雪枝不去和他嘴官司了:“不这个了,七海的情况你也大概了解了些,怎么样, 有什么想法吗……哦对了,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着?”
“嘛,就是觉得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有些好奇, 过来看一眼呗。”
五条悟夸张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刚一过来,就看到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不用再了。”旁边的七海眼神死地棒读道。
“娜娜明, 你怎么能这么话呢~我好难过啊~”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话,还有, 不要叫我娜娜明。”
五条悟十分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会,悠仁给你取的昵称多可爱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完全不可爱,还有,你的学生自己去带,不要动不动就扔给我。”
“嘛,嘛……”
看着面前两人一捧一逗的相声表演,五条雪枝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果然……五条悟这个家伙又变回之前那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了,像他那种人,越是不正经就越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话虽如此,她却心知五条悟为人处事任性,却并非毫无章法,他自己对七海起了好奇心的确不假,但五条悟纯凭一时兴起跑来找他就有些可疑了。
最近又要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算了算了,这些跟她没关系,她没必要多管闲事。
“对了,雪枝,我记得你有一个姓吉野的表弟,他的身份也不简单吧?”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其实我早就很好奇了,你表弟究竟是什么情况,山间的物怪成精吗?”
“顺平他不是物怪,不,他的情况很复杂。”
五条雪枝瞪了他一眼:“具体什么身份当然不能告诉你,万一你们这些咒术师对他起了兴趣,抓去做研究,再对外宣布他犯了什么事呢,咒术界不是一向喜欢如此吗?”
被她凉凉地刺了一句,五条悟的表情不变,倒是旁边的七海有些惊讶起来。
“还有七海君的事,我从你身上收集到了零零散散的法则之力,可惜力量并不多,还得在你这儿住两天。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用手碰伤口,弄不好的话下回还得再撕裂一次,很麻烦的。”
罢,她看了五条悟一眼:“你们两个不是有话要吗,现在可以了,我要出去一趟。七海君,晚上记得给我留个门。”
“雪枝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哦。”五条悟的微笑有些耐人寻味:“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注意一下身边人的动向,心奇怪的事情发生。”
……
……
奇怪的事?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五条雪枝的眉头蹙了一下,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到五条悟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到身边的人,她已经好几天没和组织联系了,还有甚尔——好吧,甚尔还好,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在避着他。
在五条雪枝的脑海中,有一个算已经酝酿了许久,最近这个想法越来越经常出现了。
她想突破时空壁垒,离开这个世界。
这次的事便是一个很好的引子,她有足够的理由离开,不必做过多告别,把这一切伪装成一场回不来的意外就好。
五条雪枝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那时的她总是处在一种渴望变强的焦虑之中。她苦心孤诣,吃了无数苦头,只是为了变得强大,只有变强她才能挣脱束缚,才能报复那些侮辱她,轻蔑她的人。
这股流淌在血液中的愤怒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她将系统彻底摧毁,和那个试图支配她的高维公司决裂,她才终于获得了自由。若要让五条雪枝自己来,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的。
之后的事情顺利得就像一场梦一样,她达到了全盛期,成为人类世界的战力天花板;她建立的组织在咒术界的排挤下依旧蒸蒸日上,那群老东西们忌惮着她,却各个都得受制于她;她甚至找回了遗失的记忆,将当初被她亲手褫夺的兄长挽救回来……还结了一次婚,得了一对便宜儿子和女儿,即使这一切在现在看来显得有些尴尬。
可就像她始终不肯放纵自己的烟瘾一样,如果五条雪枝任凭自己沉溺在那个安逸的樊笼,如此活着的她依旧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渴望向天飞,飞得越高越好,直到再也没有任何东西遮蔽她的双眼。
如今机会就摆在她面前,是冲出去寻找新的可能,还是停留在舒适区……
这样的问题对于五条雪枝来从来不是问题。
耳边传来窸窣嘈杂的人声,饭菜的香气从夜归人的家中阵阵飘出来。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这个地方。
抬起头,五条雪枝的神色十分平静,她看着屋外那块干净朴实的表札。
【鹫尾家】
……
叛逃之后她便很少做伪装了,如今的她素面朝天,顶着那张属于五条雪枝的脸,径直站在鹫尾家门外。
伸出去敲门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果然,她还是……
“吱呀——”
大门忽然开了,开门的屋主身穿家居服,俊秀的面容看上去有些冷淡,他的眼神有些困倦,在看到五条雪枝的那一刻忽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你找……”
……谁。
“雪枝……”
鹫尾惠顿了一下,强行忽略掉身体的僵硬,淡淡地:“不……应该叫和歌子吧……”
……
***
“津美纪去闺蜜家过夜了,家里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
捧着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听着少年不冷不热的解释,五条雪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道该些什么。
作为主人的惠端坐在另一头,他的身体坐得很直,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情绪,十分疏离地招待着她。
“这是津美纪上次去京都带回来的和果子,可能不太合你的口味。”
五条雪枝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先开口:“最近任务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我之前给你的御守……”
“……”
话一半突然顿住了,她的脸色苍白了一下,现在的她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在关心惠,这样的惺惺作态未免也太虚伪了些。
“没有受伤。”惠平淡地:“你给的御守很好用。”
“……是吗。”
五条雪枝忍不住抬头,不心撞入了惠的眼中,那双沉静的眸子与她四目相对,逐渐漾起层层波纹,仿佛三月微风拂过的初春湖面。
“对不起……”
不知不觉间,她将心里话出了口。
惠沉默了。
“是我欺骗了你。我害你走错了方向,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我的原因。”
她一直在回避他的感情,却始终不肯快刀斩乱麻,只是一昧用所谓的不忍拖延了事,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希望。
在这一刻,五条雪枝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厌弃,她深深怀疑着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不再年轻,却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只会伤害那些自己在意的人。
“你是故意的吗?”惠忽然开口。
他盯着她:“你是故意接近我、玩弄我,让我喜欢上你的吗?”
他站了起来,朝着五条雪枝的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困顿又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五条雪枝竟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鹫尾甚尔的影子。
少年向她逼近,将她堵在了沙发上,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五条雪枝听到了他虚张声势的质问: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和歌子,你骗我的时候,有没有……对我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花光了浑身上下的勇气。
五条雪枝不想回忆这些,可是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他的样子。和上一次见面相比,他又长高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了很多。五条雪枝曾无数次在心里感叹惠只是个孩子,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当然了。
他不是孩子,他今年十七岁,已经到了即将成年的年纪。
“我没有想玩弄你。”五条雪枝偏过了头:“不管你心中有没有相信,惠,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很喜欢的辈……”
惠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深深吸了口气,抓起了她的胳膊:“你就是这么对你的辈的,放任他喜欢你,从来不做解释,就这样瞒着他,欺骗他?”
昔日青涩的少年终于褪去了保护壳,露出最真切的冷硬姿态,五条雪枝不出话来了。
她最终咬了咬牙:“对……我就是这么糟糕的人。”
鹫尾惠的动作一下怔住了,他看着她,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看她僵硬地扭过头,眼底满是歉疚,却一句话也不肯跟他。
惠最终狼狈地垂下了头,从地上滑了下去,他有些难受,像时候一样扯着她的衣服,放任自己最后一次看向她。
“我很难过……”
惠:“和歌子,你走吧。”
手上却加大了力度,紧紧抓着她的衣服。
“我不会原谅你的,和歌子。”
鼻音有些重,像是委屈的孩子。
“我不想再看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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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惠的场合结束了,父子俩都很好,但爹咪的行动力那么强,这种情况下很难再有别的发展了,又不是n那啥文。
和歌子看起来很随心所欲,其实超在意惠和甚尔的想法的,对她而言距离结婚只过去了一年多,让她重新浪起来也不是特别现实,毕竟尽管她回避感情,但骨子里对感情挺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