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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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封焉的话语,月地的脸上倏地掠过惊恐,一个“你”字半天脱不出口,只得改口道:“封焉哥哥,你还想将对阿贞姐姐用操魂术吗!”

    封焉似笑非笑地看着月地,月地呆呆望着他,心中愈发惶恐不安。

    “阿贞不喜欢。”封焉低声喃道。

    “她不喜欢变成人偶。”

    所以……?月地心翼翼地揣测着封焉的内心,可他心思极深,情绪变幻不定,她根本不敢对他未言明的话语去下定论。

    封焉眨了眨眼,盯着月地眸中空洞无物。“月地,你阿贞姐姐要如何才能回到我身边呢?”

    月地颤动着眸光,心道“永远不可能”。

    她却没将那句话出口。

    沉默片刻后,她道:“阿贞姐姐心中只有大道。”

    云阶蓦地插嘴道:“封焉哥哥飞升在即,不应再节外生枝。”

    月地又道:“百年前封焉哥哥已经错失了一次飞升之机。”

    封焉淡淡地看着这两个看似乖巧实则叛逆至深的孩子。

    他们的意图浅显得很,无非是想将他早日赶到上界眼不见心净罢了。

    他轻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脸:“真是天真的孩子。”

    他着关爱的玩笑话,两人却已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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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贞躺在萧念的怀里,心潮涌动双目酸涩,渐渐的眼眶竟湿润起来。

    萧念一袭象牙白衣圣洁纯粹,在风中舞出一朵清幽莲花。

    山高天阔,云高日明,峰峦苍翠,鹰鹤长飞。

    萧念就似一只孤雅的白鹤,心怀天地,又以天地为居。

    他略微低头,用那双无光的眼望着离贞,道:“怎的哭了?”

    离贞情绪万千,终只是抿起了唇角,感叹道:“能记起师尊,真好。”

    萧念的眼睫微不可见地一颤,他没有话,托住离贞的双臂却忍不住紧了紧。

    他带她去了一座无人的山中,山谷之下有一所茅屋,屋中燃着一缕香,虽然简陋,却十分干净,想是常来扫过。

    萧念放下了离贞,朝那屋中走去。

    “这是为师进入华真宗前,曾住过的地方。”

    离贞看着这分外熟悉的场景,道:“弟子知道。”

    萧念却回了头,面色略有些诧异。“贞儿如何知晓?”

    离贞眨了眨眼,老实道:“曾在梦里见过。”

    “……”萧念沉默少顷,继续向前走去,口中喃道:“倒是怪异。”

    他从屋中取出一柄白色剑鞘来,递给离贞道:“这是为师耗百年之力铸成,虽远比不得万里碎星的品质,但……我想你应当喜欢。”

    万里碎星出世便只有空空一柄剑身,离贞原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剑鞘能配得上它。

    可师尊手中的剑鞘,离贞只看了一眼,便为之深深惊艳。

    比起剑身的光华万丈,剑鞘则透着极度的沉着与内敛,鞘壁无瑕,抚之如沙,奇异的是,师尊分明目不视物辨不明颜色,做出的剑鞘却与万里碎星不论是尺寸外观亦或是气息都极为相合,好似天生便是一体一般。

    离贞爱惜地抚着剑鞘,心中有暖流细细荡开。“多谢师尊,徒儿很喜欢。”

    感受到离贞心情转明,萧念也微微抬起了嘴角。

    “不过师尊……”离贞忽然昂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他,“百年来万里碎星都在那人手中,师尊为何会……为它造剑鞘?”

    萧念在离贞对面坐下,左手臂轻轻搁置在方形木桌上。

    “因为,为师一直坚信贞儿会活着。”

    离贞讶然睁大了眼。“这种事……为何?”

    萧念安静地垂着眼睫,气息淡的如一缕云烟。他缓缓开口,却连自己也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如贞儿曾梦到为师的过去一般,为师认为贞儿还活着,也是冥冥之中的感知,无法究其缘由。”

    离贞闻言,低眸陷入了沉思。

    难怪自己与师尊重逢时,他并不意外。

    “贞儿对于过去还记得多少?”萧念问道。

    离贞略一思索,道:“华真宗的事都已想起,在那以前的记忆却一片混乱,偶尔脑中掠过什么画面,也不知是真是幻。”

    萧念深深长叹道:“当年我曾告诫于你,封焉其人非善,不可相交,你却不听。”

    离贞心底被划了一刀,她抿紧了唇,想到曾经封焉那些虚假的好意,喉头一阵酸涩。她略一点头道:“师尊教训的是。”

    萧念:“为师与他相斗百年,皆因他欺你伤你,只是为师从来不知他为何要那般行事。”

    离贞回忆着那日在赤霄殿的场景,每想一次心中便痛恨一分。“因为,我与他有前世未解之仇怨。”

    她拢紧了眉头,低沉道:“他是个疯子,连自己心腹的死亡都不闻不问的疯子。”

    追烟死在她的手里,封焉竟未提起半句。

    离贞不惧结怨,不惧生仇,可她万不能接受他人欺她瞒她,将她一腔真心视作草芥。

    直到现在她浴火重生,那无情无心的魔头竟还想来玩弄于她,口口声声自称她的道侣。

    她为这无耻和狂妄感到恶心,更感到可笑。

    离贞捏紧了万里碎星,道:“我不论前世如何,我只记此生善恶有报。”

    她眸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向萧念问道:“师尊可曾听过西北魔域的主人?”

    萧念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离贞又问道:“当今界内渡劫期强者仅有两人,一为剑峰峰主,一为赤霄首领,是与不是?”

    萧念答道:“是。”

    离贞露出了怪异之色,她恍惚道:“我见到了那名西北魔域之主,亦是渡劫期。”

    萧念略有惊愕地张大一分眼,转而面色凝重。“魔道之中何时又出了一位瞒天过海之人……”

    离贞忽觉有些毛骨悚然,若那位白发渡劫强者一直潜伏在魔域之中,为何她在西北诛魔百年都未见其人,偏偏在那六角魔王被灭后,他才初次现身。

    离贞沉思之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自己的眉梢。

    离贞略微一愣,抬眼茫然地看向萧念,他垂着眸淡淡地笑着,安慰般地轻语道:“贞儿莫要担忧。”

    离贞有些赧然地眨了眨眼,别扭道:“师尊分明也放心不下,还来安慰我。”

    “邪不胜正,魔道如何猖獗,光明终有一日能洗涤天下污浊。”萧念镇静地着,停顿片刻后他轻声叹息,指尖顺势拢起离贞的鬓发。

    “为师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贞儿。”

    离贞的心毫无预兆地滞了一滞,瓷玉般的脸上显出些许迷茫之色。“师尊何出此言?”

    萧念静静地抿着嘴角的弧度,安宁的如寂夜里一盏孤灯,纵然烛火因细风而轻轻摇曳,灯却始终长亮。

    “人生有尽,有谁能超脱阴阳、于命亡后重见天日?贞儿得以重生,为师喜不自胜,只愿你此生能自在快活,不想你困囿于仇恨之中,再陷泥潭。”

    离贞品味着萧念的话,反问道:“师尊是怕我因仇恨而心生魔障,还是怕我又一次栽在封焉手中?”

    萧念沉默少顷:“这些,皆非为师所愿。”

    离贞沉吟许久,缓缓开口道:“前世的仇怨,我虽无法想起,却曾窥得一隅。”

    她抬眸看向萧念,道:“我也曾,杀过封焉一次。”

    萧念抬起了眼睫,浅淡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诧异茫然。

    离贞长长叹了口气,道:“如此这般,他取我性命,也是冤冤相报之果。可他的玩弄欺骗,他的残忍嗜杀,我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

    “贞儿……”萧念的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离贞自嘲地笑笑:“以徒儿的性子,人若犯我,我必加倍相还。但若师尊对徒儿有那般期冀,徒儿至少可以保证,此心唯向大道,不会因旁人而动摇。”

    “至于封焉。”离贞眸子里凝起利光,“我绝不会再见他,但若他纠缠不休……”

    离贞未后话,但她气息之中那露骨的杀意已再明白不过。

    萧念按住她的手,清冷的气息稍稍镇静了离贞那躁动的心。

    离贞转眸间便回过神来,牵起笑来:“不再谈那糟心事,好不容易与师尊重逢,怎么尽些令人不快的话了。”

    觉知离贞心情豁然开朗,萧念也放下一颗心来,清浅的笑意再度攀上眼眶。

    这一瞬间山明水秀,虫鸣清脆,屋内燃香的青烟飘至门外缭绕而上,目之所见万分美好,连呼吸都格外畅快起来。

    这般的师尊,少了寂寥之意,多了凡尘之气,竟更令人目不转睛。

    离贞将双手撑在桌上,明丽的眼透亮地望着萧念。“师尊,咱们何时回华真宗?”

    萧念低缓道:“再……再过几日。”

    离贞:“为何?师尊还有事未完成么?”

    萧念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有些心不在焉。“只是重游故地,想多待几日。”

    离贞环顾四周,呼吸山野的天然气息,道:“就怕弟子待在这儿,扰到师尊的怀故之情了。”

    萧念的眼睫温柔地垂下,好似清风吹拂芭蕉叶。

    “傻贞儿,正因你在……”他声音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