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二宝站着默默地掉眼泪，抱着他的弟弟妹妹又不忍心，安慰着他。

    爹和大哥也进了厨房。

    只有三弟到他面前，递过干净的帕，就去牵元宝玩。

    大家都这么懂事，只有他是个闯祸精。

    药、药没买到，还丢了爹最重要的东西。

    回来了还想要娘的关心，没关心他，还委屈得哭，还要弟弟妹妹安慰他。

    他凭什么要关心，有什么资格获得关心。

    做错了事还想受表扬了不成。

    胡乱用背擦干净眼泪，将干净的帕还给三弟，这个帕是妹妹的专属，他才不要不怕羞地占用。

    爹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侦察兵，更加不能哭，以后再也不会哭。

    “五宝，走，二哥带你去洗澡。”

    牵起弟弟去浴室乖乖洗澡，洗完了，衣服也自己洗出来，还帮弟弟洗出来。

    “三宝你的衣服等下也给二哥洗，丫丫的也一样。”

    一下成了家务哥哥。

    洗完又去打扫房间，打扫院子，清洗各种东西，所有东西都按爹强迫症的要求，分拣好，摆得最整齐。

    而此刻的厨房，贺万疆还是在灶门口负责烧火，他也只会干这个，应该只干这个，才不遭嫌弃。

    贺大宝还是在一旁给他们娘打下。

    这么长时间，两父子眼神不知道交汇过多少次，都还是没人开口。

    厨房安静得只有火声和炒菜声。

    炒菜的人一声不哼，连让贺大宝准备什么料的吩咐都不，都是自己动，贺大宝眼疾快地去帮忙，才会让他帮。

    又不敢直接解释什么，不然更加突兀，三宝嘱咐，只要娘不开口问，他们就闭口不言。

    就不会露馅。

    但这样憋着太难受了。

    外面二宝那么听话的干这干那，他们娘眼皮都不抬，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不贺大宝，就是贺万疆都觉得憋得慌，特别坐灶门口烤得更加热。

    笨女人也是真能忍，愣是一言不发。

    到菜炒完的时候，要出厨房了，贺万疆给贺大宝一个眼神，让他先走。

    贺大宝接受到他爹指示，接过他娘里的菜飞快跑出去，顺便将厨房的门给带上。

    厨房里只剩贺万疆和唐安宁。

    等了一会，还是没人话。

    再不开口，这女人又要开门出去。

    贺万疆移步过去挡在门口，他移动速度快，把这女人吓了一跳，脚拌了下，差点摔倒，贺万疆出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又都快速弹跳开。

    让气氛更加尴尬。

    贺万疆不擅长这种，但他也没这个女人能憋，还是妥协地先开了口，“二宝没什么事，就是去公社想要给你买药，又是孩子，卫生院不卖药给他，就一直在那里磨，磨了这么久。”

    贺万疆没按三宝的，不要提到公社买药的事，这女人又不是傻子，不半真半假的，哪里会信。

    “哦。”

    哦？

    没了？

    是真没了，推开他，开门出去了。

    到吃完饭，到都洗漱完，都安静得可怕。

    只睡觉前，跟他们了一句话，“以后晚上睡觉，我带元宝，五宝睡，大宝，二宝，三宝跟你们爹睡，不要撒开了睡，给你们爹留位置。”

    完，就抱着元宝，牵着五宝，喊四丫进了屋，关紧了门，不一会就熄了灯。

    外屋的四父子还面面相觑。

    躺到床上，也睡不着。

    也都不敢话，也不知道从何起，怕话让里屋的人听到。

    只有贺二宝心愧疚得跟油煎一样，保佑爹的证件很快就会回来，保佑别人拿到不要做坏事。

    而里屋床上的唐安宁当然也没睡着。

    为什么瞒着她？她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她无关紧要吗？还是她太关紧要？

    两个极端的答案，不论是哪个，都让她足够难过。

    她无关紧要，不用为什么难过。

    她太关紧要，就明是瞒了件很严重的事。

    实话，她情愿是前者。

    到孩子们都睡着了，屋子里的两个大人都还没睡着。

    望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一直到月亮落下，依稀有晨曦的微光。

    有些口喝，唐安宁轻轻脚爬起来，到外屋倒水喝。

    外屋床上的大人和孩子都睡着了，三个孩子睡得老实，只占一块地方，留了很大位置给他们爹。

    可是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啊，腿太长了，床都不够伸，一直曲着。

    唐安宁轻声过去，搬了把跟床一样高的椅子到床尾边，垫上被子，心一点点将男人的脚挪到椅子上放着，让他得以伸直，不那么累。

    放好后，站在一旁还是不想走。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绝美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有预感他们瞒的事，跟这男人有关。

    举报他的人还没找出来，唐安宁本来就心不安。

    按上辈子，一个月后就会收到调派到工程部队去的调令下来。

    而后就是他遇难的消息。

    唐安宁并不知道他遇难消息的详情，甚至具体时间都不清楚，地点也不知道。

    她连相关报道都没看过，只道听途。

    唯一能改变的办法，就是尽快查出真相，不让他被调派去工程部队。

    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是足够的，只要不出变故，就不会有问题。

    但为什么这么心慌。

    贺二宝去公社给她买药，会有什么跟这个男人相关。

    想了一夜，都没有想出来。

    唐安宁在床边蹲下，伸出忍不住想摸摸他帅气的脸庞，想问问他，为什么瞒着她呀。

    但不敢。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很长时间，到外面天色都泛起了鱼肚白，男人翻了个身，给她吓得躲到了床底下，等他没动静后，赶紧悄悄回了房。

    回到床上，抛开脑子里的杂念，才得以睡着。

    而外屋床上翻身躺着的男人，却更加睡不着。

    “笨女人”不耐烦地嘟囔，想一脚踹掉给他放脚的椅子，又怕有响动。

    他不喜欢伸直脚，他就喜欢曲着，不行吗，多管闲事的笨女人。

    他要是不翻身把她吓走，保不齐还能在他床前蹲到天亮。

    既然这么担心得睡不着，嘴巴被缝起来了吗，不知道开口问。

    只要她开口，他就会告诉她。

    她不开口，他不会让她担心。

    等会知道了又是眼泪止不住，哭起来又丑。

    第二天，唐安宁因睡得晚，没有起来。

    孩子们都轻轻脚自己起床，不打扰他们娘。

    元宝也乖乖不哭，等哥哥来抱他走。

    把房间留给他们爹进来看娘的情况，他们一个个躲在门口，脑袋叠脑袋往里张望。

    贺万疆到床边，伸出试试床上熟睡女人的额头，不再低烧，但眉心蹙起的疙瘩也没散开。

    坐着看了一会，起身到门口将孩子们赶走，将门从里面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