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限事,不言中
一切准备停当。
我取下丝袜,往兜里一揣,便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天就擦黑了。
我想休息一会儿。
我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可否认,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我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用来揍欧阳立,是绰绰有余。
但是,若要用来拼命,还是太菜了。
今天的生死状,不会是我的绝笔吧?
曾经,我有心写一部惊世骇俗的。
如今,自己有可能成了一部惊世骇俗的。
妙龄女子,擂台之上,三招败于敌,死相难看。
或者,某学校在校顽劣学生,不听劝阻,执意争强斗狠,最终自食恶果,终身残疾。
想想我就沮丧。
我大怕,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吧。
达尔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实在是太对了。
智商情商有问题的,或者喜欢作死的,自然被早早地淘汰。
公平!
如果我被淘汰了,也是我自己作的。
与人无尤。
争强斗狠,本来就是文明的耻辱,社会的倒退。
下士杀人用石盘。
我本来是极其反感的。
如今,我却要亲自践行,下士的悲惨结局。
想起来今天签的生死状,我觉得有点好笑。
签十场?
蒋英豪也太看得起我了。
他凭什么以为,我能在擂台上坚持十场之久?
不定,今晚第一场,我就完犊子了。
越想越沮丧。
我突然想起来,我要不要写份遗书?
人生有太多不确定了。
留份遗书也好,有备无患嘛。
于是我找出个笔记本,开始一本正经地写遗书:
亲爱的欧阳立,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姐大概已经嗝屁了。你和雪球,要好好活着。没人跟你争家产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好吧。请把我的音乐盒送给章琴,她惦记我的音乐盒好久了。我的毛绒兔子,送给邱露,她曾经因为毛绒兔子跟我打架。我的光盘,送给陆敏,她喜欢哼歌,还跑调,应该让她好好听听音乐。我的书,送给宋平,他是个书呆子。我的钱,全部给你。不过你大概需要开始逃亡生活了。因为一个叫蒋英豪的人,可能会让你还钱。不过这个老头,面目慈善,不定你可以跟他讲价钱。对了,我欠了陆敏两千块钱,你从这笔钱里拿出两千还给她。还有个人,叫林寒,稍微帮过我。你随便挑个什么送给他就行了。好的。你不用替我难过。我早跟你讲过,我是九天玄女下凡历劫。历劫结束,终于得返天宫。可喜可贺。我要去找司命星君算账了。勿念!爱你的欧阳君。
欧耶。
完美。
我满意地读了一遍自己的遗书,觉得情真意切,面面俱到。
美中不足,我怎么会提到林寒那个恶犬?
真是脑子抽风了。
写完了遗书,我也就没有牵挂了。
我将遗书从笔记本中撕下来,折好,放在欧阳立的衣柜里。
我将东西收拾停当,与雪球拥抱告别,便出了家门。
刚出家门,我就想起来,还没吃晚餐。
完犊子了。
我倒腾完了,又写遗书,把吃饭给忘了。
出师不利啊。
大战之前,最忌讳些不顺利的暗示。
难不成是上天在暗示我,此去不利?
我突然萌生出,跑路的想法。
蒋英豪是个生意人,一交钱,一交货的规矩他都忘了。
我一场都没打呢,他就一股脑地把钱都给我了。
这不是鼓励我跑路吗?
只是,从此浪迹天涯,感觉好麻烦。
跑,还是不跑,真是个问题。
我一边纠结,一边就没头没脑地走到了德信行门口。
蒋英豪看到我,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他颠颠地迎出来,将我打量了一遍,颇为满意:“不错,不错。低调。”
我拿出丝袜往头上一套,对着蒋英豪眨眨眼。
当然,我眨眼,蒋英豪是看不到的。
蒋英豪看到我的丝袜头套,脸色一变,迅速地将我拉进德信行。
蒋英豪瞪着我:“你这个样子,还敢在大街上晃荡?你可不要拖累了我。”
我有些歉意,吐了一下舌头。
当然,我吐舌头,蒋英豪也是看不见的。
蒋英豪气呼呼地,将我拖进了那条阴森森的楼梯,转眼就到了地下大厅。
映入我眼帘的,是个醒目的标语牌:开膛对战黑莲花。
我有些发呆。
我略微分析了一下。
首先,我这么清秀的人,人畜无害的,肯定不是开膛吧。
那么,莫非我就是黑莲花?
我看了一眼我的一身黑色运动服。
这个名字倒也应景。
但是,好的一腿镇河妖呢?
黑莲花听起来跟黑寡妇差不多,一点不霸气。
也体现不出来我的特色。
差评!
见我发呆,蒋英豪解释道:“我胡乱取的名字,你若是不满意,就换一个。”
算了。
我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而且,我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只见名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字:开膛赔率::2。黑莲花赔率::0。
我指着这行字,望着蒋英豪:“啥意思?”
蒋英豪解释道:“就是,如果买开膛赢,可以得到2倍返还。如果买你赢,可以得到0倍返还。”
我莫名有些高兴:“我那么值钱啊?”
蒋英豪一滞:“意思是,你赢的会比较。”
我很不满意:“为啥赔率相差这么多?是不是看不起我?”
蒋英豪嘿嘿一笑:“你是新人,大家不知道你的实力,自然属于冷门。”
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抓住重点。于是我面色一肃:“大爷,你们这是在赌博。”
蒋英豪有点气闷,只能陪着笑脸:“这些与你无关。你且认真比赛就是了。”
于是,他领着我,往大厅深处走去。
前方,我又看到了高台。
高台周围,已经聚集了好些人。
但是明显,比我第一天看到的人,少多了。
看来,我没有多少吸引力。
不但如此,即使在现场的人,也表现得意兴阑珊。
有人声地议论:“黑莲花?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从来没听过。”
“看名字,是个女的。”
“女的?这个地方,哪是女人应该来的?”
“就是。蒋老板是找不到人了吧?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找来打擂?”
“看来今天是稳赢。”
“我看,我们可以猜一下,黑莲花第几回合倒下。”
“我猜十个。”
“十个?你开玩笑!一个都熬不住。”
“”
听着这些讨论,我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狗眼看人低!
怎么我就是阿猫阿狗了?
怎么我就熬不住一个回合了?
我很气闷!
主要是因为黑莲花这个名字不够霸气。
我下回一定要改名字!
就叫食人花!
够惊悚!
我转念又一想,万一没有下回呢?
不定,我今晚就要嗝屁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
我抬头望了望。
高台上,传中的开膛已经坐在一角,闲然自得。
开膛杰克,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这个在欧洲掀起血雨腥风的人物,成了多少人的噩梦?
这才是够霸气的名字嘛。
只是,此开膛,不是彼开膛。
只见此开膛,是个干干瘦瘦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棕灰色的紧身衣,个子不高。
开膛,和他恐怖的名字反差很大。他看起来一点不恐怖。相反,这人面容清秀,颇有点文弱。
看到清秀文弱的开膛,我的恐惧感,似乎减少了一点。
蒋英豪果然够意思。
他大概也觉得我是个菜鸟,所以故意安排了一个比较龊的对给我吧。
我正在暗自高兴。只听蒋英豪在我的耳边低语:“你不要看这个开膛。他会打洪拳,一双铁拳威力不,曾经连赢七场不下台呢。”
我刚才的高兴,立即化为乌有。
偶买噶。
人生啊!
你以为它很友善的时候,它就会张开大嘴咬你一口了。
这个蒋英豪,果然是个老滑头!
他不会是料定我打不满十场,所以故意签了合同,骗我的违约金吧?
我,我要咬死他!
正当我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望着蒋英豪时,只见他对我挤挤眼睛,在我耳旁低语道:“你不要害怕。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
是啥意思?
我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但蒋英豪没有让我多思考。
他一把将我推上高台。
见我上台,台下掀起了一个高潮。
准确地,是传来一阵阵倒彩。
“哦哟,真的是个女的哦!”
“头上还套个丝袜,这造型,没谁了。”
“戴丝袜,不会是因为长得丑吧?”
“多半是因为丑。美女谁来打擂台啊?”
“能靠脸吃饭,谁还来靠拳头吃饭啊?”
“哈哈哈。”
“”
听到如浪潮般的讥讽,我一时不知所措。
我站在高台上发呆,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真是奇怪,为什么人在尴尬的时候,便会产生钻地洞的想法呢?
莫不是一种返祖现象?
幸亏,我的脸红,被丝袜完美地掩饰了。
地洞,也没有出现。
我依然坚强地站在高台上,岿然不动。
岿然不动,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我的岿然不动,逐渐产生了气场。
“这姑娘,气势不啊。”
“你不要看她不起眼,不定是个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