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番外一
转眼四季轮替,日升月落过了无数个日夜,鲁姆那地区的工作并没有因为宗天臾邪教组织的覆灭而轻松起来,越来越发达的科技,山外面高速发展的经济一次次冲击着这片的地方。
在刑警眼中,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世外桃源……
那次剿灭宗天臾的行动,祈雨和鲁姆那的一切完成了在全国公安系统的首秀,不完美十足,至少可圈可点,让人津津乐道。
结束全面行动没多久,祈雨接到年丰提前透露给他的“噩耗”。
赵志涛,上面有意将鲁姆那作为系统内培训提升学习基地,让他们好好准备准备。
祈雨当时就要哭了……培训提升来的啥人,他能不知道?要么啥都不懂的新人,这好办,不听话就揍!收拾不明白别想入职!
提升?啥人来提升啊?都是潜力股啊……他可能都不太惹得起,没想到跑到了山高皇帝远的破地,还摆脱不了被他不擅长的人际交道支配的恐惧。
正式文件下来那天是周三的一大早,刚过上班点,内部系统飘了一个红色标记:您有一份重要通知。
大家开一看,心情各不相同。最兴奋的是林钊和温彬,其次表面冷着脸,心中暗喜的是年丰。因为文件上面明确要求,他们要解决来学习的同事的吃住问题,为了学习效果更深刻,建议住宿和他们安排在一块。
空房间还有两个自然是不够安排的,那么必须要有人为了工作委屈委屈凑合住一块了。
祈雨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些啊,他看到文件里写的可比年丰告诉他的厉害多了,还是全系统发送,他抓过手机拨通电话就开始嚎,毫不顾忌自己的的形象。
“你哪还有空位吗?我来端茶送水扫厕所都行……”
“我不!太可怕了……”
祈雨表演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有活不下去了的样子。温彬偷偷拨通了林钊的手机,然后放到了距离祈雨最近的位置,林钊那头默默把手机递给了年丰。
电话那头齐楚琛也刚看到文件,刚跟办公室一帮人,祈雨这子能耐了啊。那头还没夸完,这头电话就来了。
“呵……你来扫厕所,带着你家法医?你家年法医辛辛苦苦读了几十年书来陪着你扫厕所?”
“啊?你咋知道的……”
祈雨一提年丰瞬间蔫吧了,齐楚琛冷笑一声,拿过手边的内刊开始读:鲁姆那地区两位优秀的公安干警在赴境外执行特殊任务时,为了挖出潜藏已久的犯罪组织,为了取得敌方信任让抓捕工作开展更为顺利,不惜牺牲名誉扮演情侣……
别人可能不知道,他能不知道这的是谁?祈雨那狗脾气假扮别人爸爸行,假扮情侣……
祈雨吧唧着嘴不话了,“那个你那啥杂志,我咋没有,给我寄一份让我看看呗……”
“滚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定改明我都得过鲁姆那来学习,叫你一声师父!”
祈雨一听愣了,然后高兴了,对哦,来这的管他以后多大的官起来都是他“带”过的“徒弟”!这个认知角度瞬间就让祈雨爽上了天。
“这样啊……那你先叫我声师父给我听听……”
回应他的是突然挂断的电话,祈雨撂下电话清了清嗓子:“你们想怎么住?”
“你想安排我们怎么住?”温彬反问。
“这样吧,我和温彬委屈点,和法医那边看谁合适挤一挤,包子和曲你两保持原样,之后人来多了,住不开咱们再调……”
三个人嘴巴缓缓张大,特别是温彬……
委屈和法医谁合适挤挤?可把你委屈坏了……
“哼!”
年丰啪一声挂了电话,祈雨左右转转头,“你们听见什么了吗?听见了吗?”
“我怎么听见年法医的声音了?见鬼了……”
包思齐和曲瑞川不明就里看着祈雨一片茫然,温彬心如擂鼓……
不出温彬所料,中午到了饭点,没见到年丰和林钊他们一起下楼,林钊也没带话叫祈雨上楼吃或者怎么样。正常情况下,吃食堂年丰会和他们一块下来,如果年丰顺手做了午餐或者忙不过来会叫林钊给祈雨带话。
大家都品出了异常,唯有祈雨一个人傻呵呵坐在位置上等着,其他人去了食堂,办公室里空了下来,安静的空气安静的一切……
祈雨肚皮咕噜咕噜叫了起来,他一转头门口没人,抬手腕一看都快12点10分了,他抬脚上了二楼,空荡荡的办公室哪有年丰影子。
走到三楼楼梯口,祈雨闻到了飘出来的米香,搓了搓手朝着那扇天天进出几次的房间门走去。
轻轻一推,门锁着??祈雨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到了近在咫尺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他放心地敲了敲门。
年丰把门拉开了很一条缝露着半张脸问他干嘛?
祈雨一看年丰反常不用肯定是自己哪惹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这是他最近通过看了N本什么恋爱指南,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总结的经验,但凡霸总冷了脸那就是不高兴了,肯定是自己惹的!
这声“对不起”猝不及防,年丰一愣手一松,祈雨挤进了门,站在锅边伸手就下去抓菜,年丰皱着眉头问他。
“你为什么道歉?”
“我看你不太高兴,所以就道歉了……”
这话得毫无道歉的诚意啊,祈雨手在锅里捞了三下转过身问年丰:“你为什么不高兴?”
年丰穿着围裙,双手叉腰,仰头翻着大白眼,本来没多气这会更气了!今天电话内容其实不气,祈雨那只要遇到需要面对复杂一点职场关系,人际关系的先嚎两嗓子的性格他早知道了。之前赵志涛也是怕突然下文件给祈雨吓着了撂挑子不干,所以通过年丰的口委婉的先支会祈雨一声。
祈雨后来的反应其实在他们预料之中,所以也没啥好生气,这狗东西最后居然还:委屈委屈看跟法医的谁凑合凑合住??合着他还不是祈雨的第一选择……
还委屈……
祈雨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转,作为唯物主义的他不相信大白天见鬼这种事情。
“诶?今上午你是不是下来过?没进来?”祈雨想到了那声冷哼,明显年丰嘛。
年丰没回答,祈雨当他默认了:“嗨,那不是给那帮猴子们听的吗。要不然我假公济私多不好,对吧!影响我没关系,不能影响你啊!其实呢就是我想跟你住,就算今天不让咱们准备多的宿舍,我都要主动准备的!”
祈雨着话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锅里伸,年丰做的糖醋里脊眼看着少,这道歉的姿态太没诚意了点,年丰拨了他一把。
“手都没洗,滚一边去待着准备吃饭。”
祈雨舔了舔手指,把粘上的酱汁舔干净又想起了什么,手再一次伸进了锅里拈起一块递到了年丰的嘴边,年丰双眼微敛,没洗过的手指上,舔过的口水亮晶晶在上面沾着,他深吸一口气张了嘴。
祈雨见年丰吃了自己喂的东西嘻嘻一笑:“吃了我的肉,就不生气了啊!”
转眼鲁姆那刑侦队建立快要两年了,这期间祈雨没有回过家,时不时给父母个电话总在父亲的催婚中忙不迭按了挂断。年丰也没回过家,年家父母倒是来过几趟,年丰怕他们看出什么总把他们安排在县城那边,不让他们靠近祈雨半步。
年丰的妈却十分惦记祈雨,总问:“那个叫我大姐的帅哥呢?忙不忙?叫过来一起吃饭啊!跟他姐想他了……”
年丰父子两眉角抽搐,年丰是吓得,年丰他爹是气的,自己还跟前呢就惦记别的帅哥了?
祈雨无例外都会很忙,出任务,开会,抓人,反正是不可能有功夫来见大姐的。年母总是失落得很,时不时还念叨几句,好像祈雨成了她另一个多年没见的儿子……
秋去冬来,年丰父母着送温暖的旗号,给年丰送来鲁姆那穿不上的长过膝盖的羊绒大衣,对于总是惦记祈雨的年母也不是白惦记别人家儿子的,给祈雨也带了一件。
送走送温暖的父母,年丰包了饭菜开车回了院里,祈雨听到大铁门滑动的声音,一下奔下了楼,年丰刚停好车让他过去拿东西。祈雨听年母还给自己买了冬衣,觉得挺不好意思,这拐了人家儿子,连带着人家妈妈还挺关心自己。
“你妈还惦记着我呢?”
“可不,趁着现在她啥都不知道是正面惦记,你好好享受下,等以后可能就是天天惦记死你。”
“你这次又跟她我干嘛去了?”
“抓人去了……”
“你妈就没怀疑?”
“怀疑什么,当初她不就是认为警察太危险死活不同意我入行么,她叫我转告你,遇见坏人一定要保护好脸,这张脸毁容了可惜了……”
祈雨摸摸自己的脸觉得丈母娘的在理!
吃完饭,祈雨站在水池墙仔细洗着两个喝过饮料的玻璃杯,年丰站在他背后揽住他的腰。
“趁着年前有假,回趟你家吧?”
“啊?”祈雨意外年丰怎么突然提醒他这个,起来他确实很久没回去过了。
“我是,我和你一起回趟你家……”
“啊?”祈雨更加意外了,这是年丰想要见家长啊?
“你见过我舅舅了,见过我妈妈了,你家里人我一个都没见过……”年丰着把头抵在祈雨颈窝蹭来蹭去。
祈雨抿着嘴唇,他不愿意带年丰见家长吗?不是!
他不想一两年没见过的父母吗?不是!
“跟我回去可能会挨!”祈雨艰难的开口,他爹揍他他认了,可是他舍不得年丰被连累。
“不怕,那是你的爸妈,如果非要挨这顿,我陪你!只要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
年丰和祈雨的休假在元旦后终于批了下来,年丰定了两天后的早班机,飞抵祈雨的故乡,一个北方城市。
到达机场算上坐车到家刚好是下午,他琢磨着要是顺利的话能在祈雨家吃上晚饭,不顺利的话也能出来找着酒店。
祈雨为了不给他爹揍他准备刑具,一直没有告诉父母自己要回来,还要带个男人回来的消息。两个人头天一早出发到了云孜牧华,顺便去给陈乔生汇报了工作,第二天一早到了机场。
登机,起飞一切顺利,将近五个时的飞行时间,年丰定的是头等舱,祈雨第一次坐头等舱,上去不到十分钟舒服的睡了过去。年丰心帮他放平座椅,脱下鞋子,给他搭上毛毯塞上耳塞,让他睡得舒服点。
年丰毫无困意,拿着一本书开看了几页看不进去,忍不住转头看着祈雨的脸发呆,舷窗外的日光给祈雨麦色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暗金色的光晕,这个人从头到脚所有的一切都是藏不住的美好。
飞机下降的颠簸摇醒了祈雨,他一睁眼舷窗投进来的光刺得他抬手遮住了眼,年丰埋身找出鞋给他套上。
“饿吗?”年丰问他,刚才空姐几次询问是否用餐,他不想扰祈雨休息,都没叫他。
祈雨转头看向窗外,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哪还有半点亚热带城市的影子。
“咱们这是到了?”
“嗯,在降落了。”
得,到家了,马上要挨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吓都吓饱了……
祈雨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出机场,年丰握着手机拇指翻飞,刚走出机场出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嘎停在了两人面前。驾驶门开司机跳下车拉开车门,从祈雨手里拉过行李箱放上车。
祈雨问年丰:“你叫的车?”
年丰嗯了声没抬头,祈雨刚想你怎么叫个这么大的车,司机站车旁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少爷”。
年丰长脚一迈上了车,祈雨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年丰叫的网约车。
两个人刚坐好,司机发动了汽车:“少爷,昨晚上下过大雪,今天路况不太好,可能比平时要久点。您安排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放在后座的,您看看。”
年丰了声“没事,安全第一”回身从后座提过来三个大纸袋,祈雨探头一看,里面瓶子罐子盒子,他伸手抽了两个出来都是补品还有一些药丸。
“这是你的见面礼??”祈雨瞅了一眼放在前面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装着换洗衣服,连树叶都没给他爹妈捎一片,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如一块叉烧……
“嗯,先句抱歉,我查了下你父母的身体状况,根据他们最新一份体检报告显示,你妈妈身体比较健康没有基础疾病,你父亲心脏有些不太好,其他指标一切正常。所以我针对他们的身体情况买了一点补品,第一次去总不能空手……”
年丰完,祈雨更内疚了,他父母的身体情况如何他一直不知道,似乎也没问过,反正他爸妈要是不舒服进医院了,就算是他们不,他的堂弟也会通知他,他这个儿子真的不尽责。
年丰完把几个袋子放在脚边,伸手揉了一把祈雨头顶:“你把时间和精力都贡献给了祖国和人民,以后你爸妈的身体生活交给我来操心,我家正好在这边有分公司,负责人是跟了我爸妈多年的元老,也算是看着我长大,这点事好办,以后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肯定有人第一时间帮忙的。”
车轮在雪地里匀速滑过,窗外是祈雨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太久没回来这里的一切都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抵达祈雨熟悉的区门口,已经是下午三点过,跳下车一股寒气冻得祈雨了个哆嗦,年丰给他套上丈母娘亲自选的深灰色羊绒长大衣,提着纸袋拉着行李箱下了车。
祈雨下车习惯性去牵年丰的手,年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两个人并排着走在雪地里。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这会刮着风卷起了地上的雪粒子,区里没有行人,安静得很。
两个人在雪里留下了长长一串脚印,祈雨张嘴呵着气,给年丰介绍自己的家,这是和祈雨年岁差不多大的早一批商住区,绿化不错,还有花园喷水池,健身器材儿童活动区,只是这会都被积雪覆盖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年法医,第一次来咱们这种贫民窟区,有何感想?”祈雨嘴前一片散不去的白雾。
“能长出你这么帅气的祈警官的区,怎么可能差……”
两个人笑笑走到了靠近区中心花园的一个单元门前,祈雨停下了脚步,年丰轻声问:“到了?几楼?”
祈雨退后几步仰头望了望楼上的玻璃窗:“二楼,我爸可能不在家。”
祈雨的口气听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了一句走,领着年丰上了楼,站在门前没有停歇按下了门铃。
“谁啊?”伴随着踢踢踏踏的拖鞋声,屋里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祈雨默不作声站在门边等着铁门开一条缝,然后是惊喜的喊声:“你这狗东西!还知道回来!”
“妈!”祈雨叫了一声,祁母大开门看到祈雨身后的年丰,细细量眼中满是犹疑不定的神色。
祈雨赶紧出声介绍:“这是我同事,我们出差路过所以回来看看。”
祁母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晃而过,换上了一脸笑容:“来来来,进来,天太冷了。”
祈雨进屋站在门口脱鞋,祁妈一看了句:“你等等我去拿双新的。”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两个人把大衣,羊毛衣挂在了门口,一人穿着一件薄衫,年丰站在门口量着这套三居室的房屋。
房子里是陈旧风格的简单装修,铺着木地板,墙壁上刷着白色乳胶漆,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整洁干净。
客厅蛮大,中间有一组U型排列的真皮沙发,虽然边角有的地方有了斑驳,但是皮面泛着光泽,一看就是经常理。最新的家电是挂在墙上的五十二寸超薄液晶电视,其他家具样式颜色都是过时已久,可是每一件都干干净净。
祁母手里拿着一双还没开封的新拖鞋走过来递给年丰:“看看合适吗。”
祈雨接过来拆了包装蹲下放在年丰的脚边,祁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年丰的样子。
年丰适时把纸袋递了过去:“阿姨,没买什么东西,给您和叔叔买了点吃的,您别嫌弃。”
祁母摆着手笑着太客气,退了一步并不伸手接,年丰举着袋子的手僵在半空,祈雨拉过他妈的手套上纸袋:“就当你儿子孝敬你的,拿着吧。”
“诶,那行吧,你这同事怪客气的叫啥名字啊?”
“年丰,我们队里的法医。”
“啊?医生啊!厉害了!成绩肯定很好,比我家那死孩子强,进来坐别门口傻站着,祈雨啊,冰箱里冻着可乐,你拿出来喝啊。”
祁母着话把东西提进了房间,祈雨走进厨房拉开冰箱,中层放着满满一箱可乐,他拿了两罐出来递给年丰,年丰指指房间,意思是不给他妈妈吗?
“他们一年四季喝热茶的,喏。”祈雨冲着茶几上的保温热茶壶嘟了嘟嘴。
祁母换了身衣服笑呵呵走出来,坐在两人远一点的沙发上,先掀开茶几上金属饼干盒的盖子,指了指里面的零食点心:“中午吃了吗?先吃点东西垫垫,我一会早点做饭。”
祁母罢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端起喝了两口开始问年丰多大年纪,在哪工作。
祈雨要回答,祁妈瞪了他一眼:“你妈我好不容易见着一个跟你做不一样工作的,还不行我好奇一下?”
“行行行,你问,反正别人家的孩子比较吃香。”祈雨干脆拿了一片饼干摊在沙发上,双脚从年丰背后伸过去,脚掌晃来晃去时不时敲到年丰的腰。
祁母除了没听年丰家里情况,工资多少,恨不得把年丰从幼儿园得过几朵红花开始问起,年丰笑眯眯认真回答。
老式座钟铛铛铛敲了五下,摊在沙发上玩手机吃了一肚子零食一直没吭声的祈雨话了。
“妈,做晚饭了,饿了。”
“行,年你坐会啊,我去烧饭,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他吃辣椒上火厉害,你少弄点辣的。”
“行,你要坐着无聊,他屋里东西多,你去参观参观。”
祁母笑着走去了厨房,祈雨起身拉着年丰去参观自己的卧室,顺道把行李箱放进去。
开门没有久居无人的灰尘气息,床上铺着干净的床品,家具表面纤尘不染。书架上每一本书表层都是干干净净的,年丰手指拂过那一本本因为翻阅太多,书脊有了褶皱的旧书籍,仿佛翻过了祈雨的幼年,少年,那些他没有遇见祈雨,不曾参与过的祈雨的曾经……
暖气的阀门开着,屋子里的温度和外面没有任何差别,这一切就好像这个屋子一直有人居住。
祈雨的房间连带着一个阳台,阳台上的几盆绿植保持着青葱的颜色,窗帘拉开透过两层窗户能看见外面的雪景。
年丰靠在书架旁看了一眼外面声问祈雨:“我怎么觉得你妈妈知道?”
“没事,只要没把咱俩出去就成。”
祈雨踢掉拖鞋往床上一摊:“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好多年没睡过了。”
不管祈雨父母是否接受,他是出过柜的人,从来没往家里带过男性友人,这是第一次,即使他不他估计他妈可能也琢磨出来了。
年丰正要问,晚上他住这里会不会不合适,外面的铁门哐当一声开了,接着是钥匙扔在柜子上的声音。
“老头子,你一下午上哪玩去了?”
“和老张他们玩了会麻将……”
祈雨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瞪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客厅的对话。
“臭子回来了?”
“哪呢!”
祈雨低念了一声:完蛋!在年丰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祈雨拉开阳台的门,冲出去推开窗户,双手一撑翻了出去。
“祈雨,你干嘛!”年丰一嗓子喊了起来,祈雨他爹已经站到了卧室门口问年丰:“人呢?”
年丰指了指大开的窗户,祁母率先跑了出去,年丰也跟着跑了出去,探头一看,窗户边有一根粗大的排水管,祈雨估计顺着排水管滑了下去,这会已经站到了区的地面上。
和年丰身高相仿的祈父站在祁母身后指着楼下的祈雨骂:“你个混球给我上来。”
穿着单衣的祈雨抱着手臂光着脚在雪地里跳着,手掌不断搓着手臂:“你不我,我就回来!”
年丰一转身提上祈雨的鞋子跑了出去,到门口他停顿了一下,缩回了想抓大衣的手只提着拖鞋跑下了楼。
祈雨和祈父隔空讨价还价,年丰提着鞋子蹲在他身边,他跳着脚把鞋子套脚上,祁母心疼地嚷嚷:“年,快把他拉上来,冻坏了。外面那么冷,死老头子你不要骂他了……”
“我数三声,你乖乖上来,我不揍你!”
“你发誓!用你们学校今年的中考升学率,高考重本率发誓!”
“个兔崽子,反了你了!”祈父脱下脚上的鞋精准扔了过来,祈雨一跳躲过了物理攻击,祈父见状把另一只脚的鞋子也扔了下来。
祁母劝完祈雨劝祈父,年丰在旁边不敢吭声,默默捡起了祈父的鞋子提在手里,不知道爷俩要僵持多久。从外面走回来一个提着购物袋上了年纪的阿姨,看见祈雨主动了招呼。
“这不是祁校长家的臭子吗?带着男朋友回来看你爸啊?”
“啊?”不光祈雨惊了,年丰也惊了,这祈雨当年出柜是在大门口拿着大喇叭出的吗?怎么谁都知道?
那阿姨问完祈雨不过瘾一仰头朝着阳台里的祈父调侃了句。
“老祈,你这的跟做的可是不符啊!”
祈父立刻和颜悦色朝着祈雨招了招手:“你妈饭做好了,回来吃饭。”
祈父完转身离开了阳台,祁母迅速招手,祈雨跟阿姨了声招呼拉着年丰上了楼,进屋客厅没人,祁母指了指紧闭的卧室门,声:“没事,你爸就是太想你了……”
“太想揍我吧……”
直到吃晚饭,祈父才从房间里出来。祁母做了一大桌子菜,有荤有素五颜六色,都是没有辣椒的。
祈雨端着碗坐得端端正正,祈父时不时哼一声,每次一哼祈雨手必定软一下,一顿饭只有祁母不停招呼年丰吃菜,吃菜,不合胃口不要嫌弃。
吃过饭,祈父走到门口,拿钥匙反锁了两道门,一回身祈雨佝偻着身子躲在年丰后面伸了个头怯生生地问。
“爸,你是准备关门儿子吗?”
祈父把钥匙揣进兜里,招呼年丰坐,年丰僵着身子一步步护着祈雨退到了沙发边上,祈雨赶紧翻出杯子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爸面前。
祈父喝了一口茶问年丰:“我听我老婆叫你年是吧?我也这样叫你可以吧?”
“可以的叔叔。”
“你是什么学历啊?哪个学校毕业的?什么专业啊?”
祈父听年丰完,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哦了一声后瞪了祈雨一眼:“瞧瞧人家心思都用在读书上了,看看你除了跟我对着干,你怎么不好好读书?”
“当初叫你考师范当老师,你不干要去当警察,净干混事……”
“那个叔叔,祈雨在我们队里表现挺好的,经常被省级以上领导公开表扬……”年丰立刻出言解释。
“哦?省级以上领导?多大的领导?”
“帝城公安局长赵志涛,您可以查查,我没瞎……”
“帝城公安局长,官很大啊……”
儿子被大领导表扬过,儿子带回来的男人是博士学历,这两个消息让祈父接下来话的语气平和了不少,他和祁母不同,他问年丰的全是事业规划,学术追求,研究思路。祈雨在一旁正襟危坐瞪着他爹口若悬河和年丰聊国家发展,时事政策……
年丰坐得端端正正犹如当年研究生答辩……
祁母吃过饭后一直在房间里忙活,这会把祈雨叫了进去,指着客房床上刚装好的被子枕头:“你们在家住的吧?”
祈雨嗯了一声。
“那你们怎么住?”祁母委婉地问了句,祈雨把被子和枕头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意思很明显,要搬去自己房间。
祁母拉住了他,看外面老头子还在口若悬河声地问了句:“你和年……”
祁母见祈雨没回答紧赶着补了一句:“我没跟你爸,他要问我我就不知道……”
“那你怎么看?”
经过领导们反复鞭过的祈雨,再不是当年那个在高一时候被老爹怀疑他和某个女同学搞早恋,警告他不要耽误人家女孩子学习,他梗着脖子就出柜告诉老爹自己喜欢男人的莽撞青年了……
他学会了把自己没有把握的问题抛给对方,看对方的反应再组织自己的语言。
“你要生个孩子又不跟我姓,你爸又没皇位需要继承。我有啥看法不看法的,你没回来这两年我也想开了,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其他的我也懒得管了,我还能有几年活,何必给大家找不痛快……”
祁母着眼泪掉了下来,她拿手掌抹了下眼眶,祈雨放下被子抱着祁母:“妈,你啥呢,我这不好好的吗,不会有事的。你也会长命百岁的什么还有几年活,别瞎。”
“你爸只要没正面问你,你就别破,别让人家第一次来看了笑话,你们回来待多久?你爸学校里还没正式放假,他也不能一天到晚盯着你们。”
祁母生怕祈雨一言不合就跟祈父干起来,祈雨保证不会惹祈父生气,他们是请假回来的,能待一礼拜。
祁母一听祈雨这次待这么久,破涕为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出声断了祈父的口若悬河。
“十点过了,你该洗澡睡觉了,他们今天赶路也累了。都早点休息。”
祈父起身看见祈雨板着脸瞪了他一眼,祈雨抱着被子退到一边等他爹进了房间,他给年丰招手,两人麻溜的回屋关上了门。
“我怎么觉得你爸爸知道我们……”
祈雨摆摆手:“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咱们就当他不知道。他不问你就别,他要问,我来,你别怕,他要提棍子,我肯定不会让你挨。”
“你爸是校长?”下午那个阿姨称呼祈父校长,年丰刚才和祈父的思想汇报中听到祈父无意间也提过一嘴,之前只听祈雨过他父亲是优秀教师,没想到也是个领导。
“反正他除了儿子管不好,其他谁都能管好。”
第二天两人一早起来,屋外静悄悄的,祈雨先出去看了圈,祁母在阳台浇花,祈父不在家。祁母听见响动放下水壶,从厨房把早餐端了出来,告诉祈雨,祈父去教育局开会去了,估计晚上才回来。
祈父不在家祁母话也直白了许多:“昨晚你爸问我你两啥关系来着,我儿子跟我的同事,你要不信你自个问去。你爸哦了声我看他们也就是同事……”
祈雨噗呲笑了,这是他爹在合理给自己排解火气,不找对他下手的理由。
吃过早饭祁母让祈雨带着年丰出去转转,今天外面风停了,没那么冷。
两个人出门刚走了几步又遇到昨天那个阿姨,她再次热情的和祈雨了招呼。
祈雨笑了笑转头给年丰解释:“当时这片区教师购买有优惠,所以我爸他们好多同事都住这里,那个阿姨是我爸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邱老师的老婆。我当初被我爸提着棍子满区追着的时候,她没少出来拉过架。”
马路上的积雪被铲雪车扫到两旁堆起了一长溜雪墙,昨晚上又下过大雪,这会虽然不冷,外面的人却少得可怜,两个人走着走着到了祈雨读书的学校也是祈父工作的地方。
祈雨往里看了看空荡荡的校园:“我带你去我学校里逛逛吧。”
两个人在校门口被锁上的大铁门拦住了去路,年轻的保安盘问祈雨找谁,祈雨不想祈父的名字,自己是毕业的想回来看看。
“都放假了,没啥好看的。”保安啥不让进。
祈雨正要失望转身,门卫室里探出一个头:“祈雨?”
“啊?!”祈雨还没看清楚谁叫他,对方已经缩了回去了句,“放他们进去把,祁校长的儿子。”
“哎呀,早嘛,我看着脸熟呢……”
走进校园,祈雨自嘲一句:“官二代的烦恼……”
年丰大概知道了祈雨当年出柜动静为什么会那么大,祈父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致力于把祈雨掰回去。走在塑胶跑道上,祈雨感叹多年没回来,变化挺大,一栋栋指给年丰着,哪栋楼是新修的,哪栋楼是原址翻建的。
起了食堂卖铺里只有颜色没有味道的可乐汽水,大热天拿出来软哒哒快要化掉的冰棍,还有油炸大鸡腿。
“嘿,那鸡腿有这么大,外面裹着一层脆皮,炸得黑黄黑黄的,可能是油不好,可是真的好香,我每天至少一根,有时候一天两根。”祈雨一边一边用手比划着鸡腿的粗细长度,一边不停吞咽着唾沫。
“炸鸡吃多了不好,在你这倒是以形补形了……”年丰眼睛往下斜了下。
祈雨立刻收了手:“年法医这是校园,注意文明。”
“你高中时候暗恋谁?”
年丰问,祈雨一听头扭向一边摆摆手:“我都专心搞学习去了……”
“呗,肯定有,没有你怎么会想起来出柜,我又不会吃醋,纯粹好奇……”
年丰看祈雨这架势就是不自招,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祈雨死不。他才不会告诉年丰那么丢人的往事,当初被他爸爸误会他和女孩搞早恋是因为,他看上了同班女同学的双胞胎哥哥,是隔壁班的学霸。他为了多制造接触机会,答应了帮女同学补习语文。他才没琢磨,为什么女同学放着自己的学霸哥哥不求助来求助他补习……
他心无旁骛的给女同学补习被他父亲误会他想追人家女同学,他当然生气,他想追的是女同学吗?他想追的是女同学的哥哥!一气之下就出了柜……
“高吗?”年丰走了几步突然问。
“不算吧,跟我差不多?”
“帅吗?”
“记不清了……艹”祈雨完捂住了嘴,被年法医套话了。
“肯定没你帅,也就是成绩好点,比你差远了。肯定没你成绩好。”
“你这么确定?”年丰笑着问,成绩这事他怕不是哄自己,这学校现在也是省级重点,早年的学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但凡跟我一届的有读书厉害的,考学厉害的,工作好的,我爸都会提出来教育我一遍,这么多年幸好最多也就是硕士研究生,要是有个博士我可能会被念叨死。博士在我们这是稀罕物,所以我爸应该挺喜欢你的……”
祈雨看教学楼的铁栅栏门提起来一条宽缝,没有挂锁,他拉着年丰猫着腰钻了进去,要带祈雨去他以前的教室看看。昏暗的教学楼里没有开灯,学生们都已经离校,空荡荡的楼梯上,两个人的脚步声隐隐有着回音。
祈雨牵着年丰走了几个教室,里面早没了当年的踪影,当年头顶嘎吱的吊扇变成了空调,课堂前面的黑板变成了多媒体推拉板。一直走到顶楼,在一间久无人用的教室里,祈雨终于找到了自己曾经坐过的教室。
“这是我高二高三时候的教室,可能现在没用了。”
教室里还保持着古朴的样子,老式的课桌和黑板,门没有锁。
年丰问祈雨坐哪里?祈雨指了指靠窗边的位置,年丰走在前一排坐下来回过头问。
“祁同学,如果当年我坐在你前面会怎么样!”
祈雨乐了,开心的坐在了曾经自己的位置上,就好像年丰当年真的是他的前桌一样,他用食指捅了捅年丰的背心。
“快,数学题给我抄下最后道大题,我不会做。”
“那我要不给呢?”年丰问。
“长得帅请你吃大鸡腿诱惑你,长得丑下课别走!”祈雨左手撑着头,右手在桌子上哒哒敲着,一副痞子样。
“下课别走你要干嘛?”年丰问。
祈雨挥了挥拳头:“当然是你啊!”
两个人戏还没演完,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询问:“谁在教室里?”
“不好!”祈雨牵起年丰连跑带跳跨过桌椅板凳,拉开后门往另一侧的的楼梯跑去,跑了一半后面吆喝了一声。
“祈雨?你子给我站住,我当谁呢!”
年丰气喘吁吁拽住祈雨停了脚步:“名人啊!这么黑都被人认出来了。”
祈雨一脸尬笑转身,看着人越来越近走到跟前,他放松下来:“邱叔啊,吓死我了……”
“你又不是偷东西,你跑什么?”年丰一听大概明白了,这个头发微白的男人,就是区里那个阿姨的老公:邱老师。
邱老师量了年丰几眼,问祈雨:“男朋友?领回家了?你爸这次没揍你吧?”
“啊?”祈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爸确实没揍他,但是他也没挑破和年丰的关系,他爸也没正面问过他。
“放心吧,你爸不会揍你了,以后有空常回家看看,他也岁数大了。”
祈雨听这话觉得有点古怪,这次回来他爸也确实有点反常,要看他不顺眼还是不顺眼,但是昨天从进门到后来,他爸没摸过棍子。邱老师的老婆昨天他爸的跟做的不一样?最近几个月电话,他爸好像没正面直接催他结婚生孩子,提到的是叫他:把人带回来看看?他惯性思维认为是他爸叫他带女朋友回去看,所以每每提及这个又是不欢而散。如今看来似乎有点不同?
“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祈雨试探着问邱老师。
邱老师一愣:“你不知道?你爸妈没跟你?不过你爸那脾气应该也不会。你还记得磊吗?你两届,当年高考咱们市里的文科状元。”
“记得,我爸的得意门生,他得个状元,我被骂了一暑假。他妈妈也是学校老师。”
“磊去年夏天出了个事,差点命都没了……”
祈雨因为太过调皮,读书时候没少惹事,所以即使学习成绩不错,也没有成为百分百别人家的孩子。而邱老师的这个磊,就是一门心思搞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听话懂事的别人家孩子。
重点大学毕业进了好单位,收入不错,自己攒钱在帝城付了首付买了一个的房子。
谁都没想到,磊经济独立回来第一件事情,是向父母宣布这辈子不会结婚生子,因为他一直喜欢的是男孩子。
磊父母倒是没有他,但是一致认为他在外面被人带坏了,于是把他反锁在了家里,没收了手机,不准回去工作不准见任何人,要让他面壁思过,好好改正。
磊趁其父母不注意,从卧室窗户翻了出去,想要从七楼沿着水管溜下来,中途失手摔了下来,万幸的是被下面的雨棚接了一下,而且当时楼下不知道谁家换了床垫,旧的扔地上还没拉走。
连续两次缓冲,磊幸运的只是腰部,腿部骨折,在医院做了手术躺了几个月。
祈父知道后批评磊妈妈糊涂,差点逼死儿子,磊妈妈不服气祈父站着话不腰疼,要是你家祈雨搞同性恋,你还能这样?
祈父当时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脖子一梗:“知道我家祈雨为啥这两年不着家吗?都忙着搞同性恋去了……啥叫要是,我家就是,你看我关他了吗?他了吗?”
祈雨倒吸一口凉气,“这意思是全校老师都知道我搞同性恋了?”
“这个,应该不至于吧。以前吧我们老一辈思想传统,总认为这些都是学坏了,可是你跟磊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学坏呢?可能是时代变化,我们跟不上了吧。你也别怪你爸,他肯定不会再因为这事你了。磊那事之后他也生了很久的气,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接受……”
从学校出来,祈雨一路没吭声,天上又飘起了雪,年丰问他:“为什么昨天你跑得那么快?”
“我爸不管下棋还是牌,和输赢无关,肯定有出错的时候,如果回来我撞枪口就得挨收拾,所以昨我一听下午牌去了,根本顾不得战况如何,条件反射就跑……”
从别人口中确定了祈父对他感情问题的改变,却并没有让祈雨觉得轻松,反而觉得愧疚,似乎是他们在“倒逼”父母改变自己的生活去接纳他们。
“老头子一辈子爱极了面子,我生活在他的光环下,但凡犯点错肯定会受到比别人更加严厉的责罚……”
祈雨自顾自的开口,年丰接着他的话了下去。
“所以但凡跟面子有关的你都不要,所以你敢和所有人叫板,敢顶撞领导。”
“差不多吧。”祈雨深吸了一口气,把鼻腔里的酸意吸进了肚子里。
“我们一直都在成长,你看你爸不是也不要面子了吗……”
祈父换了一种方式,在祈雨不知道的地方站在了和祈雨一条战线上,想要拉进修复他们曾经产生裂痕的父子关系。
雪越下越大,两个人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没有人烟的路,快要走到区门口,年丰拍了拍祈雨,指着前面。
“你看看,那好像是你爸爸?”
漫天雪花里,前方不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头上裹着厚围巾,一手提着一个大红色纸箱在雪中缓缓前行,那纸箱是祈雨最喜欢的可乐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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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宛初第一次见闻意,天色微明,他从当红生陆知的房间里出来。
裴宛初第二次见闻意,夜深人静,他在陆知床上对他:裴导,你听我解释……
裴宛初露齿一笑:扰了,你们慢来……
一个持才傲物,除了钱什么都不缺的新生代导演,一个财经杂志封面常客的青年才俊,因为娱乐这个圈绕在了一起。
裴宛初没想到闻意竟然缠上了自己,盯梢,夜访,摆拍,那些不入流的手段逼得他进退两难。
他宁为玉碎之时金主闻:“那个你的新剧,可以不可以让陆知当主演?”
为了资源,穷逼导演裴宛初一咬牙,同意了陆知上自己的新剧。
新剧开拍一个月他就后悔了,他的搭档白菜被陆知拱了……
新剧过半,裴宛初不知不觉陷入了闻意“演”出来的一见钟情……
一响贪欢,披着雾意外到访的来客,击碎了所有美好的假象……
梦醒一刻就是诀别之时,从此天涯海角两不相欠……
地球是圆的,滚得太远的人又滚到了面前……
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土豪攻X除了没钱啥都有的导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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