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猪是被笑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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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定柔从流月阁回去后就一直在寻思纪威安的话有什么深意。

    他信誓旦旦今年之内一定会与北国公府结亲,他哪儿来的自信?

    前世的大事中,她记得只在林氏姐妹的生辰宴上,自己被端木清秋模仿了笔迹写了情诗给了二皇子龙应澈,导致自己与大皇子龙应云的婚事作罢。

    可这种事,重修一世她绝对不可能重演,纪威安难道想不出?

    再,就算没有三位皇子的求娶,母亲隋氏给纪威安开了那么严苛的条件,他怎么可能在半年之内做到?

    姜定柔想来想去,想的脑袋都疼了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混沌终于忍不住了:“皇后娘娘,求求您,安歇吧。”

    姜定柔捧着脑袋:“脑子停不下来。”

    混沌哀求:“您不歇息,我也歇息不了啊。”

    器灵与原主神魂契合,原主情绪波动,器灵也不可能安稳。换句话,混沌也被姜定柔的思绪快折磨疯了。

    再这种事怎么可能一时半会想出个对策呢?要知道对方也是不按剧本出牌的原主。

    混沌甚至都怀疑,纪魔头是不是身上也有一个万万年的器灵指导着他一步登天。

    当然这种事不可能问,死也不可能问。

    问了对方也不可能老实回答,反而会被套取姜定柔最大的秘密。

    头疼……混沌也觉得自己要炸了。

    姜定柔没好气:“你,还有什么功德没做,我去做做,也许就能破了纪威安的招。”

    混沌呻吟:“皇后娘娘,你要不从了……”省的他痛苦,姜定柔也纠结,纪威安得偿所愿,岂不是三全其美?

    她冷笑:“订亲?不可能订亲的,死都不可能。”

    姜定柔懒得理混沌。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混沌就是个怂人,看见纪威安就想跪。

    还标榜是万万年的器灵,她呸!

    姜定柔忽然道:“我有个主意……”

    混沌立刻道:“不!你没有!你不是!你别瞎!……”

    姜定柔恼了:“我都没,你怎么觉得我在瞎?万一是个好主意呢?”

    混沌冷笑:“那你?”

    姜定柔张了张口:“我与三位皇子哪个订亲,纪威安就死了这条心了……”

    “呵呵呵呵呵……”

    她的好主意只换来混沌一连串的冷笑。他甚至都懒得驳斥她的异想天开。

    混沌冷笑:“皇后娘娘,您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姜定柔冷笑:“你是想我比猪还笨,猪被我气死的?”

    混沌:“不,猪是被你笑死的。”

    姜定柔:“……”

    一阵沉默后,两人同时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纪威安的存在简直就是一座翻不了的高山,趟不过的大河。

    姜定柔突然觉得自己重修这一世好像最后与前世殊途同归,没有什么可美滋滋的。

    混沌突然开口:“其实要破了必须嫁给纪威安这个死局也不是不可能。”

    姜定柔眼中泛起亮光:“有什么办法?”

    混沌叹了口气,语气坚决:“要么比他强,强大到他只能仰望你,娶也娶不到,要么……”

    姜定柔急忙问:“还有一个办法呢?”

    混沌低声弱弱道:“要么你去找到纪威安,问他喜欢你什么,你改还不行吗?”

    姜定柔:“……”

    混沌继续唠唠叨叨:“皇后娘娘,前世你就是太倔了,非要与他为敌,这才让他惦念不忘,死了都想要你。现在重修这一世他执念还在,不娶你为妻他执念不改,但是没关系,这种凡夫俗子的男女之情很好拆散,只要你让他心眼里讨厌就行了……”

    姜定柔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想要转入混沌空间暴他一顿了。

    突然外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大姐姐,你睡了吗?”

    姜定柔浑身僵住。

    屋外没人应。守着的春月和春灵似乎睡得很沉。

    屋外又有声音传来,柔柔的,但是在黑夜里听起来分外诡异。

    “大姐姐,我一个人外屋睡着,害怕……我能进来吗?”

    姜定柔浑身毛骨悚然,一直在脑海中呱躁的混沌也停了絮叨。

    这声音是姜定晴!

    半夜三更,姜定晴来了!

    姜定柔放缓了呼吸,浑身却已经冒出了冷汗。

    自从她和母亲隋氏到了西苑后,她一直“霸占”姜定晴的琅嬛阁的主屋。姜定晴睡的是外屋。

    在大秦朝,内眷的屋子一分为二,或者为三,目的是为了遮挡隐私。琅嬛阁的主屋一分为三,前面是进门厅,姜定晴睡中间的屋子,姜定柔是她嫡大姐,自然是睡最里面的。

    前几日,姜定晴在佛堂住了一阵子后,就一直规规矩矩睡在琅嬛阁的中屋。

    姜老夫人心疼她睡的是“外屋”,其实并不是。

    这几日东苑要整饬好了,隋氏与姜定柔要搬走了,没想到按捺了大半月的姜定晴竟然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了。

    内屋的门悄悄开,一道娇的倩影走了进来。

    姜定柔只觉得自己头发根都要根根竖起。黑暗中她只看看见姜定晴蹑手蹑脚走到了她床前。

    姜定晴到了床前一声不吭盯着床上熟睡的姜定柔。可以想象,屋子外惨白惨白的月光下,一道黑影站在自己的床头前……

    混沌的声音在颤:“尼玛……太太……太吓人了。”

    姜定柔:“……”

    她半闭着眼,努力把呼吸放得均匀缓和,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她听得姜定晴叹了口气:“大姐姐,你别装睡了。”

    姜定柔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

    可是她还是按捺住。果然过了一会儿,姜定晴自言自语:“果然是睡着了。那睡前的莲子汤还是有点用处的。”

    莲子汤?姜定柔突然想起春月端来的一碗莲子百合甜汤。她因为今天心烦意乱就没喝,随手赏了春月和春灵。

    春月和春灵担心奶娘陈氏骂她们,偷偷在内屋分了吃了。

    难怪这两个丫头睡得沉,不知道姜定晴偷溜进来,原来是喝了被下了加了料的甜汤。

    姜定柔心中十分后悔。她怎么看了自己这位好妹妹,这些日子大房压着二房周氏,压得抬不起头来,她竟然有点得意忘形了。

    姜定晴揭开帐子,在黑暗中默默看了一会姜定柔。她甚至伸手摸了摸姜定柔的鼻息。

    冰冷的指尖碰触姜定柔的鼻尖,有种被蛇信子舔到的惊惧感觉。

    姜定柔觉得自己用了两世为人的定力才不至于让自己露出马脚。

    姜定晴再三试探后,似乎终于放了心。她自言自语:“果然睡了。”

    她着开始在内屋翻找起来。

    姜定柔透过皎洁的月色,模模糊糊看见姜定晴在翻找那三个藏着秘密的地方。

    第一个地方她翻出来后看也不看放在怀里,第二个她也翻找出来了,到了第三个……

    从姜定柔的角度看去,正好看见姜定晴的侧面。

    只见姜定晴翻出盒子,开拿出那玉印。她似乎松了一大口气,轻轻摩挲那玉印半天,这才悄悄把玉印归回原位,带了出去。

    房门又被悄悄掩上。

    姜定柔算起身。脑中突然传来混沌的声音:“慢着!她还没走!”

    姜定柔惊出了一身冷汗,果然过了好一会她才听到姜定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最后消失……

    ……

    混沌空间里,姜定柔一脸青白,对面的混沌脸色也好看不了哪儿去。

    两人相对而坐,头顶夜明珠绿油油的光照得两人如同鬼一样。

    混沌破沉默:“你那二妹妹太可怕。”

    姜定柔想起她潜进来的心机,了个寒颤:“她才十一岁。”

    混沌加了一句:“这才可怕。”

    才十一岁的稚龄就比成人还百倍的心机,姜定柔要不是亲身经历都疑心姜定晴是不是千年老妖怪变的。

    姜定柔勉强转移话题:“我发现她今天晚上来主要是要拿这玉印。”

    混沌点头:“我也发现了。前两样她看都不看一眼,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动过手脚。可是第三样玉印,她看了好半天,似乎很高兴没被你发现的样子。”

    姜定柔又了个寒颤。

    她总以为自己重修这一世最大的对手是纪威安,可是突然间发现还有一个更大的隐藏对手是姜定晴的时候,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比起在明面上的前世死敌,这背后隐藏的姜定晴才可怕。

    混沌指了指眼前的玉印钥匙,道:“不过我能确定,姜定晴不知道这玉印里面的秘密。她很宝贝这玉印,肯定舍不得破坏它。”

    也就只有这个能带来稍许安慰,姜定柔点了点头,神色坚定:“不管怎么样,这个秘密我一定要揭开,不然死了棺材板都盖不住。”

    混沌了个寒颤:“行了,皇后娘娘要是不会话就别了。太吓人了……”

    姜定柔:“……”

    ……

    第二天一早,姜定柔恹恹起了床,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得姜定晴不由担忧。

    姜定晴:“大姐姐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姜定柔不敢看她的眼睛,了个哈欠遮掩自己的倦容:“昨晚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特别沉,但是睡到早上却还没睡够。”

    一旁的春灵和春月也有气没力:“是啊,奴婢们也是,昨晚很早就睡了,还以为今日一早就能起来呢。没想到还没睡不够。”

    姜定晴柔柔道:“那是昨儿大姐姐累了,春灵和春月跟着大姐姐出门奔波了一天肯定累。”

    她笑着对姜定柔道:“大姐姐喝口浓茶就好了。”

    她着亲手端来茶水。

    姜定柔看着她殷切关心的脸,脸色微微变了变。

    她挥手:“我不爱喝茶。二妹妹,多谢你关心了。”

    姜定晴眼底浮起疑惑。姜定柔已经吩咐丫鬟:“赶紧更衣梳洗,我还得去赴陈国夫人的宴呢。”

    春月捧来昨天挑好的衣衫正要给姜定柔换上。

    姜定柔眼角余光下意识扫过姜定晴,突然她看见她眼底的冷光。

    姜定柔突然道:“这件太艳了,换一件。”

    她得又快又急,春月和春灵都愣住。

    春月疑惑道:“大姐,您昨晚不是这件衣服不张扬,优雅大方正好赴宴吗?”

    姜定柔气息不稳:“我改主意了,这件衣服我看着厌,换一件,就拿我娘前些日子让人给我做的,有蔷薇花儿的那件。”

    春月春灵只好去库房翻找。

    一旁的姜定晴眸色动了动。她端了一碗玫瑰花露,上前柔柔道:“大姐姐是不是睡不好,所以肝火就旺了?要不再歇息一会儿,等恢复了精神再去?”

    姜定柔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也就姜定晴这种人能把坏脾气得如此委婉。

    她趁机道:“没睡够烦得很,不过陈国夫人的宴席也不能太迟。”

    她问:“二妹妹怎么今日没有去佛堂呢?祖母这些日子都没找你一起念经吗?”

    姜定晴的手顿了顿。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不好意思看着姜定柔:“祖母不让我跟着,吩咐我多跟着大姐姐。大姐姐与我差不多年纪,可以带着我玩。”

    姜定柔心中冷笑。

    自己这个偏心的祖母哪儿是那么好心让她们姐妹情深,不过是听今天陈国夫人请她赴宴,所以才让姜定晴跟着她。

    姜定晴边喝花露,边想。过了一会儿,她笑着对姜定晴道:“既然祖母是这么的,我自然是带着你玩的。陈国夫人的宴席肯定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

    姜定晴大喜:“多谢大姐姐!”

    姜定柔笑了笑:“谁让我们是好姐妹呢。”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往陈国夫人的别苑而去。

    在马车中,姜定柔看着柔顺的姜定晴,忽然问道:“祖母一直在佛堂中吃住,岂不是清苦?二妹妹如果有空就劝劝祖母回北苑住着。”

    姜定晴道:“我劝过了,祖母只是不肯。我也十分担忧。”

    她叹了口气:“唉,今年祖母就六十高寿了,还住在佛堂我怕冬天她身子骨受不住。”

    姜定柔道:“唉,我是不懂吃斋念佛的好处。时候看祖母天天在佛堂念经,还以为佛堂有什么好东西藏着呢。”

    姜定晴微微怔了怔,面色有点不自然:“佛堂空荡荡的,哪儿有什么好东西呢。这吃斋念佛求的是往生后的福报。”

    姜定柔笑了笑:“哦,原来如此,我是真的不知道。时候还跑去佛堂到处找呢,结果滚了一身香炉灰都没找到。”

    姜定晴忍不住问:“大姐姐什么时候去了佛堂?我怎么不知道?”

    姜定柔满不在乎:“很多年前了,年纪太没记住。”

    姜定晴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这才默不作声。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陈国夫人的别苑。

    陈国夫人的别苑在京郊,占地广阔,是别苑其实应该是庄子。陈国夫人名下的产业众多,这别苑因在京郊,每年夏日酷暑难耐,陈国夫人都会去住上一两个月。

    今年因公子曹承嗣的病情加重,陈国夫人至今都没去过这别苑。

    要不是姜定柔献了药方和炎龙根,也许今年这别苑就空置着,毕竟陈国夫人不会在秋冬天过来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