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魔罗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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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定柔一路出了东苑直奔花涧坊。

    她最近又抄了个美容药方给了周掌柜。这一次的美容膏方是治脸上的黑斑。大秦国的女人都以白为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地域的原因,秦国的女子虽白却容易长斑。

    所以市面上的胭脂水粉铺子中就有卖敷脸的白玉粉。这种白玉粉时常加了别的东西,涂多了容易腐蚀脸。

    姜定柔的美容药膏却是用药材制成,涂完后洗净脸上的肌肤如凝脂,这种白皙才是真的白。

    当然,这种药方依旧是从《知天录》里面找到前朝药王谷的丹方加以改进。

    姜定柔决心把花涧坊开遍天下,哪天就算是离开京城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还写了好几张治寻常疾病的方子让慕容药行继续炼制治病救人的药丸。前几个月西南大旱,人畜旱死饿死无数,要不是有慕容世家的平衡物价,和一些祛除瘟疫的药丸,恐怕死的人更多。

    之所以今年西南大旱没有酿成像前世那样的大灾大难从而动摇秦国的国本,姜定柔觉得慕容子枫肯定暗地里做了不少好事。

    不过这些姜定柔没法探听。

    不知不觉中,姜定柔带着春灵春月等到了花涧坊。

    吴尚宫下了马车,眼中明显有深深的惊讶。她自然是听出这火遍京城的胭脂水粉铺子是姜定柔开的,不过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吃惊。

    她和许多人一样,都以为这花涧坊其实是隋氏开给自己女儿玩玩的。

    可现在看着姜定柔熟门熟路,自信满满进了店铺后,吴尚宫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想错了什么。

    秀儿迎了进来。姜定柔还没坐稳她已将这半月来花涧坊的出货进货得清清楚楚,甚至曲州的五间铺子进展也了。

    姜定柔喝了口茶,满意点了点头。她细细交代曲州铺子的开张备货等。

    突然前面有人声传来,似乎有人在吵吵嚷嚷什么。

    秀儿皱眉:“又来了。”

    姜定柔问:“谁?”

    秀儿道:“昨儿来了一个胖子,是北国公府的亲戚,要与花涧坊做生意,死缠着要货。”

    姜定柔皱眉:“是谁?”

    秀儿道:“是府中二姨娘的兄弟,叫周什么的。”

    姜定柔微怔。是宠妾周氏那臭名昭著的兄弟周大富?他竟然有脸来找花涧坊做生意?

    春月忍不住怒:“大姐,这周大富是个坏人。就是他怂恿了二姨娘把东苑的下人都赶走了,还把东苑的家具什么都给卖了。他卖了家具后还吃回扣。”

    春灵插嘴:“他吃回扣的地方可多了。前些年二姨娘掌管府中的中馈时他就开始了。府中的采买向来都是他包的,缺斤少两,克扣下人的钱粮。现在竟然有这个脸来要与我们做生意?他想钱想疯了吗?”

    夏冬劝道:“大姐,这人贪得无厌,您千万不要搭理他。”

    一旁的吴尚宫越听越是神色吃惊。不过她见惯了大世面,这些府中争斗的事哪里比得上宫里的万分之一。

    京城富贵人家妻妾争斗顶多斗斗嘴,争下家产。宫里的争斗那可是要死人的。她这两三天在北国公府听到见到的事,出去都嫌自己的嘴受累。

    吴尚宫奇怪看了姜定柔一眼。她纳闷,姜定柔难道笃定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或者是她压根不在乎自己怎么看?

    姜定柔对秀儿道:“你先应付着,那周大富应该不单纯只是想与我们花涧坊做生意,只是想要点好处。”

    秀儿点头:“花涧坊的生意那么好,没有必要分那胖子一杯羹。大姐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姜定柔笑了笑,随即吩咐别的事。

    ……

    周大富在花涧坊碰了个乱钉子,骂骂咧咧往北国公府走去。他身边的狗腿子劝着。

    “老爷,您别生气了。这花涧坊就是牛,背靠着慕容世家,看不起人这不是正常吗?”

    周大富听了,恶狠狠瞪了狗腿子一眼:“有你这么安慰本大爷的吗?”

    另一个狗腿子笑嘻嘻道:“老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花涧坊是那北国公府大姐开的。您这去了,二姨娘心里岂不是气坏了?”

    周大富骂道:“你懂个屁!你要是懂得老爷我怎么想,你也就不会只是当狗腿子,你也可以当老爷。”

    两人被周大富骂得狗血淋头。不过这主仆三人本来日常就这样,骂骂咧咧,嬉皮笑脸就过了。

    周大富出完气,嘿嘿冷笑:“做生意是假,讨点好处是真。”

    “什么好处?”两个狗腿子问。

    周大富哼了一声:“当然不能。”

    他完哼着曲儿往北国公府走去,不过走了几步他懊恼回过神来。

    他骂道:“我忘了我妹子还在被关着禁足,任何人不能探望。”

    狗腿子立刻道:“老爷息怒,就快放出来了。到时候老爷又可以自由进出国公府了。”

    周大富哼哼:“那是……”

    他还没完突然一转身撞上了一堵“墙”。这一下他撞得很结实,鼻子狠狠撞了一下。酸溜溜的剧痛令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了出来。

    “我叉你个大爷,走路不长眼吗?”

    周大富捂着鼻子骂。

    “你再骂一句试试?”

    头顶上传来阴沉的声音,周大富抬起头,顿时吃了一惊。眼前站着一位身材十分高大,浑身散发出野性气息的男人。

    更可怕的是他看见了男人那一双金瞳!

    金瞳?!周富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等他看清楚后,吓的一哆嗦:“妖怪!妖怪啊!……”

    金瞳的男人眼一眯,下一刻巨大的手掌已经牢牢捏住了周大富肥胖的脖子。

    周大富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一下子被捏断了。他的胖脸涨得通红通红,四肢不断挣扎。

    可是无济于事,他口中赫赫作响,几乎要断气了。

    金瞳男人眯着眼,危险盯着他:“你谁是妖怪?”

    男人的口音带着不属于中原的腔调,有点奇怪,却更平添了几分危险。

    周大富吓得魂飞魄散。他只能不断用眼神哀求金瞳男人放了他。可是金瞳男人似乎不算放他。

    他眯着金黄色的眼瞳,毫无波澜地看着在手中挣扎的周大富。在他眼中,这肥胖男人的命还不如一只蚂蚁。

    “魔罗!”

    就在金瞳男人要活活捏死周大富时,身后适时响起了懒洋洋的声音。

    金瞳男人,不,应该是莫耶纳什缓缓回头。

    在巷子尽头站着一身飞燕服的纪威安。

    莫耶纳什冷冷盯着这熟悉的少年。

    纪威安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快断气的周大富。他重复:“放了他。”

    莫耶纳什冷冷哼了一声,金色眼瞳中杀气浓重:“为什么?”

    纪威安微笑:“因为会给她带来麻烦。”

    莫耶纳什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还是稍稍放松了对周大富的钳制。

    他冷冷开口:“我看见这个胖子在闹事。”

    周大富吓得魂飞魄散:“呜……我木有……米有……”

    纪威安微笑:“魔罗,信我就放了他。”

    莫耶纳什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放开了周大富。周大富像是一摊烂肉一样跌在地上,而平时跟着他的两个狗腿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周大富哆哆嗦嗦站起身,莫耶纳什一个眼神,他又“噗通”一声跪下。

    “我我我……人……放了人吧。”

    纪威安微笑:“周老板赶紧走吧。今天见到的听到的都得忘了,不然你可知道这位西域来的大爷杀人可是不长眼的。”

    周大富压根不知道今天他是倒了什么血霉,无缘无故被一个西域野蛮人捏着脖子就和捏鸡一样,差点就没命了。

    现在纪威安发话他怎么敢不听?

    周大富屁滚尿流地跑了。

    莫耶纳什皱眉盯着他逃窜的方向,冷冷看着眼前的邪魅少年。

    “你跟踪我?”他问。

    纪威安一笑:“魔罗,你一进入京城就是内外城司、京兆府、大理寺,还有刑部、六扇门关注的重点。你觉得我需要跟踪你吗?”

    莫耶纳什金色的眼瞳猛地锁紧,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兽。

    他眯着眼量眼前的纪威安:“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纪威安问:“魔罗,我让红云把你送到西域,你该办的事办完了?”

    莫耶纳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办完了。该杀的人都杀了。”

    他声音僵硬对纪威安道谢:“多谢你的指点,让我报了我母亲的仇。这个恩情我会记住的。”

    纪威安一笑:“所以你这一次来中原是为了什么?报恩吗?”

    莫耶纳什冷冷纠正:“不,你还不够这个资格让我亲自回来。再你指点我报仇也不见得是没有别的目的。所以在你没出你的目的之前,我是不会主动报恩的。”

    纪威安被莫耶纳什怼了也不气。

    他问:“那你是为什么来?”

    莫耶纳什沉默了一会,伸出手臂挽起袖子。纪威安的眼瞳缩了缩。莫耶纳什的手臂上又多了一副古怪的秘图,上面用罗石国失传已久的文字密密麻麻写了一堆。

    莫耶纳什收回手臂,冷漠道:“报仇之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身上这秘图的宝藏。只有解开谜底,我才能摆脱这与生俱来的诅咒。”

    纪威安“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看来秘图引着你回到了中原。”

    莫耶纳什不隐瞒:“是。秘图已经显示出一些线索。我相信只要继续等待,它会完全显示出真正的秘图谜底。”

    纪威安问:“已经显示的秘图线索是什么?是一个关键的人,还是一个地点?”

    莫耶纳什冷漠盯着他半天,突然露出诡异笑容:“你猜?”

    纪威安:“……”

    莫耶纳什看见纪威安脸上的脸色,勾唇无声笑了起来。

    “中原少年,你不是觉得你很聪明吗?那就猜一猜这罗石国秘图的谜底吧。哈哈哈……”

    莫耶纳什完转身消失在巷子口。

    纪威安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背影,半天微微一笑:“有意思的魔罗。”

    ……

    姜定柔处理完花涧坊的事,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准备回府。短短半年,花涧坊生意火得不行。

    姜定柔不知道原来女人的生意那么好做,是日进斗金都是寻常。这还只是京城五家店铺,如果曲州接着开,同州接着开……

    姜定柔脸上浮起笑容,这笑容在吴尚宫眼里就有点刺眼。

    吴尚宫终于忍不住开口:“姜大姐,做生意只是玩玩,当不得正经事。”

    姜定柔回过神来。她笑道:“那吴尚宫觉得什么才是正经事?”

    吴尚宫一本正经:“相夫教子,辅佐丈夫,教育儿女,让夫君没有后顾之忧,这才是身为女子一生的使命。”

    来了,她来了,女德班又来了。

    姜定柔笑了笑:“吴尚宫得极是。那我在吴尚宫的眼中肯定不是合格的大皇子妃了?”

    吴尚宫皱眉不语。她虽然不话,但那眼神和神气应该是不满意。

    姜定柔一笑:“吴尚宫觉得这种女子大秦国多吗?”

    吴尚宫微怔:“当然多。每个少女都会按着这种闺训去做。至于做得多少,那看个人的品性。”

    姜定柔轻笑:“那既然这种女人多,大殿下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呢?”

    吴尚宫哑口无言。

    姜定柔笑了笑:“吴尚宫可能搞错了一点,是大殿下想娶我为妻,不是我非要嫁给大殿下。如果大殿下不喜欢我经商开铺子,不喜欢我抛头露面,不喜欢我在府中尔虞我诈保护自己。那还是趁着还没结亲赶紧。”

    “免得成婚后,大殿下后悔自己娶了一个表面上看着温顺谦恭,实际上与吴尚宫口中的那种好女人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女人为妻。”

    这一番话她得客客气气,可是不知为什么吴尚宫却背后冒起冷汗来。

    她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姜定柔之所以做什么事都不瞒着她,是因为她压根不在乎能不能嫁给大皇子,也压根不在乎自己将来是不是能成为皇后。

    吴尚宫要观察她的品性,她就坦坦荡荡,光明正大给她看。好的坏的,她都不避讳。

    而这几天,吴尚宫的确是看到了很多很多。

    姜定柔看着吴尚宫呆滞的神色,微笑:“吴尚宫不是那种好女人多吗?既然多,就不怕大殿下找不到妻子。反正千篇一律的女人随便挑一个就行。”

    吴尚宫恼羞成怒:“不……不是这么。”

    姜定柔笑容更深了:“还是,吴尚宫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个问题?”

    吴尚宫:“什么问题?”

    姜定柔一笑:“大殿下的妻子应该是符合大殿下喜欢的样子呢?还是符合吴尚宫喜欢的样子?”

    吴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