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大结局(十一)
这点与财富无关。
龙念卿吃了解药后眉心渐渐舒展开。奇迹般的,他脸上的青气竟然渐渐淡了,恢复如玉般的白皙。
他忍不住点头:“的确是流觞醉的解药。倒是难为你找到。”
纪威安一挑眉:“这不是废话吗?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然后一转眼就被你吃了。”
当真是找解药找得火葬场,服解药就一息时间。
龙念卿对纪威安的吐槽十分无视。他冷淡道谢:“多谢了。”
他转身就走了。他走得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纪威安收回目光,唇边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刚转身就看见一道粉色的人影站在不远处的拐角。纪威安眼神微微一沉。这人是谁?刚才竟然没留意。难道这人看见了他与龙念卿?
想着,他眼底浮起浓浓的杀气。
这纪府是大秦朝最安全的所在。他一直相信没有可疑的人能活着进这儿,也没有活着的人能带着从这儿探听到的消息出去。
可是天底下没有百分之百的事,不是吗?
纪威安不动声色走了过去。他突然出现在那人影跟前。
那粉色人影被突然出现的纪威安吓了一大跳,手中的东西落在地。
纪威安看去,是一件包好的男子衣服。
他挑眉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人,意味深长道:“母亲,你在这儿躲躲藏藏的做什么呢?”
眼前粉色衣裙的正是今天中午刚到府中的傅夫人。她换上了崭新的裙裾,头上还戴着一顶粉白的昭君兜。
眼前的她身材窈窕,面如桃花,容色俏丽。穿上这一身青春少女穿的颜色,犹如二八少女。令人忘了她是快四十的半老徐娘。
傅氏见衣服掉在地上,赶紧捡起。她脸上泛着红晕,低头道:“安儿原来在这儿,让我一阵子好找。”
纪威安不理她的温声细语,问:“母亲怎么不在前堂吃酒,反而独自一人在这儿呢?您身边的丫鬟呢?是叫月儿还是娥儿?”
他着声音变冷:“母亲身边的丫鬟是不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等等让管家好好去罚她们。”
傅氏听得他的声音变冷,急忙解释:“安儿你先别生气。是我让她们回房拿我的帕子。这……我这方才看你到了这花园,我以为你与郅儿一起呢,所以跟过来看看。”
纪威安不动声色扫了她手中的包袱,问:“母亲这衣服很是新,是不是给郅儿的?如果是何须劳烦母亲亲自拿来?让丫鬟送到紫月阁就是了。”
傅氏听了不由紧了紧手中的包袱。她被纪威安的话步步逼得眼眶泛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纪威安本来只是想敲她一下,见她这么不经,顿时皱起剑眉。
他目光沉了沉。
傅氏低声细语道:“安儿误会了。这衣服不是给郅儿的。郅儿还呢怎么能穿这么大的衣服?再妾身久居乡下也不知道郅儿的身量,自然不敢随意做贴身衣物。”
纪威安皱了皱眉。
傅氏把包袱开,展开一件崭新的男子贴身长衫。
那衫子质地十分轻柔,应该是纯蚕丝织成的。而且这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织法,在天光下透着漂亮的纹路。
纪威安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他故意问:“这是给二弟威财的吧?我许久没见到他了,他身材应该合适穿。”
傅氏听了,幽怨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的含义万千。
她柔柔道:“安儿,你又错了。这怎么是给你二弟的呢?威财这一年在乡下胖了许多。他整天嚷嚷要回京城,不过你父亲担心他回京又惹事……”
纪威安耐着性子听。他知道眼前这美丽的继母不完自己的话是不会放他走的。
傅氏又道:“这衣衫是我给安儿的一片心意。安儿这些为国尽忠,立下汗马功劳。我寻思着安儿一个人在外没人知冷知热的……”
纪威安耐着性子听到此处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突然冷笑一声断傅氏的话。傅氏正得起劲,猛地听了纪威安的冷笑,背后突然毛骨悚然。
她战战兢兢看着眼前气势阴沉的年轻男人。她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那喜怒无常,充满戾气的少年郎。
眼前的人身着一身玄色朝服,玄玉带,紫金龙纹冠,玉面肃冷,眼中写满了百战余生的杀伐。
他只站在面前便若是一座耸立入云端的高峰。俗人只能仰望。
纪威安只是冷笑便令傅氏吓得浑身簌簌发抖。
他等她害怕够了,这才似笑非笑道:“母亲这么关心我,我真是感动莫名。只是母亲想错了,这些年我的饮食起居爱妻柔儿都照顾得挺好的。母亲的出门在外没人知冷知热的事压根没发生过。”
“再这种贴身衣物都是柔儿给我准备的。别人给的别我不穿,就算是送都是冒犯柔儿。柔儿这些年主持两府的事,还生了郅儿和圆子。她持家有道,与我夫妻恩爱,就算母亲也是不能插手我们之间夫妻的事。”
这话已得十分不给面子。
傅氏羞得脸红耳赤。她想解释什么却在纪威安的眼神下吓得不敢吭声。
纪威安完,加了一句:“母亲今日风尘仆仆来吃圆子的百日宴辛苦了。如果没什么事吃完宴席就回乡下庄子吧。我父亲手不方便,还需要母亲呢。”
他完丢下呆愣的傅氏转身走了。
……
一场百日宴就这样在白日里热热闹闹过了。纪威安与姜定柔都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原本还得闹腾到晚上。
天一黑,他们就送了客。贵客们也十分识趣,礼物送到了,吃了点酒就回去了。很少不识眼色的留下来闹腾。
姜定柔歇下来的时候听了春月如此这么了。她不由笑了笑。
早知道傅氏不是个省油的灯,果然第一天就闹了幺蛾子。
春月春灵早就嫁人了,不过她们都还伺候在姜定柔身边。
春月气愤道:“公主,这事要是传出去京城的人可怎么看驸马爷?她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春灵道:“公主,干脆过两天就送傅夫人回去吧。留在这儿迟早有问题。”
姜定柔抿了口茶水,这才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她都已经来了,不住两个月是不可能走的。再,傅夫人虽然出身不高,但名义上还是夫君的母亲。如果赶人会让夫君与我一起背上不孝的罪名的。”
在大秦朝,不孝的罪名可比什么都厉害。
虽自己这夫君向来行事不按理出牌,不管世俗眼光,但这最基本的道义还是得守着的,不能太叛道离经了。
姜定柔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听了都各自皱眉头。
她们跟着姜定柔日子久,什么话都敢。
春月皱眉道:“公主,这傅夫人还是得多派人看着点。奴婢去安排吧。”
春灵突然道:“不然让乡下老宅子那边让傅夫人回去?二少爷不是年纪大了要订亲吗?公主干脆拿这事让傅夫人回去?”
姜定柔目光闪了闪。
春灵的二少爷就是纪威安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不成器的纪威财。
起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罢了,姜定柔想起纪威财的下场有点于心不忍。
前世她知道纪威财其实因为惹事早夭,今生不知纪威安使了什么法子制住了他,不让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惹祸。
不过,纪威财不惹祸的代价是——被人瘸了一条腿。
现在纪威财快二十了还没成亲,整天瘸着一条腿在乡下横行霸道当霸王。不过纪威财这种霸王当得祸患不大。因为整个乡下几乎都被暗影司给买通了,左邻右舍几乎是暗影司的卧底。
纪威财想要在乡下欺男霸女时,往往都踢到了铁板上。
再他天生智力有点缺陷,做的恶事也不算大。大不了就是偷一下东村的鸡,砍了西村的果树。乡里乡亲的就睁一眼闭一眼,反正事后暗影司都会派人十倍赔偿。
现在纪威财已经到了亲的年纪……姜定柔眼中闪了闪,这个倒是好主意。
可是给纪威财配一个什么女人呢?
姜定柔正想得入神却不知道身边的丫鬟们已经悄悄退得一干二净了。
一只修长的手悄悄伸来拿走了她手里早就凉透的茶。
姜定柔以为是春月,漫不经心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好好寻思下。对了,驸马爷那边招呼客人完了吗?醒酒汤备了吗?”
“就那点酒需要什么醒酒汤?为夫只要你就行了。”
耳边传来慵懒的声音。
姜定柔猛地回头,正对上自家夫君微红妖娆的俊脸。她忍不住“呀”地一声,话音还没落她就已经掉入了他的怀抱中。
姜定柔忍不住脸红:“真是的,不怕被人瞧见。”
纪威安一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瞧见怕什么?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夫妻好得蜜里调油呢。”
姜定柔这才发现身边丫鬟们早就走得一个都不剩了。
她忍不住呸了他一口:“真是老不修。”
纪威安见她脸蛋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当真是比美玉还美。他轻轻叹息,忍不住重重吻了下去。
……
月下,两人相拥在窗前软榻上,静静体会着这来之不易的静谧。
今夜的春月似乎知道离人刚团圆,分外柔和。
淡淡月华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纪威安深深埋入妻子长长如瀑的墨发里。这有他心心念念的香气,也是他魂牵梦萦的气息。
为了这一刻,他不惜忍受这世上最艰辛的困难,踏遍天下最艰险的沟壑。
他为了她,誓把这不平的天下拱手讨她欢喜,只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最见不得世人苦。
两人沉默无语却似已了千言万语。
良久,姜定柔破沉默,意外提起了纪威财的婚事。
一向对任何大事很有主意,见惯了生死险境的纪威安竟对这事半天无语。
他反问:“二弟需要娶妻吗?他那样的人谁肯嫁给他?为他娶个良家妇女可是害了人家,给他娶个心术不正的女人那是给自己家招麻烦事。”
他撇嘴:“我可以让人断他一条腿,总不能让我对自己的亲侄儿下手吧。”
姜定柔被这话给问住了。
她哭笑不得:“原来二弟的腿是你断的。”
难怪她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天下还有人敢欺负纪威安的弟弟。
敢情这是他的手下奉命断纪威财的腿呢。
纪威安淡淡道:“断了他的腿是为了他好。不然出了事我救他来不及。一条腿换他一条命也好。”
姜定柔轻抚他的脸,叹气:“知道你是为了你二弟好。不过他现在年纪大了,在乡下胡闹总不是个办法。你爹不管,傅夫人也不管的。我担心他将来还是会出事。”
纪威安微微拧起漂亮的眉。
重修这一世他对任何事都有预知先机的胜算,唯独自己这个智力有点缺陷的弟弟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本该只活到十五岁就死于一场街头混混的抢劫和械斗中。是他生生断了他这倒霉悲催的命运。
现在纪威财一天天大了,祸患如果不想个办法摆平,终究会变成大祸患。
姜定柔见自己夫君陷入沉思,不由道:“我的意思是给他找个大几岁的,厉害点的媳妇。”
纪威安听了忍不住笑了:“哪儿有这种女人?大他几岁的女人又要厉害点的,除非……”
他着不由看向姜定柔。他眸色一动:“你的意思是?”
姜定柔忍着笑:“是,夫君与我想的一样,就是虎妞的妹妹……豹妞。”
纪威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姜定柔见他笑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虎妞有个妹妹,生的五大三粗,今年刚好二十岁。她长得比虎妞周正点,可是脾气如同虎妞一样泼辣无比。
今年虎妞把她从乡下带来京城府中干活。豹妞虽然名霸气,但是其实心思很细。人品三观特别正直。
纪威安笑完,问道:“豹妞是个好姑娘,就怕她不喜欢我二弟。”
他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定柔难得见他笑得这么开怀。她心中亦是十分高兴。
纪威安城府很深,思虑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深谋远虑。能让他这么开怀笑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想到今天的提议竟然让夫君展颜。
姜定柔心中浮起一股自己都不明白的满足感。
可能,这就是为妻的乐趣吧。让夫君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了。
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事事讨自己欢心,让自己安然无忧,让那么多人逃离战乱之苦。谁来真正关心他到底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