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成语叫做‘覆水难收’, 但是，我们中华还有一句俗语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第一关的题目就是‘把泼出去的酒液收回来’。”一个嬷嬷低头对着周楚楚提前准好的红色的纸条念完了后，众人的目光便移向了她身旁的周红芳。

    周红芳的双手上正捧着一个紫檀色的托盘，里面放了两个珊瑚红的酒杯。一杯里面装着白色的酒液，另一个杯子里面则是空着的。

    抬手自托盘里面拿出空杯后，周红芳伸手把空杯往前方站着的卫峥等人那边递去：“你们谁出来闯这一关？”

    卫峥回身望向自己的伴郎团：“你们谁想来？”

    其实他可以自己来, 但是之前和周楚楚商议昏礼流程时, 她提醒过他这里闯关时，最好每一关都分配不同的人, 这样游戏才会玩得比较有趣。卫峥听进去了。

    伴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有些迟疑。

    覆水怎么可能收得回来？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伴郎们都如此瞻前顾后, 犹豫不决的, 很快, 伴郎团中就传出来了一个铿锵的声音：“我！”

    还不等卫峥做出答复，高声应战的人身边的一个藏蓝色锦衣公子就连忙侧身压低了声音道：“你凑什么热闹啊？你就不怕别人发现了你是女孩子？”

    来也巧, 这个藏蓝色锦衣公子，就是周楚楚家现在的酒楼, 之前的火锅店刚开张的那一天随卫峥一同去周楚楚家的店里捧场的好友之一。那天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衣服，今日刚巧不巧的，又穿了一袭藏蓝色。

    而他低声与之话的女子，则是之前来周楚楚家参加过周楚楚的笄礼的, 卫峥的表姐卓璇。出生于武将世家, 她的性子被养得胆大无比, 卫峥之前筹备自己的婚礼到处请伴郎时，她听了后觉得颇为有趣，便暗中定了主意到时候要一起来。

    今日伴郎们去东宫集合时，她便也换上了一身的男装，混了进去。

    当然了，卫峥没有眼瘸，伴郎团里面多了一个人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一来他从和表姐的感情不错，二来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今天是不同一般地宽和，表姐又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跟着自己一起去迎亲凑热闹而已，卫峥便没有什么，任由表姐加入了。

    没想到，现在表姐居然还要自请出战。

    卫峥略一犹豫后，点头同意了：“好，就你上。”

    卓璇上前，抬手接过周红芳手里的红色酒杯。

    “麻烦大家都往边上让一让，六米范围内除了我和这位闯关的人，不要再站第三个人。”出言先把其他人赶到边儿上去后，周红芳回正头，转向她面前的卓璇解道，“游戏的规则是，我‘开始’后，我会把我托盘中的酒杯拿起来往空中一倒，你需要赶在空中的酒液滴落到地上之前，把它们全部收集回你手中的空酒杯里面，就算过关。若是有一滴漏掉，就算失败。你准备好了告诉我。”

    如果之前刚听周红芳这一关的题目是“把泼出去的酒液收回来”时，伴郎团的心里只是茫然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听周红芳详细地解完了游戏的规则后，伴郎团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这也太难了吧？”

    “酒液落地的速度那么快，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简直就违反常识。”

    到底是练家子，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们在那里不可能时，卓璇却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个游戏考验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闯关者的反应能力和速度，不过，这个她可以保证自己有，但是，就算将泼出去的酒液接回了她手中的酒杯，她的身体转动时却无法保证酒液不会再晃出来，晃出来之后又要接，接了再晃，那可就无穷无尽了——倒不如：“除了用酒杯接回，其他的不漏掉酒液的方法行不行？比如，我把它们一一喝掉？”

    周红芳一愣。

    卫峥一看周红芳的表情，就知道这变动她不知道如何处理，便出声给她提了建议：“大姐，要不差人去问一下楚楚吧？”

    “哦哦，是的。”周红芳立即转头准备找人，下一瞬，她就瞥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她们出来，在边上的角落里跟着看热闹的福生。得了，这这下子也不用再找别人了。周红芳立即吩咐自己的儿子，“福生，快去问问你姨，闯关者不用酒杯接我泼出去的酒液，自己喝掉可不可以。”

    福生应命而去。

    很快，他又腿儿一摆一摆地颠颠儿跑了回来：“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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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话音落地后，周红芳捧着托盘的右手松开，自托盘里面取了酒杯后，手臂往右边一摆，就把杯中酒液尽数朝着右侧泼了出去。

    其实她没有这么狡猾的。

    这是周楚楚提前教给她的。是到时候一定要出其不意，把酒液往一个增加闯关者难度的地方泼去。

    好在，卓璇的双目一直紧盯着周红芳。而且她的性子虽然大胆，但却并不冲动，在周红芳了“开始”后直到把酒液泼出去前，她一直沉稳地如一头豹子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只有当那酒液飞出酒杯后，她的双足才踮了起来，足尖猛地一点地，朝着酒液溅出处飞掠而去。

    围观者中，除了几个会武的，其他人纷纷提起了一颗心。

    即将赶到酒液下方时，卓璇猛地一个后仰，整个人的高度顿时矮了一半，再接着，她把矮下来的身子朝着往下落了一段距离的酒液那边接去。

    时迟那时快，众人只感觉一个眨眼的功夫，酒液就又往下落了不少，好在这时卓璇的已经就位，一张开嘴，再往斜上方慢慢地仰起身子，一滴一滴的酒液就被她一滴不漏地接入了嘴里。

    因为是斜着直起身来的，身体站直后，卓璇身体的重心有一点点的不稳，她便增加了一个空翻，再站时便稳住了身形。

    卫峥笑着鼓掌：“好！”

    其他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也纷纷跟着鼓掌：

    “太棒了！”

    “原来泼出去的水也可以收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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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关的游戏是萝卜蹲，考验的是记忆力和反应能力。这一关卫峥派出的是他的伴郎团中几个有名的书生，他们的记忆力确实特别牛叉，达到了十分钟内不出一次错的通关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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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红色的帘子前，紫苑抬起左臂横挡住了帘门：“最后一关是飞花令，四姐了，这一关只能殿下你自己来闯关。不过，当你接不出来时，你有一次向你的伴郎团求救的机会。”

    卫峥“唔”了一声。

    紫苑于是往后掉过头，朝着内室里面喊道：“四姐，你可以出题了。”

    下一瞬，周楚楚温柔的声音自内室传出：“云想衣裳花想容。”

    “白云一片去悠悠。”

    “坐看云起时。”

    “当窗理云鬓。”

    “晴空一鹤排云上。”

    “骊宫高处入青云。”

    “云无心以出岫。”

    “白云千载空悠悠。”

    内室里面没了声音。

    外间，旁观的人都有些紧张地等待着。既希望里面的周楚楚再一句符合要求的诗词出来，让看得上头的他们可以看两人你来我往地继续对下去，又不希望周楚楚再出来，好让卫峥通关。

    他们没有矛盾太久。

    挣扎了一会儿后，周楚楚投降了：“我对不出来了。”

    “恭喜殿下通关！现在你可以进去抱你的新娘子出来啦！”紫苑侧身让到帘子旁边。

    卫峥立即掀开了帘子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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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子在卫峥的身后自动垂下。

    那个方才还急冲冲地朝着内室里面走的男人，在进了内室，往那在架子床上端坐着的新娘子看了一眼之后，便忽然像木头桩子一般定在了帘子后方。

    随着婚礼的日渐临近，他想象过很多次周楚楚身穿嫁衣时的那一幕，她大概是慢慢地长开了，这几年她是一年比一年的美。他知道，她穿嫁衣时也一定会是美的，但他实在万万也想不到，她能美成这个样子。

    今日他们大婚，她的房间的各处也都换上了大红色的用品。

    她坐在她闺房里的架子床上，身上的嫁衣的下摆大概是有人帮她弄了，都围在她的身旁，摆成了一个圆满的圆形。她身材曼妙，裁剪得非常合身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她盈盈不堪一握的杨柳腰，和优美的削肩。再往上，她戴着红宝石与黄金造的凤冠，凤冠两端的黄金流苏垂在她的脸庞，黄澄澄的颜色，衬得她的脸庞越发的白。

    那白皙的脸容色倾城，眼角眉梢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正温柔地望着他问：“十三哥你怎么不过来了？”

    卫峥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他立即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到架子床边后，弯下腰去，有力的臂膀抄起了周楚楚的蛮腰，把周楚楚抱了起来时，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喟叹：“怎么可能不过来？我等这一刻都等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

    ：来自俗语

    飞花令中的诗词：来自古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