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

    胡悦对周恒早已经是言听计从。

    周恒顾及胡媚儿,确定胡媚儿眼下正和荣飞在外面压马路，这才将目的出口：“你从和蛇妖国师一起生活，可曾在它那边翻到与四大家族的过往有关系的东西？”

    “翻到过,很多很多。”

    “还能找到这些东西吗？”

    “能。”

    胡悦不假思索地承诺,随后问周恒：“阿恒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东西的下落？”

    “最近身边发生了一些怪事，我想通过理顺过去寻找解决未来的办法，”周恒，“好歹是一个方向,不是吗？”

    “阿恒得对，我现在就去澹台的老宅子把东西给你弄出来。”

    胡悦话间就要行动。

    周恒连忙补充提醒：“我只要和封家有关的部分。”

    “只要和封家有关的部分？阿恒，你不会是和封凌那子闹矛盾了吧？”

    胡悦似乎有奇怪的联想。

    “没……没有的事……”

    周恒不知道掌控世界的神秘力量是不是依旧在注视着自己,闻言,故作含糊的敷衍几句，随即催促胡悦去蛇妖国师澹台的宅子找东西。

    胡悦因此越发确定周恒和封凌闹矛盾，要抓封家祖辈的把柄威胁封凌,提着手机便斗志昂扬的离开了。

    周恒也放下电话。

    三头犬的提醒依旧在他耳边回荡。

    他并非软弱护短的性格,不会因为假设过分荒唐就认定假设不成立,设想是空想。

    “把所有的可能全部排除，剩下的就是真相。”

    自言自语着,周恒走进阳光暖房,对正在看的封凌：“还记得时候的事情吗？”

    “当然,我的记性可是超级无敌棒！”

    封凌放下书本,滔滔不绝的回忆讲述：“我记得我最后一次尿床是五岁的时候，记得三岁时因为把毛毛虫塞进佣人的衣领里被我爸狠狠了一顿，还记得第一次去学前班因为太调皮被老师点名批评，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周恒静静地听着，内心渐渐波涛汹涌,不安的预感正逐步变成现实，越来越明显的现实。

    封凌觉察到周恒的情绪变化，停下回忆，迷茫的看着周恒：“阿娜达，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眼神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好像我从你熟悉的那个我变成了你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也感觉到了？”

    “这么明显的情绪变化，我感觉不到才不正常。”

    封凌委屈巴巴地看着周恒：“阿娜达，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周恒表现得有些不耐烦。

    封凌很担心，眨着狗狗眼量周恒：“真的没什么吗？你该不会怀疑我不是真实的存在吧？”

    “你怎么可能是不真实的存在？”

    周恒安慰的看着封凌：“你对我而言是比整个世界都更加真实的存在。”

    “可是我——”

    “你有童年的记忆，有父母的陪伴，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你怎么可能不是真实的存在？”

    为了让封凌相信，周恒竭尽全力。

    封凌知道周恒不希望自己背负压力，见状，强颜欢笑地：“也是吗，如果拥有那么多的我是虚假的存在，那我一定是维持世界运转的关键。”

    “你是名为我的世界的运转关键，”周恒，“没有你的世界，对我而言，等于不存在。”

    “阿娜达……”

    “怎么啦？”

    “我很感动，非常非常的感动。”

    封凌握着周恒的手，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

    周恒笑了笑，不予评价。

    封凌也没有继续扰周恒，心绪安定后随即松开手，对周恒：“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你这话听起来非常有——”

    “我没有立fg。”

    封凌抢先一步断周恒。

    他用无比耿直的眼神看着周恒，一字一顿地承诺：“即使掉进死亡国度，我也会竭尽我的一切只会回到你的身边。如果世界即将不复存在，我甚至可以把我自己变成祭品，以便维持以你为核心的世界的继续运转。”

    “我知道，我相信，我确定。”

    周恒低下头，额头轻轻碰触封凌的手背：“我们永远在一起。”

    “生理还是心灵？”

    “都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

    封凌故作轻松地笑着。

    周恒知道，他比自己更加心情沉重。

    但他选择了强颜欢笑，周恒也不愿揭穿虚假的和平。

    他们就这样彼此安抚着，微笑着，竭尽全力维持眼前这个脆弱到风一吹就会碎裂的美满假象。

    ……

    ……

    傍晚时分，胡悦开车来到宇园，将满满一皮箱的与封家有关的物品交给周恒。

    周恒收下装满与封家有关的物品的皮箱，反问胡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生活在数据营造的虚幻世界中，你会感到崩溃吗？”

    “不会，因为我现在已经生活在虚假的数据世界。”胡悦，“世界是虚幻的，我也是虚幻的。”

    “那我换了法——”

    周恒定了定心神，再次问胡悦：“假设你是一个全息拟人游戏中的NPC，突然有一天，你觉醒了自我，发现和你朝夕相处的恋人不是NPC，他是玩家，而且还是能营造世界决定未来走向的特殊玩家。你会感到害怕吗？”

    “这个嘛……”

    胡悦想了一下，耿直回答道：“为什么要害怕？他虽然和我不一样，但他亲手创造了我，一直都爱我，给我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和他的相处也非常愉快。”

    “……只要他一如既往的爱着我，我不会感到任何害怕。”

    胡悦补充。

    作为一只恋爱脑的狐狸精，爱情在他的生命中占有决定性地位。

    周恒不是恋爱脑，无法像胡悦这般“只要他爱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何况，眼下步步逼近的危机根本不是一句“只要他爱我”能够完全忽略或是解决。

    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哪怕代价是——

    想到这里，周恒不再犹豫，命封家管家送走胡悦后，开胡悦送来的皮箱，取出与封家有关的大量资料，一份份的翻看，越看越是胆战心惊。

    终于——

    看完最后一份资料，周恒发出悠长的叹息：“原来如此，我的猜想居然……”

    “阿娜达，你在想什么？”

    封凌的声音突然响起。

    周恒抬头，看着led灯光下封凌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没什么……没什么……”

    一边，一边揉眉心。

    封凌不相信，追问周恒：“真的没有什么吗？你从上午开始就魂不守舍，精神状态很不好。”

    话间，他瞄了眼桌上的文件，发现全是和封家有关系的。

    “……阿娜达，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

    “吧！我是成年人，经得起风雨！哪怕你我不是人是机器人工AI，我也能接受！”

    封凌故作大方的信口开河。

    周恒闻言，心念一动，半是玩笑半认真地：“你对了。”

    “啊？”

    封凌大惊，身形踉跄，连续倒退三步，必须扶着沙发才能站稳：“……阿娜达，你刚才什么？你我……我对了？！难道我……我真的不是……不是人……是机器人……人工AI？这……这……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你刚刚才不管真相多荒唐都能接受，怎么现在又——”

    “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自己是机器人！是人工AI！”

    封凌的情绪接近崩溃。

    慌张中，他抄起水果刀，有意割开手腕看看皮肤下面到底是血管和肌肉还是导线和润滑油！

    他不相信自己是个人工AI机器人！

    这事怎么看都荒唐得不可思议！

    “阿娜达，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机器人！怎么可能是人工AI！从到大那么多的记忆难道都是假的？”

    “我刚才确实和你开玩笑，但不完全是开玩笑，”周恒，“你不是机器人，不是人工AI，你是活生生的存在，和这个世界一样真实的存在。”

    “那我就……”

    封凌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水果刀。

    周恒又：“当然，和这个完全人为创造的世界一样，你的身上也确实存在大量不寻常的地方，所以我才会开玩笑地你可能是个机器人是一段人工AI。”

    “原来如此……”

    逐渐接受周恒的解释的封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到周恒身边：“阿娜达，你在我身上具体发现了哪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问题很复杂，需要慢慢解释。”

    周恒示意封凌先坐下，喝口水，维持心脏平稳跳动。

    封凌见周恒神色非常严肃，不敢怠慢，喝完水立刻给自己戴上可以实时检测心跳频率的仪器，：“阿娜达，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怎么——”

    “真相也许会非常击我甚至可能否定我的存在意义，但只要是真相，我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何况，把真相告诉我的人是你。”

    封凌是个很坦率的人，或者，他对周恒有发自骨髓的百分百信任。

    事到如今，封凌依旧对自己如此真诚，周恒感到莫名的惭愧，同时有淡淡的悲伤涌过心头，伸手，轻抚封凌的头发：“昨天，我们一起从救助中心带回大黑，它告诉我，盘踞在救助中心的是一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外神，而且，它早就发现冥河内没有封家人。”

    “为什么没有封家人？”

    “它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只能大胆怀疑封家是个特别的存在，”周恒，“我们身处书中世界，身边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同时也遵守着创造这个世界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制定的法则，如果出现不遵守法则运行的存在，它必定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所以我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至少，你是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

    周恒深情地看着封凌：“一直以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意识会突如其来地附着在智障身上，让从来都是被猫狗嫌弃的我有机会得到属于自己的可爱？为什么世界发生变异，你能比我更早更快地感觉到世界的不寻常？”

    “你认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我认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周恒，“还记得始皇帝曾经提出的交易内容吗？荣飞的全部来龙去脉只等价于你的真实身份。”

    “这点确实是……”

    封凌陷入沉思。

    周恒：“结合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异常，我有理由相信，你和创造世界的祂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阿娜达莫非怀疑我就是……”

    “你不是祂，关于这点，我没有任何疑问，”周恒，“因为如果你是祂的话，你在这个世界就不会一次次地发生危险。”

    “也许祂是个有自杀倾向的神灵，故意分裂了自己，一个负责主控书中世界的运转，一个负责杀死投放在虚假世界的第三个自己？”

    封凌用接近异想天开的口吻着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让人细思极恐的内容。

    周恒面色越加严肃，反问道：“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书？”

    “最近？”

    “对，最近。”

    “我在看克苏鲁。”封凌，“既然主控世界的祂正把克苏鲁文化疯狂加入设定，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肯定要尽我所能的了解克苏鲁文化，不没把握的仗。”

    “那你具体都看了哪几本克苏鲁？”

    逐渐拨开迷雾的周恒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封凌。

    “《克苏鲁的呼唤》、《疯狂山脉》、《印斯茅斯镇之阴影》……”

    封凌一口气报了十多本克苏鲁的名字。

    周恒将这些名字全部写下来，搜索其中核心元素，发现中的内容大多已经在书中世界有所体现，不论是永不停止的喃语还是迷雾般突然的出现和失踪，结合本就神出鬼没的里世界生物以及不知为何早就存在于书中世界的横山邪神、古堡怪物、居住在影子里的肉食性生命体……

    周恒得出一个奇妙的结论：“你的精神世界可以直接连接主控书中世界运转的祂。”

    “啊？”

    封凌虽然已经逐步接受自己可能和创造并控制书中世界的祂存在特别关系的事实，听到周恒的大胆结论后，也还是浑身一哆嗦：“这种事情怎可能！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身边也没有像卷进克苏鲁事件的主角那样疯疯癫癫的人，亲戚都是正常死亡，没有神秘失踪，没有生前死后出现疯癫、全身溃烂的奇怪……”

    “但事实上，在你生命中留下记忆的大部分亲戚都不是真实的存在。”

    周恒平静的断了封凌，将阅读从蛇精国师澹台的宅院中取得的与封家有关的情报资料得出的结论出口：“这些资料表明，封家在最近两百年频繁遭遇不正常的死亡，年长者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遭遇精神癫狂，年轻人则大多在户外冒险挑战中失去生命。”

    “这……这……”

    封凌听得瞠目结舌。

    在他记忆中的封家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我所知道的封家是个子孙稀薄的百年世家，从到大，除了直系血缘亲属，我没有见过其他任何封家人。这些记录……这些记录明显是……”

    “宇园很大，足以容纳百人居住，”周恒，“但现在的宇园却只有你我两人，算上为你我服务的家政人员，总人数也不超过三十。”

    “现在是法制人权社会，不流行几百个人伺候一个人。”

    “真的是这样吗？”

    周恒眼神冷峻。

    封凌不由地心头发冷，低声道：“应该……大概……也许……”

    “你当真这样认为，对吗？”

    “因为……”

    封凌露出苦笑：“不这样认为的话，我要怎么接受现实？还记得你住进宇园的第一夜吗？我的房间内突然出现……某个……那个……”

    “所以你其实早就怀疑封家……”

    “是的，我早就已经发现封家有问题，也发现我可能不是……”封凌，“但是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现在，只要怀疑还没有影响现实生活，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想……想让你和我一样……我……”

    着着，封凌的眼泪涌出来。

    就像周恒的那样，他对真相早就有所察觉，但他拒绝揭开真相，他怕真相会毁掉幸福的当下！

    ……

    别看荣飞面上装作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内心深处早已被周恒和封凌的话深深触动，加上近期身边确实总发生常理无法解释的奇怪事情——

    吋！呎！吋！呎！

    诡异的鼓点再次在荣飞耳边响起。

    自从蓝鸟人被他骂得收拾东西离开了酒店套房后，每逢深夜，他的耳边就会想起以上的奇怪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迫近，也越来越不仅仅局限于夜晚。

    它开始入侵白天，入侵现实，入侵……

    “龙先生？”

    服务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荣飞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位相貌端庄身材高挑的女性，双手捧托盘，盘中是牛奶、三明治、煎蛋、金枪鱼沙拉。

    “昨晚没睡好，刚才有点走神，”荣飞故作漫不经心地捏了下眉心，“把早餐放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龙先生要注意休息。”

    着客套话，服务员弯腰，将早餐摆在桌上。

    光勾勒出清晰优美健康的身体轮廓，却在荣飞的视野中异化成表面蠕动着细蠕虫状触手的奇形怪状，制服上的黑圆圈印花也因为荣飞的视觉问题变成酷似漩涡的古怪物质。

    此时，荣飞还存有基本理智，知道不论是蠕动的身体轮廓还是像漩涡一样扭来扭曲的衣服花纹都是自己的脑补幻象，服务员是个身体健康的普通人，不是奇形怪状的妖魔。

    但是——

    吋……呎……吋……呎……

    诡异的鼓点再次敲响，如重锤击灵魂，每一下都砸中心扉，不堪承受的心脏甚至让大脑产生心脏下一秒就可能停止跳动的错觉。

    视野也越发扭曲。

    制服表面的黑圆圈印花变成深不可测的扭动漩涡，服务员的身体线条随之溃烂崩坏腐败成粘稠融化的史莱姆，能带给他人轻松惬意感受的淡香水也莫名变得臭气熏天，隐隐蕴含腐败的味道。

    仿佛……

    眼前的服务员是用死了十几年的尸体伪装而成！

    诡异狡黠的错觉纷至沓来，经历过太多尸山血海自认已经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荣飞因为奇怪的错觉出现严重精神溃散，脆弱的心灵甚至承受不住蜘蛛丝一般轻柔的伤害！

    服务员并不知道眼前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正饱受激烈绝望的情绪折磨，将早餐摆放完毕后，直起腰，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龙先生，我先出去了。”

    “你——”

    疯狂的错觉不仅扭曲了荣飞的视野和嗅觉，也让他的听力出错。

    服务员的标准客套落入他耳中，竟被自动翻译成——

    “荣飞！你再不吃早餐，我就把你吃掉！”

    “不！不！不！”

    负面情绪如洪水爆发冲垮堤岸，彻底崩溃的荣飞无法继续压制内心的狂暴，他抬起头，咧着牙齿，面容狰狞：“你以为你能伤害我！没有人能伤害我！我是命运的宠儿！是世界的宠儿！”

    “龙先生，你——”

    服务员听得莫名其妙。

    训练有素的她怀疑荣飞有精神病，拿起对讲机就准备——

    啪！

    对讲机被荣飞抢走，扔在地上，又一脚踩碎。

    破裂的外壳在荣飞的视野内幻化成流着绿色血液的黑色怪物皮，服务员更是彻底异变成全身都是黑色漩涡的披着人皮的蠕虫集合体。

    “我不会再上当！我不会再仁慈！我要杀死这个伤害我的世界！我要杀死你们！”

    ……

    ……

    “龙哥？龙哥？”

    怀着逢场作戏的感情来到酒店，敖盈盈轻敲酒店房门，却迟迟等不到入内的允许，无奈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房中，却看到——

    “龙哥！你——”

    荣飞正趴在客厅里“大快朵颐”，满嘴满脸满手都是血，地毯上有被撕得七零八落的人体残肢！

    敖盈盈是龙族血脉，虽然外形幻化为人类，思维依旧是标准的龙族思维，高高在上，傲慢不可一世。

    这样的敖盈盈不会因为目击荣飞吃人就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却因为荣飞用龙云飞的样貌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吃人肉而感到由衷的恶心。

    “你赶紧起来！这像什么样子！”

    敖盈盈催荣飞爬起来，不许他继续丢脸。

    荣飞闻言，如大梦初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迷茫恍惚：“我……我……我刚才……”

    “你不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敖盈盈震惊。

    荣飞低头，看到满地的血肉模糊，期间混杂着撕裂的衣服碎片、破烂的皮肤和毛发，又见双手满是鲜血，膝盖和腿表面也都覆盖着浓浓血迹，回想弥散在唇角间的浓郁血腥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刚才……我刚才……我……”

    “你不用解释，我全都看到了，”敖盈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我知道，正常的有理智的人不会在半公开场所做这么明显的违法事。”

    “我……”

    荣飞被敖盈盈数落得哑口无言，只能故作惭愧的低头不语，心中却暗自得意：她撞见我吃人肉都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喊着要去报警，可见她对我或是我现在使用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是真爱，我只要再稍微加把劲，这个女人就一定能拿下！

    “尸体什么的，我会想办法帮你收拾干净，相对的，你也必须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干类似的事情，就算要干，也要去普通人找不到的地方。”

    “盈盈你放心，类似今天的失控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会控制好我自己。”

    揣着征服敖盈盈的野心，荣飞再次满口承诺。

    敖盈盈会在意荣飞纯粹因为荣飞当下正用着龙云飞的身体，内心深处非常讨厌这个油腻猥琐还自以为是的种马，见荣飞又露出招牌油腻笑容，顿时一阵反胃，催促荣飞收拾现场的同时，询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精神状态失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荣飞苦恼地看着敖盈盈：“三个时前，她推着餐车进房送早餐，我让她把早餐放在桌上，她照做了，然后我就……就……”

    “就出现了幻觉？”

    “对！我的眼前出现幻觉！在我眼中，她从活生生的人一点点地变成无可名状的怪物，脸皮像燃烧的蜡烛一样融化，全身皮肤都在融化，衣服上的印花也好像活物一样扭动，非常可怕！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情况！”

    “但这并不是你——”

    “我知道！我不该因为幻觉就下手杀人！但是我当时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耳边响起奇怪的声音！吋……呎……吋……呎……永不停止！好像有人用锤子敲击我的心脏！敲击我的脑子！一下接着一下！非常可怕！非常非常非常可怕！”

    到这里，荣飞的眼中再次爆出血光，染血的双手紧握成拳，嘴里不断念叨：“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杀死的是怪物！我是为了拯救整个酒店才下手杀死了怪物！我是英雄！我是拯救全酒店的大英雄！我是大英雄！我……我是……我是……”

    “你疯了。”

    敖盈盈冷静断荣飞的喃语，提醒道：“幻听、幻视都是发疯的前兆，我必须立刻送你去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会治好你的！”

    “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疯！我没有病！我很正常！我没有任何问题！”

    荣飞像发了疯一样拼命摇头，反驳敖盈盈的观点，一再强调道：“我很正常！我没有疯！没有幻听！没有幻视！没有——”

    “吋……呎……吋……呎……这些声音是怎么回事？”

    敖盈盈再次断荣飞。

    荣飞顿时目瞪口呆，直愣愣地坐在地毯上，一言不发。

    敖盈盈见状，走上前，蹲下，对荣飞道：“龙哥，听我一句劝，快点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吧！你放心，哪怕你的病不能治好，我和媚儿也会继续爱你！这是我们用灵魂许下的诺言，我们会永远遵守诺言，直到生命不复存在。”

    “可是——”

    “龙哥……”

    敖盈盈用殷切苦闷的眼神看着荣飞。

    荣飞不由心弦一动，点头道：“我答应你，我马上联系精神病院。”

    “我去电话给媚儿，我们一起送你去精神病院。”

    敖盈盈起身，站在落地窗台前，拨通胡媚儿的电话号码。

    “媚儿，你现在有时间吗？赶紧来酒店，龙哥出了点事情，需要我们的帮助——”

    “好，没问题。”

    胡媚儿想知道荣飞这个瘪三又搞什么幺蛾子，接到敖盈盈的电话后，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约好时间地点，敖盈盈挂断电话，转身欲进一步安抚明显精神不正常的荣飞，却见房内早就没了荣飞的身影！

    这家伙——

    敖盈盈凝神量周围，看到地毯上有两排血脚印，一路蔓延到大门。

    这家伙……

    敖盈盈挑了挑眉毛，决定将此事告诉周晓梅，顺便感谢周晓梅的“提醒”。

    ……

    虽然早有预料，收到敖盈盈的消息、得知荣飞发疯杀害酒店女服务员后，周晓梅还是感觉一阵呕吐，为自己曾经爱过这样的男人，更为曾经不可一世的荣飞竟然堕落到这般田地。

    定了定心神，周晓梅电话给周恒，把荣飞发疯的事情告诉他。

    ……

    自从确定书中世界的主控者已经把克苏鲁文化元素加入，周恒就一直密切关注着荣飞，想知道世界线发生偏移后，前任主角会被怎么处理。

    现在，接到周晓梅的电话，确定荣飞已经被外神污染，周恒不由地松了口气：“果然，一代版本一代神，代代版本削B神。”

    “阿娜达，你居然学我的口头禅！”

    一旁的封凌激动得跳了起来。

    周恒：“我只是觉得这句话能恰到好处阐述当下状况。”

    “那也……”

    封凌眼珠转动，突然兴奋莫名：“阿娜达，根据我的克苏鲁阅读经验，被外神污染的生物通常都会极短的时间内出现精神变异然后全身变异最终溃烂成怪物。这家伙是前任龙傲天，长期服用长生不老药半成品，又依靠和原作者拉关系占据了现任的龙傲天的身体，这么七拼八凑的身体被外神的污染，恐怕会酿成超乎想象的极品灾难。”

    “也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周恒，“因为他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

    “这个时代的主角是谁？”

    封凌兴致勃勃地问。

    周恒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周恒，“我只比普通人多了一点能力，在真正决定世界命运的绝对力量面前，依旧如婴儿一般虚弱无能。”

    “也就是，除非找到主控世界的力量，否则没有人能够改变世界即将的命运？”

    “是的。”

    周恒沉重地点了点头。

    封凌露出苦笑：“世界的命运……没有人能找到的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什么生命形态的世界的主控力量……唯一可能和它有关联的我也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任何……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又开始妄自菲薄了。”

    周恒略带责备的看着封凌：“永远不要因为现实比预期更复杂就自暴自弃地认为自己是废物，你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我为能够在这个世界与你相遇而感到骄傲。”

    “那也不能掩盖我是个废物的事实，”封凌，“如果我能更能干一些，能不那么废物，或许可以通过精神回溯找到控制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的源头，帮助阿娜达解决麻烦，而不是像个木偶一样呆呼呼的坐在这里，直到被阿娜达提醒才发现我和控制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存在隐秘的联系，甚至很可能是……”

    封凌不下去了。

    残酷的现实让他连呼吸都费劲。

    周恒见封凌越发情绪激动，柔声安抚道：“我们同心协力，一定会找到破局的办法！”

    “对，同心协力，找到破局的办法！”

    封凌握住周恒的手，感觉全身充满力量。

    周恒见封凌的情绪逐渐稳定，于是对封凌：“我们待会去酒店一趟，也许能找到那家伙留下的一些线索。”

    “我现在全部听你的。”

    封凌绝对热忱地看着周恒，坚信和周恒手牵手就能解决眼下的所有麻烦。

    周恒想的却是——

    不管此次去酒店是否能找到必要的线索，离开酒店后都必须去阿房宫一趟，从始皇帝处获取更多的信息情报。

    ……

    女服务员在总统套房内被食人魔残忍杀害，凶手还神秘失踪，事发酒店顿时被警察、闻讯而来的记者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所幸封凌前段时间就已经让万能秘书聿怀瑾买下酒店，如今以酒店老板的身份抵达现场，加上带队勘察案发地的是武钢成的同事——

    一番招呼过后，周恒走进拉着警戒线的凶案现场，神色冷冽的量着四周。

    气息很稳定，灵力流动速度也是正常值，死者没有留下精神残念，可见她不仅身体被发疯的荣飞杀死，精神体也被荣飞或是在荣飞耳边喃喃低语的外神彻底摧毁。

    “杀得很干净，仿佛猜到会有相关人员来这里查看现场。”

    “那现在该怎么办？”

    带着武钢成同款墨镜的刑侦队长刘军一脸担忧苦闷地跟着周恒身后：“这么残忍的作案手段，凶手又大白天大摇大摆的离开，如果不能尽快侦破，会引起市民恐慌，还可能引发各种流言以及——”

    “模仿犯？”

    “是。”

    刘军低头，神色非常为难：“周先生，我实话实，你是局内人，比我更清楚世界的真相，你知道这次的事情只要有一点点的处理不善就可能导致最坏的后果。”

    “是。”

    周恒：“荣飞是因为外神的喃语才发疯发狂杀死服务员，并且现场勘察结果显示，在他动手杀死服务员的时候，有外神的力量介入其中。”

    “那他以后……”

    “他已经成为会走路的外神力量传播源，”周恒，“这点非常危险，他会把他听到的声音传播给所有和他有接触的san值不高的普通人，让他们发疯发狂，做出类似的疯狂杀戮。虽然我们可以用模仿犯来掩饰这一连锁反应，但是——”

    “但是什么？”

    “死在荣飞和被荣飞感染的人手中的牺牲品越多，外神侵入现实的成功率就越高。”周恒用平静中带着一点无奈的口吻。

    刘军感受到蕴含在平静深处的绝望，嘴唇瞬间苍白：“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有办法解决吗？”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切实际，”周恒，“要么找到新加入书中世界的克苏鲁，研究剧情，找到破局的关键；要么一路逆流而上找到掌控书中世界命运的神秘力量，请他把克苏鲁设定从我们的世界删除。”

    “这……”

    刘军听得瞠目结舌。

    周恒提出的哪里是解决办法，分明是“做不到”和“绝对做不到”的二选一！

    “周先生，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考虑找第三种解决办法……”

    刘军故作开朗的。

    周恒闻言，诚恳地拍了拍刘军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受。”

    “对不起……”

    刘军流下眼泪，哽咽：“我们真是太没用了！明明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在面前，却……却……却只能……”

    “这不是你们的错，”周恒，“我虽然提出了解决办法，却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办法，你们感到为难，想寻找第三条解决道路，都是正常反应。”

    “谢谢……你的谅解……”

    刘军露出苦笑。

    周恒笑了笑，走向敖盈盈和胡媚儿：“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你不怪我们的出现破新世界的均衡？”

    早就知道周恒和周晓梅的关系的敖盈盈用温和不失冷漠的口吻反问。

    周恒笑了笑，：“蓝鸟人都无法决定的事情，你们作为作者笔下的角色又怎么可能自己做主？”

    “原来你——”

    “我一向很理性。”

    话间，周恒正色道：“请允许我重新做自我介绍，我是周恒，是龙云飞在玄幻世界有萍水之交的朋友，也是荣飞在都市世界里不共戴天的死敌。”

    “荣飞……”

    敖盈盈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冷笑道：“原来在这个世界占据龙哥身体的无耻家伙叫荣飞！”

    作者有话要：　　昨天的战况让我越发确信窝巢能在半个月内教会11区人民唱《义勇军进行曲》，哈哈哈~

    万更不易，请多多支持~

    完结进行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