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丝软甲
“劈了它!”燕母的声音再一次在燕蛮儿的身旁响起,果断而决绝。
她的性子本来就如同火焰一般,若不是当年的错,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吧!”燕蛮儿虽然心中还有些狐疑,但既然母亲劈开箱子,那他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啪!”燕蛮儿抽出刀,快若流星,一刀当头劈下,巨大的力量将整个箱子劈碎在地。
燕蛮儿定睛一看,箱子底部放着一件金黄色的软甲,细密如蚊,软甲上纹着一个狼头的图形,不是凡物。虽然埋藏在地下许久,但软甲上的光依然有些耀眼。
燕母走过来,很心的将软甲捧在里,她看着上那副软甲,眼睛有些微微的发涩。
十七年的沉埋地底,十七年后的重见天日。
燕蛮儿望着那细密的软甲,他能感受到软甲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也能感受到那浓浓的血腥味。
“蛮儿,这件软甲是你父亲留给我的。”她轻抚着软甲,就像十七年前他亲自给她穿在身上一般那般细心。“我把它珍藏了十七年,现在是时候将它交给你了。”
燕母的声音很轻,但她的每个字都凝聚她对他的深深地爱意与思念,就像他已经离开了十七年,但对于她而言,似乎他从未离开过。
“母亲,这是我父亲的遗物?”燕蛮儿有些惊讶,父亲这个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太过遥远了。
在这个家里,这个词是一个永不能碰触的禁忌。
燕蛮儿从便对这个词没什么好印象,在自己的记忆中也找不到这个人的丝毫影子。
燕母将金丝软甲放到燕蛮儿的心,柔声道:“孩子,我知道这十七年苦了你了,让你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得到父爱。”
“够了!”燕蛮儿忽然大声打断母亲的话,中的那副软甲也变得仿佛千金重。
他一下子将那幅精美的软甲扔在地上,软甲发出啪的一声重响,然后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燕母见儿子居然将金丝软甲扔在了地上,吓了一跳,她忙跑过去,将软甲捡起来,软甲上落了土,燕母焦急的想把软甲上的土给擦干净。
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似乎一碰到与他有关的陈年往事,燕母就很容易流泪。
燕蛮儿看见自己的母亲急的声音都颤抖起来,脚步都有些站不稳,心中不忍,忙冲过去,一把把软甲扯过来,大喊道:“你还留着这个做什么,十七年了,他有没有回来看过你,有没有回来看过我,有没有记得过你的生辰,有没有想起过你的伤口,这样的负心人,留着他的东西做什么?”
燕蛮儿有些撕心裂肺的喊出来,将多年来积攒在心中的郁气也发泄了出来。
从,在那些伙伴的“好心提醒”下,燕蛮儿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父亲。
当别人受了委屈,跑回家向父亲告状申诉时,燕蛮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一个人跑到白狼山的峰顶,一个人对着月光默默地流泪。
他们,自己的父亲是个负心汉!
他们还,自己的父亲不是草原人,是一个燕蛮子。
所以的名字叫燕蛮儿,叫着叫着也就顺了,就连自己都忘了要叫这个名字的原因了。
就是他,让自己的母亲每天晚上都是以泪洗面,让自己的母亲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笑容。
时候,母亲接给自己一把刀,那把刀是父亲留下的,所以燕蛮儿接过了。
后来,母亲又让自己苦练刀法,刀法是父亲的传家刀术,所以燕蛮儿刻苦去学了。
可是,他从来不是因为那些东西是父亲的而去做的,那个时候他心中想的,是好好练刀,用他自己的刀术,来刺那个负心的男人两刀。
这一直是他练刀的秘密。他从未与人过。
“母亲,我不懂,你为什么一定要等他”他本来想负心汉的,可顾及母亲的心情,最终将那三个字咽了下去。
燕母这个时候却出奇的冷静,她走过来,对着燕蛮儿的脸就是狠狠地甩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声在安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我告诉你,我不许你侮辱你的父亲。就算你是他的儿子,也不可以。这个世界上,别人可以他是负心汉,是蛮子,但你不可以。”燕母冷冰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还告诉你,在我心里,你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英雄,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是我的丈夫,你的父亲,你若是再侮辱他,那你就滚出去,连我这这个母亲也一概别要了!”燕母气的转过身子,她还真没想到,儿子对父亲的误解会这么深。
“母亲!”燕蛮儿也没想到母亲会生这么大的气。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将母亲惹得这般生气,母亲胸口有伤,据是当年为了救父亲替他挨了一箭,从此留下了哮喘的毛病。
每到更深露重的时候,母亲的咳嗽声总是在夜晚的时候伴着夜色直到天明。
“不要叫我母亲,我没你这样不忠不孝的儿子。”燕母确实生气了,他没想到儿子对他父亲的恨意居然会有这么深。
“母亲,我”燕蛮儿语塞,不知道该些什么。
燕母将软甲上抱在怀里,道:“当年你父亲为了救我肚子里的你,生生的被人砍掉了一只胳膊,十七年了,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如此你的父亲,蛮儿,你让为娘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母亲,你我父亲?”燕蛮儿愣在当地,不知道该什么好,这些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至于为什么抛弃,怎么抛弃的却从没有细想过。
燕母将金丝软甲放在木几上,道:“你父亲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当年威震东胡四部的巴图鲁,是为东胡立下汗马功劳的英雄,这件衣服,是他专门留给你的,你可以选择穿上,也可以选择扔掉,选择权在你。你也大了,有些事情可以做主了,你自己看吧。”
燕母把金丝软甲放下后,起来转身离开。
“母亲,你去哪里?”燕蛮儿看见母亲要出帐篷,心中大急,连忙问道。
燕母没有回头,道:“我去巫娜儿家里,巫娜儿的娘亲要教我针线。”罢,便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又重新变得宁静起来,燕蛮儿站在帐篷里,他紧紧地盯着那副软甲,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声音。
“你的父亲曾经为了救你,替你挡了一刀,生生被斩断了一条臂膀!”
“你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草原上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燕蛮儿的心很乱,脑子里也很乱。
他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和母亲又有怎么样的故事?既然他是草原上的英雄,为何现在又没有在草原上留下他的传。他到底去了哪里,是生是死,又是谁要杀他们?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疑问,不断敲击着他的心灵深处。原来自己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秘密。
燕蛮儿将金丝软甲提起来,软甲很轻,比起皮甲来重量都差不多,不过防御肯定要远远高于皮甲了。
燕蛮儿举起刀,砍在金丝软甲上“当啷”一声,溅起许多火花,但是软甲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燕蛮儿这把弯刀乃是来自西域的精钢所铸,最是锐利,没想到以弯刀之锐都没有在金丝软甲上留下些许痕迹。看来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还有十来天,山戎王就要挑选东胡山戎部的勇士前往饶乐水单于庭参加一年一度的巴图鲁大会了。这不仅是成名的好会,也是展现自己勇武的最佳时。
燕蛮儿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的金丝软甲,他心里暗暗的道:“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故事,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母亲的那么好。”
燕蛮儿脱掉身上的衣服,将金丝软甲穿在衣服里面,然后出了帐篷。
今晚,他要去见一个人。
燕蛮儿从帐篷里出来,向北穿过帐篷间的通道,走到了一座大帐篷前。
和燕蛮儿家的帐篷相比,这座帐篷显得更加华丽,也更加的大。帐篷外面有武士站岗。
武士认识燕蛮儿,看见燕蛮儿过来,都笑了笑,道:“燕蛮儿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燕蛮儿向两人抱抱拳道:“刚回来不久,师傅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武士摇摇头,道:“不在,千夫长去左大都尉那里了,估计今天会来会比较迟。”
燕蛮儿沉吟片刻,又和两人寒暄了一句,离开了帐篷。他牵着马,沿着路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达曼家,发现达曼正在帐篷外面刷马。
达曼看见燕蛮儿过来,跑过来,笑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以为你要和伯母有很多话要呢?”
燕蛮儿闷闷的道:“我们喝酒去?”他心情不好,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还不如醉一场,喝醉了,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达曼看着燕蛮儿铁青的脸色,以为他被伯母训斥了,忙一把拉过燕蛮儿,悄悄道:“上白狼山?”
燕蛮儿点点头。
“我们上次藏的酒还有吗?”白狼山山上有两人的秘密基地,东西齐全,可喝酒可烤肉,那是两人时候就发现的地方,别人都不知道。
燕蛮儿点点头,上次喝酒燕蛮儿一个人去的,他印象中还有。
“那还等什么?”提起酒,达曼就像一匹发春的马驹一样,他把马刷子扔在桶里,跨身上马,和燕蛮儿便向白狼山奔去。
达曼的母亲听见动静,忙赶出来,骂道:“兔崽子,你们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我们打猎去,你们别等我了!”声音远远的从远处传来,暮色茫茫,已经模糊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