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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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些了吗?”

    裴瑜立于重重帘幕之外,?透过繁密复杂的屏风,姜照月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来。

    她轻轻咳了一声,“没什么大碍了。”

    窗外玄月高升,?裴瑜有些惊诧地微微侧过了身,一眼便瞥见了姜照月已经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的身影。

    “你如今灵力刚恢复,?急着见他做什么?”

    姜照月嗤笑一声,?微微上挑的凤眸中寒光乍现,“有些话原先没想明白,?睡了几日,?倒是通通都懂了。”

    “可不得好好问问方修士。”

    从屏风中缓缓走出来的少女虽春色发白,但面容比之从前显得坚定了几分。裴瑜轻轻望向姜照月瘦削清丽的腰背,?难以想象这副瘦弱的身子之下是如何坚韧的内心。

    后山结界中,方竹和花妖被封印在一方天地之中。他看上去舒适的很,添墨作画,?还有佳人相伴,?倒是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方修士好雅兴。”

    姜照月在结界之外缓缓矗立,?她挑着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这一队壁人。

    “方修士有通天才能,?不知还愿不愿意入我姜家享受荣华富贵?”

    方竹放下手上的墨笔,?他掀起眼帘由上而下看了一眼姜照月,冷笑一声道:“姑娘,?姜家可不归你作主。”

    “若是方修士愿意,?我自然有法子。”

    姜照月轻笑一声,她像是什么都不怕似的径直走进方竹,“方修士是不敢回姜家吗?是同什么人勾结怕被灭口吗?”

    花妖想要来阻拦她的前进,姜照月眼睛抬也没抬,随手一掌劈了过去,?那花妖瞬间就去了半条命。

    “姜照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竹“啪”的一声拍碎了面前的青石桌子,他对着姜照月怒目而视,“答应你们的,我全都做到了,如今我只想和影儿长相思守。”

    “可惜了,东海的那株草可以测出来你有没有真话,却是测不出来你有没有隐瞒。”

    姜照月重新设了个结界,将众人都隔在了外头。她颇为悠闲地拉过一把梨花木椅子来坐,慢慢悠悠地看着方竹。

    她起先是一言不发,后来竟然自顾自的笑了出来。

    这方竹又是担心花影,心里头又有些发虚。他止不住的去瞥姜照月,最后干脆一甩衣袖:“都是明白人,有话不妨直。”

    “我想起了从前的很多事。”姜照月撑着脑袋,言笑晏晏地看着方竹,“得多亏方修士提醒了我,让我恍然大悟,什么异世前世,至始至终我只是我罢了。”

    “你知道我在我的梦境中看到了什么吗?”姜照月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绕着腰间的玉佩来玩,“看见了时候的我,也看见了方修士。”

    当看见方竹一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姜照月便笑得更欢畅了。

    “方修士那时候可惬意,不仅在姜府任意往来,还与姜府那大夫人来往甚是密切。”

    “那你来同我,我母亲的死,与你有没有关?”

    姜照月狭长的眼眸微冷,她长得从来不是良善温柔的面孔,只是平日里显少冷着脸,不大显现的出来罢了。

    满月忽地缺了一角,廊檐下透露出的些许微光照亮了姜照月的半边身子。

    而她隐匿在阴霾下的半面脸庞却是森森冷意。

    "往生草在你体内应该还有用吧?"姜照月不知道从哪儿又抓了一把绿油油的草,她对着方竹咧嘴一笑,“要是不管用了,我这还有,方修士再吃点?”

    “该的我都了,姜照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竹面露警惕,他向后扫了一眼端正立着的裴瑜,却见他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两眼直立前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向后退了退,算用自己的灵力强行突破这重结界。

    按照当日情形,姜照月应该也受了不的伤,若是他积攒全力,没准也能……一举击杀她。

    方竹眼中起了杀意,他伸出的手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立刻被数不清的藤蔓缠绕。

    他哇的痛喊一声,只感觉手掌处经脉寸断。

    姜照月翘着腿,还是无辜笑容。

    “现在方修士肯了吗?”

    “方修士可记住了,现在,你为鱼肉,我乃刀俎。”

    姜照月缓缓靠近,她越是靠近,方竹心中就越是惶恐。他少年时便极同天命,原以为揣测了天意,妄自得了天意的荣华富贵,殊不知所谓揣测天意者,皆早死孤寡。

    既通天意,自当逆天改命。

    “方修士一介凡胎□□,为何容颜永驻啊?”

    姜照月眼睛的瞳孔颜色很深,所以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很深邃。她眉间若是舒展了笑意还好,若是冷着一张脸,便是这一双上挑凤眸都会给人无形的压迫。

    大约受过的苦难太多,姜照月一直秉着与人为善,不惹麻烦的宗旨。只是人间百味尝多了,有时候竟发现,睚眦必报才是人生常态。

    “让我猜猜是谁给了你天大的好处。”姜照月缓缓起身,她吐出一口浊气,意味深长地:“这么大的好处,方修士又会替她做什么事呢?”

    “方修士杀过人吗?”

    姜照月话音一转,脚尖也轻轻往瘫倒在地上的花妖转去。

    “杀人的时候,血是不是也像这样流了一地。”

    冰凉的刀刃轻轻架在花影的脖子上,方竹眼神一凛1.

    这是剔骨刀1

    所谓剔骨刀,刀刀入骨,痛苦万分。

    更可怕的是,剔骨刀下所死亡魂,万载不如轮回。

    “你把刀放下。”方竹,他的皮肉瞬间松懈了下来,人似乎在那一瞬也苍老了许多,“你想知道什么?”

    “我问你答,就这么简单。”

    姜照月收好刀刃,看见花影因为锋利的刀边身体止不住的轻颤,她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快意。

    软弱忍让只会让自己不快乐。

    花影想置之于死地,击她一掌倒也不亏。

    “我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方竹摇了摇头,在她冰冷的目光下开口,:“不是我。”

    “那是谁?”

    刀剑流连于方竹的面庞,留下一道道鲜艳的红痕。花妖好似要发疯,趴在原地忍不住地叫唤。

    方竹咬了咬唇,忍住身体的钝痛。他抬头看向姜照月,忽地笑了出来。

    “是你啊。”

    “你命格将星,身来承载神力。你的出世,剥夺了她全部灵力。”方竹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大夫人派的那几个虾兵蟹将能杀的了一个洞虚境界的高手?”

    大夫人?

    姜照月嗤笑一声,她紧紧握着刀的剑柄,看着方竹一字一句问:“那东海之变呢?”

    “为什么姜远山请你来占卜我的命格,你却告诉他我生来平庸。为什么东海之事与你无关,你偏偏要多嘴,害的东海生灵涂炭?”

    姜照月嘴唇抿着,她上下牙齿咬的紧紧咬着,极为隐忍地看着方竹。

    “今日,我要听你个明白。”

    她神思都凝聚在方竹这块,哪里注意到背后寒光一现。

    只听得结界应声而碎,她背后忽地钻心的痛,再转头,只看见了裴瑜着急慌乱地跑了过来。

    花妖被她下意识地全力拍到角落,姜照月回头,看向奄奄一息的花影,面露不解。

    花影挣扎着从角落爬起来,只是她修为在刹那间迸发到极致,也宛若烟花一般尽数散了去。

    她痛的无法起身,裴瑜那苍月剑给了她致命一击。

    不过,她亲手捏碎了自己的妖丹,就算没人动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花影扯出一抹笑来,她匍匐着,缓缓爬到方竹的身边。

    “方郎,这个给你。”

    花影伸出手,将紧紧五在心头的药丸塞入方竹口中。

    见方竹吞下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这是大夫人给我的长生不老药,她了,只要我杀了姜照月,便可保你长生。”

    花影缓缓阖目,她的手轻轻搭在方竹肩头,声音轻轻,“方郎……我是绵绵啊……我们来生再聚吧。”

    花影害怕与方竹没有了来生,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了解自己的性命。

    她以为方竹潜心修炼孜孜以求的是长生不老,殊不知世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亦或者,长生不老又如何再有来世。

    可世间偏偏就有痴情儿,愿意信了,并且付出一切。

    "世间如何有长生不老药。"

    方竹抱着花影接近癫狂,他似乎早已知道了花影就是绵绵的事实。他涕泪横流,全然没有刚刚仙风道骨的道长形象。

    “当日我答应替姜家卖命,也只是为了一颗驻颜丹。”方竹轻轻抚上花影的眉眼,口中呢喃自语,“容颜永不改,与妾长相守。”

    他怔怔笑了两声,趁着无人顾及他竟也破了修为自尽而亡。

    姜照月忍着痛从袖中拿出一个水晶球,她塞到裴瑜手心,一字一句:“这是姜家戕害我母亲,恶意挑起东海之乱的证词,你记得替我保管好。”

    刚刚花妖出招时,姜照月明显感觉有东西护了她致命一击。她低下头看了看有些黯淡的鱼鳞,唇角微微勾了勾。

    会是她的鲛人在保护她吗?

    她忽然有些累了,疲倦冲上心头,记忆的洪波一下又一下的涌入脑海。姜照月挺起自己发颤的背,刚一抬脚,却发现自己痛的直不起腰来。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将手伸到背后疗伤。

    好在只是皮外伤,养几日也就好了。

    她有些不敢抬头,她怕一抬头就看见裴瑜一双深沉的眸子盯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裴瑜清淡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他伸出手掌,温和的灵力缓缓愈合她的每一寸伤口i。

    “——啪嗒。”

    姜照月的手被不轻不重地拍开,裴瑜站在她身后闷声:“你灵力本就衰竭,如今还逞强什么?”

    姜照月声的“哦”了一声,她立刻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生怕裴瑜这厮生起气来事后再找她算账。

    她未交的作业已经堆得比山都高了。

    “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关在外面。”

    裴瑜收回手,定定地看着她。

    姜照月声嘟囔,“因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决。

    “那朋友算什么?师长算什么?”

    裴瑜难得动了气,他走到姜照月面前,面容有些冷峻。

    “世间有很多人,你不要因为一类人,而去否定所有人。”

    大约是怕话的重了,裴瑜稍稍正了脸色,他又恢复了一排清润的嗓音,认真地看着姜照月。

    “不过我知道,你在慢慢改变自己。我第一次见你,一眼便看见你眼中的戒心,如今你也能全心全意的信我了。”

    裴瑜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水晶球又郑重地放到姜照月手心。

    “这东西你自己保管,届时我会带你一起去上京,一纸诉状直接面见陛下。”

    裴瑜顿了顿,他温和的双眸静静看向姜照月,“你这些年受得委屈,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姜照月感觉有人敲了她一下似的,她的信狠狠颤抖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裴瑜,又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裴瑜听见她轻声道:“谢谢你,即玉。”

    裴瑜轻笑一声,指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快回去安生两天吧,我让姜姐来扶你了。”

    姜照月这才注意到站在墙边的姜青青,她往日是最爱热闹的,今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却头也不抬,像是在思虑什么事情似的。

    姜照月一连唤了她两声她都不答应,无奈她这个伤者只能自己弯着腰走到墙根去。

    “喂,姜青青,你聋了吗?”

    姜照月放轻了脚步对着姜青青大喊一声,看着她因为惊吓而扭成一团的五官,姜照月大笑了两声。

    她毫不客气地攀上姜青青的肩膀,问她,“你刚刚想什么啊,怎么那么出神?不会……是阿简吧?”

    “你都受伤了还有闲心开玩笑?”

    姜青青状似和她疲劳,只是她稍微闹腾了两下便歇了气,又重新默不作声地扶着姜照月一路回屋。

    姜青青这副样子,必然是有事情。

    不过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姜照月也猜不透这次能影响她的是什么事情。

    到时候问问阿简不就知道了。

    她被姜青青一路扶着入了屋,刚进屋子姜青青就匆匆将她扔在床上走了出去,是要给她熬粥喝。

    大姐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姜照月大感惊奇,她偷偷写了一封信问阿简,谁知阿简居然一概不知,只自己也一整日未曾见到姜青青了。

    姜照月心中更加起疑,睡在枕头旁的宋渐明轻轻翻了个深,姜照月感应到了立刻就侧过头去看。

    这鲛人怎么还不醒呢?

    他不会要睡一辈子吧?

    姜照月又催动了几次式神契约,无奈皆是石沉大海。

    许是宋渐明如今灵力过于低微了吧。姜照月俯身看向憨态可掬的人与团子。

    看来她要快点恢复灵力,好多给宋渐明灌输些。

    不过现在这个人鱼团子的样子也不错,她梦里头可是想过许多回了。

    姜照月轻轻把脑袋贴着宋渐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边戳着他柔软的肚皮,一边这话,“我今天帮你把事情都问清楚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没准我都帮你把东海的仇给报完了。”

    戳了肚皮还不够,姜照月又伸手捏捏他尾巴。

    “干这些事情很累的知不知道。”

    姜照月捏了捏宋渐明的耳朵,心想反正他听不见,便大着胆子贴着他耳朵话。

    “记得以身相许报答我哦。”

    作者有话要:  你怎么知道人家听不见?本作者证明我看见宋渐明耳朵尖尖动了!

    大家猜猜看宋茶茶能不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