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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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灯光清冷刺眼,吧台前钟拓挺拔地站在那里。乌黑的短发还氲着水汽,几缕不听话的垂下来,遮住眉毛。脸上被灯光下一层光影,衬得脸部线条锋利。

    他定定看着秦盏,似在等她做决定。没什么表情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冷硬。

    侧边窗户没有完全关上,一阵风涌进来,夹杂着水汽。深夜里,秦盏不由了个激灵。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看着没什么血色,裸露的臂上划痕十分扎眼。她对钟拓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情况仿佛两人在默默对峙。

    静了静,秦盏目光从钟拓身上收回。将自己的身份证扣到台面,慢慢推过去。

    只是还未开口,前台姑娘眼眸一转,忽然倾过身,压低声音对钟拓:“其实我们这里没有身份证也可以住。”然后转过脸对秦盏使了个眼色,“刚好还剩两间房,我现在就帮你们办手续。”

    秦盏:“……”

    她侧头去看钟拓。

    只见他姿态闲散地靠着吧台,眼尾轻扬,痞里痞气地扯了扯唇:“你们真会做生意。”

    前台姑娘悄悄瞄他一眼,抿抿唇没话。做完登记将两张房卡分别递到他们手里,秦盏那份还多了一张纸条。

    深夜里,狭长的走廊安静的有些诡异。开其中一个房间,钟拓试了试门锁,见没问题便要离开。

    抬眸看到秦盏慵懒地靠着墙壁,眼眸轻垂在看手里那张纸条。黑色外套衬得那张脸白皙如瓷。

    下一秒,眼睫上扬,水润的双眸先是看了他几秒,然后弯起一个弧度。清泠笑声从她唇间溢出,似有什么有趣至极的事情让她控制不住。

    钟拓看着她这模样,眯了眯眼,“吃含笑半步癫了?”

    秦盏抬手揩了下眼角,把纸条递过去,“人家以为你不是好人。”

    钟拓淡淡瞥她一眼,抽走纸条,垂眸,看清了上面的字——

    需要帮忙你就要点一碗红烧牛肉面。

    “……”还有暗号。无间道看多了吧。

    “姑娘真是可爱啊。”秦盏抱着双臂,眼带戏谑地看着钟拓,“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

    将纸条揉成一团,钟拓凉凉瞥着秦盏,语气不冷不热,“你觉着她把我当什么了?”

    秦盏捏着下巴,要笑不笑,“人贩子吧。”

    “那还真是眼瞎。”他轻哼了声,“你这种两百五高智商的人怎么可能被拐走。”

    你全家才都是二百五。

    秦盏轻飘飘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房间。

    钟拓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顶了下腮帮,懒懒道:“锁好门。”

    ☆

    所有宾馆都大同异。但是每换一个地方仍旧有一种陌生的感觉。钟拓离开后,秦盏轻轻叹了口气,懒懒摊到床上,忽然有一种由内而外的疲惫感。

    娄尔县这地方,似乎每一次来都会遇到不好的事。她望着天花板,脑海中过电影似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何川被带走时那个解脱又悲哀的眼神她太熟悉了。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深夜里一切都太过寂静。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秦盏似被吓到,肩膀都缩了一下。回过神想起应该是钟拓,踩上鞋过去开门。

    他站在门口,被雨湿的短发已经干了,衬衫上还有几块深浅不一的印子。双手端着两桶泡好的方便面,对她挑眉,“还不让路当我练杂技呢?”

    钟拓没来时,秦盏真没感觉饿。她立刻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你真的去买红烧牛肉面了?”

    “我告诉她一桶不够,你要两桶。”

    秦盏挑眉,“然后呢?”

    钟拓走到桌边停下,侧过脸,“我我是你舅舅,你怕也是来找我。”他歪头,“过来。”

    秦盏对她这“舅舅”冷冷一笑,几步走去站在他面前,“我估计人家信了。毕竟你长得这么着急。”

    钟拓手里还端着面,笑着抬下巴:“下面。”

    两人一步之遥,温热的呼吸从头顶传来。几乎一夜没睡,他下巴上已经冒出青色胡茬。

    秦盏慢慢伸出手放到他腰侧。想了想,轻轻挠了两下,“是这里痒……”

    他下颚线瞬间绷起来,“你他妈……”

    “咚咚”两声,两瓶矿泉水掉到了地上。钟拓黑着脸把面放到桌上,瞪着秦盏:“你没看见我胳膊下面有两瓶水?”

    搞半天,完全是鸡同鸭讲。

    秦盏弯腰去捡东西,只是手撑着膝盖,半晌没直起腰来。

    钟拓胸膛起伏,腰侧像是爬了成千上万只虫子。抿紧嘴唇,冷眼看着秦盏抖肩膀。

    手撑着膝盖,等笑够了才仰起脸看钟拓。发现这人脸色已经黑了一半。她努力把嘴角绷直:“你表情看起来很酸爽,我以为你哪里痒。”

    钟拓讥诮到:“我倒是想快活快活。”

    秦盏将水放好,清澈的眼里仍然漾着笑意,目光若有似无瞟到他腰上。那里劲瘦紧绷,线条均匀,上次他脱衣服她就看出来,这是标准的公狗腰。

    然而触感也配得上,弹性不错。

    她伸出纤细的食指,隔空上下划几下,“这里有痒痒肉?”

    钟拓凉凉兜她:“你欠收拾?”

    “我又没问你隐私,急什么。”

    “什么算隐私?”

    秦盏扬了下眉头,“比如谁跟你一起痒过。”

    钟拓靠在桌边,微微倾身,“想知道?”

    秦盏在他深黑的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样子。她撇开视线,拉开椅子坐下,开一碗面。

    香气四溢,热气徐徐而上。她唇畔微弯:“我就知道你怕痒。”

    钟拓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墨黑的眼眸亮得像是含着光,“夜黑风高的你少惹我。”

    “惹了怎么样?”

    他勾唇:“反正有大把时光。”

    秦盏:“……”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色乌黑,两人围着一张木桌吃碗面。

    秦盏呲溜呲溜地吸着面条,吃得嘴唇红彤彤,一脸满足。钟拓抬眸看她一眼,嘴角勾了下,低头把剩下的吃完。

    已经四点多,再过两个时天都要亮了。

    钟拓将吃完的垃圾收拾好,听见身后传来秦盏的声音:“我想去洗个澡。”

    又是滚楼梯又是通宵,身上什么样可想而知。

    钟拓手一顿,抬眼,很快又撇开,“没人拦你。”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流声。钟拓将垃圾包好扔到垃圾桶,拧开矿泉水把一整瓶都灌了下去。喘几口气,走到门边掏出一支烟点上。

    那一晚也是这样,稀稀拉拉的水声入耳,像是浇在心上,无端让人烦躁。那天晚上秦盏做了个噩梦,白纸一样的脸色跟今晚一模一样。

    七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事,让人无比郁闷的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烟雾缭绕,钟拓靠在门边,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咬着烟猛吸一口,心里有点恨也有点不爽。

    他甚至开始怀疑,他出事那一天,秦盏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事。不可能无端端她就跟所有人断了联系,甚至还休学了。

    一根烟尽,丝毫得不到头绪。钟拓眼色冷凝,转身,赫然看见一个长发飘逸看不见脸,下身一白到底的身影无声出现在眼前。

    “咳咳……”

    呛到似的咳了声,他把烟拿下来,无语地看着秦盏。静了几秒,没忍住又猛咳几下。

    眼前的女鬼掀开长发,往身后一甩。露出精致娇艳的脸庞,眉眼唇边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原来你不仅怕痒,还怕鬼。”

    秦盏眉梢轻轻扬起,长睫如羽,形状好看的红唇露出明媚的笑容。宾馆提供的棉质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修长的脖子和优美的锁骨,身材也更纤细了些。

    钟拓冷冷看着她笑颜如画的面容。背低着墙,手里拿着抽完的烟蒂,内双眼皮淡淡掀着,眼色清冷,眼底却像烧着一团火。

    秦盏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变化。正准备见好就收,却见他站直身体,将烟蒂弹进垃圾桶,犹如优雅的大型猫科动物,慢条斯理靠近自己。

    秦盏企图后退,手腕蓦地被擒住。钟拓朝她露出一个鬼魅般的笑容,弯下腰一把将人扛到肩上。

    秦盏差点喊出来。双腿被他有力的手臂扣着动弹不得,头和手耷拉在他后背,像个麻袋一样晃荡着。

    “喂……”不安分的手在他腰侧挠了两下。

    钟拓身体明显一绷,肌肉仿佛都硬了一个度。秦盏感觉到他脚步加快,没几秒,她就被扔到床上。

    普通的席梦思床垫,谈不上软和。秦盏身上本就没几两肉,被颠得生疼。

    她挣扎起身,手腕被一双大手钳住固定在身体两侧,钟拓站在床边,修劲的双腿轻松夹住她的。

    眼前光亮都被遮挡住,钟拓轮廓分明的脸悬在上方。黑眸轻垂,鼻息温热,性感的喉结慢慢上下滑动着。

    秦盏躺在床上,长发缎子一样铺在白色床单上。她眼睫上扬,漂亮的眼眸看人时仿佛有碧波荡漾。

    手脚都被控制住,她明智地不做挣扎。只淡淡望着上方的人,红唇一勾,轻飘飘问到:“舅舅,你这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