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骨二十一

    香喷喷的饭菜没吃到嘴，倒是吃了闭门羹。姜斯言心里怒骂：韩唯这个男人不愧是狗男人，连口饭都不给他吃。

    第一次有男人拒绝他入门，过去都是别的男人主动邀请，韩唯完全是个另类。

    姜斯言叹口气，他真的只是想要蹭口饭，填个肚子，没别的想法。

    算了，不给就不给吧！强人所难也不是他的喜好。

    姜斯言转身走到电梯口，乘着电梯离开。

    韩唯听到了电梯关门的提示音，趴着门洞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确认姜斯言走了，心想着：还算识趣。他向来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一来是他怕麻烦，二来是担心会产生不必要的感情纠葛。

    他不让姜斯言进屋，是他的第一反应，几乎没有思考。一个刑警，保持冷静和客观是基本要求，而过多的情感只会干扰破案的思维，让他有更多的顾虑，因此韩唯对于多余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忌讳。更何况姜斯言本来就已经在无形中破他工作上的多种原则，他实在不愿生活上也被其影响，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拒绝姜斯言。

    坦白，他对姜斯言有一种不明的感觉。姜斯言总能在不经意间影响他的思想和心情，让他既想靠近又害怕靠近。与其不清不楚，不如主动疏离。

    晚上，韩唯独自享用着营养丰富的两菜一汤，而姜斯言却只有泡面咖啡相伴。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转眼夜已深。天色漆黑阴沉，一场急雨伴着妖风袭来，雨水噼里啪啦地在窗户上，听得人心里慎得慌。

    姜斯言坐在家中地毯上，身边仅开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在茶几上的电脑和纸张上，放眼看去白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姜斯言亲自写下的笔记。

    黑夜与台灯作伴，已然成为了姜斯言的习惯，但凡有新案子，他的睡眠就会自动消失，整个人的精力都集中在案子上。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没有鬼的帮助，单纯的靠他自己。

    姜斯言曾担心过自己会没有用武之地，可是越是如此，他越心有不甘，希望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凶手，给自己一点当刑警的信心，没有鬼也一样可以破案，以此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

    一晚上，姜斯言搜索查看了大量的华恒生前的经典视频和照片。这些资料反映出的华恒是一个才华横溢帅气逼人的偶像，为人善良大方，谦逊低调，礼貌诚恳。任谁了解过他，都会被其自身携带的光芒所吸引。姜斯言想不出谁会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下杀手。

    从天黑到天亮，姜斯言不停地翻看掌握的线索，手里的纸都已经被翻出皱痕。他试图从这些记得滚瓜烂熟的信息中寻找出疑点，推理出可能的嫌疑人，但是失败了。不知过了多久，人渐渐失去清醒，趴在茶几上睡着了，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睁开眼后，姜斯言第一时间看了眼手机，工作群里早上去经纪公司的几人报备即将回警局。姜斯言迅速收拾了一下仪容，拿起外套直奔警局，几乎和另外几人同一时间到达办公室。

    韩唯看到所有人都已回来，起身开口道：“既然都来了就准备开会。”

    以姜斯言为首的五人跟着韩唯进了会议室。

    老罗承担起汇报的工作：“我们上午去了经纪公司，分别询问了经纪公司的老总和员工。华恒失踪的那段时间正好赶上资金出现问题，几件事赶在一起引发了破产危机，好在后来有贵人相助，才摆脱困境。而对于失踪死亡的女孩，确有其事，但和华恒并无关系。那个女孩名叫王希，是个孤儿。齐佳麻烦把从经纪公司拿回来的照片给大家看一下。”

    照片中的女孩长相清纯可爱，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身材高挑，确实有当艺人的潜质。

    韩唯意外：“孤儿？”

    老罗：“没错，王希这个名字也是孤儿院给起的。一出生就被遗弃，自长在孤儿院。”

    袁哲：“那怎么会进经纪公司？”

    老罗：“来也是巧。有一次新誉旗下的一个艺人参加公益活动，正好是和这个孤儿院合作的。王希这个姑娘长得特别好看，就被当时艺人的经纪人看中，选进公司当了练习生。结果没当多久这个孩子就失踪了。”

    韩唯疑惑：“那怎么没报警？”

    田一海棠：“因为当时还不满24时，等他们联系警方的时候，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韩唯：“死亡原因是什么？”

    田一海棠：“不知道，警方没有透露。”

    韩唯觉得奇怪为什么死因会不详，“没破案？”

    田一海棠摇头：“具体原因不明，可能需要内部调一下档案。”

    韩唯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姜斯言看着照片中女孩，不禁皱起眉头：“这女孩感觉不太健康，有点儿太瘦了吧！”

    齐佳：“哎，都这样。当艺人练习生都是需要严格控制饮食和体重，经常吃不饱，很多人都为了减肥不吃饭。我问过当时管理练习生的老师。王希因为没什么背景，对出道极其渴望，想要通过当艺人改变人生，所以对自己格外的严格，自控力超强，是那一批练习生里的佼佼者。”

    姜斯言：“那应该会被排挤吧？”

    齐佳：“确实有，加上王希性格孤僻，也不太和人交流，所以和大家关系很一般。不过王希的死与经纪公司无关。据老总交代，当时他们配合警方调查，警方排除了经纪公司内部人的作案嫌疑。”

    姜斯言：“经纪公司就没有向警方询问原因吗？”

    齐佳：“没有。来也可怜，姑娘无父无母，无人在意，死得时候还不到14岁。时间一长，经纪公司旧人去新人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姜斯言叹了口气：“这么来，华恒的死和这个女孩的死应该没有关系。”

    齐佳点头：“我们三个人也认为二者之间应该无关。”

    虽如此，但韩唯还是觉得这案子蹊跷，“你们先继续分析案子，我去找一下林局。”

    姜斯言猜到了韩唯心里的想法：“我跟你一起。”

    两人一同来到林铭的办公室。

    林铭意外两人的到来，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让你们俩一起来找我。”

    韩唯开口道：“林局，我想问一件事。”

    林铭：“你。”

    韩唯：“九年多以前有一个女孩叫王希，意外失踪死亡，这个案子你知道吗？”

    林铭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瞬变，“你怎么知道她的？”

    韩唯注意到林铭的异常：“这个案子有什么问题？”

    林铭：“你为什么会问这个案子？”

    韩唯：“我们调查华恒的案子时，发现华恒的经纪公司一年多以前有个女孩同样是失踪后死亡，但是死因不明，也没有后续，十分奇怪。我们怀疑二者有牵连。”

    林铭摇摇头：“没有牵连。”

    韩唯不解：“林局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林铭：“这个案子当年是我有参与。死因和华恒完全不同，但是具体的我不能透露。”

    一般这种不方便透露的案件，基本都是重大案件，背后隐藏着复杂的原因。

    韩唯：“如果我请示也不行吗？”

    林铭：“这个案子已经被封存，除非你能证明两者之间有必然联系，否则请示也没用。而且以你刚才和我的原因，以及我所知道的情况，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两者没关联，不是一个性质的案子。”

    “可是？”韩唯很难被服。

    “韩唯不要再纠结这个案子，你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华恒身上。”

    林铭的态度让韩唯心里有了一种猜测。

    韩唯试探地问：“和那个人有关吗？”

    林铭闭上眼不语，却表明了答案。姜斯言在旁边听了全部对话，但是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

    两人离开林铭的办公室后，姜斯言问道：“老大，‘那个人’是谁？”

    韩唯苦笑：“一个不能在警局提的人。别问了，走吧！”

    姜斯言第一次看到这样无可奈何的韩唯，不过既然与此案无关，他也没有过问的意义。

    谁都有秘密不愿与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姜斯言可以理解韩唯的心情。

    两人回到办公室，韩唯并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出去呆会儿。”

    姜斯言点点头，单独回了办公室。

    袁哲看到姜斯言一个人回来，好奇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老大呢？”

    姜斯言：“他有点事去处理。”

    老罗问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姜斯言：“王希的案子和华恒的案子无关，大家不用再纠结了。”

    齐佳好奇道：“王希死亡原因是什么？”

    姜斯言严肃地摇摇头：“这个案子大家就不要管了，把注意力集中在华恒身上。”

    不可言的案子，几人都反应过来，姜斯言的话中的意义。

    韩唯独自走到警局外，从上衣的口袋里翻出许久没拿出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后放入口中。心中的烦闷，让韩唯重重地吸了一口，又呼出长长的烟雾。

    那个人，是警局的禁忌，不可提及的名字，更是不能起的秘密。在很多人眼里那个人是警局的叛徒，但是在韩唯的心中却是一个令他尊敬的偶像。韩唯成为刑警也是因为那个人，所以直到今天韩唯也不愿相信他的偶像背叛了同事和朋友。

    一根烟烧得只剩下烟蒂，韩唯才将其熄灭。他刚准备回警局，电话就响了。

    手机来电显示的是未知号码，韩唯迟疑几秒后接通了电话：“你好。”

    “是韩队吗？我是沈秘。”

    “是。请。”

    “我找到手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