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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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快散场的时候, 林懿丘上楼处理自己的衣服。

    问顾承林借了吹风机,她抱着衣服坐到他卧室的飘窗上,连了一旁的插座开始吹衣服。

    刚刚在衣帽间时没看太仔细, 此刻, 林懿丘才闲下心去量男人在国外住了好几年的卧室。

    不像她房间那般混乱, 他床上只搭着几件羊绒衫,床头柜上放了文件夹和术后康复药,她坐的飘窗两边做成了内嵌式书架,里面书籍一层一层摆着。

    林懿丘又转头瞧窗外,听着呼啸风声,她将窗帘拉开一半, 纷纷扬扬的雪像是从黑暗里直接变出来, 随着风连绵不绝地往玻璃上撞。

    楼下微弱的路灯照亮半块厚重雪景, 她坐在这里,莫名有一点与世隔绝、风雪寂静的意味。

    摸过手机查看天气,不少APP已经推送了今晚暴雪预警的新闻。

    她一愣, 不知道等会该怎么回去。

    手里衣服吹干,林懿丘拔下插头,把吹风机放回原处。

    现在自己毛衣也干了, 她想着要不要把身上顾承林的衣服给换下来。

    一时犹豫不定, 她索性抱着衣服下楼。

    顾承林正坐在沙发上等临时请来的钟点工收拾厨余垃圾。

    见楼梯口林懿丘抱着衣服出来,“衣服吹干了?”

    林懿丘点点头,“冯又谦他们呢?”

    她环视一圈, 一楼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瞧见。

    “天气不好,他们怕路上积雪,先回去了。”

    客厅餐厅的大功率分子灯都还亮着, 前面液晶电视上不知是谁调出了国内的春晚重播。

    顾承林嫌吵,却也没关,只将声音调,他手指划着手中的ipad,时不时抬头瞧一眼电视,就当这场春晚自己是看了。

    几重光影交叠,将别墅照得亮堂而空旷。

    外头大雪依旧,里头热闹消散,林懿丘觉得有些别样的冷清。

    她挨着顾承林坐下,后知后觉:“那现在……就剩我们两个?”

    他目光看过来:“嗯,就我们两个。”

    林懿丘呼吸一顿,手跟着攥一下怀里的衣服。

    而男人却似乎只是顺着她的话随口一,此时也已收回视线,继续瞧手里的电子文献。

    两人静默一阵,直到钟点工收拾完出来。

    验收付款,顾承林走回客厅,他瞧妹妹抱着的羽绒服直愣愣坐着。

    “抱着衣服做什么?”他不解,“觉得冷?”

    着,又抬脚去电视柜那边拿空调遥控器。

    “没……没冷。”林懿丘想去拉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便只堪堪拽住他毛衣,“我在想一会怎么回去——外面好大的雪。”

    顾承林看向落地窗,隔着玻璃上朦胧不清的水雾,他能瞧见外面肆虐的风雪夜。

    男人沉吟片刻望向她,也不是征询意见的语气:“那就在这里歇一晚。”

    他目光清落,里面除了深思熟虑,还有一抹她没有读懂的笃定。

    林懿丘“啊”了一声,有些受不住地惊慌失措。

    顾承林笑了,“不愿意?”

    “没,没不愿意……”

    这时的脱口而出倒更像迫不及待。

    她故作镇定地憋个借口:“我只是想今天得回去洗个头发。”

    男人好整以暇:“我这里不能洗?”

    “……”

    林懿丘面上一窘,胡诌的理由圆不回来她索性放弃。

    顾承林倒不管她这些有的没的,他只在意妹妹人在不在自己跟前。

    这么想着,他重新坐回她身侧,语气轻缓

    “雪太大了。你在这里,我也放心。”

    -

    外面风刮得猛烈,窗棱一颤一颤的。

    两人在客厅坐了会儿,林懿丘上去洗澡。

    她的房间里没有自带卫生间,她拿上浴袍去走廊尽头的浴室。

    门阖上,林懿丘背靠冰凉瓷砖,总算深吸一口气。

    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借住了,可这次的惶然无措却全然不同以往——

    像是他们之间变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变。

    林懿丘拍拍泛红的脸,她拿下花洒,手去试水温,几滴水珠飞溅到眼皮上。

    从置物架上借用了顾承林的洗发水,很清淡的木质香。

    刚把头发上泡沫,她听见遥远空气里“滴”的一声响,头顶暖气灯光一霎湮灭。

    黑暗争先恐后涌过来,仿佛一下坠入深海尽头。

    林懿丘惊呼一声,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索支点。

    抬头看一下,顶上的照明灯管还留有逐渐散去的余光。

    跳闸了?还是停电了?

    她眨眨眼,用胳膊抹掉额头上滑落的水珠,尽量不让泡沫流进眼睛里。

    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后,她将浴室窗户的塑料遮光窗帘拉开一点。

    紧闭的玻璃窗一片雾渍,抬手轻轻一拭。

    外面冰天雪地,天空被飞雪分割着,建筑隐在晦暗里,远远近近的绿植被拉扯得摇摇晃晃。

    宛如走到冬日的最冰点,看见大自然最阴沉的一面。

    她听见很远的几声喧哗。

    好像是这一块都断电了。

    浴室里暖气、热水器全部中断,水流的逐渐冰凉,她赶忙关了花洒。

    贴在身上的水珠蒸发泛凉,林懿丘抱住双臂,忍不住个哆嗦。

    下一秒,磨砂玻璃外灯光一闪,是顾承林提着应急灯过来了。

    她心口一紧,顷刻低头看自己——

    她可光溜溜什么都没穿!

    还顶着一头泡沫,手上身上也没有洗干净。

    林懿丘如临大敌,登时就觉得不太好办。

    “丘?”

    果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应急灯光靠近玻璃,光线朦胧透进来,驱散一半黑暗。

    她盯着门上显露的挺拔身形,脊背一阵僵硬,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太过熟悉。

    是了,在风情镇酒吧被男人提溜回来的那次,她和他也是这么隔着一扇磨砂玻璃门话的。

    里面没人应,顾承林不由蹙眉。

    他怕出了什么电路意外,再次急切地叩门:“丘?”

    林懿丘被他语气吓了一跳,赶忙“啊”了声,她心翼翼地:“承林哥……”

    “外面是停电了?”她问。

    “嗯。”顾承林,“线路冻坏了,城中这一区都停了。”

    “哦。”里面林懿丘故作镇定地答。

    “丘,你……”

    他话一半停住了,心里斟酌该如何询问妹妹,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或者,此刻有没有穿好衣服……

    而林懿丘这边实在手忙脚乱。

    她已经快要捋不住头发,泡沫不断顺着脸颊和脖颈流下来,激得她皮肤发麻。

    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室内暖气散得太快,突然遇见这种意外,她也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住了。

    外面的灯源在晃,顾承林给她照明,问道:“浴袍在里面吗?先把浴袍穿上。”

    “可我身上有水……”

    “先把衣服披好,浴袍等会出来再换干净的。”

    林懿丘觉得有些不妥,但一时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承林哥……”她声音有些含糊,有点像摊上麻烦或者被人欺负了不敢一样。

    “嗯?”

    黑暗让他的声音宛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像是深夜洒进窗棱的一抹温和月光。

    “……我头发上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洗。”

    林懿丘站在浴室里边,两手都是泡沫,身上黏腻又冰凉,洗发水流进眼角里,灼得她只能闭眼干站着。

    顾承林哑然,他把应急灯对着磨砂玻璃放在地板上,散射的光线总能起到一点照明作用。

    他叮嘱里面的人把衣服穿好,自己则下楼去替她烧热水。

    林懿丘听着脚步声远了,摸索着走到洗手台这边,就着冷水把脸上流下来的泡沫洗掉,她挣开一只眼。

    地板上投射了长束光线,照得白色花纹地砖波光粼粼,从门外一直漫到她脚边。

    借着光,她索性咬咬牙,直接在洗手台这边用冷水把发上的泡沫抹干净。

    头一次觉得水流也能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划过手背时,那些尚未愈合的冻疮伤口一起隐隐作痛。

    身上的体温消散得极快,她牙齿颤,再顾不上别的,直接拉了浴袍来将自己紧紧裹住。

    外面风雪声很是清晰,刮过拼窗玻璃的,刮过枯枝朽木的。

    林懿丘跺跺脚,整个人蹲下去,脚趾不受控制地蜷起来。

    稍稍抬眼望一下门口的灯,光晕白而微茫,这场景像极了天寒地冻里,划燃的那一根火柴。

    明明冷极了,她却在心底溢出几缕无由的庆幸。

    要是她真的一个人回了家,洗澡时突然断电,那时,可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提着灯过来找你。

    -

    顾承林提着兑好温度的热水过来时,林懿丘感觉自己身上的水汽已经被浴袍吸收掉了。

    就是头发黏成一坨,硬邦邦地滴着水。

    脚步声传来,她瞅着门的眼神一亮:“承林哥。”

    “嗯。”门上倒映出男人的轮廓,他等在外面,确认地问一声,“衣服穿好了?”

    “好了。”林懿丘点点头。

    顾承林按住门把手,轻拧推开。

    姑娘蹲在地砖上,身上裹着白色浴袍,微凸的脊柱透过紧绷的布料显露出来。

    她抬头侧望他,凝着水的发丝一绺绺垂着,有几缕毫无章法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脸部线条蜿蜒而下,滴落在泛着水光的地砖上。

    很是狼藉却清娆的模样。

    林懿丘见他来,牵动嘴角冲他笑一下。

    偏深的内眼角显得她像一只暗夜潜行的柔弱生灵。

    对着灯,宛若月下的映进潭底的,昙花一现的星光。

    他知道妹妹从标致,心里却从没将她和“美”这个词结合在一起过。

    在顾承林的印象里,单一个“美”字太过浅薄,这不是她。

    她可以是阳光,是清风,是流水,但独独,不是被框定在模型里的形容词。

    正如此刻,她明明冻得嘴唇颤,可仍旧眉眼弯弯,目光盈盈地瞧着他。

    林懿丘蹲得腿有些麻,她盯着他手里的热水壶:“承林哥?”

    顾承林一霎回神。

    背对着灯源,姑娘并没有瞧清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静默目光。

    宛如由暗窥明,他的不动声色恰到好处。

    温水倒进塑料盆,林懿丘再忍不住地把手伸进里面。

    手指回暖,她终于舒一口气。

    拿过一旁的毛巾,她撸起宽大的浴袍袖子,开始继续清理自己的头发。

    意识到男人还在身边站着,林懿丘不由窘迫,她犹豫:“嗯……承林哥,你要不先出去?”

    顾承林瞧她手忙脚乱蹲在地上的模样,水顺着头发隐进浴袍里,她前胸后背已然湿了一大块。

    他眉头微蹙,上前一把将人捞起来,水盆也单手端上洗手台。

    林懿丘眨眨眼,她只感觉一股力牢牢提溜住自己,身体也就下意识跟着他站起来。

    “承林哥……”她讷讷开口。

    男人从她手心里拿过毛巾,他瞧她,“我来吧。”

    林懿丘呼吸一滞,她嘴巴微张,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话了。

    发梢的水珠顺着光洁的额头滑下来,快流进眼睛里的时候,她快速抬手一抹,睫毛几根几根的沾在一起,她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顾承林面上却无任何表情,他好似已经定主意,将毛衣袖口卷起来,腕表也摘了扔去一边。

    他手指试探性地伸到她脑后,指腹安抚地摩挲一下。

    男人声音清沉:“你头低着就好。”

    林懿丘仍处在状况外,但还是僵硬着脖子听话地压低脑袋。

    很奇妙的姿势,很奇妙的体验。

    她耳畔听见清晰的流水声。

    或许不止?

    还有两人衣衫摩擦的细碎声,自己身体里愈渐激烈的心跳声。

    她手指扶着盆沿,难以置信地轻颤着。

    温水游走发间,最后淌进洗手池里。

    她盯着里面那一块圆形不锈钢翻盖,很像上次她酒醉犯吐时的场景。

    好在顾承林动作很快,几下清理干净,他拿了干净的毛巾覆在她头上,吸去发梢上的水珠。

    “好了。”

    他稍稍使力,手掌将她头扶起来。

    “水好像到眼睛里了……”林懿丘直起身,她紧眯着眼睛,要抬手去揉。

    顾承林则毫不犹豫拨开她手:“别乱动。”

    话落,面前的妹妹像是被他略显严肃的口吻吓住,一下子不动了,只半闭半睁着眼瞧他。

    男人在心里叹口气,从一旁抽了纸。

    两指拈着纸巾轻轻抚过,鼻梁到眼角,他细心地替她擦拭。

    “现在好了?”

    “……嗯。”林懿丘点头,她面上痒痒的,心睁开眼,一下子撞上他目光。

    在今晚唯一一点光线的照射下,他的琥珀色眼眸分外幽深。

    顾承林退开半步,示意她水壶里还有余下的水,如果还有没洗干净的地方可以再清理一遍。

    林懿丘耳根微红,地应了声。

    直到男人彻底走出去带上门,她的心跳才终于恢复过来。

    -

    林懿丘出来的时候,外面门把手上挂了两件衣服,一件是新浴袍,一件是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她换好出来,手里拿起地板上的应急灯去找顾承林。

    “承林哥?”她在黑黢的走廊上试探性地喊一声。

    四周安静一瞬,没人应答。

    林懿丘皱一下眉,她趿着拖鞋下楼找人。

    刚到一楼,空气里传来“滴”的一声,像是来电的声音。

    她摸索到开关摁一下,顶上的分子灯仍旧没有反应。

    “丘。”

    身后手机闪光灯一晃,顾承林从电闸柜那边走出来,此刻的他已然穿上了外套。

    “开落地灯。”他。

    林懿丘“哦”了一声,又跑到客厅另一头。

    开关揿下,澄黄的灯光缓缓亮起,烛光映室,终于将这凛冽的雪夜照出些许温馨色调。

    “来电了?”她惊奇地问。

    “开了备用发电机。”

    林懿丘:“那能开空调么?”

    断电了这么会儿,别墅太大,残留的暖气也所剩无几了。

    “功率不够。”顾承林从客厅一边的储物柜里拎出来一个电暖器,“这个应该可以。”

    型电暖器放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接上插头,暖气管登时散出橙红色光晕。

    林懿丘面上一喜,她蹬蹬跑过去,也不管自己刚刚洗了澡,就这么席地坐在沙发地毯上。

    腿盘着,她手急切地伸过去。

    顾承林弯腰将她虚虚一拦,提醒:“别烫到了。”

    “不会不会。”

    林懿丘躲开他手掌,她慢慢靠近热源。

    暖气管将她脸照得红红的,呼出来的白雾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顾承林从一边捞了自己的大衣扔给她。

    厚重的毛呢布料毫无征兆地兜头落下,仿佛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她一整个地埋了进去。

    光滑的里衬捎带了少许凉风,混着柔顺剂的香味,就这么在她脑门上。

    林懿丘“哎呀”一声,视线遮挡让她乱了阵脚,挣扎着把衣服掀下来。

    本想回身反击,可刚抬头,她一下撞入男人清邃的眸子里。

    顾承林低笑半声,他抬脚走到她身前,重新拎起大衣,抖落开,好生地替她搭在了身上。

    “衣服披好。”

    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柔和。

    完,他也跟着坐在了她身后的沙发上。

    顾承林双腿撑开,双臂撑膝,手伸到电暖器前取暖。

    折腾一晚,两人总算落脚歇下来。

    男人短发垂一点到额头上,澄黄灯色将他照出一抹极少见的温情。

    林懿丘呼吸停住,她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感受到妹妹直勾勾的目光,他抬眼,“嗯?”

    他迎她视线,却已是平常神情。

    “头发没擦干?”顾承林注意到她发上还泛着水光。

    “毛巾只能擦成这样。”林懿丘别过脸。

    男人伸手绕一缕在手上,指尖摩挲,他觉得不行:“把抽纸递给我。”

    林懿丘“哦”一下,不作他想,微微撑起身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抽纸盒。

    坐回原处时,顾承林拍拍她手臂,示意:“你坐正。”

    “啊?”

    “背对着我。”他手按住她双肩,直接将人转了个向。

    林懿丘迷迷糊糊由着他摆弄,不解地出声:“承林哥……”

    男人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他接过她手中的抽纸盒。

    连抽几张工整地叠在一起,随后,他捋起一股湿漉漉的发丝,用纸巾挤压着吸水。

    林懿丘脊柱僵直,感受顾承林的手指在发间缓缓摩挲,一点一点替自己擦着头发。

    稍稍一动,她手肘撞上他腿。

    心跳快极了。

    脸被电暖器照着,也是热极了。

    堆在沙发上的纸团落几个在地毯上,她莫名觉得,有点浪费……

    林懿丘当然不敢出来,她只好一边默默享受,一边默默腹诽,再一边默默地将纸团拾起来扔去垃圾篓。

    外面风雪依旧,雪子在寒夜里不断撕扯。

    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快十二点。

    社交账号里进来千篇一律的新年贺词,选择性地回复几个,她目光扫到林佩的对话窗口。

    自上次两人在电话里争执一番后,母亲再没电话过来,当然,她卡也还在继续停着。

    林懿丘拇指悬在半空,停顿片刻,还是划走了。

    又点进朋友圈,没滋没味地翻两下,她按熄屏幕扔去一边。

    林懿丘双膝收拢,她手抱着腿,放空地盯着昏暗光线下的客厅。

    “国内现在大年初一了。”她下巴磕在膝盖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嗯。”

    “新年第一天就停电,也许不是个好兆头。”

    顾承林却抬手敲她后脑勺,“不要迷信。”

    他声音很轻:“是不是好兆头,天了不算。”

    林懿丘一怔,她嘿嘿笑一声,故技重施地仰头望他,眼睛清澈而黑亮:“承林哥,你今晚好严肃呀。”

    “……”

    顾承林面上闪过几分宽容之色,却还是扳正她脑袋,沉声:“别闹。”

    妹妹摸摸鼻子,“哦。”

    临近零点,外面的风弱了些,林懿丘侧头去看沙发旁的落地灯。

    灯光朦胧,投映在不远处落地窗上的,她和他的身影也分外柔和。

    这一盏灯,仿佛点进她心里。

    她知道这样的新年只此一回,再难有了。

    想到这,林懿丘倏地回头:“承林哥。”

    顾承林抬眼。

    她笑一下,将新年第一句话给他听:“新年快乐。”

    男人稍愣,他指尖下意识握住她发丝,发尾挠在手心里。

    “嗯。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