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渣男竟是我自己
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权利越大,诱惑就越大。
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经过身体力行的实践,宋莺时终于对这两句话有了最深切的认知。
得知检查衙门成立后,许多不曾谋面的大兄弟明里暗里找上门,捧着金银珠宝,架着宝马香车,堆着满脸微笑……渴望与他交朋友。
圣人都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对这些诚恳热情的好哥哥们,宋莺时当然一万个欢迎。迎进来看茶看座话家常,带他们参观参观因为人手不足而暂时搁浅的府衙后花园种植计划实验田。
各位大兄弟都既体贴,又慷慨,宋莺时超喜欢和他们话。
最近几天得最多的话是:“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
其次就是:“老哥,这钱我真不能要。”
“弟哪能要你的宅子。”
“地啊!这地是真不错。”
“兄弟咋还带姑娘来啊!我这府衙虽人手紧巴,但是,这不合适不合适。”
……
推辞过,迂回后,面对兄弟真挚的面孔,谁能忍心残酷拒绝,千言万语到嘴边,最后化成勉为其难的一句:“那我就收下了。”
头一天,就收了两座大宅院六十亩地,外加几大箱金银。接下来的几天,礼物更是五花八门不带重样的。
尤其是在得知他府衙缺人后。
送上门来一水儿年轻漂亮还身怀绝技的姑娘。
燕瘦环肥,楚腰卫鬓,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足可以开个三十六美人图鉴。她们模样美得各不相同,更是各有各的才艺。
有解压催眠的琴师,有擅长唱跳的舞姬,有精通养生的医女,还有练习时长五年半的搓澡推拿手艺人……全是人才。
宋莺时表示:“我全都要!”
当天就把那些瑜啊瑾啊梓萱紫嫣全都愉快地收进府,每一个都起了简单好记的新名字,跳舞的叫舞,弹琴的叫琴,还有医技厨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共创朔州府衙和谐团队。
朔州暗处有传言:“这位王爷是属饕餮的,逮着啥吃啥,活脱脱一个吞金兽。雅致如古玩玉器,俗气如真金白银,别提是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是手粗脚粗的傻丫头,就连身强力壮的壮伙也不放过。”
话虽如此,他们却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早先就听过王爷雷霆手段,真怕他是个只认死理软硬不吃的榆木脑袋,如今看来嘛……大家都是一路人。
现在出点血没关系。
留着青山在,才能有柴烧不是!
络绎不绝的人群能把王府后门的门槛踏破。
几天时间,宋莺时眼看着自己的身价翻了三倍,这帮龟孙儿是真有钱啊!朝廷的俸禄不低,竟还养出这么些个吃空挖相的硕鼠。
宋莺时礼物收得痛快,查起账来更痛快。
他啃完老大哥特意从岭南运来的果子,用好兄弟送的天蚕丝帕子擦干净手,刚坐到桌案前,新上岗的技立马开始认真捏肩,力道掌握的刚刚好。
宋莺时享受着一流服务,先点开社稷图把各大粮仓的进出流水查了一遍。
九个县里三个都有猫腻。
花苑县粮仓保管不当,大批量腐坏。
彩林县官商勾结,以陈粮替代新粮赚差价。
最可气的要数古黍县,前脚监察组刚进城,后脚就遇上粮仓失火。
全县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还没进市场,还没被吃进肚子里实现自身价值,就先被几只臭老鼠纵火烧成了焦炭。人世间有那么多人还饿着肚子,食不果腹啃草根树皮度日,盼着吃上一口正经的热乎饭。
而这些人,这些人……他们怎么敢!
宋莺时现在就一个心情。
气愤,恨不能把幕后黑手一个一个揪出来,撕下他们的装模作样的官服暴揍一顿,然后也一把灰扬了做化肥。
不过,他知道,还不到时候。
宋莺时坐在桌案前,规规矩矩的把这几日来的仓储流水账目都誊抄在册。社稷图相当给力,每一笔账都清晰明了,准确到秒,精确到人,这就是如山铁证。
顺着交织的关系网,宋莺时看见几个反复出现的老熟人。
她点开社稷大地图一定位……巧了不是,这几人都是熟面孔。表面上,是和他称兄道弟的慷慨大方好哥们儿。实际上,宋莺时看着图上的匪徒头像,陷入沉思,老哥哥还有两副面孔呢!
送上门的经验条,不点白不点。
她动动手指的功夫,老哥哥们睡觉的地方就换了个位置,从自家的高枕软卧,陷入了无尽黑暗。
[清除匪徒数加一,积分加七十。]
[掉落与北胡暗中联络官员名单碎片加一。]
……
这一波直接抓住十三个隐藏在官皮下的通敌叛国贼人,加上上次的二十一人,这次抓贼任务完成了一半。
还有意外之喜。
[与北胡联络的官员名单碎片x10]
[是否合成实体名单]
宋莺时挥退左右,点击确定。下一秒,从天而降一本册子,落到她的桌案上。足足十多页,她随手翻看,便被惊的瞳孔地震。
这些人名……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郡守县令,涉猎广泛,自上而下,织成一张遮天盖日的巨网,在黑暗中滋生着罪恶。
她原以为六十人已经够多了,却原来只是这份名单最角落的几个喽啰。
在宋莺时面前,她仿佛看到了座时隐时现的冰山一角,露出海面部分的不过是其万分之一。
胡人的暗桩早已渗透到大夏的每一处城楼,怪不得他们能料事如神,一路猛进。
大夏被这些毒钉子牢牢桎梏住,不得动弹。此时,北胡的巨兽趴伏在大夏的版图之上,借着黑暗蚕食鲸吞。
这东西太重要了。
牵涉到太多人的利益。
宋莺时翻名单的手微微颤抖。若果保管不力,或者交给了不可信的人,等待他自己的就是数以百计的暗杀,等待大夏朝的是硕鼠蛀虫更加肆无忌惮的报复。大厦将倾,谁能顶此大梁
如今皇帝昏聩,皇子夺嫡,京都被搅乱成了一摊浑水,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她不想让这份名单过早的暴露到众人面前。
[图图,你帮我保管这份名单吧!]
[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
宋莺时拿起誊抄好的流水账单,开大门。
张青带队整装待发,亲卫随时待命,民兵也准备就绪,这朔州城内的天地该换一番新风气。
起风了,树枝上腐朽的黄叶自至高处跌下,随风飘落,落在地上,被碾做粉末。
就先从朔州这一城开始吧!
天凉了,该杀几个卖国求荣的渣滓祭天了!
*
黄昏,余晖散漫,层林尽染。
自朔州最高的楼宇,可以一览全城的好景致,来这儿喝酒赏景的达官贵人们却没有往日的好心情,酒桌上杯盘狼藉,四人相对,吐出一口浊气。
“唉!”
上位面白无须的大汉,是朔州最大商号富祥商号的大当家,忧心忡忡道:“已经听清楚了,被抓的,是耶律大将军。”
“耶律蛮?”
“他那样身经百战的英勇人物,怎么会……是谁抓的他,就城内这帮子杂牌军,哪个有本事活捉北胡大将军?”
“呵,”大掌柜一声苦笑,道:“王爷,江霜序。”
“看来我们都瞧了他,我的线人来报,他暗访西平县,追回粮草,一人,一拳,便把耶律蛮倒在地。衙门被守得铁桶一般,一个舌头都进不去,也不知道耶律大将军现在是生是死。”
四人复杂的目光对视。
想想耶律将军的雄伟身形,再回忆起那个笑眯眯不显山不露水的江霜序。互相称兄道弟的时候,揽肩膀,拍胳膊,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事后想来,心有余悸。
原来他那双比女人还细的手,竟然有这样恐怖的战力。
一拳便能倒北胡将军。
那自己这副疏于锻炼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他一根拇指头。
“别担心,江霜序这子收了我们的好处,办事儿都要讲道理。起码的规矩他是清楚的。如今他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退一万步来,他若是不听话,我们就把他贪污受贿的事儿捅出去。来个鱼死网破。”
“哟!老哥哥们吃酒怎么不叫上我啊!”
曹操曹操到。
宋莺时出现在楼梯拐角,身后站着面如苦瓜的酒楼掌柜。
“掌柜的你忙去吧!”
宋莺时施施然走向几人。
原先聊地起劲儿的四人,这会儿看见他,都面如死灰,局促地站起身来。往窗边一望,百丈高楼下不止何时已被团团包围,密密麻麻的士兵列队,枪尖寒光凌冽。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宋莺时轻笑,气定神闲地坐到了尊位。他坐也不好好坐,斜斜依靠着窗框,本是十分散漫的姿态,却透露出谪仙般的潇洒来,他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外看去:“这是朔州城的兵士。
“你们或许没见过,哦!对了,哥几个都是早早听到围城危机先跑掉的人,那就肯定没见过了。”
许是姿势不够舒服,他活动活动筋骨,刚一抬手,周围四人齐齐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躲避。
随后讪讪地假笑两声。
腰板儿僵直,仿佛被罚站。
把宋莺时看乐了:“废话不多了,看在咱们是好朋友的份儿上,给你们两个选择。”
“你们是想让我一拳一个倒抬出去,还是自己束手就擒。”
*
在余晖落尽,华灯初上的时候,十几号只敢在暗中联系的经年老友在朔州府衙的大牢里吃了顿团圆饭。
众人在狱中抱头痛哭:
“原先以为这子是属饕餮的,看走眼了,照着这只进不出的架势,分明是只貔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