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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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莺时并不知京都那帮官老爷的脑回路,他收到了各种礼物与拜帖,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所以哪怕当初闹得那样难看,但看在财神爷的面子上,宋莺时没有回绝任何一人。

    送钱的,送礼的,送美人的……送出花样,送出特色,还有人搜罗来四位大厨千里迢迢送至朔州。京都大臣们争先恐后,送礼活动如火如荼,开始疯狂内卷起来。一时间,宋莺时的生活水平又有了大幅提升。

    送东西总要有个由头。

    大多是把自己抛在朝堂之外,只谈交情,摆成个贴心好大哥的位置。书信里尽是对西北艰苦生活条件的痛心和对兄弟的体恤之情。

    朋友多了路好走。

    宋莺时最喜欢交朋友了。

    尤其喜欢以老大哥自居的富贵朋友。他来者不拒,有多少要多少。以他的经验,这些朋友都可仗义了,不仅送钱送物解决生活各方面的问题,还是送上门的经验条,全都是社稷图上的重点人物。

    这样书信来往了几日,老大哥们见关系日益亲切,互相称兄道弟的,已经快处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老大哥终于开尊口提出了个不情之请。

    北胡皇子呼延赞忒吓人,行事作风嚣张狂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最好叫他别老去京都串门子了。

    被他串过门的人都凉透了。

    还没被找过的人也害怕,所以找老弟拿主意,看看怎么抢救一下。

    宋莺时听得懂他们的意思,当即惭愧地表示爱莫能助:“诸侯王非召见不能进京,这是众所周知的铁律。”

    京都胆都快被吓破的众多老大哥见信直言放屁:“早先也没见他这么遵纪守法。”

    如今连皇帝都被掳走了,还召见个屁啊!等定下新皇,皇帝登基,祭天大典,颁布诏书,估计得耽搁大半年,那时候,呼延赞不晓得杀了几轮儿了,大概率还没等到他来,大家的坟头草都长上三尺高。

    收信当晚,怕什么来什么。

    呼延赞又上丞相爷家串了个门,没空手,提着刀去的,把那位历经三朝屹立不倒的重臣一刀了结。

    提着丞相爷的脑袋上皇宫大内走了一圈,摸入后宫,把睡着的皇子公主都从睡梦里闹起来好一番炫耀。看着一个个瑟瑟发抖的金枝玉叶,他自边境丢掉的面子,又换了种方法找补上。

    方才得意忘形地大笑离去。

    当晚,上到不惑之年的皇长子,下到刚会跑的公主,都聚在了大殿上。点亮全部烛台,抱团取暖,寻求安心。一同到的,还有在家怕得睡不着,早早爬起来进皇宫找安全感的众多大臣。

    几十人大眼瞪眼。

    互相自对方乌青的眼眶中看出深深疲惫。

    这日子没法过了。

    时不时来这么一下,不知何时到来,也不知下一个是谁,提着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

    迟早要把人给逼疯。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之际,立储需早日定夺。”硕果仅存的一品大员卫国公率先开口,他已生华发,老态龙钟的,还没活够,把怕死俩字刻在褶子脸上。

    他把目光望向众位皇子,他看谁,谁转头,极力避开目光交流,毕竟谁都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早先就数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得最猛。两大派系见面就撕,水火不容,昏天黑地,明枪暗箭,你来我往斗了快十年,俩人不对付早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二位皇子面上冷嘲热讽比高低,私下恨不能把对方直接咬死,自己好上位。

    这会儿却出奇的默契,同时化身温良恭俭让没有世俗欲望的大圣人,开始自揭短处,一再推让。

    大皇子首先开口:“别看我,先清楚,我亲母身份低微我不配。”

    二皇子紧随其后:“我吃喝嫖赌不堪重任。”

    “我学问浅薄,不及二弟聪颖博学。”

    “我道德低下,还是大哥最贤明。”

    “皇弟谦虚。”

    “皇兄客气。”

    ……

    俩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看得众人咋舌。

    他们谁都不愿意拦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辛苦差事。

    那没辙,都不愿意当这个皇帝,总得找个人来主持大局啊。老皇帝子嗣并不单薄,但一圈看下来竟然找不到一个能扛事儿的人,剩下的几位皇子病的病,弱的弱,要么就是太年幼还被人抱在怀里没断奶。

    这会儿有人想起了被放逐在西北边境,前不久自称独立搞谋逆的江霜序。

    想来想去,也只有他镇得住呼延赞了。

    最重要的是,他母族出身低微,自个儿也风流之名在外,常年在西北,虽然手头里有点兵,但在这盘根错节的京都里无依无靠没有势力。

    比起根基深厚,表面功夫作得极好的其他皇子,这个江霜序就是个浑身弱点的异类。

    等他当了皇帝,那京都还是大家的京都,对任何一方势力都没有折损,他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要理清复杂的明线暗线人际圈子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做到的。等借着他的手除掉呼延赞,再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罢黜,想来他也翻不出什么花。

    朝堂上众人这么一合计,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动起心思。

    不久前,江霜序还是跪在金銮殿前被众人讽刺挖苦的所谓罪臣,这会儿在他们口中却变成了非他不可的国之基石,哭着喊着求他进京都。

    上到皇子国公,下到御史吏,各种拜帖请愿书纷至沓来,每个人异口同声地只出同一个诉求:来登基吧!求你了!

    对此宋莺时表示拒绝。

    他刚接手几个新县城,各方面都还没走上正轨,城民满意度已经跌到百分之七十八了,他忙着搞基建,才没时间搅和到京都那摊子浑水里去。

    那本记录与北胡暗中联络的官员名单现在还在山河社稷图里保管,里面可全都是朝廷大员,尸位素餐,饱食终日,与其跟这些千年的狐狸玩聊斋,还不如在大西北开荒建城。

    京都套路深。

    见他拒绝,那群文臣武将还不肯死心。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还是国公爷当机立断有魄力,怀揣着玉玺,带着护卫,背后跟着大大的京官儿直奔朔州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杀到朔州。

    宋莺时前脚刚诧异的把他们迎进门,后脚就被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朝廷命官给包围了。一层层面容肃穆的老大哥们把他团团围住,乌泱泱的,人头攒动,一派兴师问罪要找事儿的架势。宋莺时闹不明白他们想干嘛,慢慢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好脾气地连连摆手:“别激动,有话好好。”

    “啪嗒”一声响,国公爷直接把个明黄色包裹按在了桌子上。这就像是摔杯为令的那个令。行动信号一出。满屋子文官武将心照不宣,同时屈膝,呼啦啦跪了一地。

    老传统艺能了。

    然后所有人齐声开口,用大声到喉咙嘶哑的声音,发出同样一句山呼海啸般的颂赞:“恭请朔州王继承皇位。”

    哐哐哐,猛磕了三个响头。

    “恭请朔州王继承皇位。”

    宋莺时惊呆了,玩儿的这么花,听过被逼上梁山,他这相当于被逼上皇位吗?他睁着懵逼的双眼,还没等他反应,只见老国公抖手展开五爪龙袍,笑得跟个将要得逞的老狐狸一样。

    被黄袍加身的瞬间,宋莺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大意了!没有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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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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