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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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支最终接受了薇拉的邀请去出演她新歌的mv。

    mv的拍摄时间定在四月中旬,距离现在还有大半个月,在那之前,两人约了一个时间讲mv的具体事宜。

    一同到场的还有影帝,比起薇拉的锋芒毕露,影帝私下里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谈吐儒雅度翩翩,没有一点架子,相处起来很舒服。

    这个mv除了影帝和云支两位演员之外,还有一队远征军会过来,他们将本色演出,mv要记录军人们真实的生活、演练、作战和牺牲......

    去掉民众们出于英雄情结而对军部的幻想,去掉赞誉与荣耀的滤镜,最终呈现的是军部最平实普通的日常,而往往就是这最普通的东,才是最肃穆沉重的。

    云支看完台本就明白了,军人们才是这支mv的主,影帝会参与,是因为他和薇拉一样,跟军部官方有合作。而自己......云支知道,薇拉叫她来,是为了帮她,给她资源。

    薇拉在讲解完mv后,还提到了仿生动物,告诉她可以带着熊猫来片场,届时媒体探班时让他出个镜,云支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知道薇拉为什么要帮助自己,仅是为了曾经在蔷薇要塞的那一面之缘吗?

    云支想不通。

    但因为一些原因,她接受了薇拉的好意。

    薇拉的新歌企划在网上公布的那一天,网友们看到演员栏后的云支时,全部震惊了。

    虽然云支因为孙一桥事件而火了一把,涨了一批粉丝,勉勉强强从三十八线挤到十八线,但按她这个资历,要和影帝以及薇拉合作,实在不够格,连她的粉丝们都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了。

    对此,网友们大致分为三派。

    一派,她的粉丝,都兴高采烈地恭喜她、鼓励她、并期待她的新作品。

    一派,路人,把她当成锦鲤,开始疯狂转发她的照片,留言“吸欧气”。

    一派,黑子和部分吃瓜群众,涌到她的主页下面发出质疑,她肯定是靠着不正当的手段上位,要她有点自知之明,不要玷污了薇拉和影帝的作品。

    这第三派也是人数最多的一群,他们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比如这个贴子——“只有我觉得某云姓艺人心机深得可怕吗?”

    “各位,据我所知,这位云姓艺人是武替出身的龙套专业户,而这样一个三十八线开外的演员,是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的呢?让我们来回忆一下。

    “她的出现是因为一则她在剧组人的新闻,这里附上[链接]。

    “接着,这是她的回应[链接],她什么都没,但视频很清楚地拍到她被孙姓艺人骚扰。让大家觉得她人是事出有因。

    “现在想想,她的回应是否太过及时?她明显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炒作。

    “不得不她很聪明,没有用绯闻炒作,而是换了一种更能博取大家同情以及好感的方式——把自己变成一个受害者。

    “大家总会对性^骚扰这种事情义愤填膺,而当大家知道自己最开始骂错了人后,出于愧疚,大家就会更加同情她,喜欢她。

    “而这时,她再买水军爆出自己帝国大学机甲系的出身,来告诉大家,她不仅有颜,更有着高学历高才华,于是,路转粉,粉转死忠。

    “薇拉的新歌是给军部的祭歌,众所周知,薇拉常年与军部合作,而这位云姓艺人刚爆出和军部的关系,就马上又爆出会参与这首祭歌,这会不会太巧了?

    “所以我认为,这位云姓艺人很可能早就看准了薇拉的新歌mv,并且借着军部的关系拿到出演名额(ps、她一个曾经的军部预备役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参加这种官方企划的,具体用的什么方法我相信大家都懂,这里就不多了)。

    “至于之前她炒作的那件事的真实性......各位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贴子刚发出来没一会儿,就被顶到了首最上面,后面跟着个“爆”字。

    2L:卧槽,楼主这么一......细思极恐。

    5L:又是一个反转啊……所以云支就是踩着孙一桥上位的?孙一桥是被冤枉的?

    12L:哥哥肯定是被冤枉的!我就嘛,哥哥那么好的人才不会性^骚扰,云支拿这种事做假,也太不要脸了!

    33L:就是啊,某些人真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还是怎么的,句不好听的,以哥哥的咖位,有的是美女愿意主动送上去,哥哥凭什么看得上你啊?

    39L:哈哈哈,我觉得云某大概是喜欢孙一桥,幻想自己被孙一桥强。

    47L:路人表示,贵圈真乱。

    85L:娱乐圈好人也很多的,就是被某些人带坏了风气,球球某些人了,滚出娱乐圈好吗?

    ……

    看着网上的言论,鹿衣酒几乎被气炸,她一转头看到云支躺在治疗舱里瞌睡,便气呼呼地:“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云支懒洋洋地抬眼:“要什么反应?”

    鹿衣酒捋起袖子,在光脑上噼噼啪啪字:“当然是怼回去啊!”

    “别。”云支阻止她,“这样骂来骂去没完没了的,谁也服不了谁。”

    鹿衣酒:“我也没想服她们,我自己怼得开心就好了。”

    “好吧。”云支有些无奈,任鹿衣酒去了。

    鹿衣酒当真一条条评论骂回去,过了一会儿,她眉头舒展开来,伸了个懒腰,来帮云支开治疗舱的。

    云支出来后,看了看时间,两点半,正好是下午茶时间。

    她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帮她怼人的鹿衣酒。

    云支问她:“下午茶有什么想吃的吗?”

    鹿衣酒眼睛一亮:“云支你做吗?那我要草莓蛋糕和珍珠奶茶!”

    “好。”云支和鹿衣酒一起去堂拿材。

    但她们最终没能吃成这顿下午茶。

    刚下到一楼,电梯门开,迎面遇上一排血肉模糊的人被推过来,同时,鹿衣酒的光脑震动起来。

    她接起电话,不知那头了什么,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跑,跑出去几步,她回头,脚下却没停。

    “云支......”

    云支朝她挥了挥手,;“去吧。”

    鹿衣酒接手的病人都是军人,各大要塞驻守的星舰里都有军医在,而只有在那些军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伤员们才会被送到首都星。

    鹿衣酒等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电梯后。云支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刚才那些伤员们身上的制服不属于任何要塞或远征军......确切的,他们没穿制服。

    -

    高楚歆舒舒服服地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刷光脑。

    她看的贴子也正是刚才云支和鹿衣酒看的那个。

    天知道在得知云支和薇拉合作时,她有多嫉妒。

    为什么总是这样?云支为什么总能这么幸运?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只要有云支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而看不见自己。

    她那时就遏制不住地疯狂地嫉妒着云支。

    她想扯着她的领子问她:你都退学了,那为什么不能彻彻底底地消失?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现在就连薇拉都帮着她!

    高楚歆想起那天薇拉对自己和对云支鹿衣酒的不同态度,心中就烧起一把火。

    好在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高楚歆看着贴子,被刘海遮挡的眼中有各种情绪不停变化,光脑里传来一个男声:“楚歆,心情好些了吗?”

    高楚歆收拾好表情,抬头,柔柔道:“翔哥哥,这个贴子是你发的吗?”

    简翔道:“楚歆真聪明。”

    高楚歆咬唇:“我知道翔哥哥是为了我,可是......这么云支,会不会不太好?”

    简翔哈哈一笑:“怕什么,我只是了一种猜测,猜测又不犯法,而那些黑子要骂谁,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高楚歆还有有些迟疑:“可是......”

    “放心吧,她们就算要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简翔换了个话题,“楚歆,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高楚歆脸色微红,一个“好”字刚到嘴边,她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刷卡开锁的声音。

    这是她订婚后住的地方,有钥匙的除了她就只有......

    高楚歆脸色一变,急急道:“翔哥哥抱歉,今天我可能有事,我们等会儿再聊。”

    刚挂完电话,大门就被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高楚歆转头,看到来人,她眼睛微微睁大,既惊又喜:“阿述,你回来了!”

    秦述淡淡地“嗯”了声,他开行李箱,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给高楚歆,高楚歆接过,欣喜:“这是给我的?我可以开吗?”

    秦述:“当然可以。”

    高楚歆开盒子,里面是一颗宝石,浅蓝到紫的渐变,其中还有点点晶莹的闪光。这是卡瑞利尔星的特产。

    “哇!好漂亮!”高楚歆合上盒子,上前挽秦述的手,“阿述,卡瑞利尔星好玩吗?”

    秦述坐下,不着痕迹地避开她挽过来的手,:“我是去工作的,你如果想玩,那我们下次一起去。”

    “好啊。”高楚歆,“听卡瑞利尔星的沙滩很漂亮,到时候我们就去沙滩上,我画画,你写——”她到这里,顿了一下,笑道,“瞧我,高兴得忘记你刚回来肯定很累了,阿述,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放热水洗澡。”

    “不用,我不累。”秦述。

    “真的吗?”高楚歆注意到秦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光脑上,便主动把光脑拿给他看,“对了阿述,前段时间我遇到云支了,她现在成为大明星了呢!”

    秦述看着贴子,高楚歆觑他的神色,他眼睫半垂,眼睛隐在阴影里,高楚歆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她指尖绞了绞,:“只是人红是非多,她红得太快,总有嫉妒她的人跳出来诋毁她,阿述,我有点担心云支......”

    秦述放下光脑:“如果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话能伤到她,她就不是云支了。”

    他语气中的熟稔和信任令高楚歆的指甲陷入手心,一阵刺痛传来,高楚歆脸上还保持着笑:“恩,得也是,云支总是很强大的。”

    秦述不置可否,他又陪高楚歆坐了一会儿,和她讲了很多卡瑞利尔星上的人和事,等到黄昏时分,他起身要道别。

    高楚歆拉住他:“阿述,你不留下吗?”

    秦述摇头:“我在这里不合适。”

    “可是我们已经——”

    我们已经订婚了啊。

    高楚歆看到秦述平静的目光,突然就没有力气出这句话。

    秦述和她订了婚,对她很好,他毕业后没进军部,要追求梦想当个作家,这几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各个星球飞,去采风找灵感,每次回来都给她买礼物,陪她。

    除了经常不在家外,他是一个完美的未婚夫,约会时帮她拎东西,她走不动了就背她,各种情人节和纪念日都寄来礼物,吃饭时帮她拉椅子......温和,有度,非常绅士......可是,她从没在他眼中看过哪怕一丁点的情意。

    他以前和鹿衣酒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高楚歆看过他们一起开怀地笑,闹闹,搞得到处鸡飞狗跳......那才是他和喜欢的人的相处模式啊。

    而他在面对她时,有礼得像个陌生人。

    高楚歆手指越绞越紧,秦述像是什么都没发现,走到门口,他:“我走了。”

    高楚歆:“嗯。”

    门开又关上,高楚歆站在玄关,良久,她一脸阴沉地回到客厅,开光脑,找出一个大v的贴子。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人都是不对的,希望帝大以后培养人材时注重一下学生的素质,否则这类学过武的学生放到普通人中会非常危险。@帝国大学@帝国军事大学@帝国第一星舰大学。”

    这个贴子刚出发出来时,糟到了很多人骂,现在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高楚歆想了想,创了个号给大v发私信::“你不能地图炮,云支才不算帝大的学生,她早就退学了。”

    大v刚好在线,很快便回复了一个问号。

    对面:“?”

    对面:“退学?”

    高楚歆回道:“对啊,云支没毕业,她是退学的。”

    对面明显来了兴趣:“可以详细吗?”

    高楚歆笑了。

    窗外红霞渐深,室内变得昏暗,只有光脑屏幕亮着幽幽的光,将她脸上的笑容映得格外扭曲。

    -

    网上一片血雨腥,云支都没去管,她的山移过来了,从帝国中心医院回来后,她就爬到山上,拿着竹子开始栽种。

    是的,她没有用机器人,而是自己亲手栽种。

    盛青君在熊猫幼崽身上睁开眼,便看到女孩子蹲在地上翻土。

    云支把竹子底部放进刚刚挖好的洞里,把土填回去,压紧,然后她站起来去拿第二根竹子。

    晚风吹动她的发,这个时节的夜晚还很凉,她的额间却已有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栽好一排,将它们固定住,云支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汗,休息片刻,继续下一排。

    栽竹子需要先剔除一部分竹叶,然后刨洞、栽种、填土、固定。她的动作很熟练。

    现在几乎没有人会自己劳作。

    看着她的身影,盛青君微微恍神,感觉有一个清脆的声音穿越时间与空间,到了他的耳旁。

    “你叫盛青君?青君不就是竹子吗?恩......那我以后就叫你竹子哥哥好了!”

    时候,那个总是缠着她的姑娘......

    “竹子哥哥你看,这是我爸爸带给我的竹米,把它们栽下去,我就能收获好多好多竹子啦!”

    他要找的人......

    “哥哥,我给你栽一片竹林好不好?”

    果然是她......

    少年时期的时空与现在重叠,盛青君看着云支,眼前浮现出她时候蹦蹦跳跳跟在他身边的模样。

    她变了很多。

    但也有些地方没变。

    那个叫竹的管家机器人,叫竹的熊猫......

    都不会是偶然。

    她没有忘记他。

    软软的肉垫踏在地上,盛青君向她走去。

    短短几步路,由熊猫幼崽走起来,却异常遥远。

    就在这时,云支的光脑“嗡——嗡——”地震动起来。

    云支停下动作,取了一块毛巾擦手,而后拿起光脑。

    家中的所有电子设备与光脑相连,光脑显示有人正在按门铃。

    看到来访者,云支眸光微闪,按下开门键。

    没过多久,机器人带着来访者到了这里。

    ——秦述。

    云支看着他,:“好久不见。”

    三年多未,秦述那张娃娃脸上的肉少了点,但他的气质没怎么变,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样,桃花眼弯成月牙,笑嘻嘻眯眯眼,透着股邪气。

    秦述笑道:“路过这里,看到你家开着灯,想是你回来了。”

    他环视了一圈:“不过走进来差点不认识了,你怎么把家里房子都拆了?”

    “给他做个窝,顺便——“云支蹲身将竹抱了起来,挠着他的下巴,,“遇到一位故人,兑现一个诺言。”

    秦述摩挲着下颌,饶有兴致:“有故事啊。”他拎起手中的袋子,“正好我有酒。”

    云支笑:“是啊,过去的故事。”

    “云同学,你笑得真难看。”秦述注视她片刻,,“算了,不故事了,我们来喝酒吧。”

    云支耸耸肩,抱着竹席地坐下,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秦述坐过来,:“你真的能喝酒吗?看你脸色白的,受了内伤吧?”

    “你看错了,我天生皮肤白。”秦述也不嫌弃地上脏,直接坐下,从袋子拿出一瓶酒,拔出瓶塞,给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你看到我好像不太惊讶。”

    云支皱眉看他,最终她还是没阻止他喝酒。

    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与他碰下了杯,举起来正要喝,腿上的熊猫幼崽却忽然按住她的手。

    云支愣了一下,低头揉揉竹,嘴上回答秦述:“下午衣酒接收了一批伤员,没有队徽,我就猜是你的人。”

    她抬头:“任务不顺利吗?”

    那么多战友重伤,所以他来这里借酒浇愁。

    秦述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他仰头喝了口酒,眼神怔忡地望着远处天空,也不知在看什么。

    “衣酒啊……”他出神,“她还好吗?”

    “不好。”云支。

    秦述沉默。

    云支:“你看,就算我这样,你也做不了什么,而如果我对你‘她很好’,能给你心理安慰的话——”她看着他,“我也是不会的。”

    秦述微微苦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云支:“你的那些手下……”

    “都能好起来的,只是可能会有些创伤后应激障碍,不过这也都能治好。”

    虽然他着这样的话,眼中神色却异常沉重,云支了然,问他:“靠删除他们那段记忆来治疗吗?”

    秦述沉默片刻,:“这要看他们,愿意删除的删除,不愿意的也不强制,不过那样他们会幸苦些。”

    秦述又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按理人喝了酒,酒上脸后,脸会发红,但秦述的脸却比刚才更白了,隐隐透着层灰色。

    云支按住他还想继续倒酒的手,:“别喝了,帮我一起种竹子吧。”

    秦述:“云同学,你这是在使唤伤员。”

    云支:“伤员不会喝酒。”

    “好吧好吧。”秦述拍拍手站起来,“我帮你种。”

    云支跟他讲注意事项。

    两人开始一起栽竹子。

    要是以前,栽片竹林对秦述来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现在明显带着很重的内伤,没一会儿,他便无暇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手上机械地完成着刨土填土的动作,直到精疲力尽。

    他翻身躺在地上,过了很久,他才休息好,站起来,:“云支。”

    云支知晓他要正事了,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他。

    秦述眯眯眼睁了开来,变成上挑的桃花状,他:“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