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一开始看见郑远忧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从一开始看见他就生出了种种变故，陈一直没来得及多想。

    等终于来到相对安全的基地，四下安静下来,陈就开始回想那些让她觉得奇怪的事情。

    许恙可以指派很多人来理她的旧居,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郑远忧？是因为她与郑远忧原本相识,无需多言便会在智能与郑远忧中选择郑远忧吗？

    明明姚兆已经消失很久,但郑远忧为陈戴上的能够查看附近智能的电子表上,却能显示出了最新款的智能行踪。所以，那块表并不是姚兆留下来的东西。

    不是姚兆，那就是许恙。

    郑远忧，所有人都认为姚兆并不是消失，而是许恙囚禁了他。但郑远忧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似乎并不相信姚兆是被许恙囚禁的。

    三十年前,她所认识的那个郑远忧与许恙并不非常熟稔，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了解与信任。

    所以，即使郑远忧比智能来晚了一步,不明所以来到这个时间的陈只要不立即出门就不会与智能们对上。

    在与郑远忧分别前，陈问：“许恙是不是控制不了他的那些智能了？”

    郑远忧眸色黯然道：“他的状况不太好,你见到他的时候就明白了。”

    陈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许恙的到来。

    许恙的身边，一直有一个陪伴智能。这个智能是从许意去世后就开始陪伴在许恙身边的，许恙把这个智能命名为了许意。

    或许是因为许恙对人们的情绪理解得并不透彻，他的这个名为许意的智能在性情上来非常古怪。

    在面对许恙的时候，它会稍显温柔,但在面对其他人其他事情的时候，它却显得异常冷酷的。

    许恙将他对于许意的所有情感寄托在了这个智能身上，这个智能几乎与他形影不离,除了许恙做为一个人类需要睡眠的时候。

    所以，陈唯一能确保自己安全的等待许恙的地方，便是在许恙的卧室。

    如果，今天一如往常，许恙没有准许智能走入他的卧室。

    在来到这里之前，郑远忧告诉了陈实情。

    实情是陈的生命的确存在危险，危险并不是许恙的本意，但确实是由他而起。

    智能出现射杀陈的情况是一种奇怪的无法消除的指令异常，最开始许恙只是想要所有的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陈时，将陈带到他的身边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智能在循环指令时出现了运转异常。某些AI奇怪的判断了目标的反应，做出了射杀的目标的行为。

    即使许恙已经全面清除了这条指令，可依然有AI在不断出现指令重映。

    所以陈才会问郑远忧，许恙是不是已经开始控住不住他的智能们了。

    按郑远忧所，许恙是率先切除了大脑的生长区域，同样停止了衰老。

    但许诺妍当时告诉陈的是，许恙死后，智能主脑控制并奴役了全人类。

    ……许恙死后……

    除了自然衰老外，现在只有两种情况能结果他的性命，自行终结或他杀。

    如果许恙相信她一定会再次出现，并因此而选择了停止衰老，他应当不会选择自行终结。

    所以，他的死亡，是他杀。

    那么，究竟是谁杀死了他？

    又是什么促使了许恙将控制权交付给了智能自己？并且还是在他发现智能运行指令异常，连他都无法完全控制住智能的前提下。

    他明明自己都已经开始不太信任他创造出的智能们。

    所以许恙才会将能够观出附近究竟有多少智能的表状仪器交给郑远忧，所以他才会一直没有修复能让姚兆那逃避天眼和智能双眼的眼镜的漏洞。

    所以，许恙让郑远忧带着她逃离，是真的在担心她将死于智能们异常运转的指令，而并不是在测试她是否愿意回到如此危险的他的身边。

    但陈还是来了。

    因为她知道许恙想要见到她，因为她来到这个时间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逃亡，而是为了改变他的决定，改变那个许诺妍所的不能改变的结局。

    陈思绪纷纷中，听到了卧室开的声音。

    她听见了许恙清冷的声音，许恙道：“在外面等我。”

    电子音答：“好的。”

    许恙将门合上后，扶着门闭上了眼。

    很累，从头到尾的乏力感。他将头抵在门后，静待了良久后才转身换起了衣物。

    他害怕睡眠，又渴望睡眠。睡着了偶尔能得到些美丽的梦境，然而醒来后一切又重回冰冷。

    得到郑远忧叛逃的消息，许恙确认了很久天眼拍摄下的照片，其实从被清除的数据上看，他也不能判断郑远忧究竟是自己叛逃了，还是执行了他的指令——见到了陈并带她离开。

    所以，许恙自己去了一趟陈住的那间公寓。

    他看到，少了一套衣物，是他按着陈的尺寸准备的。他看到，少了一双鞋。他看到吹风被挪动了位置，毛巾被移动过，洗手台上有两根长长的头发，而且，那件陈消失时穿的睡袍出现在了房间中。

    她来了。

    但她又走了。

    应该开心的，她确实重新出现了，是那个能够穿梭于时光的女人带走的她，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离开的。

    但她又走了。

    因为他无法处理的异常指令，他早已吩咐了郑远忧一旦见到陈即刻带着她逃离这里。

    如果觉得自己想要杀死她，她一定会逃的吧。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

    停止衰老的手术在动物身上试验成功后，许恙是第一个以身试险的。

    他在陈消失后查看监控，看见监控中许诺妍的那副面孔时，陡然想起来了这个贯穿时间线的多次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

    过去，现在，未来，他一瞬间想起了每一次她企图杀死自己的画面。

    许恙希望这个女人只是带走了陈，将陈带往其他的时间。因为如果她只是想要杀死陈，完全不用带走她这么麻烦。

    许恙希望能够停止衰老，因为他想要如果有一天陈能够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至于垂垂老矣。但手术出现了一些意外，许恙会经常性的不可抑制的头痛欲裂。

    这在之前的实验中包括许恙之后的数人中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许恙一个人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此刻，当许恙不可抑制的想念起陈的时候，他又开始头痛欲裂。

    许恙抱头躺倒在床上，然而躺倒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床上有人。

    微微的拱起，有微微的暖暖的热量透过薄被传来。

    许恙倒抽一口冷气，掀开被单的同时那个躲在被单下的人也同样掀开了被单。

    狼狈爬起头发有些乱蓬蓬的陈对上了头痛到脸色灰白的同样狼狈不堪的许恙。

    许恙大惊：“你……”

    郑远忧明明已经带着她跑远了，知道自己要杀她，为什么她还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许恙大惊之下，声音陡然放大。陈吓了一跳，跳起来箍住他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

    像昨天晚上他将她所有的话语全部吞咽入腹的那样，堵住了许恙的嘴。

    她突然出现，跳起箍紧他的脖颈，就像很多年很多年前，他们每次唇齿相接时她喜欢能让他们更加紧贴在一起的动作。

    许恙的话被陈咽下了一半，其他的音节全部碎裂在了这突如其来的拥吻中。最开始是陈慌张跳起堵住他的唇，而后是许恙开始了无法克制的攻城略地。

    久违的肌肤的温度，让许恙想起了那个久远的夜晚，他们彼此交融，是许恙曾经拥有的最幸福的时光。

    那个时候，他的生活里有陈，有许意，有姚兆，有所有所有他爱的在乎的东西。

    后来，这所有的一切一样一样的离他而去，这个世界就只剩了他一个。

    寂寞的冰冷的时间里，他不知道自己的等待究竟有没有意义。与其是他相信陈总有一天会重新出现，不如他在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没有人告诉他，陈是不是还会出现，没有人告诉他，陈是不是去往了未来的某一个时间。

    没有任何线索，他的相信只不过是他在安慰自己。

    所以，当他在陈旧日的公寓里发现陈是真的出现了时，许恙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激动于自己猜测的正确，但也同样害怕郑远忧无法保护陈。

    许恙从来未曾想到陈会出现在这里，是郑远忧没有对她明白，还是她明白了依然愿意靠近他？

    就在许恙从迷醉中陡然清醒的那一刹那，他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叩门声。一个电子音响起询问道：“许恙？怎么了？”

    许恙蹙眉警觉，停下动作大声道：“没什么。”

    顿了顿，他发出指令：“你从这里出去，离开这间屋子，没有我的召唤不允许进来。任何声响都不可以。”

    门外，电子音很快回应：“好。”

    碌碌的声音远去，在经过玄关的时候，它听到了卧室方向传来的隐约喘息声。

    接到的指令，智能是会完全遵循的。他们的思维建立在程序的设定之上，但许恙所创造的这个名为“许意”的陪伴者，明显与其他所有的智能不同。

    这个陪伴了许恙数十年的智能在玄关处停下来，扭过头回望向许恙的卧房良久，那双红红的电子眼闪烁了两下，行出门后开始调取整条路线上的所有天眼数据。

    久违的体温，久违的软发，久违的柔软的唇，久违的想念到绝望的人。

    于陈而言，这不过是不到一天的分别，但对许恙来却是相隔了漫长的三十几年。

    他曾经想过，如果终于有一天见到陈，他一定要问问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离开究竟是她自愿的，还是被那个叫做许诺妍的女人给强行带走的。她去了哪里，去干了什么，有没有想过要见自己，会不会跟他一样如此的想念着他。

    她离开的时候究竟还记不记得，他们约好的那天是要去结婚的。

    但此刻，许恙发现他什么也不想计较，什么也不想问了。

    怒意、气愤、懊恼、无奈，所有的情绪都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每一个想念的夜晚消磨殆尽。

    不是不气恼了，只是拥她入怀的时候突然觉得只要她在，其他的一切就都不重要。

    明明理智在提醒他，应该让她离开，离得远远的。他的身边智能环伺，如果异常指令重映，待在他的身边一定比待在那些没有智能的叛逃者的身边更危险。

    但当他抚过她的肌肤，按住她的脖颈，与她抵死缠绵沉沦时，许恙知道他不可能再放走她了。

    理智是一回事情，但他早就已经失去理智很久了。如果他理智尚存，也不可能将这个世界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房间中的温度不断攀升又攀升，柔软的手臂从他的脖颈垂到了他的腰际。

    将要共同绽放的那一刻，许恙颤抖着手轻柔的掐住了她光滑的脖颈。他俯在她的耳边粗重的呢喃道：“既然来了，就再也不许走。”

    不允许后悔，不允许退却，不允许离开，只能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好。”陈的声音又低又软，像被水泡化了一般，“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直到我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一滴温暖的泪滑下来，落在陈的眉心。失而复得的喜悦，终于盖过了这几十年的哀怒怨恨，汹涌的波澜一浪一浪拍着岸边泊船，泊船被惊涛所擒，只能随着海浪起落。

    放弃了逃生，放弃了躲避，明知道危险重重，依然将自己交予这海浪。翻卷着滔天巨浪而来，却又在最后害怕将那的信任着自己的泊船拍碎，缓缓用层层叠叠的浪潮消化着积蓄的力量，直到大雾终散，压境的黑云飘逝不见，阳光终于透过厚厚的云团照耀下来，海面才终于平静。

    平静下来，许恙将陈揽在怀中，整个人又变成了陈最熟悉的温柔的许恙。

    冷静下来之后，许恙又想到了那无法消除的不断重映于不同智能身上的指令。许恙轻柔的吻着陈的额头道：“不行，我还是得让郑远忧把你带走。”

    他后悔了。后悔让陈做出那样的承诺。

    他的身边很危险，他不确定指令出现了什么问题，毫无预兆经常疼痛的大脑让他开始没有办法细致的思考。他已经不是之前的许恙，能够相信自己一定能处理好所有问题的许恙。

    陈伸手点点他的眉心，撅嘴揶揄道：“我看你刚才这么久精神挺好的，一点也不痛的样子，难不成我是你的药？”

    许恙听着不由怔愣。

    之前躺倒在床是因为突然头痛难当，后来见到她之后的种种，他似乎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欲死般的炸裂痛感。

    许恙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陈，眼里欲/色又起。

    陈开始不自觉的往后退。

    在许恙的时间里，他们分别多年，有很多亟待解释的误会和急需许恙了解的关于陈真实的情况。来的时候陈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她要跟许恙从头到尾的坦白，从她如何穿来这个时间线，一直坦白到她并不是陈而是陈/希这件事情。

    结果现在这一夜已经过了一半，她还没找到个正经话的机会。好不容易许恙终于停下来，看着像是能正经话了，结果怎么回事？？？

    陈故技重施，扯了床上的被子盖在许恙的眼睛上：“不可以，不准，不许，停下！”

    许恙却并未如上次她出这句类似的话时停下来。许恙倾覆上陈，哄她道：“我头痛的频率一般五时一次，差不多快到下一次时间了。”

    “乖，”他噙着她的嘴角，仿佛舔舐着这世上最诱人的蜜糖，意乱情迷间眼神愈渐混沌沉沦，“看看你是不是药？”

    陈：……

    给自己挖坑，大约就是这种情况。

    但听到他每三时就会头痛成最开始看见他的那副样子时，陈的心揪痛了好一会儿。

    是因为那场停止衰老的手术吗？

    许恙低声应她道：“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因为只有许恙出现了这样的反应。

    在控制了世界之后，他成为了最不称职的控制人。他连自己的错误指令都无法消除，而且因为欲裂的头痛加剧，他已经开始没有办法完整的深思一个问题。

    疼痛不断乱着他的思绪，他虽停止衰老不老不死，但却也由此备受折磨。他意识到已经无法全然控制所有的智能，他与全世界的对峙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然而，他又无法服自己交出控制权。因为他还要留住自己的性命，等待可能会出现的她。

    第五个时过去，许恙掩不住眼中的喜悦，厮摩着交缠的肌肤，垂首噙着她的唇寸寸舐碾：“恭喜我，找到我的药了。”

    陈觉得，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她的最后的一年生命要是被这样当成了药用，她八成会变成药渣！

    但陈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抗议了，因为她已经连着被掏空两夜了！

    第二天醒来，床边的人温柔的问：“饿了？”

    陈委屈的点点头。

    饿，很饿。

    又累又饿的那种几乎要掏空灵魂的饥肠辘辘。

    换好衣服的许恙抬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刘海道：“那就起来吃饭。”

    跨越漫长的时光，许恙仍旧记得她当年的嘱托。虽然并不是出自当年的那些街边摊，但准备好的东西是那些东西没有错。

    这么多东西当然不会是许恙一个人做的，绝大部分都是那个陪伴了他数十年的智能操刀。

    陈笑眯眯问那跟《行走力量》中的淘模样有点像，但很明显外形要落后于这个时代的智能：“你叫什么名字？”

    那智能目光微闪，电子音波澜不惊道：“许意。”

    陈笑眯眯问：“许意，能帮忙倒杯水给我吗？”

    名为“许意”的智能回应道：“当然。”

    倒了杯水，递给陈。陈接过，转向想起许意时目色沉沉的许恙：“它的脾气是你设定的？”

    “嗯。”许恙点头。

    陈耸肩评价：“一点也不像你哥。你想想，你见过你哥给人倒水吗？他偶尔帮助别人的时候，会当然吗？”

    在陈的穿针引线中回忆过去，许恙从至亲已逝的哀思中抽离而出，回望向大家都在的温暖时光，他蓦然笑起道：“大约，不会。”

    “什么叫大约不会，是根本不会好不好。”陈拍拍那智能的头，对许恙道，“帮它改个别的名字吧。它不是许意，不会成为许意，也绝不可能替代你心中的许意。”

    许恙笑道：“好。”

    在许恙好的那一刻，站在陈身边的智能突然用激烈的电子音嘶叫起来：“我是许意！我就是许意！我就是许意！！”

    它边尖叫着，便抬手举向陈。在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恙飞身扑上来按住那智能抬起的手道：“P542212！放下！关机！”

    这是语音口令。

    正常来，许恙的语音口令将会得到无条件的执行。

    然而，在许恙完话后，那被他压下的手臂依然在用力高台，并且，被许恙按住的那只金属手臂上缓慢进行着一种变形。

    一种陈似曾相识的变形。

    陈突然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变形来源于何处。这是她曾梦到的，她在击毙前目睹的手臂变形为枪械的过程。

    陈迅速反应，也跟着许恙一起按住了那只手臂，两个人的力量终于将编号为P542212的手臂按下来。与此同时，许恙按下了旧式系统必然存在于其后脑勺的强制关机键。

    一声系统默认的女声响起。

    “将启动强制关机程序，默认最后未完成指令将被销毁，……”

    被两个人牢牢按住手臂的智能抖着身子大力反抗着，一边向着陈的方向抬起头。

    机械没有眼神，但陈在它眼中闪烁的红光里，仿佛看见了无尽的愤恨埋怨。

    “……强制关机倒计时三……”

    陈与那机械对视，它眼中闪烁的红光慢慢的稳定下来。

    “……二……”

    红光悠长，像是充满城府的猎人在一击败露后，虽然缴枪投降，却从未真正放弃攻击。

    “……一……”

    关机之前，红光烁然骤亮，像是要将宿世的敌人深深映在脑海里。

    滴——

    但它最终难逃旧式机械的宿命，被强制关闭了执行的系统。

    被强制关停，许恙和陈终于松了一口气。

    旧式的机械，永远有一个强制关闭的按键。这是机械的最大弱点，只要机械还存在着强制关机的按键，便证明着人类永远站在掌控机械的一方。

    许诺妍曾，这个对峙时代是在许恙交付给智能所有的控制权之后才结束的，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许恙在交付完控制权之后，被有自主思考能力的智能所杀害？

    所以，这或许是许诺妍的，他们无法杀死控制世界的主脑的原因。

    没有弱点，学习能力迅速，能飞速处理超大资源，又能给遍布世界的智能同时下达多层次的命令。

    是一个比人类要强悍得多的生命体。

    如果它们能被称之为生命体。

    窥见端倪，陈紧张拉住许恙问：“你有没有想过为哪个智能取消强制关闭的按键？”

    许恙低下头，望向被他们强制关机的P542212。

    “有，他。”

    作者有话要：　　祈祷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