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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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期末旷考的事情,陈冰玲在家发了好几天脾气,嫌弃孟西陆这个做不好,那个做不好,就连吃个饭也能挑出不少刺。

    孟西陆吃得慢了,陈冰玲她是蜗牛变的,让她快点吃了去学习;吃得快了,她又她没教养,一点餐桌礼仪都没有。

    每次她挑事儿的时候,孟西陆就闭紧耳朵,当作没听见。她没教养不就是在骂她自己。

    陈冰玲对她管的更严了,去上班的时候将门反锁住,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孟西陆死活不开。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客厅里,也不回自己房间去,就怕孟西陆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偷跑出去,跟随便什么人瞎混。

    所以孟西陆一直都没有见到许砚风,也不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那么拼命地工作,那些人还有没有去他店里闹事……每次孟西陆想起许砚风,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到的都是这些。

    但是有什么用呢?许砚风也许已经忘掉自己了。

    她不由得苦笑。

    倒是陆迦迩,来过她家里好几次,陈冰玲开家长会的时候知道了陆迦迩的家庭,对他青睐有加。每次他来的时候,陈冰玲都热情地不像话,好像陆迦迩才是他的亲儿子一样。

    就算孟西陆和陆迦迩电话,口水话翻来覆去地聊一下午,陆迦迩在她家里待再长时间,陈冰玲都不生气,也不那些她平日的“耽误学习”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反而会亲切地让陆迦迩再多玩儿一会儿,让她陪他再多聊一会儿。

    即使有了几次的经验,陆迦迩依旧招架不住热情的陈冰玲,照他自己的话,陈冰玲看他的眼神就像白骨精看着一块红烧唐僧肉。

    每次看到陈冰玲那一副巴结阿谀的模样,孟西陆心里都不由得想,这个世界上,权势和财富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许砚风因为双亲不在,家里一穷二白而被陈冰玲称作野子,而家里有独栋别墅和豪车的陆迦迩,就被她奉为上宾。

    做人就一定要这样世俗地以外物来评判一个人吗?陆迦迩家里有权有势,可是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许砚风清贫,但也没吃她们家一餐一饭。

    孟西陆不懂,她不懂陈冰玲的想法,从见多这类人的陆迦迩可能隐隐约约懂了,而年纪就自己奋斗拼的许砚风,却是将陈冰玲看得透彻。

    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前几日下了雪,孟西陆激动的快要跳起来,自她出生起,这个南方镇就从未下过雪。

    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像盐粒儿似的,刚一踩上去就化了,留下一滩污水。即使这样,孟西陆也开心的不得了,穿着雪地靴在雪地里踩来踩去,直到茸白的地上留下数个黑脚印,像一副幼童拙劣的涂鸦,不美观不风雅,但却充满童趣。

    孟辉不在,孟冬也不在,爷爷奶奶也已经去世,这个往日还算热闹的家如今只剩下孟西陆和陈冰玲,这个年过得格外冷清。

    只有两个人,陈冰玲没有准备多少菜,象征性地做了几个过年的特色菜,倒是包了许多饺子,够两个人吃好几天的了。

    大晚上也吃不了多少,两人吃了些就将盘子全都收了,坐在沙发看了会儿春晚。

    陈冰玲一向睡得早,还未到十一点,她就已经起了哈欠,“看一会儿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外婆家拜年呢。”

    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的陈冰玲格外地温情,话不像往日一样尖利,反而笑吟吟的,眉眼弯弯。孟西陆这才发现,陈冰玲年轻时,长相应该也不赖。

    她没多在意,胡乱“嗯”了一声答应了,一边假装认真地看着电视,一边侧着耳朵听陈冰玲房间的动静。

    她听到陈冰玲脱了衣服上了床,呼吸声渐渐平稳,起了呼噜之后,才刻意将电视的声音调高,蹑手蹑脚地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一个保温饭盒,将刚刚剩下的还热的饺子一个个地放进去,又自己动手调了些蘸饺子的醋汁儿,装在干净的塑料袋里,盖好饭盒盖子,放在门边的角落里。

    动作间饭盒不免发出声音,塑料袋也不停吱吱地想,她紧张极了干完一切后又快速坐到了沙发上,眼睛紧紧盯着电视,耳朵却一直注意着陈冰玲有没有什么异动。

    也许陈冰玲今天确实累了,睡得很沉,孟西陆放下了心,关了电视拿了钥匙抱了饭盒,心翼翼地开门溜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除夕夜的月亮光很亮很白,没有什么星星。远处不知谁家在放烟花,火焰直冲上高空,在空中炸开一朵五颜六色的花,又猛地落下,这色彩在皎白的月光中蔓延,像一副精工的水彩画。

    这多像那时候的惊雷啊。孟西陆心里想。

    那是陈冰玲第一次她的那个晚上,下着暴雨着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树下,他从书店出来,冲过来过来揽住自己。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惊雷像烟花似的在头顶炸开,照亮了她梨花带雨的脸。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孟西陆抱着饭盒向书店跑去,出门时太匆忙,忘了带围巾,南方冬日的阴冷寒风从领口处灌进,冻的她忍不住了个寒战。

    “等风来”书店门口顶上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端端正正地贴着两幅对联,看着挺有过年的气氛的,但房子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点儿灯光也没有。

    孟西陆疑心他到底有没有在家,试探着敲了敲门。

    许砚风听见敲门声,开了灯出来,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个饭盒。

    他心中有些酸涩,一看便知这是谁送来的。他抱起饭盒,想些什么,最终没有出口,回了屋里,没有关门。

    孟西陆见她进去,悄悄走到门口,看见他抱着饭盒走进去的背影。

    他又瘦了,孟西陆心里莫名地难受。他本来就不壮,属于清秀的那种,现在不知怎么回事,竟是越发地瘦了。

    她望着屋子里发呆,听到脚步声才惊醒,迅速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许砚风去厨房将饺子倒了出来,又把饭盒放在了原地。

    他目光凝视着门口的一处,半晌都没有话,也不离开,就这样静静地等着。

    孟西陆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许砚风对着那一处,:“谢谢”。

    声音低沉又沙哑,又有些干涩。

    完他便关上了门,转身进去。

    孟西陆听到他的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这是放假以来,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第一次和他之间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想上去抱抱他,好好地看看他,可是,他是不欢迎自己的吧。

    她上前拿了饭盒,里面的饺子已经被倒光,饭盒也已经洗干净,内壁还有些水滴。还是那么地一丝不苟,孟西陆心里默默吐槽。

    许砚风今天有些感冒,不想做饭,大过年地饭店也都关了门,他随便煮了些泡面,垫了垫肚子,胡乱吃了些药就睡了。

    不要今天除夕,除夕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敲门声,他还以为是谁呢,看见那个饭盒,他就知道是她。

    但她都不愿进来,躲在暗处看也不想看见自己……

    许砚风苦笑,端了那碗饺子,开电视,听着春晚上那些惹人哄笑的话语,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饺子,才勉强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饺子是虾仁馅儿的,很鲜很香,有一种他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的家常的味道,他蘸了一下醋汁,咬了一口,差点噎住,这傻丫头竟然还往里面放了盐?!

    他哭笑不得,眼角都带了笑意,嫌弃了一会儿又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直到饺子全部吃光,醋汁儿也见了底。

    他记得曾经在一本书里,看过一段话,上面这样写:“楼下一个男人病的要死,隔壁的一家唱着留音机。对面是哄孩子,楼上有两个人狂笑,还有牌声。河边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之前的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这样的生活状态中。他爸爸意外去世,妈妈又不知所踪,只有竖起坚硬的铠甲,张开锋利的爪牙,才能让自己免于那些好事者的伤害,不让自己被那些流言所击倒。

    可在遇见她认识她以后,他的生活才明媚了起来,他在与她的相处中开始认识到,即使生活怎样地击你,还总有人在意你关心你,心里永远装着你。

    孟西陆回到家时,陈冰玲还在睡,她将饭盒放回原位,故意夹了些菜在碗里,将碗弄脏,放在洗碗池里,才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早上,陈冰玲起来发现昨天剩下的饺子都不见了,又看见洗碗池里放着只碗和一双筷子,只以为是孟西陆昨日看电视看着看着饿了,将那些饺子全吃了。

    她皱皱眉头,嘴里骂道:“吃了饭连碗也不知道洗,多大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