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个月
跳梁丑,温时星总算明白自己是什么了。成为柳宗鹤承认的少夫人,他在妄想这件可笑的事。
温时星感到胸口沉闷,酸涩感一下子冲击着他的心脏,从没有过的感觉。
柳宗鹤撇过脸,冷冰冰地开口,“据我所知,严臻似乎并不长情。恰逢他教你制玉,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男人的话仿佛一记重锤,彻底砸在温时星那颗流血的心上。他深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全身发颤的自己。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男人沉默不语。
早知答案的温时星,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的目光锁在男人的背影上,哪怕只是骗的,只要柳宗鹤不是,温时星就愿意信。
许久,男人低低应声。淡淡的一个嗯字,将温时星心里最后的那根弦斩断了。
“我爱的是江醉,我与他相伴多年,这次成亲本应该是他!若不是你突然接受城池联姻……”
男人着着,语气逐渐激烈,他勃然回过头,想指着温时星质问他为何要接受这联姻时,却看到一张早已挂满泪水的脸庞。
柳宗鹤顿时停住话语。
“……原来是这样……”温时星垂下眸子,眼里那道光终于彻底灭了。
他在柳宗鹤的注视下,缓缓走向柜子。捣鼓半天,掏出一个木盒。
柳宗鹤定晴一看,半开的盖子里放置着仍然带有血迹的白玉。
是那日摔碎的簪子。
“我骗你的。”温时星开木盒,手指轻柔地抚过那玉簪。
柳宗鹤看看玉簪,又移开视线至温时星的脸庞,发现他神情是那样温柔,眼里好像带着对悠久回忆的不舍。
“什么意思?”柳宗鹤不明白骗是什么。
温时星却摇摇头,将那木盒重新盖上。
“还有两个月时间,既是交易,便按所你所言到最后一天,我会主动离开的。”
温时星紧紧捏着盒身,他知道自己还在妄想,他无法立刻放下。
即使知道,自己接受城池联姻的行为,破坏原本的璧人良缘。
温时星觉得自己真的下贱极了。
男人盯着他微微发抖的双肩,心想算了,既然是自己出去的话,反悔倒显得自己不是个大丈夫。
“我还有个的请求。”温时星咬着嘴唇,痛定思痛,选择了这个荒唐的决定。
男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温时星。
“那笔休书,可不可以让我来写。”
此话一出,柳宗鹤双瞳都睁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时星,天底下哪有自己给自己写休书的道理?
似是猜到男人的想法,温时星颤着双睫看向柳宗鹤,眼里的哀求卑微至尘土。
“这纸休书,还是以你的名义。我只是希望,能由我自己亲手写而已。”
男人感到胸腔一阵发闷,他有些烦躁地拨开帘子,走到房门前。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柳宗鹤全然没有料到温时星竟有这般想法,心里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不似江醉所言嘴毒至极,也不似往日里看到那般懦弱无趣。
沉吟片刻,柳宗鹤低声应了句好,随即一脚踏出房门外。
温时星抱着盒子立刻随着男人出去,外面大雨磅礴 ,夹着风很快淋湿了温时星的衣摆。
他没有跟着柳宗鹤走,而是站在院子里,任由雨水湿自己,视线死死地锁在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
雨水很快模糊了他的双眶,温时星终于能借着雨声痛哭一场了。
他憋红了眼角,呜咽声却止不住从喉间发出。温时星独站在院子里,雨声掩盖住他的哭声。
撕心裂肺,筋疲力尽,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幻想。温时星抱着盒子缓缓蹲在地上,湿漉漉的脸庞已然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四年,要如何轻易放下?许是那日玉簪破碎,就已经明了一切吧。
曾多少次,温时星幻想过与柳宗鹤重逢的画面。
也许他会你长高不少,也许他会你还是这样娇贵。
可没想到,他连温时星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人的独角戏罢了。这场独角戏,温时星当真了,还将所有感情投掷其中。
当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温时星抱着盒子,脑海里像走马灯般闪回着各种曾经的记忆,雨势渐,他看着眼前的水洼。
伸指点在那倒影处,温时星的情绪渐渐平静,最后的两个月,要开始学会忘记。
他蹲得太久,双脚都麻了。许是起得太猛,眼前突然一阵黑,身旁无任何可以扶着的东西,温时星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晕了过去。
梦里,温时星感觉自己被架在一块木板上,后背抵着一把锯子。
一下一下,剧痛却动弹不得。片刻,胸膛好似有股温热的液体,温时星低下头,竟是自己的血!
“啊!”
温时星猛得睁开眼,额前冒着冷汗。眼前是熟悉的床顶,向来点着熏香的屋子换成了发苦的药味。
他转过脸,看见侍女端着一碗东西,脸发愁地看着自己。
“温少主,你睡了一天一夜,总算醒了。”
温时星露出困惑的表情,他刚想坐起身,却发觉头晕脑胀。
“您别起身,昨天晚膳侍女们叫您去大堂,才发现您晕倒在院子里。也不知晕了多久,我们扶您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冰的。”
理清事情脉络后,温时星脸上也无其他变化,他伸手接过那碗药。
“夫人昨天急坏了,叫了好几个大夫给您看病。”侍女仍在解释,她隐隐觉得温时星应该与柳宗鹤发生了什么。因为昨天至今,也不见少主身影。
“大抵是风寒,过几天就能好了。”温时星喝完那药,将碗递给侍女。
“这满屋子都是苦味,把那香点了。”温时星示意侍女把柳宗鹤送的香点上。
他原本十分抵触,但在昨日之后,温时星想着这也算得上是柳宗鹤送给自己的心意,反正两个月之后也要走了,这点温存便用来抚慰自己吧。
“大夫您染了风寒,这段时间就别点什么香,身体要紧,多出去走动才好。”侍女将碗放回食盒里,提着要退下了。
温时星便不再话,只是有些失落,难得不抵触那香粉了,却又被吊着不许用。
身体不适便罢了,连点精神抚慰也没有。
温时星不再想,他转身盖上被子,缓缓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