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来人
听着他回答,时渊漆黑瞳孔的深处,略过一丝暗光。
时渊比他高出一个头,笔直的身躯挡住了门外的景色,光线弱了些,他目光低垂,看着宴林开口:“你可怨我?”
宴林嘴角的笑容一僵,蓦地心里一跳。
他这是看出来了什么?
自己的这点心思应该藏得很好才对,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人怎么就瞧出他怨了呢?
宴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连着呼吸都放缓了些,一瞬间脑子里各种想法过了一遍,该怎么回答,怎么应付,如何才算规规矩矩。
可最后,他还是眼神一沉。
顺应内心的点了点头。
的很干脆:“恩,怨的。”
他的声音诚然,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另一个人,没有丝毫的慌乱,真诚的直白。
其实这个问题他还是挺奇怪的,居然问他怨不怨,这样怪异的问题,他只能认为这个人已经把他当做徒弟了。
所以才问他,在意他的看法,担心他心生怨念,毕竟整件事情都未经过他的允许。
若是真的在意,那就大方告诉你,膈应死你。
原本僵住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又上扬了几分。
窃喜的等着对方变脸,脸色难看的拂袖而去。
时渊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平静无波的脸上没有一丝裂痕,那双眼睛敛着深色,漆黑的摸不透。
他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轻抚在宴林的脸上,带着丝丝冷意。
宴林瞳孔紧缩。
感觉自己脸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掌心的触感是那么明显,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看见他衣袖上银色的暗纹,檀木的熏香钻进鼻子。
愣神间,只听他低哑的声音响起:“怨,也只能是我徒弟,若是你拜他人为师,我便杀了他……”
这样你还是我的——
人一死,这师徒之契便自动解除。
冷漠的声音寡淡森然,像是一把冰刃刮过神经,漠视而霸道的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宴林听出他的潜台词,一个激灵,心里一凉。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便收回了手,背在身后,神情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样子。
刚刚那出人意料的动作,那一丝情感的泄露,在宴林的脑海里变得尤为清晰起来。
甚至是他指尖的力度,那抹残留的余热,那不易察觉的珍视——
不等他细细摸清,自己心里的异样,对面的人又开口。
“以后这宿林就是你的居所,有什么需要添置的,自己下峰去领。”
着他一挥衣袖,屋门房梁的正上方出现一个金漆牌匾,字迹端正的放着两个字‘宿林’,随后便转身离开,被遮住的阳光一瞬间又洒了进来。
宴林握了握身侧的手,心理生出一丝不悦,走出门,转向右方,目光不偏不倚的盯着前方的背影。
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收他为徒呢?
“师尊以前可是见过我?”
前方的背影蓦然停住。
晏林盯着他及腰的白发,皓雪般的颜色莫名的有些碍眼,眉心一皱,目光上移,盯着他微微偏过一点头,露出的侧脸,等着他回答。
只有他们见过,这陌生中掺杂的那一点怪异的熟悉才能解释,
可他的侧目也只是片刻,下一秒就抬脚就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回答。
那他这是默认还是否认....
........
当天宴林无所事事,只能调和修为灵力,在屋子里又坐了一整天,期间时渊没在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脑海里却全是他的身影,胡乱的猜测着对方的想法,陌生又奇怪的动作。
原本他想,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挨到收徒礼,可没等人来找他,待到第二天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门,朝着山峰后面走去。
他想透透气。
天天在那空荡荡的屋子,周围全是时渊的修为气息,自己根本静不下来。
他前两世都没来过雪峰,却听剑祖时渊的雪峰后山,有一片仙草林,因常年无人采摘,品级物种繁杂。
长天剑派和其他门派不一样,每座山峰峰主都有自己的一片灵气充裕地区,用来种植各类天材地宝。
其他峰主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众多,自然有人理分配资源。
可雪峰只时渊自己一人,众多天然仙草空置生长。
现在自己是他徒弟了,也可以去看看。
绕过楼阁屋子,穿过一片茂盛的紫藤花架,路过一条溪涧道,走进两棵并排的红叶梧桐,视野一下开阔起来。
一踏进去,就感觉一股清澈厚重的灵气扑面而来,带着草香。
平原有两个栖凤殿大,颜色略微多彩,每一株颜色鲜艳的灵植都包裹着一层荧光,仔细看去,整个地方大大,竟然都是天材地宝。
‘护心草’‘紫玉果’‘业火莲’……等等诸多,全是金品!
“没想到,这雪峰竟真有这么多宝贝。”
以前只是耳边听人提起过,如今亲眼所见,那震撼力不可觑。
要是他把这里全部搬空,时渊会怎么样?
他摸了摸身侧的储物袋,一双眼睛冒着精光,贪婪浮现在脸上。
他弯下腰,手向着那株金品业火莲伸去……
“你在干什么?”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宴林动作一顿,右眼皮也跟着跳起来,撇了撇嘴,讪讪的收回手,不甘的捏了捏衣袖。
他直起身,转过去。
一个白衣青年正挺直的站在红叶梧桐旁边,右手握着一把白色剑鞘的长剑,漆黑长发整齐的束在头顶,银冠马尾,脸轮廓分明,眼睛里的锐色锋利,眉头紧蹙,年轻的脸上是刻板与严肃。
周身像是初识剑意,平添了几分威严。
宴林微微一顿。
这人他在盛会上见过,观临沂,舒源长老的徒弟,长天剑派的后起之秀。舒源长老排行第二,按照时渊的辈分,他该叫一声观师兄。
他前两世和这人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对剑道执着,一直追求着剑理真意。
自己身死时,他尽得清源峰主真传,剑道初成,成了长天剑派的一辈中的第一人。
是很纯粹执着的一个人。
如果他没记错,他好像很崇拜时渊,性子习惯更是翻版。
一开始拜入长天剑派,也是想当时渊徒弟,后来不知怎么的做了清源峰主的徒弟,如今自己阴差阳错的抢了他的位置……
这风声传的快,对方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
在宴林量他心里嘀咕的时候,对方也将他上下扫了一遍,目光诚然,锐利的眼神盯着他身上内门弟子的衣服,暗暗的。
“这业火莲是我的,你不能动。”
宴林疑惑,面上还是十分的客气,没有任何的失礼:“此物怎么会是观师兄的?应该是我……师傅的才对。”
“我这业火莲讲就地方,我寻了长天剑派大大所有山峰,唯有此处可以,而且我也争得了师叔同意,暂时搁在此处。”
观临沂顺着径朝他走去,白色衣摆划过浅草,平静的眼神像是要把宴林盯出一个洞。
待他走到三尺之内时,停了下来,抬起握剑的手.....
想着他对时渊的执着,宴林一下戒备起来,面上笑到:“你…不会是专门过来找我一架吧?”
听着他的话,对方一挑眉,眼里闪过疑问,随后看着自己手里的轻歌,又是了然,握剑的手环抱于胸。
“不,师叔看上你,自有看上的理由,我又不是心生妒忌来压你。”
少年声音朗然,一股子直爽透彻,全然没有话本子里的阴险狡诈,哪怕是自己这么突然的占了他心念已久的位置,做了他崇拜之人的徒弟。
居然也没有找茬的意思。
这长相和性格有些不符啊,上次在遗迹盛会见他,那少年意气的样子,自信骄傲,他以为会是第二个林炎之。
“我就是看看,你长的什么样?”趁着他发神的间隙,观临沂抬了抬下巴,眼睛从上往下又扫了一圈。
语气一变,嚣张了些:“竟把师叔迷的团团转。”
宴林喉咙噎住。
一根鱼刺卡在中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这……这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