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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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的房间被突然敞开,照进一些光亮,宴林眉心紧蹙,寂静的目光隔着那层薄薄的金色纱帐,顺着黑底金靴往上看去。

    进来的人身形高大,一身漆黑的绸缎劲装,宽肩玉带收腰,外面穿了一件金色云纹外衫,漆黑的头发金冠束好,带着一张万分熟悉的鬼面,整个人沉韵而浓重,如同黑夜的化身。

    针落可闻的屋子里,脚步声却轻不可闻,每一步如同踏步于水面之上。

    宴林心中一紧。

    这人的修为,怕是在合体期以上,合体期的修士中天界屈指可数,这样的人,在这里的地位应该不低。

    宴林紧蹙的眉头松开,闭上眼,既然不过,那就视而不见,他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头拉耸着靠在被吊着的手臂上。

    陌生人的气息渐渐接近,在床榻前停下。

    宴林听着自己的心跳,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而那人却半晌没动,似乎正站在床前隔着一层薄纱量着他,空寂的房间里,目不能视,鼻尖的香味更加的甜腻。

    那道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不知道在量些什么,就在他控制这呼吸稍稍放松的时候,耳边一阵布料的摩擦声响起。

    那人掀开了纱帐。

    深刻的目光透过面具上的黑洞细细凝视着床上被困住的人。

    双手被高高束缚,广袖随弧度垂下,露出如莲藕一般的美好玉臂,在这幽暗的房间里仿佛镀上一层淡淡的白光,莹润而美丽,束起的长发散落在肩上,刘海多了几许凌乱,堪堪落在脸颊上,清冷秀气的眉眼紧闭。

    一身凌然不可冒犯的白衣银纹剑装,衬着周围暗沉的色调,还有手腕上的红痕倒是多了一丝旖旎,像是被人落凡尘,囚禁于此亵玩一般。

    奢靡与清冷,背向而驰,却分外勾人心魄。

    黑衣人抬起手,温热的指尖略过宴林的散乱刘海的发梢,轻柔的将发丝往后拢了拢,指尖缓缓下滑,勾勒出手里脸颊的弧线,最后食指勾起宴林的下颚,抬起脸,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破戒收你为徒.......”

    一个低沉厚重的男声,并不难听,甚至十分悦耳,若是听过,他一定记得,但他脑海却没有一点记忆,像是熟悉,又像是陌生。

    宴林没醒,继续装着。

    那黑衣人却更加的肆无忌惮,挑起他下颚的手,顺着精致漂亮的弧度,渐渐往下走去,略过脖颈喉结,挑开了衣衫的衣襟,露出了部分锁骨。

    作恶的手并未停止,甚至还有继续往下,剥开他剑衫的感觉,宴林自然装不下去了。

    睁开眼,黑若濯石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锐气没因为他现在的境遇减少半分。

    “……阁下还请自重。”宴林压着声音道。

    见他不装了,黑衣人轻笑一声,果真收回了手,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宴林沉吟片刻,决定先开口:“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为何兴师动众,设阵抓捕?”

    其实对这黑衣人,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即使被这般绑着,也保持着浩然仙府的矜贵。

    若不是现在的处境,眼中凛然的气势,倒是有一番气度,只是现在看起来,却多了一番难以言的风味。

    黑衣人一下多了耐心,理了理衣摆,坐在床边:“剑祖避世一千年,最近却悄无声息的收了一个徒弟,甚至频繁出现在中天界,而每一次的出现都和公子有关,而我恰好想向他要一个东西,所以便只能将公子请来了。”

    宴林目光一沉,所以,他是一个诱饵,一个将时渊引来的诱饵。

    可即使他讨厌那人,却也不想做一个任由他人拿捏摆布的傀儡。

    他吹开脸颊上细碎的发丝,盯着眼前的人,目光中多了几分乖戾,嘴角嗤笑,略带惋惜嘲讽:“那阁下的消息可就不灵通了,时前辈当初收我为徒,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再加上当时我性命垂危,才出手相救,如若不然,我与他怕是互不相识……更何况,我虽是他的徒弟,可他什么法术招式,都不曾教我。”

    着他瞥了一眼,又开口:“这种有名无实的师傅,怕是不算吧……”

    “所以,你要是想以我要挟他,怕是一点用没有。要不我帮你出一个主意,你去把成霜掌门绑来,不定,他马上就能出现在你面前……”

    白色的鬼面遮住了这黑衣人所有的情绪,宴林猜不透他的想法,只看他听完一席话后,轻笑一声。

    “油嘴滑舌。”

    紧接着又听他了一句:“可我这个人一向只相信自己,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宴林嘴角笑容不变,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时,旁边坐着的黑衣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朝他伸去,越过他的脸,将他头上的银制发冠取了下来。

    鸦羽般的青丝没了束缚,瞬间倾泻而下,长长的发丝有的披散在身后,有的搭落在身前,精致的脸庞欲遮欲掩。

    方才清冷矜贵的少年,霎时多了一分昳丽。

    宴林灵力被封,双手被缚,只能任由他动作,不过对方这去冠的行为,却他皱起眉,丹田之中不知为何也多了一丝热度。

    黑衣人细细量一番,似乎很是满意:“样貌果然生的不错,确有宴夫人几分真传。”

    听见他母亲的名号,宴林一厉,目光审视的抬眼看去:“你认识我母亲……?”

    “有幸见过一面,气韵天成,是一个一眼便可魂牵梦萦的美人。”黑衣人耐心的回答道。

    他母亲在他出世后不久便去世了,从到大,除了她清婉的名字,他连画像都未曾看到过。

    宴林目光一厉。

    能见过他的母亲,那这人在中天界的地位应该不低……那他究竟是谁?为何会是黑衣鬼面之人……

    黑衣人丝毫不在意宴林疑惑的目光。

    只是开口:“待会儿还有一场好戏要上演,此番只能委屈一下公子了。”

    话音一落,他又将手抬起,朝着他的衣带而去,清脆的玉扣声响起,不过一瞬,白玉腰带便散落在床上。

    原本严谨的银纹衣衫如白莲一般散开,露出了其中的神秘,白皙未被染指的干净。

    披散的黑发,清冷矜贵的脸,被高高束缚的手腕,散落的衣衫,金色的幔帐,所有的一切都在勾勒一副迤逦的画卷。

    散开的白衣,褪去了矜持自傲的神仙模样,勾人心魄,只要瞧上一眼,便叫人再也不能挪开目光。

    宴林目光一颤,努力绷着身体没动,强忍着厌恶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仔仔细细看了眼自己的杰作,站起身,指了指墙角升起白烟的香炉,开口:“公子可看见墙角的熏香了。”

    宴林皱眉看过去。

    “它叫缠绵。”

    “是浓郁极致的暗香,催情之物,天下间无药可解。”

    宴林神情一愣,鼻尖那股时而温婉,时而热烈,时而清淡的香味……

    催情——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不对,之前丹田的那股热度突然更加浓烈起来,如同一团沸腾的烈火,将它包围。

    宴林呼吸一重。

    原本舒展的眉头紧促,幽然的眼眸里是一片晦涩和暗沉,深深的压抑着什么。

    黑衣人将金色纱帐缓缓放下,床恢复了原本他进来时静谧的样子,朦胧旖旎。

    “方才公子他不在乎你,那我们就个赌好了。”

    宴林压着呼吸,抬眼看他。

    黑衣人抬手一挥,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堂,像是被人突然掀开了遮阳的黑布,光线涌入。

    看到周围真正景象的宴林,身体一滞,目光中多了一丝不可置信……

    原来这个屋子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屋子,因为周围不是墙面,而是透明的结界,结界的周围围了一群男人,个个衣衫褴褛,面色潮红不正常,他们所有的人都趴在结界上,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腥红的眼里,是露骨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他们极致的渴望着什么。

    贪婪的想将他一口撕碎吞下。

    “他们也中了缠绵。”黑衣人解释到。

    随后,他转过身,看着宴林,阴冷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若有似无寒气:“若是剑祖真如你所,不来,那么我便开这结界,让他们进来。”

    宴林死死盯着他们狰狞的脸,心中一紧。

    “如果他来了,交出我要的东西,那么这个房间……只会有他一个人进来。”

    宴林心悸,咬紧了牙关,眼底深处是难以言诉的恶心厌恶。

    可耳边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到时候,是自己爱护有加的徒弟,还是他恪守的伦理道法,孰轻孰重,他又该怎么选呢?”

    “无论来与不来,选与不选,都是一次精彩的好戏……我期待得很。”

    明明身体的温度正在升高,他却像是被扔进了冰窖,从头到脚一片冷凝,透彻心骨。

    这个人……是想彻底毁了时渊。

    无论他选择什么,又或者什么都不选,等着他的,都将是跌落深渊。

    而自己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