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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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午饭,于幼怡收拾收拾,和李扬名一块儿下了山。

    翁嘉言已经在林盛广场的公交车站那儿等着他们了。

    三人一碰面……

    于幼怡立刻就看出,翁嘉言很是忐忑不安。

    其实于幼怡自己也挺不安的。

    想了想,她领头朝一楼的商场走去。

    李扬名和翁嘉言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直接去六楼,而是去了一楼。

    原来,于幼怡领着他俩在楼下逛了一圈,正好看到有家正在促销,卖十元均三的商品的店,她跟李扬名和翁嘉言了下,得添置点儿东西回去放在基地里……

    尽管李扬名和翁嘉言都不太理解,为啥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她居然还有心情逛街买东西……但他俩还是按她的,买了些文具之类的。

    于幼怡买了单,把东西收在店家,呆会儿过来拿。

    当他们离开商铺的时候,翁嘉言面上的紧张神色已经不见了。

    刚到六楼的美食城,于幼怡就看到了林夫人的女助理。

    “于姐您好,夫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请跟我来。”女助理客气地道。

    于幼怡朝那个女助理笑笑,又看了看时间。嗯,距离她和林夫人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跟着女助理走进了甜品屋,又进了一间雅室。

    林夫人果然已经坐在里面了。

    她一如既往地端庄优雅,含笑让三人坐下,又道,“你们仨还真是很好要呢!”

    于幼怡敏锐地发现,林夫人今天面上的妆容比起往日来似乎要稍浓些?而且现在她们是在屋子里呢,可林夫人却执意要戴着漂亮的圆沿帽子,帽子上垂着一层低低软软的面纱,倒正好把她的脸给遮住了大半。

    于幼怡笑笑,“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林夫人没接这话,笑道,“想吃什么就点吧。”

    于幼怡接过了女助理递过来的菜单,看了看,大大方方地点了份杨枝甘露。李扬名点了份鲜奶红豆沙,翁嘉言实在没胃口,就随便点了个菠萝冰。

    女助理匆匆离开,很快就进来了。

    杨枝甘露、鲜奶红豆沙、菠萝冰和一份用漂亮玻璃杯装起来的红枣水被分别放在众人的面前。

    接下来,女助理翩然离去,还反手带上了门。

    雅间里只就剩下了林夫人与于幼怡、李扬名、翁嘉言。

    林夫人看着翁嘉言,干脆利落地道,“嘉言,那天我了些不中听的话,是我不好。你是你,你爸爸是你爸爸,我不应该……嗯,总之,是我不好,了些过激的话,现在,我正式向你道歉,对不起!”

    顿了一顿,她又道,“……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的话,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而且不触及三观底线与法律的,我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林夫人坦荡的态度让于李翁三人都惊呆了。

    介于林夫人之前与于幼怡之间的良好交往记录、林夫人对路城本地茶业的推广、以及上一次她对翁嘉言的刻薄言论、与她现在这样干脆利落的认错态度……

    这一切,都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也不能林夫人的认错态度不好……

    问题就是,她是不是态度太好了?

    居然还许给了翁嘉言一个这么大的愿望?

    ——她允许翁嘉言向她提出一个,在她能力范围之内、只要不触及三观底线与法律的要求,她都能满足!!!

    这,这……

    于幼怡和李扬名不约而同地就想起了“林氏企业正在针对翁明源”的这件事。

    翁嘉言的呼吸也明显变得局促。

    半晌,他鼓起勇气问道,“夫人,我,可不可以……保留这个要求?”

    林夫人一笑,“当然可以。”

    “谢谢您!”翁嘉言连忙道。

    林夫人又是一笑,“这么,上一回我冒犯了你……现在我也向你道歉了。所以这事儿已经了了,对么?”

    翁嘉言被她的女王气势给震住了,也不话,就点了点头。

    林夫人一笑,追问道,“……那么,你真不是你母亲方蓝的亲生孩子吗?”

    于幼怡立刻出声阻止,“夫人!这是嘉言的私事,请您尊重他的……”

    林夫人伸出手,制止了于幼怡的抗议。

    她盯着翁嘉言,一字一句地道,“我并不愿意去相信一些道听途的话,所以才亲口问你。当然了,嘴都长在自己的脸上,问不问在我,不在你。”

    翁嘉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方蓝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刚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我在亲戚家里长到了……可能一岁大左右,才被爸爸接回来的。”

    林夫人追问,“那你是哪一年出年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是在八二年的端午节那天出生的。”翁嘉言答道。

    听了这话,坐在一旁的于幼怡顿时愣住了——原来翁嘉言跟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啊?

    林夫人半天没话。

    “你妈妈去世以后,是哪位亲戚在照顾你?以及……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墓地在哪儿?”林夫人又问。

    这下子,雅间里的于李翁三个人都愣住了。

    好吧,从种种蛛丝蚂迹来看,大家可以理解成为:

    首先,林氏企业、或者林夫人吧,确实对翁明源抱有偏见,也可能真的存在商业压之类的事存了;所以林夫人这么在意翁嘉言的身份,这还能理解……

    毕竟确实就如同之前林夫人奚落翁嘉言的那样,翁嘉言做为翁明源唯一的儿子,他就是将来当之无愧的、盈丰茶业的接班人啊!如果翁明源真的没办法还清欠林氏的那些钱,林夫人是有理由质疑翁嘉言的。

    其次,翁嘉言是不是翁明源的私生子……当然,这对于翁明源的妻子方蓝和女儿翁慧语来,可能很重要。但对于继承条件来的话,现行的法律是默认婚生子和非婚生子的权益平等。

    所以,翁嘉言是翁明源的儿子还是私生子,对林氏、对林夫人来,又有什么关系?

    那她为什么非要揪着翁嘉言的身世不放、还要追问翁嘉言的妈妈是谁、叫什么名字?在他幼年时,收养他的那个“亲戚是谁”?以及他妈妈的墓地在哪儿?

    于幼怡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毕竟在之前,她已经隐约猜想到,林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翁嘉言的身世而来……甚至很有可能,之前林氏企业针对翁明源的事,其实就跟翁嘉言的身世有关。

    现在林夫人问这些,只是证实了于幼怡的猜想。

    但翁嘉言却白着一张脸,显然有些接受不了。

    其实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李扬名已经跟他提前了一下……

    可他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消化、以及代入这件事。更何况,他还一直都以“私生子”这三个字而刻章隐瞒着世人。

    直到今天,眼前这个……看似高贵冷艳的林夫人再次赤|裸|裸地将他最最不愿提起的事摆到了台面上来……

    翁嘉言才有了一种,被人剥光了衣物仔细审查的羞耻感。

    “嘉言,这些都是你的个人隐私。如果你不想的话,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于幼怡无惧林夫人的压力,一字一句地道。

    翁嘉言的呼吸,再一次变得局促起来。

    他看了看于幼怡,又看了看林夫人……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而林夫人对于幼怡的话则恍若不觉。

    此刻,她只是紧紧地盯着翁嘉言,似乎在等待、也好像是时刻准备着审视他的话,到底是不是在欺骗她?

    而于幼怡么……

    来也怪。

    面对林夫人这么强劲的对手,面容尚偏向稚嫩的于幼怡居然如此沉静稳重。仿佛全场唯一不受林夫人气场影响的人就是她了。

    看得出……其实于幼怡也有着自身的气场!她表情冷静、眼神睿智,似乎正在对他:我们是一个团队,也是你的朋友。放心,我们会站在你这边的。

    于幼怡沉静的表情使翁嘉言也安静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林夫人道,“我想先跟您阐清一件事。我查过法律条文了……首先我还没满十六岁,属于未年人,所以您的公司跟我爸爸之间的债务纠纷,落不到我头上。其次,父债子偿只建立在我接受了我爸爸的遗产、或者得过他大笔金钱或馈赠的前提下……”

    “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您,我从来也没有获得过爸爸的大笔金钱或者馈赠。而且以后,我也不算继承他的企业和遗产……嗯,家产,所以,这是前提条件。那您现在,还坚持想知道我的身世吗?”翁嘉言问道

    林夫人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翁嘉言也不是傻子。

    爸爸的公司遭到到林氏逼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直到昨天晚上表哥李扬名跟他了于幼怡调查到的情况以后,他就已经猜到了……确实林夫人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他的身世来的。

    翁嘉言坚信自己不是私生子,也急于想替自己那已经去世了母亲正名。

    所以……

    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地道,“我妈妈叫……陈月美,当年她生下我,难产去世以后……我家的亲戚就把她埋在了六榕镇后山上的竹林里……”

    于幼怡眼尖地发现,翁嘉言刚刚才出了这么一句……

    林夫人就浑身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