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于幼怡和翁嘉言正在会议室里密谈，突然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便匆匆出来查看。

    好像有人在哭、在咒骂着什么？

    再看看大办公室里，只有大多数职员还能坚守岗位，只是所有人的头，都齐齐地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扭着，脖子还伸得长长的……

    翁嘉言敲了敲其中一位职员的桌面。

    那职员转过头一看，被吓了一跳，连忙对翁嘉言了声“对不起”，然后低下头，继续做事。

    其他的职员们也纷纷如梦初醒，开始继续进行手头上的工作。

    于幼怡朝大门口走去。

    在前台接待处那儿，两个前台妹正站在一旁，宋委屈地捂着脸，呜呜地哭着；曾则站在宋身旁，好像正在安慰着宋什么……

    一个穿着华贵貂皮大皮的中年妇女像疯子一样，正拉扯着身穿佳和员工制服、一脸麻木的罗贝尔，而且还对罗贝尔又又骂的……

    田宇飞一脸的焦急！

    看起来，他想要上前分开那个中年妇女和罗贝尔，但看起来没有成功……

    以及杜娟也正着急地在一旁拉扯着那个貌若颠狂的中年妇女……

    “这是怎么回事？”于幼怡皱眉问道。

    “董事长，这个女的一进来就要找罗贝尔，我们问她有没有预约，是什么事要找罗贝尔，她就直接一巴掌了宋！”

    “幼怡，这女的是罗贝尔的妈妈，她……”

    “幼怡你听我解释……”

    “喂，你可不可以先放手……”

    “董事长？你是这里的董事长吗？好！你给我听清楚了哈！我女儿罗贝尔，她就是个白眼狼！”

    众人七嘴八舌的乱喊乱叫了起来。

    于幼怡看了那个妇女一眼，转头对前台曾道，“……电话叫保安上来，把这位女士劝离，然后向物业投诉……我们明明有向物业明过访客规则，为什么无关人等还能随便闯进我们的办公用地？”

    曾应了一声，飞快地拨通了电话。

    罗母大怒，“我来找我女儿，你们有什么权力拦着？你们这是把我女儿非法拘禁了起来，是吧？是吧？要不你们为什么心虚，为什么心虚？为什么不让我见我女儿……”

    杜娟道，“罗贝尔现在是在上班时间，你要见她，等她下了班再。”

    “她下了班我还能找到她？她滑得就像条泥鳅似的！我要是能找得到她，我犯得着上这儿来找她？”罗母气冲冲地道。

    罗贝尔木然道，“现在趁着保安还没来赶你走……你吧，你找我有什么？”

    “你跟我一起走！”罗母道。

    罗贝尔摇头，“……我不会再理你，如果你害我丢了这份工作，那也没关系，我换一份工作就是了，但我依然不会理你。”

    罗母勃然大怒，冲着于幼怡道，“……你听听！听听啊！你不是她的领导吗？罗贝尔就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还敢用她？我告诉你，她就是个白眼狼！准有你后悔的一天！”

    罗贝尔惨然一笑，提醒罗母，“你要是再不，保安马上就到了。今天你还能找到我，到了明天……那就不一定了。”

    这时，前台妹曾果然看到几个保安走到了门前，连忙按下了开门键，让那几个大厦保安进来了。

    “请问，刚才是哪位电话给管理处的？”保安客气地问道。

    曾连忙道，“是我的，这位女士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就擅自闯了进来，现在麻烦你们请她出去……”

    那几个保安齐齐转头看向了罗母。

    罗母冲着那几个保安怒道，“这里是传｜销窝点！我来解救我女儿怎么了？”

    “女士，请你先跟我们离开。”

    罗母看向了罗贝尔，见罗贝尔仍是一副木然的面孔；再看看那几个虽然彬彬有礼、却人高马大的保安们……

    她怒道，“罗贝尔！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死你妈？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不是？”

    罗贝尔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你不就是想逼我出这一句吗？好吧，我……妈妈，我不想你死。你到底要我怎样，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好不好？”

    罗母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女儿的。

    尽管她也知道，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找女儿要钱……不太好，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啊。

    “你，你想对你妈好，那当然是……好好孝顺你妈！你，你就拿点儿钱给我吧！你妈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罗母道。

    罗贝尔看了母亲一眼，问道，“……你为什么快要活不下去了？”

    罗母一噎。

    “四年前我十六岁，才上高一……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想办法工，自己养活自己……你呢？四年前你才也三十六七岁，为什么不是你去工赚钱来养我啊？我从十六岁起，除了学习，每天没日没夜的工，就为了养活我自己，也养活你……”

    “妈妈！我再叫你一声妈妈！就算你跟我爸爸离了婚，就算是你净身出局……那真的不要紧啊！我们有手有脚的，可以挣钱养活自己！只要我们母女齐心协力，我们的日子不会比那对贱渣差！可是你呢？你在干些什么？”

    “我工辛苦辛苦赚回来的钱，是准备当做上大学的学费的！可是，你居然偷偷拿去买了你身上的这件貂皮大衣？我们已经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买这件貂皮大衣？你宁愿葬送了你女儿的前程，也要这件貂皮大衣？”

    “好，在路城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这件貂皮大衣送你，我跟你的母女情份，也到此为止了。我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过要跟你相依为命，但是……我也只是个穷学生，我可以心甘情愿地养一个愿意跟我同甘共苦的妈妈，但绝不是像你这样的……吸血虫！”

    “到今年你也才四十出头，手脚齐全、身体健康的，你完全可以找一份工作养活你自己……只要你不赌钱、也不乱花钱，养活你自己是绰绰有余的。你快走吧！我过，以后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罗贝尔冷冷地道。

    那几个保安也不住地催促罗母，“女士，请您不要浪费时间了，先跟我们出去……”

    罗母心慌慌。

    其实以前她和女儿吵架的时候，女儿所的每一句话，她都听过。

    但今天，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的老底兜出来，既让她恼羞成怒，也让她陷入了失去生活来源的恐慌。

    罗母突然转头看向于幼怡，“你，你是罗贝尔的领导是不是？你看到了！她就是这么一个白眼狼！你还要用她？还要用她……她连她妈妈都可以背叛，将来肯定也背叛你啊！”

    于幼怡皱眉对曾道，“如果物业也没办法处理这件事的话，那我们就报警吧！”

    此言一出，那几个保安不敢怠慢，立刻上前用身体挡住了罗母，一边劝，“女士，请你先跟我们出去，去到大堂再，好吗？”

    罗母被几个壮格大汉拦着，急怒攻心，“哎！不带你们这样的啊！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罗贝尔把我逼死吗？不成！不成……哎！你们把罗贝尔的工资卡给我，我就不找你们麻烦！不然，不然我就在你们公司跳楼！搞臭你们！你们这皮包公司逼死了人！逼死了人啊！”

    那几个壮汉保安用身体逼近了罗母，迫使她一步一步地退出了佳和淘乐公司的电子门。

    这时，大厦管理处的女工作人员过来增援，就“搀扶”着罗母离开了……

    前台接待处又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于幼怡环顾众人，一言不发。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于幼怡冷冷地对杜娟道，“杜娟，这件事，完全是你的失职。”

    她用最平淡的语气道。

    杜娟是佳和总部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兼办公室主任，所以办公室里的考勤记录、入职培训、以及职员纪律等，都由她负责。

    杜娟低头了一声“是”。

    “今天下午四点前，我要看到关于这件事情的报告。”于幼怡道。

    杜娟又应了一声“是”。

    于幼怡转过身，对前台的曾和宋道，“宋受委屈了……要不要紧，需不需要让人送你去医院看看？”

    宋捂着脸，眼泪唰啦啦地流，却努力道，“……我，我没事，谢谢董事长。”

    于幼怡对杜娟道，“你安排一下，让宋带双薪休息三天，再安排人过来顶一下宋。”

    杜娟连忙应下。

    于幼怡又安抚了宋几句，转身离开。

    “幼怡……不，董事长，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罗贝尔低声道。

    于幼怡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和翁嘉言一块儿离开了。

    **

    午餐时分，于幼怡和翁嘉言一块儿去了员工餐厅吃午饭。

    见翁嘉言频频侧目……

    于幼怡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罗贝尔、杜娟、赵芳芳、田宇飞等人正聚集在不远处——罗贝尔正俯在桌子上，好像在哭；田宇飞站在她身边，面色凝重；赵芳芳一直在对田宇飞着什么，而杜娟则弯腰冲着罗贝尔话。

    于幼怡一边看着那边的众人，一边安安静静地吃着餐盘里的饭菜。

    翁嘉言摇摇头，道，“……罗贝尔还挺倒霉的。”

    顿了一顿，他又道，“她简直比我还倒霉……至少我还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管张玉秋，但罗贝尔不行吧……”

    “张玉秋最近在干嘛呢？”于幼怡问了一句。

    翁嘉言低下头默默地吃了两口饭，道，“张老太……上上个月死了，我托人送了两千块钱过去，也没留我的名字……”

    “张玉秋呢，本来听她上人家家去当保姆了……嗯，有人请她去照顾一个老头儿。后来，她就跟那个老头结婚了，据那老头儿是粮食局的一个退休干部，每个月有一两千块的退休金，还有套房子……”翁嘉言继续道。

    于幼怡“嗯”了一声，劝他道，“……那也是她选的路。”

    翁嘉言也“嗯”了一声。

    于幼怡忍不住又看了看那边的田宇飞、罗贝尔与杜娟、赵芳芳等人，心中忧虑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