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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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谢如玉已然睡熟,呼吸均匀绵长,眼角眉梢带着将为人母的慈蔼,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的。

    赵明锦躺在她身侧,一双眼睛睁的溜圆,眼中光彩熠熠,不见半分惺忪。

    她琢磨着,自己睡不着的原因约莫有二——

    其一,不是在碧锦园。她还是喜欢自己房中的软被香衾,只消一躺进去,睡意就会从四面八方围裹而来。

    其二,她不敢动。怕睡熟后会伸手踢脚,碰到谢如玉的腹,可就罪过大了。

    于是她就这么束手束脚,一动不动地在谢如玉身边平躺了一夜。

    翌日一早,李督元没有回来;晌午时分,仍没有回来。直到秋阳西斜,李府门才终于响起了一连串的马蹄声。

    李督元跨进门槛,谢如玉起身去迎,赵明锦暗中了个呵欠。

    “事情可都办妥了?”

    李督元伸手扶着谢如玉的手臂,轻嗯一声:“放心,都办妥了。”

    约莫是虎啸营中有什么事,若是平日,赵明锦还有心思问上一问,今日她只想赶紧回王府将觉补一补。

    “将军,”李督元走到她面,抱拳,“这两日有劳将军替我照顾玉了。”

    “你同客套什么,”她伸手拍了拍李督元的肩膀,“往日倒没发现,你也是个做事麻利的,恭喜了!”

    李督元愣了一下,没问她恭喜什么,也没露出疑惑的神色,只是脸上微红,憨笑了两声:“将军,同喜同喜。”

    “……”

    她有什么可喜的,这人还真是傻到一定程度了。

    赵明锦懒得纠正他,又与他们闲谈两句,叮嘱李督元好好照顾谢如玉后便起身离开了。

    夕阳西沉,已是日暮人归时。

    王府门掌了灯,赵明锦离得远时,只觉那灯与往日的不大一样,待走近了细瞧,才发现根本不是平日挂的灯,而是换上了颇为喜庆的大红灯笼。

    弄的跟谁要娶亲似的。

    正犹疑间,门口守卫齐刷刷跪倒在地,一同开口,声音震天:“见过王妃娘娘。”

    “……”

    赵明锦眼角抽动,她不过才离开一个日夜,怎地生出了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必多礼,”她声音清亮,“起罢。”

    话音未落,红儿和绿儿从府内跑出来,一左一右的挽上她的手臂,将她往府里拖。

    红儿笑着道:“娘娘,天色已晚了,咱们需得动作快些!”

    绿儿也附和:“对,万莫误了吉时,今日可不能让王爷久等了。”

    “你们两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明锦本想问问她们两个鼓捣了什么幺蛾子,可双脚迈进王府的刹那,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了。

    眼红毯铺地,蜿蜒绵展,直穿过溪水廊桥,朝着碧锦园方向而去。

    微风轻拂,草木与廊间的红菱丝带悠悠荡起,如静水微波般层层漾开。

    初秋时节,草木已初见凋零,可夹道的剑兰花却开的正盛,红色花瓣节节而上,如霞似火。

    入目,皆是明艳的红。

    赵明锦第一次踏入闲王府时,跨火盆,走正门,脚踩红毯,盖头遮面,眼中所见唯有行走之间的那一方天地,她从未想过,三年之后竟能得见当年出嫁时的王府模样。

    “你们,”她心上轻颤,眸光寸寸挪移,“你们……”

    红儿与绿儿对视一眼,抿着嘴笑:“是王爷吩咐,用了两日布置的呢。今夜与三年相比,只是少了来贺喜的那些人。”

    她与叶濯之间,从来都不需要那些人。

    回到碧锦园,大红的喜字早已贴上了门扉与轩窗,沐浴更衣用了许久的工夫,嫁袍一如既往的繁复无比,霞帔上金丝银线绣着鸳鸯祥云的图案,华美精致到一看就是出自宫中。

    梳妆台,红儿将她垂在腰间的发丝悉数拢起,绾在脑后,凤冠仍是那么重的,眼垂珠如帘,清贵无双。

    脂粉染就,红妆已成。

    三年的那日,赵明锦从未这般仔细看过镜中的自己,眼角眉梢有藏不住的羞赧,脸上是抑不下的红晕,还有压不落的唇角。

    分明是她,却又不像她。

    “王爷到。”

    景毅的声音拉长了许多,她的心跟着骤然一动,鲜红绣金的盖头就在这时落下,眼只剩一片朦胧的红。

    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她被红儿绿儿扶起,不多时,手便落入了那熟悉的掌心中。

    叶濯的手微有些凉,与他灼然的目光全然不同。

    腰间一紧,身子陡然被他腾空抱起,赵明锦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盖头微微撩开了些许,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颚弧线和勾起的薄唇。

    叶濯垂眸,轻声唤她:“阿锦。”

    “嗯。”

    “过了今夜,便再也不能反悔了。”

    赵明锦眉梢一扬,收回一只手来,从侧面将盖头掀了掀:“王爷的意思是,我现下还能反悔?”四目相接,她眸光流转,带了抹若有似无的娇媚,“一世那么长,还真是要仔细思虑一番。”

    叶濯低头凑近她,声音已不复方才的清冽:“不许胡思乱想。”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就势在他侧脸上吻了吻,而后红唇移开,在他耳畔轻笑:“我才不会反悔,过了今夜,你也不能反悔了。”

    这丫头,真是愈发会撩拨人心了。

    叶濯抬脚,抱着她离开碧锦园,径直往清石轩而去,脚下虽依旧走的稳当,但步履却比来时要快上几分。

    红绡帐软,花烛正燃。

    赵明锦被叶濯轻轻放在床榻之上,拢在广袖中的手捏紧了一些,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比战场上鼓擂的声音还要令人震颤。

    眼看不到人,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清咳一声:“这盖头碍事的紧,我掀了。”

    着抬手捏上盖头的一角,还没用力,手就被握住了,叶濯轻笑一声:“阿锦,这是我该做的事。”

    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缓缓将盖头掀起,露出她明丽娇艳的脸,清澈的眼,英气的眉。

    叶濯的眼中盛满了她此刻的模样,向来清湛透亮的眸光逐渐变得幽深晦暗,望向她的视线灼然且认真。

    “那、那个,”莫名的压迫感,让赵明锦不敢与他再对视下去,她起身走到桌边,拿了桌上放着的酒,“我昨日一夜未睡好,就……快些,我倦了。”

    “好。”

    声音哑然地让她微微一怔。

    叶濯走近,端起另一杯合卺酒,手臂交错,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随着酒杯放回桌面上的清响声消散,房内陡然沉静下来。

    洞房,花烛,红帐,锦被,赵明锦目光四下瞟动,就是不敢去看叶濯,手垂在身侧捏着衣裙。

    此情此景,还怪……尴尬的。

    她心思急转,开口道:“你夜让我去寻如玉,其实是为了支开我。”

    “是。”

    “如玉什么身子不适,想来也是为了拖住我。”

    “是。”

    “那李督元……”

    “阿锦,”叶濯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近在咫尺的距离,呼吸相闻,“今夜,便不要提旁人了。”

    赵明锦觉得,叶濯其实是想,今夜就别提旁的男子了。

    他的手已落在她的腰间,稍一用力,便将她带入了怀里,低头垂眸间,薄唇落在了她唇上。

    轻柔的舔舐,慢慢的吮吸,逐渐加重的力道,深沉且热烈。

    霞帔不知何时从身上滑了下去,凤冠也被随意摘到了一旁,赵明锦脸上的妆容晕染开来,唇上的口脂也被尽数吻尽。

    身子陡然一轻,她被抱回床榻之上,叶濯随即覆身过来,两人灼热的呼吸紧紧交缠。

    房外是乍凉的初秋,床榻间却是一片春色盎然。

    叶濯的手落在她衣襟绣带上,那是最后一道束缚,只要解开,便可以拥有他想拥有的一切。可他却在这时微微退开了些:“阿锦。”

    赵明锦鬓发散乱,眼波流转,虽已极力克制,却仍有些抑制不住的轻喘:“嗯。”

    “怕么?”

    战场上刀兵相接她都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却没发觉这一动作之下,叶濯喉结上下错动而过。

    她仰起下颚,看着眼中已风起云涌,脸上却仍旧克制的他,若有所思。

    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多少在话本子里看过一些,但叶濯这么个清正端方的,约莫没甚经验。

    似是惩罚她分心似的,唇上被轻轻咬了一下:“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若不会的话,我……”

    叶濯眉梢一挑,薄唇勾起,手指轻而易举地挑开她的衣襟,声音沙哑:“这个阿锦倒是不必担心。”

    床幔落下,一室旖旎。

    翌日一早,绕是有一身功夫,体力比之闺阁女子好上许多的赵明锦,竟也不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轻轻一动,只觉浑身酸疼,轻吟着睁开眼来,正对上叶濯清湛透亮的眸光。

    眸中笑意沉沉,眸色却柔的仿若能掐出水来,重要的是,他怎么能神采奕奕的!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也不知这么盯着她瞧了多久了。

    赵明锦想往后退开一些,奈何横在腰间的手容不得她有半分退缩,就像昨夜似的。

    想起昨夜,她脸上轰地一热,只觉得待空闲时,应该去点墨阁翻一翻,看看里面是不是放了些什么不该放的话本子!

    “阿锦,你这个样子,让我想……”

    温香软玉在怀,醒来后又不老实的乱动,对于赵明锦,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坐怀不乱的。

    以往那般克制着,只是不想委屈了她。

    赵明锦赶紧断他:“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改了,改多了,改的……反正是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