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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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晚宁从玄天摄魂阵里离开并没费什么事,那些幻象难不住她,而且一些销器关的破解也不成问题——毕竟段柳行是她师父,虽不叫她继承销器门,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教。

    但是苏轻弦可是完全不在行,他生在皇家,自接触的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只是接龙影之后才了解到外八门的掌故,但要叫他破解关阵法,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段晚宁不是不知道,也想过带他一起出来,可吴来伤若是见到他们俩人一起离开,必定发动全部阵法,到时她也不一定招架得住,反而两人都困在里头。其实她和苏轻弦困在阵里倒没什么,那些伙计和百姓又何其无辜,一起困在里面,谁来救他们呢?

    但是助苏轻弦自己出来也不成,一则他不懂阵法关,纵然自己全力想住,顺利离开的会也很。二则他身份在那,吴来伤不可能不知道,伤了他后果是什么。三则嘛,她也不是去找陆白的,不过是他那么一给了自己一个借口而已。

    段晚宁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自私,虽然春意楼和苏家有旧怨,但只苏轻弦这人来讲,真的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处处相助,今天若不是他赶着去送信,自己怕是都很难知道这事。要等吴来伤的人去下战书,那真是什么都晚了。

    所以无论他对许安宁什么态度,他对段晚宁,到目前为止都可以仁至义尽,可自己还把他给扔下。

    想到这,段晚宁再次加快脚步,她得尽快找到能把阵法完全破解的人,而这个人就在上都,但不是陆白。

    转眼就到了清河坊,段晚宁来到苏轻弦的那间院门口,踌躇着抬要去敲门,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

    白战背着那个大盒子,站在门口,打量着她道:“春意楼的人?”

    段晚宁一掌搭一拳,道:“春意楼楼主段晚宁,见过白前辈。”

    “前辈?”白战把斗笠压了压,哂道,“我倒真能算是你的前辈了,走吧。”

    段晚宁见他出来之后拿着个链子要锁门,便道:“前辈,事不宜迟。”

    白战偏了下头,似乎是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我还要回来吧?”段晚宁愣了一下,只听他继续,“我怕你是要来这找我的,但人家的地方,还是保险一点好。”

    “前辈知道我会来?”

    “千杀盟的动向我一直很清楚。”

    “你和吴来伤”段晚宁话了一半,见他锁好门转身,便跟了上去,“你真的能破玄天摄魂阵?”

    “能。”

    能就好,段晚宁放了一半心,却还是有些怀疑:“他们还绑了钱庄伙计和百姓,阵法里不全是千杀盟的人。”

    “知道了。”白战显然不愿多谈破阵的事,他似乎也不愿意和段晚宁多话。

    段晚宁却更不放心,追着他道:“你那盒子里的东西”

    “段楼主!”白战猛然站住,声音冷冰冰地打断她,“现在春意楼大敌当前,你还要啰嗦这些吗?”

    段晚宁怔住,难以置信道:“你好像比我还关心春意楼。”

    白战轻哼一声,转身几个纵跃不见了人影。

    段晚宁叹气,这人真是难相处。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恒通钱庄的,段晚宁虽落在后头,但她轻功好,后发先至。白战虽不如她功夫好,但抄了近路,一样不慢。

    “想不到前辈对上都这么熟悉。”段晚宁赞了一句。

    白战撇她一眼:“试探就免了,等我的事了了,会给你看盒子里的东西的。”

    段晚宁一噎:“你这人”

    “段楼主!”白战再次打断她,“少些废话,快些救人吧。”

    要不是她修身功夫做得好,可能真的要被这人气死了。

    行,救人!段晚宁二话不,抬一挥,身后巷子里出来二十来个人,以尹菖箐为首,都穿着青色紧身短打,头上系着青色缎带。

    “姐,人都到齐了。”尹菖箐上前,瞄了眼白战,道,“请姐示下。”

    段晚宁点点头:“派几个人在巷子口守着,不叫人进来。其余的人一半到后院外警戒,不许放走一个千杀盟的人,一半随我进去,等白前辈破阵之后,尽快救人!”

    “是!”尹菖箐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下去,等下散开,他自己带了六个人跟在段晚宁两人身后。

    白战看了眼尹菖箐上提着的宝剑,竟然语气讥讽地开口:“千星落雨剑竟然在你里。”

    尹菖箐和段晚宁对视一眼,俱都莫名其妙,可还没等两人回神,白战已经先一步推开钱庄大门走了进去。

    “姐,这人怎么回事?”尹菖箐偷偷问了一句,不自觉地抓紧了里的剑。

    段晚宁摇摇头:“先救人再,等会入阵会有幻像,你们都不要慌。”

    “姐放心。”尹菖箐和其他几人纷纷点头。

    白战在前面应该是听到了两人对话,他站在门前,对段晚宁道:“等会我先出去,你们不要跟的太紧,免得误伤。”

    段晚宁道:“后院还有一个朋友,前辈先找到他再破阵吧。”

    “嗯?”白战疑惑道,“什么意思?”

    段晚宁迟疑着:“苏轻弦在后院。”

    尹菖箐知道自己不该有什么表示,可他真的快要绷不住了,赶紧低了低头,把那股震惊撇掉。

    然而白战却很直截了当:“你以为姓吴的不敢伤他吗?”

    段晚宁没话,被人戳中心思,感觉很不好,尤其还是这种不怎么好的心思,她想可能这就是尴尬的感觉。

    “我叫他在原地别动,等着我回来。”段晚宁给自己找补,“现在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对苏轻弦的印象还停留在益州拦着他报仇一段,尹菖箐倒没觉得如何,自家事最重要,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区区一个苏轻弦不足挂齿。

    听她这么,白战没再什么,只点点头便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段晚宁紧随其后,后面是尹菖箐和其他六人。

    这一次后院里没了之前的幻象,反倒是和平日相差无几,除了有些地方细微的变化,但若非常年生活在这里,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

    段晚宁跑到假山旁,山洞里断了一只臂的伙计在昏睡,旁边却没了苏轻弦。

    “人没了?”

    白战低着头,斗笠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却能看到一边唇角勾起,明显是在嘲讽。

    段晚宁虽然自恃武功高强,可眼下这个玄天摄魂阵里也不敢托大,只点点头:“请白前辈破阵吧。”

    “不成。”白战指着假山洞里那个伙计道,“现在破阵被他们拘着的人都会是这般下场,包括你那位朋友。”

    “可现在到哪去找他?”尹菖箐四下里看了看,忽然怪道,“这个院子,怎么这么眼熟。姐,咱们分舵的后院一直是这样吗?”

    段晚宁听他一,这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院子来,院子面积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鲜花草木,一样不缺,和普通的后花园也差不到哪去。

    但是她知道尹菖箐的眼熟是什么意思,因为她也发现,这里竟然和杭州春意楼的后花园一模一样。

    虽然她有许久没回过杭州,可那是她长大的地方,那个园子早就深深刻在她心里了。

    “怎么会这样。”段晚宁喃喃着,走到一张石桌前,桌子上有一处裂痕,那是她练剑时不心砍到的。

    指心地摸上石桌,段晚宁努力回忆上都分舵后院原本的样子,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宁儿?”

    醇厚慈祥的声音响起,段晚宁猛地转头,声音发颤:“师父?”

    段柳行还是以前的样子,一身灰色长衫,须发皆白,坐在桌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宁儿又偷懒了?千字文念熟了没啊?”

    段晚宁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高喊“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幻象”,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师父要是真的还在该有多好。

    她不知所措地上前一步,伸按在段柳行上,那触感就和师父的没有区别。

    “师父!”再喊一声,眼眶发胀,段晚宁屈膝蹲在他跟前,“徒儿很想你。”

    段柳行依旧是刚才的样子,笑吟吟地微微点着头,不话也不动。

    “师父,徒儿告罪。”话间,段晚宁上薄刃翻转,朝着段柳行肚子就刺。

    “且慢!”白战一个箭步窜过来,拉住她腕,“别”话没出口,上已经染了血,他吃惊地松了,见段晚宁已经把薄刃收了起来。

    “紫玉亮杀。”白战嘟囔了一句,“他真把这个给你了。”

    段晚宁掀了下眼皮,紫玉亮杀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人叫出来过了,看来白战对于春意楼的了解似乎远在她的预想之上。

    只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她转头看向那位“段柳行”,虽然肚子上被扎出个口子,却依然稳坐桌前,一按在桌上,笑吟吟地冲她点头。

    只是这笑容,此时却令观者毛骨悚然起来。

    白战把段晚宁挡在身后,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将那“段柳行”一把提起,丢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肚子的伤口上。

    被踩住的“段柳行”像是撒气的皮球,忽然一下就瘪了下去。

    段晚宁见了不由吃惊:“又是红门的段,怎么进阵两次都只是幻象,没有别的呢?”

    白战道:“这算是好的,开门入坎宫,只是有不顺。若等会阵法变动,生门入了坎宫,就该危险了。”

    就因为这些词句晦涩难懂,段晚宁才没学会段柳行的本事,现在听白战张口就来,她立马一个头两个大。

    “听不懂。”

    白战道:“就是如果不快点救人离开,危险马上就来。”

    段晚宁“哦”了一声,亮出薄刃道:“那还不走,别管那假人了。”

    “这不是假人。”白战挪开脚,蹲下身试着去扒拉“段柳行”身上的衣服,“这是障眼法,只是,扣在哪呢?”

    扣是江湖人对关的别称,扣可大可,可实可虚。做扣,可以是设置一个关,也可以是布局请君入瓮,具体到眼前的情况,这“段柳行”身上的扣,指的就是消除障眼法的东西。

    这是红门段必备的,一则用幻术的人要给自己留后门,二则任何段只要是假的,就不可能尽善尽美,否则那就是真的了。所以障眼法,都会留个扣,解开了就万事大吉,解不开那可能会把人困死在里面也不定。

    “你过来。”白战冲她招,“叫他们警醒着点。”

    对这些事段晚宁并不精通,她只能吩咐尹菖箐等人警戒护卫,自己走到“段柳行”跟前。

    “怎么?”

    “你师父生前,上有疤吗?”白战举起“假人”一只问。

    因为白战蹲着,而她站着,段晚宁目光落在他满是疤痕的上半张脸上,一时没有话。

    白战似乎觉察出什么,把帽檐拉下来,咳嗽两声已做提醒。

    “没有。”段晚宁抬起,“师父平时都带着这套,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不可能有疤。”

    “那就是了!”白战嘿嘿一笑,忽然从袖子里甩出一把刀,“噗”地一声扎进那道疤里。

    一瞬间,障眼法失效,“段柳行”身上泛起一圈灰白色的细粉尘,等光线黯淡之后,那些粉尘也尽数消散,露出受伤昏迷的苏轻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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