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租金
凌一点的派出所只有几名值班干警,一楼大堂的灯白的晃眼,右手边走廊左拐第一间的办公室里靠墙蹲了两排人。
“都给我蹲好了!”警察指着红毛喊了一声,又将刚刚做好的笔录递到顾北跟前。
“来看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签个字。”
顾北从头到尾看了一眼,警察写的跟他刚才的一字不差。
聚众斗殴,单方面挨,集体进派出所。
“行了。”警察从顾北手里抽回笔和笔录本,指着顾北和靳萧还有高放:“电话找人来领你们,最好是家长。”
第一回 进派出所的高放不太熟悉业务又被警察的高嗓门给震得头也不敢抬,缩着脑袋到办公桌跟前去拿电话。
“妈...你能来派出所接我一下么。”
下一秒,高放将听筒拿出去老远。
“你不是跟同学去夜宵么?怎么到派出所去夜宵了!你跟谁在一起呢?是不是又是那个顾北!”
听筒漏音,顾北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高放妈妈在电话那边不依不饶:“我早就过不让你跟他在一起玩,不让你跟他在一起玩,现在好了!是不是玩进派出所去了!你在那等着吧!你看看你爸去了能不能折你的腿!”
电话被挂断,高放很尴尬的看了顾北一眼。
顾北对于类似高放妈妈的警告已经听过不少次了,从学到高中,他所有同学的父母都会告诉自己家的孩子:上学之后离那个叫顾北的远一点,他爸爸是瘾君子,他是瘾君子的孩,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来来来,下一个。”警察朝靳萧招手。
靳萧蹲的腿都快麻了,他抬起头跟警察:“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在平江,我爸出差了,没人能来接我。”
警察无奈,又朝顾北招手:“那你来电话。”
顾北蹲在那也没动,他什么都没解释。
“算了,你们俩在这等着,我一会儿送你们回去。”
高放爸爸来的时候是拎着高放耳朵走的,走出办公室之前还恶狠狠的瞪了顾北一眼。
最终也不是警察把顾北和靳萧给送回去的,烧烤店的老板娘一直在门外等着,警察带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老板娘便将他们两个给带走了。
老板娘看着顾北嘴角那块不容忽视的淤青,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你们这些年轻,也是真的敢,他们那是五六个人呢,你们三个人一人拎着个凳子就敢冲上去,真不怕吃点什么亏?”
一个时前,顾北和靳萧还有高放三个人人手一只烧烤店门外摊子上的凳子,闭着眼睛往朝他们冲过来的红毛几人身上砸。
烧烤店门外的摊子给他们毁了个差不多,要不是老板娘报警及时,门外的冰柜怕是都要在这场战斗中光荣牺牲。
红毛几个人的路数都是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混出来的,既没什么章法也没来得及抄起什么趁手的东西,硬生生扛了顾北几凳子,靳萧那一凳子抡下来的时候差点把红毛的鼻梁给砸断,高放那只凳子也就只能充当防身武器了。
趁着顾北不备,绿毛从顾北身侧挥了拳头,顾北这才挂了彩。
老板娘电话报警的时候有几个混混找事,顾北靳萧还有高放纯属见义勇为,否则的话恐怕他们三个今晚是出不来了。
单方面挨的红毛几人喜获派出所十五日游。
顾北用余光去瞄靳萧,靳萧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半点伤痕都没有,眉宇之间的沮丧仿佛他才是单方面挨的那个,虽然刚才场面混乱,但顾北看得很清楚,靳萧那两下子分明是练过的。
在平江时候闲来无事学过跆拳道发时间的靳萧拎着凳子每砸一下的时候,都是将落点以及力道控制的十分精准,这才造成了他们三个单方面挨的假象,这也要多亏了顾北嘴角的伤。
除了派出所,顾北跟靳萧走在老板娘身侧,谁都没话。
“顾北。”老板娘有几分莫名的歉疚,她:“这烧烤店...”
“老板娘,我可能不能继续在店里帮忙了。”
顾北很识时务,他明白老板娘的担忧。
烧烤店本来就是本买卖,今天他们砸掉的这几个摊子,吓跑的几桌客人就足以让今晚的摊子白支,红毛他们能来烧烤店找他第一回 ,能来找他第二回就会有第三回第四回,他不能总让老板娘平白无故的担惊受怕承受损失还要给他们几个做担保人。
老板娘点头:“好,但是姐欢迎你们来吃吃饭聊聊天。”
靳萧想起摊子被砸的事,从裤兜里摸了手机,手机屏幕已经碎的快要掉渣了,他解了锁问老板娘:“老板娘,今晚的损失我赔,一共多少钱?我现在给你转账。”
“算了吧,你们几个以后好好的别再进来这地方就行了。”
靳萧最后还是给老板娘转了账,老板娘没确切数目,他估摸着给转了三千块钱过去。
顾北今天没赶上十二点回家,也不知道胡梅有没有吃药,跟老板娘分别之后他没来得及想接下来要去哪里找一份像烧烤店这样的活计来赚钱贴补家用,拔腿便往家里跑。
“顾北!”靳萧跟着他跑,追不上他只能边跑边喊他。
两个人一个跑着,一个追着,靳萧就这样又跟顾北回了家。
顾北没来得及问他不回家跑着来干嘛,他跑回家看见胡梅已经睡了,床边的药也吃了,这才放下心来。
靳萧站在顾北家门口,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
“怎么没回家?”顾北压着声音问靳萧,就像靳萧上课时跟他话的声音一样低。
靳萧直起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顾北狐疑探过头去,那嘴角除了嘴唇投下来的阴影以外什么都没有。
靳萧咂嘴指向了顾北的唇角:“得擦药。”
之前没少挨过的顾北觉得真的不至于。
靳萧见顾北没有这算,二话不扯了顾北手腕将人给拽卧室去了。
顾北坐在床边看着靳萧在他上次翻过的角柜里胡乱翻着,抬头的时候脑袋还磕到了天花板吊下来的架子上,药没翻到人差点磕晕。
“找药来了还是拆家来了。”顾北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让靳萧这样肆无忌惮的叮叮当当的翻下去,一会儿这柜就得散了,更何况药就不在柜里,他拉着靳萧手腕,将人扯到了床边,自己从桌子上拿了那管药膏。
“我给你擦吧,屋里没镜子,你出去再把阿姨折腾醒了。”
靳萧从顾北手里拿过了药膏,按着他的肩膀将人给按到了床边。
靳萧可比顾北温柔的多,至少他第一下擦上去的时候没把顾北疼的偏了脑袋。
“烧烤店那边干不了了,你算怎么办?”
顾北不好张嘴,就要摇头,脑袋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靳萧给捧住了。
“话就行,别胡乱动,一会儿戳你嘴里去了。”
顾北连话都不出来了,他并不想吃一嘴的药膏,他静静的等着靳萧涂完药再。
在等待的几秒钟里他将靳萧看了个仔细。
靳萧很白,朦胧月色铺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更白,长长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直接覆盖在了他的下眼睑上,他发现靳萧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那颜色很像史前遗留下来的宝藏,高挺的鼻梁显得他整个人都很英气,靳萧的唇也很薄。
薄唇的人最薄情,以后谁喜欢上靳萧肯定就惨了。
这是顾北此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好了。”
靳萧直了腰,将手里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里。
“傻不傻啊,架还能伤到自己。”靳萧瞥了顾北一眼。
顾北缩着肩膀给靳萧翻了个白眼:“你当谁都像你似的练过?”
“你怎么知道我练过?”
“我又不瞎。”
“...”
靳萧不再跟顾北进行这个话题,又重复了刚才问过的:“不去烧烤店,你算怎么办?”
顾北忽然就泄了气,他能怎么办。
白天要上课,他只有晚上有时间,年龄又不够四处招工都没人敢用他。
他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
活着这两个字是世间听起来最简单,但做起来却是最难的事,能够完整的完成一呼一吸就算活着,可这一呼一吸之间的需求、奔波,足以让一个人焦头烂额。
“不然...”靳萧看向顾北身后空着的半张床,“不然这样吧,我租你半张床,每月付你一千五的租金,押一付三,怎么样?”
顾北沉默的看着靳萧,几秒钟之后他抬手探上了靳萧的额头,略作停留,他收回了手,喃喃道:“体温正常,没发烧怎么就糊涂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就当你在跟我开玩笑。”
顾北觉得靳萧刚才一定被红毛了,还是了脑子。
“我真的。”靳萧急迫的解释着:“我家那房子太大了,我爸常年不在家住,我一个人很不习惯,我来你家住,当然也要在你家吃,来住要交房租,来吃要交餐费,我还觉得只给一千五会不会太少。”
“靳萧。”
“在呢。”
“你是不是困傻了?家里那么大房子你不住,那么多有档次的餐厅、外卖你不吃,算来我家住来我家吃?”
靳萧站在顾北身前,他看着顾北那双眼睛:“我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里,也不想自己一个人吃饭。”
作者有话:
是挺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