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二天清早气温明显下降,明明还是秋天却有了冬天的感觉。
家里的被子刚晒过, 睡起来格外蓬松而干爽, 在这样的天气里起床也变成了一等难事。
然而顾不闻有工作在身,为了赶飞机起得格外早。他轻手轻脚洗漱的时候林鹿好还在睡, 睡得可香;昨天晚上没忍住又把人折腾坏了。
到没安全感, 两个人其实是一样的。区别在于林鹿好表现得更含蓄一点。他的宝贝儿常年缺少父母陪伴, 虽然很幸运地成长为了乐观积极的性格, 但有些东西潜移默化,影响很难消失。
顾不闻站在还睡着的人的床榻边, 低头凝视那半张露出的脸。她看起来总是天真得像不晓事。
想起昨天晚上, 顾不闻又忍不住扯开嘴角。一到分别前夕, 林鹿好就黏人得厉害, 他去哪儿都要跟着,不让跟就假哭,假哭到后来都变成真哭, 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颠来倒去。
顾不闻就算是铁石心肠都要被她哭软, 不仅软了还疼, 像在皮肉上浇盐水。但痛归痛,抱着这个一心一意只看着自己的泪包,竟然还能从痛中品出爽快。
顾不闻在心里唾弃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一面又享受湿淋淋娇滴滴的温香软玉在怀,结果就顺理成章把人压倒了。
林鹿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乖、都要听话, 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她身体软,一旦放开了, 那滋味顾不闻恨不得死在她身上。这没分寸的还要嘤嘤哭,只能让硬的更硬。
她伏在他身下,像一尊化成精的白玉像,漂亮、光润且妖。顾不闻一寸一寸地按下她脊柱,把弧线压得更婉转起伏,一手撩开她被汗浸得微湿的发,着魔似的在那皮肤上嘬咬出无数红痕。
这被欺负的人不得已咬着手臂呜咽,顾不闻哪控制得住心头邪火,一把火把两个人烧得面热血沸。林鹿好本来还边哭边嘟囔求饶的话,到后来声儿都没了,彻底被放开的时候,人软得像落在水里的面条,还敏感,碰一下就是一哆嗦。
难怪今天早上起不来了。
林鹿好昨晚还一直惦记着要给他送机,但这么一折腾,顾不闻怎么忍心把人叫醒。他本来站着看人,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身体矮下来,目光没动,但膝盖悄没声地落在地毯上。
结果林鹿好不知怎么,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他半跪在床边。
她一边揉眼睛一边笑,还犯着困劲:“……你是王子么?”
王子摘佩剑,跪为柔情。顾不闻这是要求婚还是吻醒公主呢?答案当然是后者。
看到她朦朦胧胧笑,顾不闻也不由得笑,然后探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一记。林鹿好闻着他挟来的那股薄荷牙膏味,又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痒:“我醒啦……”
醒了要做什么,她还没想起来,只记得是蛮重要的事情。但顾不闻的声音又把她刚刚才清醒一点的神智搅得混沌:“你又忘了,我不是王子……”
林鹿好的眼皮又有搭下去的趋势,很自然地补充:“你不是王子,你是骑士。”
顾不闻嗓音低如呢喃:“还想去桑城看看吗,嗯?”
“唔,想……”她呼吸慢慢变长,“马……看马,睫毛很长……”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只是脑子里浮现什么画面就把它讲出来了,尽记得沙滩上睡觉的马。顾不闻笑了一声,手拍着包裹着她的被子:
“对……马睫毛很长,还有什么?”他轻声细语,“是不是还有蹦极?”
“等我结束工作,我们再去蹦次极吧,找更高的地方试试。”
林鹿好即使在半梦半醒中也受到了惊吓,无助地卷起自己的被褥:“不要……”
顾不闻这回笑得大声了点,笑音在喉咙里滚。他把人拼命往被褥深处钻的脑袋挖出来,安抚:“好了,不闹你了。你继续睡。”
林鹿好总觉得心里悬着什么事儿,茫茫然睁开眼,看到顾不闻还半跪在那儿又给忘了:“榴莲……”
她嘟哝着“榴莲”就重新睡过去了。顾不闻抚着她的手顿了顿,哭笑不得。
再不走真赶不及了,顾不闻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好笑:不过就是出去拍个戏,怎么闹出了生离死别的意味。
心里自嘲归自嘲,到底是把人看了又看,又在她手背上啄了啄,再把手放回被窝里去。
门“喀”地响了一声,然后关上。床边的人和行李箱都不见了。
……
顾不闻上飞机的时候有多潇洒,下飞机的时候就有多狼狈。一开手机全是林鹿好的电话,接起来听到的就是哭音。
姜立雪就站在他旁边,听到电话里女孩的声音,黏黏连连、丝丝拉拉地喊,又气又急。顾不闻听了一会子,叹:“好了,不哭了。”
手机那头的人哪里肯听他的。他把行李给助理,眼看哄不好了,自己干脆停下脚步哄:“下次,下次让你送,行不行?”
林鹿好他“骗人,昨天就算好的不让送”,顾不闻忍不住笑:“不是,宝贝儿,让送你也起不来啊。”
这话可踩了雷了,林鹿好一通胡嚷嚷,后来着着又自己闭了气,沮丧还自责:“我昨天晚上忘了定闹钟啦。”
顾不闻嘴角噙着一丝玩味:“怪我,你哪有力气定闹钟。”
“……”姜立雪立刻退开三米远,不欲与此人同流合污。
好不容易一通黏糊完,顾不闻挂了电话往前走。姜立雪重新跟上来,抱怨“单身狗真没人权”。
顾不闻转头瞥一眼他:“你要我帮你介绍相亲?”
姜立雪立马闭紧了嘴。这两天实在是被他妈和姜立春烦怕了,一天到晚相亲相亲,他对这个词有反射性的恐惧。
何况他怎么敢让顾不闻介绍啊?这个人除了看林鹿好自带十八层滤镜,其他看人看鬼都是一个样。谁知道会给他介绍什么妖魔鬼怪!
他赶紧换话题:“老大,刚才嫂子跟你闹脾气了?”
顾不闻不以为然:“不算。”这是什么闹脾气,猫给挠挠痒的程度。
姜立雪连声啧啧,他这两年胆子也越发大了:“你就惯吧,迟早把嫂子惯成个作精。”
单身狗怎么懂得“作”的情趣,顾不闻懒得跟他计较,只给了他一个优越的白眼:“关你屁事。”
姜立雪:“……”
……
顾不闻这次导的片子名叫《折一枝岁月》,是套路很老的青春片,但旧瓶装新酒总能翻出点花样来。
整个戏分两部分,一部分校园一部分社会,社会那部分已经拍完了,之前进山就是为了把那几场提前,男主名随秋生,去山区做了支教老师。
他们磨男主的那几段戏磨得挺久,但好在帮助姜立雪找到了一些随秋生的感觉。这个男孩腼腆且沉默,很多时候是不话的,顾不闻总觉得他刚开拍的时候把握不准那节奏,表演出的动态就不是随秋生的动态。
他工作的时候脾气大,特别是提前开拍脾气更大。在山区那会儿,稍不满意就要重拍,当真好好磋磨了姜立雪一顿。姜立雪也不敢吭气,只好自认倒霉。
到了微城,姜立雪只感觉那点若有似无的随秋生的气息,变得更鲜明起来。
微城是随秋生的故乡。他在这读完了学、初中和高中,并在他高中的时候燃烧了所有勇气,爱上一个女孩儿。
整个故事分两条线进行:男主随秋生校园时代对女孩儿林丹桂的暗恋,女主唐杏对男主随秋生的暗恋。这三个人迂迂回回,最终也没能成上一对。
不过青春片嘛,最要紧的就是看你来我往、酸酸甜甜的这过程。
顾不闻上午和下午给剧组开了两个会,晚上一起聚了个餐。出来散步的时候觉得稍稍满意:他确实是挑了个好时候,微城这两天被秋意笼罩,整座城都是浪漫的金黄。
他选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给林鹿好发过去。
林鹿好立马电话过来,开口就是“哇,好好看!”,顾不闻不由发笑:她看什么都觉得漂亮,即使是最微的景色在她眼里都有美可循。
顾不闻跟她聊了很久的天,挂完电话,人脸上还是笑的,手机也发烫。
……
第二天大清早,演林丹桂的女演员也进组了。
本片女主角是唐杏,林丹桂出场不多,但作为唯一一个能让男主角为之疯狂的对象,她无疑很重要。顾不闻选这个角色的时候非常粗暴,首要条件就是“美”。
于是新人演员赵冰清入了他的眼。
不像姜立雪腹诽的那样美丑不分,顾不闻能当导演,自然有出色的审美能力。赵冰清无愧于她的名字,的确是美,美得很自然,还有一点冷若冰霜。
她很年轻,但这种韵味不常有。这种恰到好处的冷基本符合顾不闻对“林丹桂”的构想。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校园女神,一轮天边月。
行李让助理送回房里,赵冰清戴着墨镜走过来,是新出道少女的袅袅婷婷。顾不闻正在树下抽烟,看着工作人员布置设备,没多往赵冰清那儿多看一眼。
赵冰清很懂礼貌、也很有分寸:“顾导好。”
顾不闻没把烟掐灭,又吐出一口。隔了两秒,仿佛才发现她在那儿似的,冲她微一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
拉个炮灰出来玩鸭
我会好好完结的 不坑 感觉也快了